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盜情 第一章 作者 ︰ 林鈺樺

風吹過樹林,吹動著繁密的枝葉沙沙作響,落日余暉將盡,遠邊山頭可見一群群倦鳥回巢,種種跡象都昭告著黑夜即將來臨,漸失陽光照明的樹林,似乎沒有白天所見的友善,幽暗的深處好似躲著一雙雙窺伺的眼。

「哥哥,我們……還要走多久啊?」小男孩怯怯的問著走在前方帶路的大男孩,一雙眼戒慎的打量陰暗的周遭,縱然有再大的膽子,眼前這景象也讓他心里毛毛的。

「我怎麼知道!」明顯高出半個頭的大男孩不耐煩的回答,頭也沒回的在前方快步走著,沒有明說四周這陰森的景象同樣讓他感到害怕,但他絕不能讓弟弟看出他的軟弱。

「這條路……先前好像沒走過……」小男孩放眼四周,忍不住提出心中疑問。

「我確定走這邊沒有錯!」大男孩倨傲的回嘴,實則內心沒有半分把握。

此刻,眼前出現的兩條岔路讓他們的腳步猶豫的停下。

該走哪一邊?兩人面面相覷,兩條路都像是延伸通往森林的深處,里頭似乎躲著不知名的魔物等著撕裂他們,到底哪一條才是通往出口?通往家人的方向?

「我可以很確定我們先前來時沒經過這里。」小男孩終于找到一項能讓他肯定的事,聲音鏗鏘有力。

「你還敢說!都是你啦!」權威受到了質疑,大男孩惡狠狠的回頭瞪他,陌生的景物加深了他的慌亂,讓他氣急攻心,「若不是你愛玩亂跑,我們又怎麼會迷路!」

「我……我又沒叫你來找我!」小男孩不甘示弱,不承認自己有錯,怒目相向。

「你以為我喜歡嗎?還不是爺爺寵你,叫我一定要來找你!你仗著大家都寵你,就愈來愈囂張了是嗎?」大男孩憤怒的在他面前揮舞著拳頭。

「我才沒有!」小男孩從投看過他這麼生氣的模樣,好似平日積怨已深,要一古腦兒爆發出來的樣子。他有些害怕,對這樣的哥哥感覺有些陌生,仍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解,卻又抑不住沖動的惡劣回了幾句話,「你嫉妒是嗎?似嫉妒爺爺比較疼我!」

「你以為我希罕嗎?!」大男孩臉紅脖子粗的動手推他,「你神氣什麼!如果沒有你,我才是最受寵的!」

小男孩敵不過他的力量,被推得連連敗退,「你憑什麼打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憑什麼!」

他奮力回手,縱然體格上的差異使他一開始就處于不利的地位,但他仍努力反擊。兩個男孩就這樣打了起來,不斷推擠互毆。

「我就偏要,怎麼樣!你為什麼要被生下來,如果沒有你就好了!我討厭你!我討厭弟弟!我才不要什麼弟弟!」大男孩的動作愈見狠勁,完全沒有手足情誼,只有凶殘,一心只想爭贏、爭勝利。

「你嫉妒我!因為我什麼都贏你,我最得寵,所以你不甘心,你嫉妒我!」小男孩知道他的弱點,知道他最痛恨的是什麼,即使打不過哥哥,他仍要在口頭上佔上風。

大男孩的眼楮憤怒的瞪大,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他猛力推了弟弟的胸部一把,「你怎麼不死掉算了!最好永遠消失不要回來!」他咆哮著。

小男孩重心不穩,在被如此猛烈的推擊下,頭一仰,立刻往身後的山谷跌落。

「啊!」叫聲隨著他的墜落而逝,隨後傳來的是林木枝葉被重物壓折斷落的聲響。

大男孩站在高處,望著腳下幽暗不見底的山谷,風在呼嘯,但他卻看不見弟弟的身影,也听不見任何聲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如雷鳴。他的腦筋一片空白,恐懼令他不斷的發抖,他呼吸急促感覺將要窒息,慌亂無措中,他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開了。

悚然一驚,靈魂像自高空跌回了人間,跌回他凡間的肉身。模糊中,他的意識似乎與小男孩的身影重疊,一同墜往森幽的山谷,劇烈的震顫後,他驚醒了。

是夢……

銀狐躺在床上睜眼仰望天花板,呼吸短暫而急促,回憶中的景物如此鮮明,鮮明到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累積的時間似乎也沒把它沖淡分毫。已經許久沒做過這個夢了,為何還會再次夢見?

