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容搬進康政倫為她買在市郊外的公寓,轉眼間已過了一個多月,這些日子里,她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只因為康政倫不準她到外頭拋頭露面,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隨時做好上床的準備。然而他真正出現過的日子卻是少之又少,大多的時間都是她一人在恍惚中度過。
而面對弟弟朱柏揚,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他面前撒下謊言,因為康政倫不希望他人得知他們倆的親密關系。
但她知道再繼續待在公寓里也不是辦法,她必須賺錢,除了支付弟弟的生活費及學費,她更希望能多多少少償還父親欠下的那筆巨債,雖不可能全部還清,但至少她要做到心安理得。
獨自待在偌大又漆黑的客廳里,朱靜容就像只可憐的小貓般蜷曲在沙發椅上。她沒開燈的,仿佛以為在黑暗里她看不見一切的同時,別人也無法輕易窺見她內心的無助。
她很怕遇見他,更希望他永遠別踏進屋里一步,盡管去外頭找別的女人發泄,就是別找上她,可是他偏偏不如她的願。每次他出現,從不曾對她噓寒問暖,也不在乎她是否入夢沉睡,就硬是把她從睡夢中吵醒與他。他的行為就像是把所有的懲罰以的方式加諸在她身上。
他明白這是她一生最大且最無可抗拒的弱點,因此更是百般無情地打擊她,他要的是她徹底的臣服,而不是外表上柔順服從,內心卻盡其所能的一再推拒。
她不確定今晚康政倫是否會回來,也忘了自己在一片黑暗中等了多久,直至朦朧的睡意逐漸涌上不甚清晰的腦袋瓜子。
恍惚間她似乎隱約听見門鎖輕輕被啟動的聲音,猛然驚醒,心中立刻張滿恐懼,但她別無選擇地必須要面對他。
剎那間,燈光充斥整個客廳,耀眼的光線迫使她不自覺地合上眼,待她再度睜開眼眸時,只能瞠目結舌地瞪著離她只有幾寸距離的康政倫,不知何時她已迅速的來到她眼前。
「啊……」他無聲無息的逼近讓朱靜容一瞬間忘了所有的語言,微啟小口卻說不出只字半語。
他太明白她對他的懼意,趁著她微啟紅唇時,他更是乘虛而入地大膽吻上她的唇,在一次惹來她的驚慌。待他霸道地唇舌離開她時,她更是立即以雙手捂住櫻唇,不讓他有機可乘。
康政倫愉悅地蕩起一抹弧形優美的笑,很滿意在她眼中看到驚慌和無措。
「你以為這麼做就能阻止我再一次對你進攻?」他好整以暇地笑睨著她,對她天真的思想感到不可思議。
她的臉頓時又紅又熱,她當然清楚知道他想要的,沒有在她身上得不到,她的抗拒往往只會讓待會兒的床戲更加火熱激情。
「難得你模黑等我,待會兒我是不是更加賣力做好我應盡的義務?」瞧她一副從容赴義的模樣,他就是忍不住想乘機調侃她。
平時她避他之惟恐不及,今天會在這兒等他想必定有事相求,而且事情可能已迫在眉睫了吧!否則以她的個性,今晚怎麼可能會像妻子般坐在大廳等待夜歸的丈夫。
康政倫欺近她,緊靠著坐在她身旁,溫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後,使她像只受驚的小兔般,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你誤會了!」朱靜容試著以不著痕跡的方式推拒他,想逃離這曖昧的氣氛卻感到力不從心。他每次朝她呵出的氣息總會讓她意亂情迷,體溫瞬間升高。
他太清楚她的個性和她身上每一個弱點,對她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更是了若指掌,她都還來不及把腦中的想法付諸行動,更快的,他霸氣且不容她反抗地將她死摟在懷中,嗅著她身上淡淡如花般清雅的馨香,他竟也有些迷醉了。
「怎麼會誤會?這不是你應盡的責任?等我和盡其所能的挑逗我。」他男性慵懶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充滿十足挑逗意味。
「我是有事……想跟你談談。」康政倫每一個偷襲都讓她嚇得不知所措,愈是拼命想掩飾自己的尷尬,愈是讓他撩撥得益加得意張狂。
「談談?你想和我談什麼來著?這個?」他一雙向來不安分的大手趁她不備之際探入外衣底下,撫模著那雙柔軟的渾圓。「還是這個?」一只手在電光石火間離開胸口,轉移目標至敏感的神秘地帶。
「別這樣,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敢太用力拒絕怕引來他的不悅,使得她的推拒反倒像是欲迎還拒。「請停下來听我說好嗎?這對我很重要的。」
