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的過去,三個月的期限即將屆滿。
這段時間,他們兩人間的感情突飛猛進。每天濃情密意,羨煞旁人。只是黑暗的陰影仍舊籠罩著他們,揮之不去。
夏韻沒有再提回家的事,金聖翰也順理成章的認為夏韻已經接受事實,決定放棄過去的一切,留在他身邊。
不過,夏韻心里很清楚她從來沒有放棄,她還是忘不了父親,忘不了過去。
況且,她雖然心系金聖翰,但想到要和他這樣的黑幫人物共度一生,心里總是有些猶豫。
他們雖然相依相愛,可是,她的成長背景和他的生活環境截然不同,兩人對事情的看法、價值觀也不盡相同。
她不知道如果他再一次受傷或是喪命,她能不能承受。這種舌忝刀口的日子根本不是她能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她認為黑道份子對愛情根本毫不眷顧,他天天出入聲色場所,鶯燕粉蝶隨侍在側,再加上洪道會老大的顯赫身分,不少女人甘願委身于他,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就像他親口說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現在雖然對自己很好,可是難保哪一天,他不會把她像小琴一樣送給別人。
這樣的日子和彷徨讓她恐懼,也讓她猶豫。她實在沒有勇氣將自己托付給這樣的黑幫大哥。
「在想什麼?」金聖翰從她背後摟住她,寵溺的親吻她的後頸。
她搖搖頭,不願多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我帶你去逛街,好不好?」他知道夏韻愛漂亮,喜歡買衣服,所以特意提早回來,帶她出去血拼。
「好啊!」听到可以出門,她馬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心的像個孩子。
金聖翰傷愈之後,他就常常帶她出去玩,因為他知道夏韻個性活潑,不喜歡關在房里。只是,出門一定要他陪伴,一來保護她,二來也是預防她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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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韻,好了沒?穿出來讓我瞧瞧?」金聖翰在更衣室外面等待。
「等一下嘛!」夏韻將身上的衣服月兌下來,順手吊在牆上的掛鉤上。
「咿……」牆壁突然打開,嚇了她一跳,趕緊拿衣服遮在胸前。
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牆壁上有一道隱藏的門,連著後面的房間。
夏韻趕緊把衣服穿好,探頭偷看後面的房間。
原來前面幾個專櫃有一個共有的倉庫,就隱藏在更衣室之後,而倉庫另有其他進出的門。
看到這,夏韻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這是難得的逃亡機會,失去這一次,她可能再也沒機會逃走。
可是叫她就這麼離開金聖翰,她實在舍不得,而且她怕老匡知道她逃走,會對金聖翰不利。
但想到幾個月沒見的父親,想到他憂心自己的痛苦模樣,她真是難以抉擇。
突然,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躍入腦中——她可以先回家讓父親知道她平安,再回到金聖翰身邊。只要消息不走漏,她相信老匡不會知道她回家的事,自然不會傷害金聖翰。
主意一定,她馬上推開門,尋找逃亡的路線。
她在倉庫的另一頭找到逃生門,通往各層的樓梯。她不敢稍作耽擱,立刻沖出大門,攔了一輛計程車,飛快離去。
她請司機直接開到夏家。
面對睽違已久的家門,她竟有種陌生的感覺。遲疑一會.才舉起手按下電鈴。
「誰啊?」家里的佣人阿香隔著門問。
「是我,大小姐。」
一听到她的聲音,阿香趕緊打開門,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事實。
「大小姐,你回來了……先生,小姐回來了……」阿香驚喜的哭喊,對著里面大聲嚷嚷。
「阿香,外面的計程車錢還沒付,幫我付一下。」看到阿香喜極而泣的模樣,她的心里也是一陣心酸,不過她還沒忘記外面等著收錢的司機。
「我馬上去。」阿香依依不舍的跑去付車錢,好像怕再也看不到她似的。
夏承光听到門口的嚷叫聲,立刻沖到門口一探究竟。
沒想到……竟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兒。
「小韻……」夏承光語音哽咽的喊出來,老淚縱橫的看著他日夜盼望的寶貝。
「爸……」一看到親愛的父親,夏韻再電忍不住沖入他懷里,大聲哭泣。
父女兩人就這麼擁抱著哭泣,感受生死重逢的喜悅。
「小韻,我的寶貝女兒,我……我……」他一時承受不了這事實,竟然哽咽的說不出話,眼淚爬滿老臉,淚水迷蒙了雙眼,讓他看不清女兒的身影。他努力睜開眼,怕再一次失去她……
「爸,對不起,讓你擔心,對不起……」
夏韻心疼的看著父親,他像老了十歲一樣,原本一頭黑竟然成了灰色,夾雜一大片白發。瀟酒俊雅的容貌完全變了,成了平凡的老頭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爸爸只要你回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夏承光疼愛的撫模她的頭,心里一激動,忍不住又流下淚來。
「爸……」看到父親欣慰哭泣的模樣,夏韻一點都不後悔從金聖翰身邊逃走。
「你這段時間一定吃了不少苦,對不對?」夏承光哽咽的說,眼中盡是不舍的神情。
「爸,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把我打得渾身是傷,還說要把我殺了,讓我回不了家……」听到父親問的話,夏韻眼眶一紅,淚水又不受挫制的滾下來,嗚嗚咽咽的哭訴她所受的折磨。