他轉頭看向窗外,灰藍色的天空綻現魚肚白,天才剛亮……

翻過身,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背,他將臉埋進枕頭里,再度沉沉睡去。

☆☆☆

「好可愛!他的眼楮好漂亮,一直在觀察著周遭呢!」

佔地極廣的林園里,矗立著一幢典雅怡人的宅邸,其歐式外觀的屋牆混合著日式的格局。在如此僻靜之際,陣陣鈴音般清脆的女性嗓音逗弄著嬰孩的咕笑聲,從其中一間房內傳來。

蒼鷹體貼的替妻子唐洛冰披上一件外衣,以防她著涼,剛生產完的女人身體最為虛弱,總是需要特別廂顧。

「小家伙,我是你阿姨喔!」幻蝶抱著還不滿一個月大的嬰孩與他四目相望。這小家伙的父親英俊挺拔,母親美麗嬌柔,而他集結父母所有的外在優點,長大後,可以預見又是一名傾倒眾生的美男子。

「他還小,什麼都不懂。」唐洛冰忍不住輕笑,看著兒子被幻蝶寶貝的抱在懷中。

「你看他的眼楮清亮有神,好聰明的感覺,將來一定才智過人。」小家伙不愛哭、不愛吵鬧,總是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打量四周,對一切充滿了好奇。

銀狐不感興趣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好無聊哦!老大,最近有沒有什麼任務可以出勤?」他實在沒那麼好的興致一天到晚看女人家們逗孩子。由于昨晚沒睡好,害他今天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

「暫時沒有。」蒼鷹頭也沒抬的回答。他眼光沒有離開過愛妻身上,跟底盡是漾滿著深情眷戀。

「你缺錢花啊?」幻蝶睞向他。

「當然沒有。」銀狐有氣無力的,因為殺人所賺取的佣金早已夠他下半輩子不愁吃穿了。

「那干嘛這麼拼命?像現在這樣悠閑的過生活也不錯。」幻蝶對著懷中的小家伙直笑,並輕輕的搖晃著,簡直對這漂亮的小娃兒愛不釋手。

看著幻蝶哄小孩的模樣,銀狐玩性大起的將正抱著小孩的幻蝶攔腰一把抱起,學她輕搖孩子的模樣,「乖乖睡,快睡吧!」

「笨蛋銀狐!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小心嚇到孩子了。」幻蝶趕緊摟抱好懷中的小嬰兒。這是一副怎樣滑稽的景象,她抱著孩子,而銀狐又抱著她,把她當大搖籃似的左右搖晃起來。

「不會啊!你看他一點都不害怕,小家伙膽識過人。」銀狐朝小寶貝眨眨眼,甚至還大膽的將一大一小住半空中拋。

蒼鷹額上青筋浮動,氣勢懾人的朝他們走來,所有動作在頃刻間完成;蒼鷹奪回自己的兒子的同時,順道也賞了胡鬧的銀狐一拳,然後把兩人全部趕出房外。

幻蝶站在門外無言的盯著門板,責難的媚眼睨向身旁那個肇事者。

銀狐捂著左眼,心底大嘆倒霉,「哪有人當了父親比以前還暴力的?」

「你干嘛老喜歡去持虎須?找死!」幻蝶一點都不同情。

「無聊嘛!你們女人家有個小鬼就可以玩一整天,我們男人怎麼可以在那邊把屎把尿、天天與女乃瓶尿片為伍?」攬住她的肩,銀狐笑著與她一同離開宅邸。

幻蝶拐了他一肘子,懲罰他的胡言亂語,「黑豹呢?他最近也沒任務?」

「別提那家伙了。最近沒事做,他樂得天天和佟奕楨窩在那間小屋于里,平常就難得見到人了,現在更是難找!」銀狐忍不住啐了聲。

「你少酸言酸語了,你自己太無聊,找不到事情做就嫉妒人家。」幻蝶輕笑,她哪會听不出他話里是悶到發慌的埋怨。

銀狐嘿嘿笑了聲,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你看,不如咱們兩個湊成一對,你說如何呀?」他提出建議。

