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 第八章 作者 ︰ 紀堯

闊別多日,司徒冰馳滿心期待能早一點看見月琉璃,原以為月琉璃也同樣期待他的到來,但沒想到……

「別踫我!」

被甩開的手,僵凝于半空。

「琉璃,你怎麼了?」不懂月琉璃神情為何如此冷漠,更不懂月琉璃說話的語氣為何如此冰冷,司徒冰馳臉上難掩錯愕,無法置信月琉璃竟如此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我說了別踫我,你听不懂嗎?」再度躲開向他仲來的手,月琉璃依舊冷著一張臉,完全忽視司徒冰馳眼底的愕然,持續保持冷漠的態度。

「琉璃,你到底怎麼了?我取回紫……」

他好不容易取得紫幻迷煙的解藥,琉璃卻像變了一個人,他不過才離開數日,琉璃的態度竟南轅北轍,一反先前的柔順?

「你還不懂嗎?那夜只不過是我可憐你!」無法將自己的幸福建築在白煉烽的痛苦上,月琉璃只能痛不決心,那就是——狠下心來放棄司徒冰馳。

「可憐我?」乍听這句話,司徒冰馳腦子怎麼也反應不過來,教他如何相信這樣的話語竟會出自月琉璃口中。

「沒錯,就是可憐你!可憐你總是在我身邊像只可憐的小狗搖尾乞憐,所以我才賞你一點甜頭,不過如果換另外一種說法,你可能會好過些,我不介意你將那一夜的事當作是救我一命該得的報酬。」月琉璃佯裝一副嘲諷的嘴臉,嘴里吐出惡毒羞辱的言語,一心只想將司徒冰馳逼離。天知道他要耗費多大的力氣,才能將這些話說出口。

他所罵出口的每句話,雖是對著司徒冰馳辱罵,但不只是傷了司徒冰馳,也讓自己感到痛苦難當。但他仍必須咬著牙表現出一副厭煩司徒冰馳不知進退的模樣,好讓司徒冰馳真的這樣認為。

「琉璃,你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話句句傷人,迫使司徒冰馳臉色驟變,忍不住欺近月琉璃,擒住他的手。

那夜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甜蜜的滋味尚在心頭縈繞,怎麼眼前的月琉璃卻完全變了個人,像是個完全陌生的人。

「放手!誰準你踫我的?放開我!」握住手腕的手掌就像帶有燙人的溫度,著實令月琉璃心慌,急于掙月兌、想要逃離,就怕自己再多說一會兒,便會讓司徒冰馳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不放!琉璃你看清楚,我是司徒冰馳啊!」以為月琉璃錯將他認成另一個人,司徒冰馳忍不住提醒月琉璃。

「我管你是誰,反正你快放開我就是了,我跟你已經沒有關系,你不要死纏爛打,放開我!」

看得出司徒冰馳的動搖,也看得出司徒冰馳眼底的受傷,但月琉璃卻只能視而不見,繼續以銳利的言語傷害司徒冰馳,好讓他徹底將自己自心底抹去。

「琉璃……」縱使面對眼前無情到令他感到陌生的月琉璃,司徒冰馳仍舊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

「放開我!你听不懂嗎?你……你抓痛我了……」手腕問逐漸收緊的力道,讓月琉璃忍不住皺眉,拼命地扭動手腕,想要掙月兌司徒冰馳的箝制。

一個不肯放,一個拼命掙扎,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身後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