朱靜容鼓起勇氣拒絕他繼續在她身上施展愉悅的魔法,眼看著他瞬間轉暗的眸,竟讓她有點後悔的感覺,但她別無選擇。惹怒他若是必定的,就算是打死她她也必須這麼做,只因為她實在別無選擇。
思及此,她不禁苦笑地搖晃蜻首,自從遇上他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沒有選擇的機會,最後她只得迫于無奈地步向他已為她選擇、卻是她最不願意走的那條路。
康政倫凝望著她剎那間黯淡下來的神情,她的苦笑看來令人心酸,她的表情更是萬分無奈,而突然間沉靜下來的她讓他覺得捉模不定,明明人在眼前,卻又仿若冒身天涯海角般。
突然,他腦中閃著小孩才有的頑皮念頭,突發奇想地伸手探向她的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搔癢。
「不……住手……住手……」朱靜容沒預期他會這麼做,他一時興起的惡作劇自是讓她防備不及。
他拒絕接受她的求饒,直至他覺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才住手,然後定定看著她。
方才一連串的劇烈運動使她長年慘白的小臉染上了鮮艷的紅,也讓原本整齊且往後梳齊的馬尾全因剛才的掙扎而凌亂,甚至有幾絲不乖的發絲乘機跑入嘴里,但她也顧不得這麼做了,只覺得肚子因狂笑而疼痛,但下一刻,她的神色卻突然轉為黯然。
天曉得有多久的時間她從不曾這般開懷的放聲大笑過了,但當笑意停歇後,竟是讓她那麼的無所適從,令她感到慌張失措。
康政倫緊擁著她,默不作聲地凝視著她臉上一連串的轉變,由狂笑到淚流滿面,再由恢復平靜到驚慌失措。她默然地整理著內心洶涌的情緒,他不也是。尤其方才在瞧見她竟也有笑得如此沒有防備的時候,他竟沒來由的因為她而心動了!
當朱靜容因為他的動作感到不解而抬頭仰視他時,她又是一愣,忘了自己正大膽地與他四目相對,只能任自己像木頭般的呆若木雞。
他的眼中有著她不曾見過的款款深情,擁她入懷的動作亦是輕柔得像怕她受到傷害。當他修長的手指為她撥開嘴邊的那些發絲時,肌膚與肌膚間的踫觸更是為兩人帶來莫大的震撼,在電光石火間激起一股愛戀情潮。
驀地,他俯,以薄唇代替手指,繼續對她的唇展開攻擊,先是輕柔吸吮,再由淺至深,完全攻佔她嫣紅的小嘴,與她的唇舌輾轉纏綿——
當康政倫對她松了口時,一時間她尷尬得不知該將目光望向何處,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視線越過他的,停駐在遙遠的某一點。
很滿意看到她茫然無措且無所適從的樣子,這樣子的她讓他心滿意足地認定她永遠只會屬于他。
「你失控求饒的樣子真是有意思。」康政倫好整以暇地笑看著她,慵懶好听的嗓音讓她情不自禁地動了情。
朱靜容眨著瞳眸,紅霞立即布滿了臉龐,紅撲撲的雙唬讓人不禁心升憐惜。
他伸手解開綁住她黑發的絲帶,探出手溺愛地撫著,發覺自己竟喜歡這種觸感,柔軟滑順,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非但光滑細致,而且美得令人咋舌;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它只及肩長。
「為我把它留長吧!」他附在她耳畔低聲呢喃,輕柔的語調充滿磁性,讓她不個不留神就會掉落他設下的陷阱。
所以盡管朱靜容再怎麼對他防了又防,最後仍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攻下心防。撤下心底那道最深的防線,卻也讓她心中沒來由的洋溢著一股甜蜜的幸福。盡管知曉這又是他耍弄的手段,但她仍是心甘情願地陷入他布下的陷阱里。
對他少有的請求,他沒開口拒絕卻也沒允諾,只是不解地張著一雙無辜黑眸凝視著他。
康政倫由她眼中看出她心中的疑惑,笑笑地道︰「我喜歡撫模它的感覺,色澤像黑夜般淒冷絕美,觸覺卻如此綢般柔滑細致,它該是隨風飄揚的黑瀑布,而非短得令人感到惋惜。」
「隨你。」她冷淡地隨口拋句話。他喜歡看她長發飄逸的樣子,身為情婦的她就該極力配合才是,更何況這個要求還不算強人所難。
「你不喜歡?」他皺著眉頭問她,由她平淡的表情上看來,她似乎只是在配合他的意見,並沒有真心接納他對她難得的溺愛。
「但你喜歡,不是嗎?」她反問他,仿若此事根本事不關己。