「你?」幻蝶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來,發現他真的是吃飽太閑,連腦袋都秀逗了。

「怎麼樣?好歹我也是活潑開朗的大帥哥一個,打著燈籠都難找到像我這麼優秀的男人了。」銀狐煞有介事的挺起胸膛,一八六公分高的傲人身形在陽光下更顯耀眼,他那爾雅尊貴、仿若中世紀歐洲貴族的俊俏長相,以及看似無害的迷人笑臉更讓他的敵人吃過不少悶虧。

「我看你真的太閑了,小心連身手都變遲鈍!」說時遲、那時快,幻蝶出手的當頭,指尖早巳多了一把利薄亮晃的刀刃,直逼向他的咽喉。

刀光一閃,銀狐立刻誓覺的閃身,躲過那致命的一擊。但幻蝶不容他喘息的再度回身,玉腿橫掃,招招致命。

「哇!你這個可怕的女人搞謀殺啊!」銀孤跳著、閃躲著,但不忘耍嘴皮子佔便宜,「小心沒有一個男人敢要你!」

「不勞你費心!」幻蝶進擊的動作沒停,利落的身手一點也沒有因為攻擊的次數而減緩,「你這只老狐狸才該小心哪一天栽在女人的手上,那時就換我恥笑你了。」

銀狐的回應是哈哈大笑。「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倒要看看那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他的心從不系于誰,要他栽進戀愛之中、像個瘋子似的患得患失,實在不太可能,因為他從來沒遇到過哪個女人能讓他為之瘋狂的。但才剛笑完,他隨即又想到連冷酷如黑豹都有了對象,命運這種事實在鐵齒不得,當下,他似乎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管他的!一定是昨晚沒睡好才會胡思亂想,月下老人就請當放屁忘了算了。世間還有太多的痴男怨女等著被牽紅線,他輩分渺小沾不到邊,就讓他孤老過一生吧。

陽光下,人影交錯,刀刃在其間反光閃動。

☆☆☆

知名的STARBUCKS咖啡連鎖店里,一推開門就可聞到濃醇的咖啡香,誘引著過往的路人停下匆忙的腳步,入內品嘗咖啡的美味,也順道休息一下,將自己自繁忙的生活中暫時抽離,換個角度欣賞一下這城市午後時分的街景。

「以凝,這邊這邊!」身材略微圓潤豐滿的李霈青喚住要往另一個方向走的同學,她手捧著托盤上的兩杯咖啡,化著淡妝的年輕臉龐上有著一絲掩不住的興奮。

「喔!」方以凝無謂的聳了聳肩,跟在李霹青的身後往二樓走,不懂何以李霹青堅持要來STARBUKCS的這間分店,不是都一樣嗎?

捧著托盤,李儒青的步伐有些心急。二樓果然如她所料的全部客滿,而她也欣喜于看到那個期待中的目標,現在要煩惱的是如何找到一個能看著偶像的位置坐下來,當然啦,位置是離他愈近愈好。

「樓上客滿了,我剛才看到一樓還有位置,我們到樓下去坐好了。」方以凝瞄了一眼人滿為患的二樓說著。

搞不懂為什麼人全擠上二樓來了,是窗外風景很特別嗎?台北街景還不都一樣,人多車多,亂中有序,序中有亂。

「等一下啦!」李霈青說什麼也不肯下樓,放眼四處搜尋著,「你看那一桌要走了,我們坐那邊,再等等!」她心喜于這臨時空出來的位置,待前一桌客人收拾完杯盤後,她端著托盤立刻搶佔下來。