「你們在于什麼?」

渾厚的嗓音夾帶一股威勢,在毫無預警之下突然響起,讓月琉璃與司徒冰馳同時回過頭。

趁著司徒冰馳驚訝之余,月琉璃趕緊掙月兌他的束縛走到偃邪殘面前。

「教主你……你怎麼會……」司徒冰馳不願離開已讓月琉璃難以應付,如今偃邪殘又突然出現,讓事情變得更加難以處理。

「他是誰?」偃邪殘一臉怒容地質問月琉璃。

近來心中困惑逐漸擴大,使得偃邪殘煩躁不已,本想來找月琉璃以確認心頭疑慮,誰知一踏人房內就見到月琉璃與一名男子糾纏不清,心中急速竄升的不快立即取代了疑惑。

「我……我不認識他。」

偃邪殘眼底浮現的殺意,讓月琉璃緊張得連忙否認自己認識司徒冰馳,卻沒想到自己的慌亂反而讓偃邪殘起疑。

「不認識?不認識他怎麼會出現在你房間?說!他到底是誰?」看著月琉璃游離的眼神及惶恐的神情,偃邪殘壓根兒不相信月琉璃所說的話。

「難道……他就是你逃離在外時所結識的情人?」

這想法一閃過腦海,偃邪殘頓時心生護意、失了冷靜,完全不給月琉璃任何解釋機會,憤恨地推開月琉璃。

「不準你踫他!」

不管月琉璃所吐出的言語如何傷人,皆比不上那句「我不認識他」來得殘忍,司徒冰馳呆愣地站在一旁,直到月琉璃被來人忿然推開,才使得司徒冰馳回過神來。

「他是屬于我的,我高興怎樣就怎樣?你……」他的喝阻聲著實令偃邪殘感到不快,轉頭望向對方的剎那,臉上的表情瞬間轉為驚詫。方才未曾細看,不知道對方的長相,此刻與他面對面,這才發現這個人長得與自己十分相像。

「你……」不僅偃邪殘反應錯愕,司徒冰馳也同樣感到驚訝,他沒想到來人竟是自己唯一的手足。

「呵呵……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雖不曾相見,但相似的面容讓偃邪殘清楚的知道司徒冰馳的身分。

只是偃邪殘怎麼也沒想到,月琉璃竟然喜歡上和自己相貌相似的另一個男人,這個認知讓他心頭的不快飆到頂點。

他隱忍心中怒意,笑看著司徒冰馳。

「親愛的琉璃,你知道他是誰嗎?」揚起詭譎的笑容,一掃方才的忿然,偃邪殘神情帶點狡點,轉身將月琉璃拉近,輕柔的在月琉璃的耳邊輕語。

不懂偃邪殘為何會改變態度,然而那低沉、在耳邊縈繞的聲音,卻讓月琉璃心頭萌生怪異不安的情緒,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他是我親愛的……大哥!」偃邪殘以生平最溫柔的聲音在月琉璃耳邊訴說這個殘酷的事實,根本不管這樣的話,會在月琉璃心中造成多大的震撼。

「大哥?」

不是不曾懷疑司徒冰馳的身分,只是月琉璃怎麼也想不到,司徒冰馳與偃邪殘竟是兄弟,剎那間,月琉璃只覺腦中一片空白。

「是啊!我可愛的琉璃,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如果你告訴我的話,我就不會阻止你留在外面,反正我和他是親兄弟,我不會計較你‘借’他玩玩。」

乍見月琉璃臉色驟變,偃邪殘更加肯定月琉璃的心已在司徒冰馳身上,這個事實讓偃邪殘忍不住怒火翻騰,繼續以惡毒的言語刺激月琉璃。

「你住口!我對琉璃是真心的。」他知道月琉璃擔心自己聖子的身分會讓他厭惡,但司徒冰馳也同樣不想因他與偃邪殘的關系,而使得月琉璃討厭他。

司徒冰馳不是沒想過要告訴月琉璃這件事,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時機。

如今見到月琉璃蒼白的臉色,司徒冰馳開始後悔當初沒有把這件事向月琉璃說明。

「大哥,你就不要不好意思,反正‘衣服’多得是,你又何必緊張呢?」

不是沒感覺到月琉璃內心正淌著血,但偃邪殘卻絲毫不感到心疼,反到有種快意在胸口萌生。

偃邪殘所說出口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針,刺進月琉璃的胸口,讓月琉璃胸口血流不止,臉上瞬間失了血色,白得嚇人。

「不!不是這樣的,琉璃你不要相信他的話,我對……」看見琉璃慘白的臉色,司徒冰馳知道偃邪殘的話對他造成很大的傷害,他急于解釋他當初隱瞞的原因,希望月琉璃不要誤會。

「夠了!不要再說了!」

本以為自己傷了司徒冰馳,他還滿心愧疚地擔心司徒冰馳知道他的身分後,會因此而對他感到厭惡,誰知……自始至終,自己才是被騙、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個人。

說不定司徒冰馳還因此曾暗暗嘲笑過他呢,這……真是可笑啊!

