真正充滿變化的生活,是從賀奕丹借故順理成章的讓軒軒繼續住下來後才開始的。
賀奕丹的居屋有三樓,一樓跟二樓采樓中樓挑高設計。一樓是廚房和書房的所在位置,但客廳才是佔掉一樓最多的面積。二樓共分三間房,一間是賀奕丹的,一間是秦飛揚偶爾會過來睡睡,還有一間目前則是由黎海隻和軒軒住;明亮的光線由沒有房間設計的兩邊落地窗照滿整座一樓和二樓,所以白天時,屋子里總有一種陽光普照的感覺。最頂層的三樓乃采全空格局,是賀奕丹擺放他的設計作品的處所,除了數不盡的美麗服飾外,還有兩座假男模特兒,兩座假女模特兒。一角落置了一個大透明櫃,里頭鎖著十來件閃耀著炫爛光芒的珠寶,為此樓層增添了不少「貴」氣。
「我都說了左手在走到盡頭的時候頹廢的放在腰上-的肩膀太硬了,腳的步伐要均等,角度要注意……-的腰斷了嗎?這麼沒精神的樣子。眼光掃射四周,不要盯著地板……」
賀奕丹完全不嫌口干的大聲糾正著黎海隻走台步的姿勢。一下子嘮叨上半身,一下子又念下半身舉止差勁無比。真不愧是國際頂尖級人物,每一個細節都苛求完美。
軒軒靜靜地坐在干淨得光可鑒人的花淨岩地面上,背部極見舒坦的倚靠向牆壁,滿面盡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而黎海隻可苦了。又是被叫腰桿要挺直,肩膀要放松的矛盾動作,還得忍受賀奕丹在她耳根子不停的叫囂。
雖然室內冷氣不斷的在流轉,卻阻止不了她額頭和背部的汗滴冒出皮膚之外。
不過--
黎海隻用眼角悄悄偷偷的瞄了此時正握著礦泉水瀟灑灌進嘴里的賀奕丹。
對她,他還算是溫柔的了。
昨天第一次和他到公司,伸展台上的模特兒各個長得天香國色,著盡飄逸的絲綢衣裳。盡管如此,外人看來他(她)們似乎完美無比,但在賀奕丹的眼中,稍有一點瑕疵便是被訓斥得狗血淋頭,甚至被叫立刻滾人。
經由昨天,她了解到他對于工作,是出奇嚴肅認真的。
當他看著伸展台時,眼神是專注而閃爍的,彷佛在發亮。那時候的他,氣息是令人沉醉的,也令得她腦子昏眩不已,更令得她懷疑……迷戀上了他--
想到這里為止,黎海隻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她迷戀上他?!
可能嗎?!她會愛上一個她原先很討厭的男人?!那個無敵大潔癖!
「媽咪。」軒軒扯了扯黎海隻的衣角。「賀叔叔說可以休息一下了。」
這時心神才被兒子軒軒請回的黎海隻,四下見不到賀奕丹。「賀叔叔呢?」
「他說出去一下。不過我想他的一下大概要到晚上才回來。」軒軒人小鬼大似的聳聳肩膀。
「他怎麼不告訴我,反而告訴你?」搬來賀奕丹的家,算算日子也半個月多一點了,感覺上賀奕丹和軒軒這一個大男人,一個小男孩,之間的感情好得怪詭……像--父子。
「賀叔叔叫了-兩聲,-都沒理他。他趕時間,所以只好告訴我。媽咪,-剛才到底在想什麼?想得賀叔叔叫-都沒听見。」
任由軒軒牽著自己的手下樓梯。她當然不可能告訴軒軒她剛才腦子里想的是賀奕丹。
沒得到黎海隻的回答,軒軒索性也不追問。聰明的小腦袋其實也早猜到母親究竟在想些什麼。
「媽咪,既然叔叔出門去了,我們也出去好嗎?」
「好啊,你想去哪里?」昨天之前的日子,軒軒把大部份的時間都用在準備期末考。從今天開始,軒軒的學校正式放假。想,近來軒軒也的確沒好好出去玩過。
「我想先去吃麥當勞。」
黎海隻笑了。軒軒是個不折不扣的麥當勞寶寶,不論身在何方,盡想的都是要吃麥當勞。她這個與軒軒比起來,似乎已作古的媽咪,永遠都嘗不出來究竟麥當勞的東西好在哪里?