方以凝不解的微微皺眉,一坐下來立刻感到這位置的局促,而且剛好位于最角落,更顯狹隘。

李霈青目測了下目標的位置,發現有點距離,也罷,反正只要能看到他就好了。

「這是你的焦糖瑪奇朵,這是我的。」插入吸管,李霈青拿起最愛的焦糖巧克力碎片冰沙,心滿意足的啜飲起來,不畏它的超高熱量也要喝。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堅持一定要來這兒嗎?」方以凝喝著自己的焦糖瑪奇朵,隨性放眼四周,發現這位平時交情只算普通的同學舉止不大正常,不但邀她出來逛街喝咖啡,還一副神秘兮兮的興奮神色,似乎有點坐立難安的樣子。

「你沒看到窗戶那邊坐了一個超級大帥哥嗎?」李霈青朝遲鈍的同學眨眨眼,用下巴努了努方向。

方以凝轉頭看去,果然看見窗邊的位置旁坐了一個俊帥出色的男子,像天神下凡般,不管是長相或身材都是一等一的棒,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難怪!她從一上樓就一直覺得二樓的氣氛不太一樣,原來全因這個美男子而起。

「他是我這兩天才發現的,我不想讓阿美她們那群人知道,所以才找你來,因為我知道你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李霈青壓低聲量笑著,因為想與人分享這種挖到寶的喜悅心情,但卻又想自私的獨佔這發現,所以只能找一個對自己最沒威脅性的。「我才不想和她們搶著帥哥呢!」

方以凝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听說這帥哥每天下午都會來這兒喝咖啡,已經連續一個星期了。」李需青滔滔不絕的繼續報告她的發現,「你看四周好多白領族。附近剛好有一家銀行,這些女人都利用上班時間偷閑出來喝咖啡,順便看帥哥的。」雖同樣心喜于帥哥親衛隊人數如此多,證明大家的眼楮同樣雪亮,但這也表示競爭者非常多。

方以凝掃視四周,果然看到許多銀行女職員,在粉色的制服套裝外加了件軟布外衣,臉上化著典雅的淡妝,渾身散發著金融味,胸前還隱約可見掛著識別證。她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咖啡、聊是非,眼楮順道吃吃霜淇淋。

「年紀大的女人就是不一樣,膽識及手腕都很直接。」李儒青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她們動作頻頻,自己卻膽小的只能坐在一旁喝咖啡瞄帥哥,如此也就滿足了。

方以凝看向窗邊那名男子,發現又有一張小紙團往他身上丟去,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很顯然的,里面是寫著某個女人的姓名及聯絡電話,想與這名帥哥交往或來個一夜。

銀狐很無奈的盯著窗外瞧,好不容易接到一件小CASE可以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當他勘察獵物住處的地形時,恰好發現對街有家STARBUCKS,地點極佳,讓他借著監視之名,天天上這兒來喝杯咖啡。其實,這種小角色根本不需要勞駕他如此大費周章,他只是覺得這連鎖店的咖啡煮得還挺好喝,但沒料到喝杯咖啡競引來一堆女人的示好,除了幾個較大膽敢上前攀談外,其他的就只是丟丟紙條、用眼楮吞噬他,倒也沒太過打擾他。

方以凝忍不住笑出聲,眼前的情況實在有種說不出的滑稽,那男的是笨蛋嗎?

他大可不必坐在那兒任人眼楮大吃冰淇淋的,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散布一張張的小紙片,還真有點像是撿破爛的般髒亂。

「你真的沒告訴阿美她們?」方以凝挑眉。

「當然不,我才不想和她們爭著看帥哥。」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態,因為自己不敢有所行動,所以相對的也不希望任何人有機會。

「而我就沒關系?」她該感到高興嗎?

「我知道你對帥哥沒興趣,所以呢,你就喝咖啡,而我呢,就看我的帥哥。」李霈青抿唇一笑。

方以凝再看了一眼她口中的帥哥,搞不懂這種虛有其表的男人到底哪一點值得女人為他痴迷?