「呵呵……呵……我真是個白痴。」對于自己竟這樣被人玩弄于股掌,月琉璃自嘲地呵笑出聲,只是笑聲中飽含心酸、心痛及深深的嘲諷。

「琉璃,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他那戚苦的笑聲,听在司徒冰馳的心中,猶如一顆心被猛烈撕扯般,讓他感到陣陣疼痛。

「不要過來!別靠近我……」

曾經甜蜜的嗓音,如今听在耳里卻十分刺耳,月琉璃一點也不想再听見,更別說接受司徒冰馳的靠近。

「琉璃……」司徒冰馳知道此時月琉璃什麼話都听不進去,只因……他著實讓月琉璃傷了心。

★★★

「你走吧!」

雖然事情的發展,不如一開始所預期,但最終的目的應該還是可以達成,也就是從今以後他與司徒冰馳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不!要走一起走。」如果他現在獨自離開,那從今以後,他與月琉璃真的會形同陌路,因此司徒冰馳怎麼也不肯離開。

「你覺得我還有可能跟你走嗎?」他沒告訴司徒冰馳自己的身分,司徒冰馳也沒說明他與偃邪殘的關系,就當作是扯平了,從此互不相欠。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走。」雖然月琉璃已听不進任何解釋,但司徒冰馳相信月琉璃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因此他決定無將月琉璃帶離弁邪門,日後再慢慢向月琉璃說明一切。

「你以為這里你說了算嗎?」

站在一旁冷眼看好戲的偃邪殘,見司徒冰馳像無賴般不肯離開,知道自己不能再默不作聲。

「你……」整副心思全被月琉璃所佔據,讓司徒冰馳一時忘了偃邪殘的存在。

「你真以為弁邪門是你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話音方落,偃邪殘絲毫不給司徒冰馳考慮的時間,猛然出手攻向他,勁風回掃的腿突地踢向他,夾帶迫人的氣勢,橫踢往司徒冰馳的臉。

突來的攻勢逼得司徒冰馳一個後翻躲過,退離月琉璃數步之遠,只是直逼而來的攻勢,卻沒有因此而停止,緊接而來的是強勁的掌風。

掌中帶勁,招招毫不留情地直攻司徒冰馳的罩門,原本不願動手的司徒冰馳只能被迫反擊。

「是你逼我的!」

心念一動,也顧不得其他,司徒冰馳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將偃邪殘打退,好將月琉璃帶走,于是抽出腰上的劍回擊。

「卑鄙!」雖是自己先動手的,但偃邪殘完全沒想到司徒冰馳會出劍,因而感到不快。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彼此過招數十回。卻仍不分上下,僵局難解,直到一個人影突然出現。

白煉烽的出現,讓偃邪殘一時分心,卻令司徒冰馳有機可趁,揮掌重擊偃邪殘胸膛,手里的劍直刺而出,眼看就要刺向偃邪殘。

「不——」

一听聞護衛說偃邪殘與一名與他樣貌相似的男子在月琉璃房內打得難分難解,白煉烽便急忙趕了過來,誰知一進門就見到偃邪殘處于劣勢。

一切快得令人來不及反應,這時一道人影突然閃身擋在偃邪殘的身前,司徒冰馳一見擋在偃邪殘身前的竟是月琉璃,立即收劍。

「琉璃……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護著他?」原本他就沒打算殺偃邪殘,只是想給予警告,沒想到月琉璃會突然沖出來護著偃邪殘,著實令司徒冰馳難以置信。

月琉璃從懷里拿出當初離開小屋時,從司徒冰馳身上所剪下的黑發。「今下後我們之間的情誼,就如同這飛散的頭發永遠都不可能聚凝……」

「哈哈哈……原來你是這麼想的,那我到底算什麼?」

此時此刻,司徒冰馳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他一古腦兒地想要解開兩人之間的誤會,將月琉璃帶離這個傷心之地,月琉璃卻挺身護著對手,並說出這種決裂的話。剎那問,司徒冰馳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猶如被挖出,一刀一刀的凌遲般疼痛。

司徒冰馳再也無法維持冷靜,臉上布滿難以置信的表情,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他將紫幻迷煙的解藥丟向白煉烽,「這是你要的東西。」