「然後?」
「到百貨公司去幫賀叔叔買一把……那個……」軒軒皺起眉,一副思考模樣。怎麼一時想不起來那個叫什麼?
「買什麼?」黎海隻不解地挑眉。另一方面又奇怪軒軒為什麼要幫賀奕丹買東西?還得特地到百貨公司?
「賀叔叔本來的那個壞了。就是刮胡子的那個……」
「刮胡器。」
「對,刮胡器。媽咪,我們去幫賀叔叔買刮胡器。」軒軒的舉動表露出他的迫不及待。
黎海隻看出軒軒很興奮。「為什麼?」軒軒好象很喜歡賀奕丹。
「咦!媽咪,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賀叔叔的那一把壞了嘛!」這時軒軒早已很熟練的用搖控器打開車庫的門,並且動作迅速的坐進車內。「媽咪快點!」邊催促著。
「我是指為什麼要我們買?讓賀叔叔自己去買就可以了呀!」盡管軒軒急得想快點出發,黎海隻依然不疾不徐地以自己的步伐速度走,直到坐上駕駛座。
「賀叔叔很忙,他沒時間買,媽咪-沒看見賀叔叔他已經三天沒刮胡子了嗎?」
黎海隻听見軒軒這番理所當然他們該去幫賀奕丹買刮胡器的口吻,不禁狐疑了。賀亦凡給軒軒什麼好處了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賀奕丹確實是個大忙人。他常是不定時的被一通電話喚出門,而一旦出去,每每不到凌晨他是絕不會回來的。
賀奕丹這種忙的生活,近來總令她似乎會對他產生--想念。尤其是昨天--不,或許是說今天凌晨,她失眠了。她感到一種等待的心情,一秒又一秒的時間過去,她覺的很希望在下一秒听見有人拿鑰匙開啟大門的聲音。
他休息不到兩小時,七點半就叫醒她到三樓練習走台步。
想想,對于她,他的確給予了特別的待遇。倘若不是她,他可以睡得更久。再想想,她討厭他什麼呢!?一切不都全是爸媽惹出來的禍。
「好吧!」算是當報答他給她特別待遇。
軒軒听見母親答應了,不禁樂歪在心底。又成功了。
「丹,發展得如何了?」剛遠從母國意大利回來的秦飛揚,一大早便叫賀奕丹出來喝早茶。
仍一雙惺忪睡眼的賀奕丹,啜了一口熱苦茶,頓時被苦醒了。他向來用這招讓自己清醒。
「有了小家伙,我突然發現你以前出的全是餿主意。」賀奕丹不屑的斜睨秦飛揚。
秦飛揚不贊同的做了個臉孔扭曲的表情。「喂!你說的還是人話嗎?沒有我的餿主意,怎麼會有那個小家伙!」
又半不服的繼續道︰「那你倒是給我說來听听,那小家伙哪里比我行?」
「他出的主意是讓黎海隻漸漸對我好,而你盡是想一些讓黎海隻沖過來找我算帳的主意。你說,誰比較行?」
「她對你好,怎麼好法?」秦飛揚上半身湊上前去。急切的想知道在自己印象中像個「恰北北」女人的黎海隻,會怎麼對賀奕丹好。「你們上床了嗎?」
賀奕丹毫不客氣的給秦飛揚兩道大白眼。「你該死的別把我們想得那麼隨便。她可不是外面的女人。」
「那到底怎麼樣嘛!」秦飛揚不怕死的又說︰「那接吻了嗎?」
「你該死的--」說中他的致命傷了。賀奕丹恨不得把桌上的苦茶倒進秦飛揚的嘴里,塞住那毫不擇言的臭嘴。
說來懊惱。同住一個屋檐下半個多月了,他居然踫都踫不得她。中國人叫這「君子」嗎!天殺的君子。但他又不想惡狼撲羊似的沖上去討吻。
「呃--」秦飛揚啊著嘴。「不會吧!什麼都沒有?」
沒見響應,秦飛揚笑了,大笑的,在這寧靜的早晨里,擾亂了一份清新氣氛。「真不愧是十歲孩子出的好主意,又神聖,又純潔。」
「你是怎麼度過這半個月的?你真行,跟聖人沒兩樣。」
「你說夠了沒有,我已經很火了!」為了能早日博得佳人芳心,他不得不順從她寶貝兒子的叮囑,千萬不可以二十四個鐘頭繞在她身邊,甚至最好一天踫面時間不要超過兩個鐘頭。說什麼寂寞的女人最容易想念。
「你還沒說她怎麼對你好?」
秦飛揚唇上那還未褪盡的笑容看在賀奕丹眼中,彷佛在嘲笑著他,表達著--你怎麼那麼沒出息。看來相當不順眼。
「她會對我笑了。」賀奕丹沒好氣的說。
「對你笑!」秦飛揚強忍喉嚨中那欲奪而出的爆笑。「會對你笑了,那還不錯。」其實心里頭早已笑翻了腰。他們以這種烏龜速度在談戀愛呀!哈!真是笑死自己了!