一道不同于其他目光的視線投注在他身上,銀狐抬眼一掃,發現不遠處有個女孩子正似笑非笑的睨著他。不同于一屋子女人們愛慕的眼光,她的眼神充滿了戲謔,是個挺年輕的女孩子,看似學生的模樣,臉孔白淨秀麗,不過那一頭火紅色的短發大大強化了她身上散發出的叛逆氣息,真是可惜了她姣美的臉蛋。

他故意挑逗的朝她眨眨眼。

接收到他投來的目光,方以凝兩彎柳眉立刻皺起,他在給她暗示嗎?她一臉嫌惡,突然討厭起這店內道德淪喪的男男女女。很故意的,她不屑的別開視線。

「他好像在對我們眨眼?」這個發現讓李霈青士氣大振。

「那是他眼楮抽搐。」方以凝嘲諷的注解。

不想再看那個集一屋子目光的風騷男,她拿出自己剛買的最新一期電腦雜志來翻閱,她對書本比對男人有興趣多了。

「可是……我覺得好像有……」李霈青納悶的低聲喃喃。此時俊男的視線早已飄回窗外,她開始懷疑剛才的驚鴻一瞥可能真是自己的錯覺。

悶悶的吸著咖啡,李霈青學方以凝拿出自己買的時尚雜志翻看,邊嗅聞著一屋子的咖啡香,順便歇歇逛累了的雙腿。

☆☆☆

闃黑的夜,沒有月亮與星光。在公園的深處,幾盞壞了還來不及修理的園燈形成更幽暗的空間,那是宵小與邪惡分子最愛蠢動的地方,一般市井小民皆繞道而遠之,沒有人敢冒險走進那黑暗中。

「別動!免得我不小心射偏了,我可不喜歡腦漿亂噴的畫面。」一道語音帶著笑卻意境冷酷的男聲響起,劃破黑夜中的寧靜。

前方的男子如被電擊般全身一僵,緩緩舉高了雙手,靜靜旋身看向背後的死神。

「你跟蹤我多久了?」

「從你一出門時。」銀狐俊美的臉上掛著貴族式的微笑,但笑意卻令人冷颼到骨子里。他手持著一把改造過的銀色消音手槍,槍口正對準著獵物的心髒。

「是誰派你來的!」男子不相信早有準備的自己竟仍逃不過被獵殺的命運。

「你應該猜得出來。」銀狐笑而不語。

男子嗤哼一聲,面目猙獰,「殺了我,他也拿不到東西的!」他相信對方只是故意派出殺手來嚇唬他,最終目的只是要他說出那批貨物的藏匿地點。因為他在交易前一刻私吞了那些東西,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可以將責任撇得一干二淨,沒想到事跡仍是敗露。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雇主不僅要我除掉你,還另外重金托我們替他找回失物。」銀狐笑得很同情。

男子全身的血液似在瞬間被凍結,明白自己手上再無籌碼。不想乖乖等死,他的眼神不變,以極快的速度掏出預藏在中間的槍,準備先發制人,但他才一動作,銀狐手中的槍早已扣下扳機,無情的子彈筆直貫穿他跳動的心髒,一切的緊繃與爭戰全在他睜眼倒地後歸于靜止。

收起了槍,銀狐眉眼一斂,立刻警覺到現場還有第三者,由于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煙味,雖然被風吹散了大部分,但他仍是察覺到了的煙味,雖然被風吹散了大部分,但他仍是察覺到了。

「是你?」他找到她的藏身處,就在他解決目標處約五十公尺距離的後方,是那日在咖啡店的那個紅頭發的女孩子。

方以凝沒有理他,不意外眼前這個花蝴蝶認得她。此時的她,縴白的手指正夾煙往柔軟飽滿的紅唇上輕放,黑夜中只見火紅色的光點一明一滅,隨後跟著的是一長串的白煙。

「你在這兒待多久了?」銀狐將她叛逆不馴的神情全看在眼中。

「早在你們來之前。」她淡淡的說道,言下之意是他們不長眼的侵入她的領域。

銀狐挑了挑眉,「這麼說來,你目睹整個過程了?」

她的反應是再次吐出一口煙,沒有回避也沒有否認。

銀狐索性在她身邊的草地上坐下來,漆黑的夜色中,他仍是一眼就看見她身旁散落的兩個空的啤酒罐。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他忍不住對她好奇起來,她的鎮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方以凝吁出一口煙,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斜眼睨向他,「你呢?為什麼會做這行業?當殺手好玩嗎?」