語畢,隨手丟下手中的劍,就如同宣告放棄月琉璃般,在眾人來不及反應前,縱身一躍,飛身離去,只留下那令人听得心傷的笑聲。

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在那寬厚背影離去的瞬間,月琉璃的眼眶就被濃濃的淚霧所淹沒,耳邊再也听不見任何的聲音,依悉只記得司徒冰馳的聲音中帶著難以忽視的傷悲。

月琉璃忽然覺得胸口猶如被撕扯般疼痛,痛得冷汗直流,最後整個人再也承受不住地往前傾倒。

「嗯……嗯……」壓抑許久的傷痛,霎時似無數的蟲子啃蝕著月琉璃的心,一口紫色的血液翻涌而上,自月琉璃的口中噴灑而出。

不管毒性是否已侵蝕入骨,也不管一身被紫血所染的衣裳,月琉璃只知道椎心刺骨的疼痛不停折磨著自己,而那早已紛亂的神智,則被暗黑無邊的深淵給吞沒。

迷蒙中,月琉璃依悉听見白煉烽擔憂的呼喚他的名,在黑暗完全吞沒他之前,他的嘴角漾出一抹苦澀的笑,只要煉烽沒事就好。

「琉璃!」

★★★

月琉璃就這樣昏迷了三天三夜。

白煉烽扭干盆中的布巾,輕柔擦拭著昏迷的月琉璃,心中有說不出的心疼,縱使已服下紫幻迷煙的解藥,月琉璃卻仍持續昏迷。

幸好司徒冰馳離開時,將他拿到的紫幻迷煙另一半解藥交給他,不然只有他手上的一半解藥,根本保不住吐出紫血的月琉璃。不過就算已服下解藥,月琉璃失去的功力還是無法恢復,只因毒性已侵入骨中,所以就算毒性已解,也僅僅只能保住他的命。

「白煉烽!你要無視我的存在到何時?你別忘了我是弁邪門的教主。」

自那天起,不論偃邪殘是對白煉烽惡言相向,還是低聲問話,白煉烽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這讓他完全無法接受,情緒因而煩躁不已。

「白煉烽!」語帶威脅仍起不了作用,眼看白煉烽就這樣毫不理會地走過他的面前,偃邪殘忍不住握住白煉烽的手腕。

「為什麼?」不想理會偃邪殘,是因為白煉烽真的對偃邪殘死了心,再加上偃邪殘將事情弄到這種地步,卻仍未曾想過是自己的錯,所以白煉烽才不願跟偃邪殘說話。

原本就不懂白煉樺這幾天來為何都不跟他說話,現在好不容易他肯開口,沒想到一開口就沒頭沒尾的問了他一句「為什麼」,讓偃邪殘一時愣在原地。

白煉烽情緒激動地質問偃邪殘︰「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琉璃,他哪里對不起你?」

「琉璃他……我……我做事不需要向你報告原因吧!」總是習慣發號施令,習慣命令他人,此刻面對白煉烽的質問,一時之間讓偃邪殘完全無法接受,習慣性的強勢語氣隨即月兌口而出。

「好,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教主!」到了這時候,偃邪殘仍如此固執,白煉烽只能說自己對他感到完全心寒,轉身就想離開。

「我愛他!」見白煉烽轉身就要離去,偃邪殘想也沒想便丟出這樣的答案。只是當白煉烽愕然地轉回頭望向他時,偃邪殘又突然覺得心虛。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說,只是直覺地認為自己這麼說,定能引起白煉烽的注意。

「呵呵……這就是你愛人的表現嗎?愛到讓月琉璃昏迷不醒,這就是你愛他的表現嗎?」愛一個人,絕對不是嘴巴說說就可以,也不是逼迫別人接受自己強迫性的情感,愛一個人必須全心全意,完全將自己放一旁,凡事只為對方想。

從偃邪殘的表現,白煉烽根本不相信偃邪殘是愛著月琉璃,一切的一切根本只是偃邪殘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只是容不得月琉璃無視他的存在。

「你到底是想騙別人還是騙你自己?你根本不愛琉璃,自始至終,你只是不甘心琉璃的目光從未停駐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硬要折斷他的羽翼,逼迫他留在你身邊。不是嗎?」白煉烽氣極怒極,情緒已然失控,一古腦兒地將藏在心底的話全部說出。

「不……我……」在偃邪殘的印象中,白煉烽這個人向來冰冷沉默,他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白煉烽,一時之間,他被白煉烽逼得無話可說。