「她還幫我買新的電刮胡器。」
「電刮胡器!?」秦飛揚的笑窩一時間僵硬在嘴上。「哦--這是多麼的--」羅曼蒂克啊!他也想要有個女人為他買電刮胡器。哦--老天!為何他遇不到這種女人?
真是令他嫉妒死了!
黎海隻這種為賀奕丹添購「愛的撫觸器」的行為,代表什麼呢?她愛上賀奕丹了?
黎海隻無原無故買「愛的撫觸器」給賀奕丹做什麼?還是這是那位擁有大人傲慢口吻的小鬼頭出的點子?
秦飛揚不由朗笑出聲,佩服似的搖搖頭。「那小鬼果然一等一聰明,改天收他做干兒子。」那知這後半句話引來賀奕丹扯緊他的衣領。
「你該死的別打我兒子的主意。黎海隻是我的!」威脅警告的說。
「你被愛情沖昏頭-!」秦飛揚一把揮開賀奕丹的手,拍了衣服上的皺褶。「我是說干兒子!干兒乎啦!」
「干兒子……」賀奕丹老大不願的哼了聲。「沒我這個爹的允許,你少動我兒子的腦筋。」
爹?!叫得多親切呀!「隨你說吧!反正兒子肯定認錢不認爹。」為了一個月五萬元的零用錢,何潤軒都把母親給設計了,更何況是後來才出現的繼父賀奕丹。
哈!那小鬼真是聰明得著實討人喜歡。秦飛揚心里頭想著︰這干兒子,他是要定了。
夏季的燥熱已然在今夜侵襲陽明山。
剛駕著敞篷跑車一路享受夜色與涼風的賀奕丹,跨進家門便猛然清楚地感受到室內難耐的悶熱溫度,他皺眉了。
走上二樓,發現黎海隻與軒軒共睡的臥房房門沒關上,靠近一探,敞開的落地窗外吹進來含有干黏味的熱風,房內的空氣似乎早被幾股不舒服的氣息所佔領。本來該在床鋪上蓋著床上人兒與娃兒的被單,此時已落到地板上讓夜風拂得偶然一振一振,不曉得是被床上的兩個人熱得踢落床下,還是怎樣?
走過去房間的盡頭,輕聲的關上窗門。接著他又順便打開安在旁邊牆上的冷氣機,為其內送出的涼意感到滿意。最後來到床邊,彎身拾起輕柔的被單,並重新覆蓋在床上的兩個睡人身上。
年紀雖小,軒軒的面龐已看得出英俊的輪廓,將來--不,現在就是一個男童模特兒的好料。
看著軒軒緊緊地依偎著黎海隻熟睡,渾身不自覺的散出一份天真稚氣的味道。這時候的軒軒,看來才像是一個真正純粹的孩子。
視線望過來黎海隻的容顏上。這樣的瘦弱女人獨自撫養一個小孩,很辛苦吧。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以什麼能使她堅強的理由?
當他最初听秦飛揚說,她並沒有結過婚,沒有老公時,他內心澎湃的興奮是他根本難以言喻的。他看過她詳細的身世資料後,他驀地感到強逼她搬來他這里住,無疑是種罪行,他無情的拆散他們一家四口,搗亂了他們原本安穩的生活;盡管他知道這是一個殘忍的行為,但他依然自私的留下她和軒軒;憑一紙該死的合約。
對于她,他的追求並不明顯,只是霸道的用手段將她鎖在身邊,不讓任何人覷覦她的美色,甚至他不想安排她走上那匯集無數焦點的伸展台。她並非只是只能供欣賞的美麗瓷瓶,她有主見、有意識,而他也不願束縛住她;但他依然無法忍受必須和其它眼光分享她。她,他是已然不知不覺中不可自拔的愛她愈深了。
是不是曾經有人說過,思念,能加深對其的愛意。
軒軒這小家伙,明知道他愛他的媽咪,卻還不讓他長時間逗留在她身邊。這是折磨他嘛?讓他思念得緊,愛得更深,也想得愈是頻繁。
撫觸著她的白皙面頰,指尖不由自主的溜到她合住的嬌紅唇瓣上。
這張唇,他何時才能品嘗到里面的甜美?