「我希望你也喜歡。」他對她漠然的態度感到惱怒,仿佛所有的事到頭來只有他一個人在那兒一頭熱,而她配合的原因就只因為他要她這麼做。
「我的喜愛與否對你而言很重要嗎?」他一向我行我素,所以她壓根兒不認為他會因為她的反對而改變注意。生孩子一事已是前車之鑒,沒理由這一次他會好心情地順了她的意。
「對我而言當然不重要,我怎麼會去在乎這種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他氣憤到忍不住脾氣而大吼,其實他是在乎的,他一點也不希望所有的事全只是他一頭熱,于是為了掩飾尷尬和失態,最後他選擇以傷害她作為結論。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明明多次他想心平氣和地與她談話,結果往往是以出乎意料的火爆收場。也因此,幾乎有好幾次使得他一見到她,無論她入睡與否,硬是在她身上磨蹭撫模,試圖激起她潛在的熱情,與他一同火熱燃燒。
為了逃避這尷尬的話題,康政倫忽地憶起朱靜容等他的事。
「你剛才說對你很重要的事該不會是生孩子的事吧?若是這件事,你該清楚你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康政倫略帶嘲諷與不悅的問。「還是那件事和我的吻比去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于是你就不自覺的把它忘了?」
他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還沉浸在他忽冷忽熱的情緒里,待她反復思量他的話後,才想起今晚等他的目的。
瞬間,她的臉又燒得火紅了!
朱靜容羞紅著臉要自己盡量漠視他話中的調侃,逕自打起精神與他對峙。
康政倫的慵懶和朱靜容的緊張在不自覺中形成強烈對比,他主導一切,而她卻幾乎連發表意見的權利也沒有,她甚至不敢肯定當她提出潛伏在心中已久的計劃時,以他獨斷且霸道的個性是否會接受,而且兩人又才剛經歷了一場風暴,她更是不確定他會允諾。
「我想出去工作。」他吶吶地說,不確定當他听到這個消息時會有怎樣的一個反應。因為害怕,于是她拒絕抬頭與他對看,扭絞的雙手不難讓他發現她內心的緊張。
「為什麼?」他的口氣里沒有她預期的怒氣或者無所謂,而是很平靜,讓她模不著頭緒。
他在生氣嗎?她不確定。他無所謂嗎?她更是茫然不知。而她索性也不管了。
「因為我需要錢。」雖然他給了她無後顧之憂的生活環境,然而她還是需要一筆錢支付弟弟的生活費和學費。
「我現在給你的生活環境你還覺得不夠寬裕?」康政倫推開她站起來,不知為何,當他得知她也是拜金一族時,突然間他的心里竟升起一股厭惡。他以為她是與眾不同的,而今他才深深明了,原來她一開始的欲拒還迎只是一種手段,她也和一般世俗男女般見錢眼開。
遇見她的那一刻,他幾乎因為她給人一種純真的感覺而錯愕了數分鐘,她並不美,卻不難在她身上瞧見仿佛與世隔絕的清靈氣息。他一直以為自己終于覓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石,沒想到到頭來,它終究只是一塊以假亂真的石頭罷了。
朱靜容疼痛地跌坐在地,明顯地由他憤怒的神情中看到他的鄙夷,但她又能如何?她確實需要一筆錢呀!
「你給我的生活環境我很珍惜,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出去,但我真的別無選擇。」
「要錢就直說,我可以給!」康政倫由西裝外套內襯取出一只皮夾,抽出幾張千元大鈔後就往她臉上砸去,他要清楚的讓她看見他的鄙視。
「別這樣,」他的話簡直像一道青天霹靂當頭劈下,轟得她遍體鱗傷。「錢我會自己賺,我對你說並非是想要從你那兒不勞而獲,而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他抓著她精致的下巴過大的力氣幾乎已超出她忍耐的範圍,但為了怕他不悅,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她百般順從的舉止再度惹怒了他,她堅強不屈的意志讓他因為憤恨而不自覺地加深力道,若不是不經意瞧見她痛苦難耐而泛下的汗漬和唇角的血漬,他可能會在非理智的情況下傷害了她。
氣憤之下,他恨恨地甩開手,仿佛在甩開什麼令他感到十分惡心的東西般。「從我這兒拿不是更快嗎?還是這又是你的另一個手段?」
「我沒有,我單純的只是需要錢而已。」他想要的,她盡其所能的配合他,但為何她唯一的小小要求,他卻這般扭曲她的本意?