「難道琉璃變成這樣,你真的快樂嗎?」

無處表達的情感在此刻完全宣泄,白煉烽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就這麼無法控制地奪眶而出,滴落在臉頰。

未等偃邪殘有所反應,白煉烽忿然地甩開他的手,留下因白煉樺的一席話而呆愣在原地的偃邪殘。

眼里還留有白煉烽的殘影,耳邊則回蕩著白煉烽的聲音。

偃邪殘真的不懂,難道他真的就像白煉烽所說的……其實他根本不愛月琉璃,只是不能接受別人不臣服于他,純粹只是自尊心在作祟?

★★★

琉璃……我叫月琉璃。

我是白煉烽,你以後叫我煉烽就好。

記住!你以後就是弁邪門的聖子,也就是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

我……終于能解月兌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也是屬于我的。

琉、璃……你怪我嗎?

我要什麼你會不知道嗎?

琉璃……為什麼?

哈哈……哈……我到底在干什麼?

難忘的過往在腦海一一浮現,不停地交錯,似真似幻,月琉璃已分不清楚自己是在現實或夢境中,只知道他總是獨自一個人,孤獨地活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看不到其他的人。

他只能茫然地持續在黑暗中生活,等待著日子日復一日地過去……

似在等待生命的終點,麻木而沒有任何感覺,完全不曾有過期待,或者該說在一次次的絕望中,他早就知道期許是種妄想,渴望是種奢求。

所以他只能心死,只能讓自己被黑暗吞沒。

「琉璃,琉璃……」

望著昏迷沉睡的容顏,司徒冰馳的雙眉不自覺地凝蹙,萬萬想不到再次與月琉璃相見會是如此光景。

那日絕然離開弁邪門後,他的心就像被抽離般,早已失去痛的感覺,只能麻木地回到小屋,恍然度日。

直到白煉樺來找他,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說清楚,司徒冰馳才知道自己錯怪了月琉璃,尤其當听見白煉烽說他離去後,月琉璃是如何的傷心欲絕、吐血昏厥,司徒冰馳便恨不得能代替月琉璃承受,只怪自己當初被氣昏了頭,沒有冷靜下來想清楚月琉璃和平日的不同。

「他這樣多久了?」

「琉璃已經昏迷七天,至今未曾清醒過。」

解鈴還需系鈴人,白煉烽相信月琉璃一直沉睡不醒是因為司徒冰馳的離去,因為喪失求生意志,所以才選擇沉睡不起,不願面對沒有司徒冰馳的現實生活。

撫模著月琉璃因紫幻迷煙的毒性已除而恢復原本白皙的臉頰,司徒冰馳心頭不禁郁悶難受,愁緒滿胸,不斷斥責自己當初的不該。

「如果我當時不離開,你是否就不會變成這樣?」要是當時他能忍一忍,是否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月琉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琉璃,我來了,你听見我的聲音嗎?」

見他仍毫無反應,他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想懲罰我?懲罰我不相信你,所以才不願意醒來?」

焦躁的呼喚,仍喚不醒沉睡的人兒,司徒冰馳只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琉璃,你听見我在叫你嗎?琉璃……」他滿心悔恨地低喚著,卻仍喚不醒已然失去生存意志、躲在睡夢中而不願蘇醒的月琉璃。

霎時,司徒冰馳內心有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當初以為自己被背離的瞬間,他便覺得一顆心不知失落在何處,不知痛為何物,此時才知,比起那時的感觸,現在眼睜睜看著月琉璃沉睡卻無能為力,那才真是教人覺得生不如死。

「司徒冰馳……」似是可以體會司徒冰馳心里的痛,白煉烽只能站在一旁,難過地眼眶泛紅,卻同樣無能為力。

「我沒事。」強打起精神,抹去心中的憂傷,司徒冰馳知道自己不能這麼繼續委靡不振,昏睡的月琉璃還需要他的照顧。

況且,他相信月琉璃絕對不希望醒來看見他這副模樣。

「琉璃,你放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誰也無法將我們分開,琉璃……」握住月琉璃無任何反應的手,司徒冰馳真心宣誓,哪怕月琉璃永遠都不清醒,永遠都在沉睡,他也會無怨無悔、一生一世守在月琉璃的身邊——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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