好半晌。收回仍對她的唇有依戀的手指,收回牽縈于她身上的心絮,賀奕丹默默無聲的離開。
一天,風和日麗的上午,黎海隻受軒軒之托,邀賀奕丹一同出游烤肉。于是,三人便成行了,駕車來到淡水。
此時,賀奕丹雙手提著烤肉的器具和食物,大步的邁向三人所共同決定的烤肉區,黎海隻則兩手空空輕松的交纏在身前,眼楮不停觀賞四周的山明水秀。
而軒軒因終于得以實現投身大自然懷抱的願望正興奮雀躍不已,早先好幾步的直奔目的地,並且回身跳起來高嚷︰「賀叔叔、媽咪,走快點哪!」
「你急什麼?賀叔叔不是到了嗎!」腿長的賀奕丹才又走了幾步就來到軒軒的身旁了。「過來,幫賀叔叔把東西從袋子里拿出來。」
「好啊!」很輕易的就答應了。
落單在後頭還有段距離的黎海隻微蹙眉頭。什麼時候開始,軒軒已是先呼喚賀奕丹,然後才是她?
心里頭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受。
軒軒已能與賀奕丹相處得極好了,而她與他之間卻依然維持合約所加諸的雇主關系,毫無進一步的發展--
咦--
黎海隻止住腳步。她和他能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
望著前方忙得不亦樂乎的賀奕丹和軒軒。他們的確像一對父子,正享受著天倫之樂。不同的是,賀奕丹有一雙深邃迷人的藍眸。
他是從何時開始變的?
記得剛遇上他時,他還彷佛一個樂天派,縱使天塌下來,他照當帽子戴。自作主張的替她安排一切;代她請辭原本的工作,蠻不講理的叫她搬去和他一住--
現在的他,比起以前的他,多了份民主的氣度;住在一起時,意見不合,他尚是以表決方式做解決辦法。也似乎有了股內斂沉著的態度,一改他的嬉皮笑臉。
她……覺得自己好象愛上他了……不,無可置疑。因為她逐漸會在隨時隨地想起他……
當他為了矯正她走台步的姿勢而將手掌放在她的腰際上時,她並不排斥,反而覺得他的手溫柔又令她渾身軟怯;當他的一呼一吸有律性地拂過她的耳後,她很緊張,感覺到她自己在顫抖;當他渾身那股獨特的飄月兌野魅環繞她全身時,她是心跳加速,無法駕駑神志的。當他只要靠近她,她便每次都亂了自己,沒辦法正常的思考--就像現在--
賀奕丹舉步漸往黎海隻所站的位置。「-怎麼不走快一點,軒軒急著要-幫他弄東西吃了。」
黎海隻掩藏起因他而現的起伏情緒。「我看見這里的風景好漂亮,所以想走慢點。」
軒軒從烤肉區奔跑了過來。「媽咪,-快過來幫我烤玉米。記得嗎?我要用女乃油,不能烤焦哦!所以我已經學-一樣,把玉米用錫鉑紙包好了。」
「我還看見好多蜻蜓哦,-們眼楮都好大咧!」牽緊黎海隻的手掌,硬是用力拉她走快點。黎海隻戴在頭上的寬邊帽也因軒軒如此的舉動,讓突來的一陣風向身後。巧的被賀奕丹接個正著。
「軒軒,媽咪的帽子--」
而嘴正饞得緊的軒軒才不理會黎海隻的呼聲哩。「媽咪,快啦!」在自己坐穩到草地上時,非常自我的也用力一拉黎海隻的手,讓她也席地而坐,而她也只好任由軒軒。
就在這時,黎海隻的寬邊草帽突然又回到她頭上。可以感覺到他的大手掌在她頭頂上隔著草帽停留有一秒之久。這使得她心跳又漏去一拍。
抬眼想看清他的表情。卻發現他是一派自若無事的神情。是她會錯意嗎?