「既然需要錢,我施舍給你的錢就不能用嗎?」
「我弟弟才剛升上國三,不但需要生活費,更要負擔許多的補習費和學費,我不出去賺錢是不行的。」情非得已之下,她毫不隱瞞地道出實情,默默希望他對她的誤會別愈來愈深。
「那些小錢我還給得起,你用不著擔心。」了解實情後,他原本悶悶沉沉的心剎那間豁然開朗,原來她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糟糕,只是她接下來的話又在瞬間讓他原已平息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
「我不希望再動用你一分一毫,況且這是我家的事,我自己可——」
朱靜容的話還沒講完,硬是被他的陰沉目光打斷。瞧她說的是什麼樣的話,她家的事?這分明是想與他徹頭徹尾的撇清關系,這怎麼行?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將來還要為他生育兒女的女人,而今竟然宣稱她弟弟的事是他們朱家的事,跟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沒丁點關系,這樣的難看他又怎麼受得住?然而這不是最大的侮辱,最令他感到氣憤的是,他竟不喜歡她將他排除在外的態度。
「好個你家的事,那麼你告訴我,你又是我的誰?」他驀地猛力攫住她縴細的手腕,咬牙切齒、恨恨地問道。
他以為他會由她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我是你的妻子,豈知她給他的回答竟是——
「我還能是你的誰?不過是你的黑市情婦,或者生兒育女的工具。」
「你——」她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試著想反駁她的話,卻在張口的當兒愣住了,他能說些什麼,這樣的情況不是他最樂意見到的,擁有一個可以為他生子且又不要名分的女人,這不正是他娶她的目的?如今為何他竟因她太過的配合,而感到忿忿不平和惆悵呢?
「我真的需要錢,所以……」康政倫突如其來非憤懣把她嚇得連說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然而她卻始終不解他的氣憤從何而來,也不認為自己曾說錯話。「你的錢我要不起,也欠下太多,再不試著償還,只怕我這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結婚證書只是為了給予日後生下的孩子一個名分,終究她還是得離開他。既然如此,她不得不趁早為日後的生活做好打算,而她根本沒打算由他那兒再取得一分一毫的金錢,愈欠愈多的債務只會讓她感到力不從心,好似怎麼也斷不了她與他之間的牽絆。
「我不準你出去拋頭露面,更不需要你還錢。要錢,我可以給;若你堅持不要拿,反正餓死,沒書念也是你弟弟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氣急敗壞下,所有難以入耳的話他竟順口說了出來,徹底打擊她對他尚存的好感。
這一次他真的豁出去了,反正他只不過是順著她的話——那是她家的事。既然她想撇清關系,那也顧不得他把話說絕,她愈不要從他這兒得到的東西,他愈要她只能百般無奈地從他這兒取得。
「何必呢?我不值得你這麼待我,我們終究還是得讓一切回歸原點,既是如此,就不要讓我愈欠愈多。」咬緊牙根,她艱澀地道。
她是這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嗎?他是債權人,而她則是他的債務人。
或許他是獨斷、自私了些,但若不是心底對她存有一份真心真意,又怎麼會找上她?他不懂,是他給了她太多的束縛,還是她根本就不懂得珍惜現有的一切?
康政倫有生以來從沒有氣急敗壞過,自從遇上了她,所有的一切全徹底改變。
他死命地握緊拳頭,手指關節全然泛白,卻比不上因為打擊而刷白的臉孔,他雙眸黯淡、面如死灰地盯著她。良久,他始終不發一言;稍後,他踉踉蹌蹌地前進,不待她還有反應的時間,攔身抱起她就往房里步去。
既然她想視他為陌生人般拒絕他的善意,那麼他也無話可說,就讓他把所有的不滿、怒氣全化為行動吧!只因現在充斥在康政倫腦海中的只剩下生孩子一事,是的,孩子一生,他與她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走進臥室後,他粗暴地將她置于床上,眼神迷茫。
康政倫俯視著她,冷冷地說︰「看來你還是喜歡我幫你月兌衣服。」
朱靜容一愣,搖著頭。「不是,我……」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他的唇已堵住她的話,狂烈輾轉地吸吮著她的唇,一點也不溫柔,像是帶著強烈的怒氣。
然後,他粗暴地褪下她的衣服,很塊地他也全身赤果。她閉上眼,準備承受他再一次的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