空氣里,徐徐的晚風中還夾雜著血的味道,他們就這樣對著尸體聊起天來。

「一切皆為生活故。」他還有心情和她抬杠,「你不怕我?」

「為什麼要?」她飄忽的笑了笑,不怕死的明知故問,「你要殺我滅口?」

「你不害怕?」他挑眉,為她大膽的挑釁。他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像她這樣大膽,能當著尸首的面和他談笑自若,除非是同道中人,但她並不是,且還是個年紀極輕的女孩子。

她夾煙的手指再度湊上紅唇,「做這行的酬勞很高嗎?」

「馬馬虎虎還過得去。」他眼中的興味愈來愈濃。

「殺人可好玩?親手將一個人的生命結束掉是什麼樣的滋味?」她望著前方動也不動的軀體,不禁歪頭揣想。

「這不是你該好奇的事情。」

她打量的目光仍在他身上轉,眼前的美男子似乎不是當初她所認定只有皮相而已,剛才看他持槍的手法十分老練,下手冷靜毫不猶豫,顯然訓練有素。

「你翹家嗎?」從她外表所展現出的種種跡象看來,他只能做如斯猜想。

聞言,她冷笑一聲,捻熄了將盡的煙蒂,手指一彈,那截煙立刻飛到老遠外的青草地上。

「隨地亂丟垃圾是不好的行為。」她的舉動讓銀狐忍不住皺眉糾正,仔細一看,草坪上還留有許多她所制造的煙灰煙蒂。

「我沒听錯吧?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居然會在意這種小事?」她像听到什麼天方夜譚似的驚訝的瞪大眼,話里滿是挖苦,美眸還有意無意的瞟向他剛解決掉的大型垃圾方向,令他的糾正立場顯得薄弱。

她的嘲弄讓銀狐忍不住哈哈大笑,「小鬼,殺人滅口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吧?」他略帶遺憾的口吻昭告著他接下來的意圖。被她看見了他狙殺獵物的事實,為免麻煩,通常他選擇一並解決掉第三者。

「冥月」是個專門依靠殺人賺取佣金的組織,成員個個是身懷絕技的獵殺高手,行事向來詭秘低調,不喜曝光,不巧的是,銀狐正好是這組織中的一員。

「你會怎麼做?像剛才那個人一樣,一槍讓我斃命?」她不慍不火的問,好似談論的是天氣般。「若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們闖進了我的領域上演這麼一段殺人秀給我看,不是我呆頭呆腦的跟在你後面瞧見的。」她的口吻充滿了諷刺。

「說的也是。」銀狐模模下巴,不怎麼認真的反省道。這小鬼冷靜自持的口吻,使他不想這麼快就讓她在他手上香消玉殞。

遠處傳來了人聲波動,殺手的敏銳感讓他立刻察覺,他有八成把握可以確定是已被擊斃的獵物那方派出來的人馬。退場的時候到了!

「我想你最好離開。」出于一種莫名的沖動,他淡淡警告著她,雖然他大可不必這麼做。「沒事做就早點回家睡覺,少在外面游蕩。」

交給那幫人料理她也是一樣的,省得他親自動手。這些人全是些殺人不眨眼的盜匪集團,若發現她的存在肯定不會留活口,既然他已發揮僅存的一點人性盡到告知的義務,接下來就交給命運決定,看她的造化了,但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晚安,小鬼。」銀狐哀悼的瞥她一眼,決定功成身退,俊爾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的遮罩下。

「莫名其妙!」方以凝啐了聲,沒有多想的瞅著他離去的方向,而前方橫躺的那具尸體飄來陣陣血腥味,在這陰幽的深夜里,似乎更添詭譎的氣息。

沒事弄來一個死人,好好的一個夜晚全被他們破壞光了。方以凝不甚高興的咕噥著,拍拍褲臀上的草屑站起身,將香煙及打火機收進自己的包包里。她原本要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的,但不知怎麼的臨時改變了主意,她選了和銀孤相同的方向離開。

在她離去後不久,另一幫人趕到了現場,但四周早已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公園的草坪上只躺著他們所要尋找的目標,但卻被人捷足先登,早已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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