「媽咪,有什麼可以吃的了?」軒軒把眼楮睜得大大的,直盯著烤肉架上被紅火焰燒得色澤不停變化的大蝦子。
「還沒有,你別催嘛!烤不熟吃進肚子會痛的。」黎海隻遞了罐果汁給軒軒。「先喝這個吧!」
「謝謝媽咪。」軒軒笑著一口氣就咕嚕了好大一口的果汁。
有意無意的看向賀奕丹。「媽咪,-幫賀叔叔也拿一瓶喝的吧!」
黎海隻依軒軒的提議,也給賀奕丹一罐果汁。
「謝謝。」賀奕丹暗中使了道感激的眼神給軒軒。
響應給他一連串意味深長的笑。「媽咪,既然吃的都還沒好,那我先去玩風箏好了,消耗一些體力,等下就可以吃得更多。要記得蝦子烤好幫我剝殼哦!」
「賀叔叔,我把媽咪交給你-,可不準你讓媽咪有什麼閃失,否則--」
軒軒一臉略是威脅的意味,-著眼警告似的話還沒講完,黎海隻便慌忙出聲阻止。「軒軒,你在說些什麼!」這軒軒,說得像要把娘嫁給賀奕丹似的,真是!
「不對嗎?我交代賀叔叔要看好-,別讓媽咪-被火燙到。被火燙到很痛的!媽咪,我也只有-一個媽咪,我當然要叮嚀賀叔叔好好照顧——!」軒軒更為滿是義正辭嚴地說了一長串的話。
賀奕丹在旁邊不讓黎海隻發現的緊緊瞅著她因軒軒所說的話而微微羞紅的腮頰。同時極感關切的審思著她何以會因軒軒的這一番話而臉紅?她不是向來潑辣的性子嗎?
「你還說!」黎海隻的眼中有著--你再說,再說就不烤東西給你吃的意思。
這孩子語不驚人不罷休的功夫真是練得已爐火純青了。軒軒說的話讓人听起來好象在撮合她和賀奕丹;如此一來,那她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軒軒,你不是要去放風箏嗎?還不去!」
賀奕丹當然听得出來黎海隻這話是在催促軒軒快點離開,省得又說多了其它更令她覺得不好意思的話。
但他就是愛看她不好意思又佯裝鎮靜的模樣。不知怎麼?她這樣,會令他感覺她愛上他了。
在受黎海隻驅逐跑開之前,軒軒老氣橫秋的拍拍賀奕丹的肩膀。「交給你了,你可要給我當心點。」
「軒軒--」
又听見了黎海隻的呼聲。深怕媽咪真會起身打人的軒軒連忙抓起風箏就笑著逃得好遠。
「這孩子,什麼時候學會這種說話方式。」真是曖昧不明。「你別在乎那孩子的話,小孩子喜歡亂說話。」
賀奕丹靜默不言。突然半笑回答︰「軒軒不會。」
「啊?」看他此刻的眼中含滿毫不帶玩笑的認真,黎海隻一時會不過意來。「不會什麼?」
「不會亂說話。」
她陷入錯愕里。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喜歡。」
因為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一切的動作在瞬間靜止。
她顯然被驚得不知所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他居然說喜歡她……
發現他慢慢地在調整與她之間的距離。愈來愈接近。
黎海隻終于感覺到他的鼻息,靠得她耳朵好近。不禁耳根子升起一股燥熱。而他身上的氣息,令得她動彈不得。
是低聲的話。帶著些微醉她心池的迷香。「我不知道自己愛-有多少了。但我已決定不讓-走上伸展台。」
「為什麼?」緊張得幾乎失掉聲音。
「難道-不明白,只要-站上伸展台,會有幾千萬對色——的眼楮盯著-凹凸有致的身軀不放……還有-美麗的面孔--」他的手指,隨著話語來到她的腰。滑到她前身,若有似無的輕輕掠過她的胸,來到她白而誘人的頸子逗留了好一會兒,最後迷戀在她美魅性感的唇瓣。
多久了……他盼這一張唇不知有多久日子了?里頭究竟暗藏了怎麼樣美味的甜蜜?他好期待,好想早一點知道。
她依然怔仲不已。半天才不信地笑出聲。「你在開玩笑,別唬我了。我欠你五百萬,不走伸展台怎麼還你?你這個人真是前後矛盾,之前要我賣身似幫你走伸展台,現在一個月的訓練期結束了,可以上台了,你又不讓我上台。」
他見她有意逃避他的注視,佯裝非常關心烤網上的食物熟了沒,于是迅速地由她手里拿走烤夾,不讓她再有退路可躲。
「軒軒也在幫我。事實上,-現在只是孤軍奮斗。」
黎海隻皺眉,不甚明了。「軒軒幫你?」
他迷人的藍眸,倏然令她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從-第一天滿臉怒意的來找我理論,我就感覺自己愛上-了。所以飛揚幫我想盡辦法,讓-能離得我更近。而軒軒在搬過來我這里的第一天,就主動提出要幫我,讓-愛上我;連軒軒也認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賀奕丹的唇,淡淡地擦過黎海隻的。只試探性的。她反對也來下及,因為她的神志已然早被他勾懾住。
見她的反應是糊胡涂涂,彷佛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他不想強迫她。感情這種物質,她還是了解得非常單純而已。他不想嚇到她。
他深信在她這個年齡,就必須照料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她根本是沒有時間談戀愛的。而他最近才驀然發現,自己對她的愛情,渴求得太急切,他一味的愛她,卻很少想過如何使她愛上自己。但……「我感受到-的注意力和當我靠近-時-的不自在--」他知道這全是軒軒那小鬼靈精的功勞。
手指輕輕地抵住她的下頷,使她的表情更輕易讓他看得仔細。「我不要-上台,也不用-還錢,因為我愛上。」
「那-呢?」他凝神地瞅緊她容顏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愛上我了嗎?」
黎海隻不自覺地松開眉心。是的,的確,她愛上他了,情不自禁的。但沒想到她目前身置于不公平的處境下︰他的身側有兩個擅于設計的軍師。最懊惱的是,其中的一個是她的兒子!
得不到她的回答,賀奕丹以為她依然神志呆滯中。于是決定企圖以吻來問她;假如她響應了他,代表她承認她確實愛上他了;但倘若她不響應--
而賀奕丹根本來不及知道黎海隻是否會響應他的吻,便一下子被躲開了。頓時內心有深深的挫折感。
黎海隻在意識到賀奕丹的唇又要湊上來時,隨即移位坐離他有段距離。眼神同時示意著--你別靠過來。
其實,當他親口說他愛上她時,她心里頭是滿滿的驚訝。他身為跨國集團「丹揚」的統帥之一,又是純意大利血種的單身貴族,多少貌美又身裁姣好,甚至家世顯赫的女人主動親近他,肯為他獻身的或許更是大有人在,足以繞地球圓周一圈超過,卻偏偏選中她--
她相信他是愛她的,因為她相信他那一雙藍色瞳眸不會騙人。一個月來的相處,更是令她多少了解他那一雙藍色瞳眸不會騙人。一個月來的相處,更是令她多少了解他根本不像秦飛揚那樣的男人會隨便接受任何女人主動的親近。
雖然不太確信自己具有令眼前這神話般面孔的男人戀上自己的特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愛她的程度,已不像是一朝一夕的了。也許她在毫不知覺的情境下,便被他看上了眼……他不也說了,在他看見她的第一次--
「你愛我?」
「是。」是很執著的口吻,毫不容質疑。
緊盯著他緊瞅著她的眼。「那就請你重新追求我,你辦得到嗎?」她不願意叫他如此做。並非她知道他愛上她便自視甚高,把自己看得多麼不得了,而是她不希望讓他太容易得到她。輕而易舉得來的東西,向來有權有財的人不懂珍惜;而她不確定他是否是那樣性子的人。
听完黎海隻談條件似的說,賀奕丹首先一沉默;其實他是暗自在心頭松了好大一口氣。她不是要拒絕他。
而後灑月兌的笑了。
陽光下,黎海隻看見他的笑容彷佛正閃閃耀亮著,好具吸引人的魅力。不由看得痴醉。
「我也覺得對-不公平。好,我賀奕丹不怕時間和任何一切來考驗。」
黎海隻有那麼的一-那驚愕他竟這樣干脆爽快的便答應了。反而使她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里不知所措。
「嗯……那就這樣了。」被他看得心慌,連忙起身,還不忘強作鎮定。「我去叫軒軒回來吃東西。」
賀奕丹視線追隨著黎海隻婀娜的背影,始終不舍得挪開。
看慣了身形高瘦的模特兒,原以為自己會愛的女人定是嬌小豐腴的女人;沒想到,還是栽在黎海隻這麼個身材曼妙又貌近完美的女人身上。
唉!依然是逃月兌不了處女座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