「爸爸帶你去醫院,帶你去……」夏承光說到一半,已經哭得說不出話。想到心愛的女兒竟然遭受這樣的凌虐,他真是心如刀割,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里。
「爸,我沒事,我已經好了,你別擔心。」看到父親難過的模樣,夏韻趕緊安慰他,讓他心安。
「真的嗎?我不放心,我們還是到醫院檢查一下。」雖然看到女兒神采飛揚的美麗模樣,夏承光還是不敢大意。
「啊……」剛走下樓的龍燕雲一看到夏韻,驚訝的尖叫。
陰沉、叛逆的夏楓跟在他母親身後,臉上也有掩不住的詫異。
「龍姨!小楓!」夏韻抬頭對著龍燕雲和夏楓微笑。
夏楓一語不發的盯著她,臉上有著怪異的表情。夏韻沒有深究他怪異的原因,只把它歸類成「驚訝」。
「小韻……你回來了?」龍燕雲的聲音有點發抖,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夏韻對龍燕雲粲然一笑。「我趁他們不注意時,偷跑回來。」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要趕快報警,把那些歹徒都抓起來。」龍燕雲神情激動的說。
「沒錯,阿香,馬上打電話通知張警官,要他們趕快抓人。」夏承光一听到龍燕雲的話,馬上反過來。他可不能讓那些歹徒再來綁架他的寶貝女兒。
「爸,你先別通知警察我回來了。」一听到報警,夏韻嚇了一跳,她怕消息一曝光,老匡馬上會去找金聖翰。
「為什麼?」夏承光一臉詫異,不解的看著她。
「是啊!為什麼不報警?你要是知道綁匪是誰,當然要馬上報警抓人,怎麼能讓他們逍遙法外?」龍燕雲激動的說,美麗的臉孔漲的通紅。
「爸,龍姨,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我回來的事,暫時別讓任何人知道,好嗎?」夏韻用渴求的目光看著父親,乞求他的答應。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先別報警。不過,從今天起,我會找保鏢保護你的安全,省得那些綁匪又找上你。」夏承光知道女兒這麼要求,一定有她的理由,他也不強迫她。只要她平安回家,不管什麼事他都會順著她。
「爸,謝謝你。」
夏韻的心里暗自盤算要怎麼面對金聖翰,他對她偷跑的事一定不能諒解。以他黑老大的個性,說不定會一槍把她斃了。
夏韻忍不住吐吐舌頭,誰叫她愛上黑幫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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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翰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喝酒,臉上的表情夾雜著心痛與憤怒。
昨天,他在更衣室外苦苦守候,直到他發現不對勁,立刻請店員進入更衣室查看,才發現夏韻早已溜走。
他的心情郁悶,痛苦無法紓解,英俊的臉龐失去平日狂妄、自信的風采。
他第一次陷的這麼深,愛的這麼濃,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她說走就走,完全不留戀兩人的感情,將他的深情摯愛棄若敝屣。他從沒有這麼愛過一個人,寵過一個人。而她呢?連一句愛語都沒說過,還從他身邊逃走。
完全不理會他會負上背信忘義的罪名,也不理會他可能身陷危險。
看來,她從未愛過他,又怎會在乎他?
她的柔情密意、貼心照料都是虛情假意,甚至連床上的熱情反應都是偽裝。就為了誘他入彀,成為她的禁臠。這樣才能保住她的命,尋找時機逃走。
想到她的無情,他的心被狠狠揪扯,喉嚨暗啞發疼,眼眶燒灼刺痛。他不懂她怎麼能這麼絕情、這麼冷血。
「呵呵呵——」他歇斯底里的狂笑,聲音中充滿嘲弄與悲哀。
他笑自己傻,他怎麼會希望夏韻這種千金大小姐看上他這樣的流氓。她交往的對象都是社會名流,哪能和他這種不入流的混混來往?
可是,他這個流氓是……真心愛她……
「叩叩叩——」
「進來!」金聖翰一口喝盡杯中的烈酒,壓抑喉中暗啞的硬塊。
「大哥,老匡要找你……」阿仇口氣有點遲疑,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一定不好處理。
「讓他進來!」
金聖翰心中有些詫異,夏韻昨天逃走,各大媒體都沒有公布消息。老匡今天就來,難道有人向他通風報信……
「聖哥,現在是怎麼樣?洪道會的老大就可以說話不算話嗎?」老匡用力踢開門,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黑手和阿忠跟在身後。
阿仇和阿水跟著進來,防止他們對金聖翰不利。
「老匡,這里是洪道會的地盤,你想踢館,也得看我們兄弟肯不肯?」阿水脾氣最沖,看到老匡囂張的模樣,馬上發飆。
「阿水,退下。」金聖翰充滿大哥的威嚴,喝令阿水。
阿水看到金聖翰冷漠嚴肅的表情,立刻安靜的站到一旁。
「這才對嘛!主人在跟客人說話,當狗的就乖乖站在旁邊,別亂吠!」老匡奸詐狡猾的嘲笑他們,言下之意就是說阿仇和阿水都是狗。
阿仇和阿水的眼楮噴出熊熊怒火,但沒有金聖鞠的命令,只得隱忍不發作。
「老匡,他們都是我兄弟,你污辱他們就是污辱我,污辱我就是污辱洪道會。我倒想知道你有什麼能耐——跟洪道會作對。」他沒有提高音量,可是冰冷的語氣帶著銳利的眼神,狂傲的氣勢,讓三個無恥之徒為之氣餒。
看到金聖翰冰冷的眼神,老匡的態度略為收斂。「聖哥,我們出來混的最講道義,是你背信忘義在先,又怎能怪我們不客氣?你若想拿洪道會的招牌出來壓我,嘿嘿嘿——那我就叫道上的老前輩出來評評理,看道上是不是有這條規矩?」老匡眯著窄細的雙眼,露出骯髒的黃板牙,狡詐的威脅金聖翰。
「你從一進門就沒把我洪道會放在眼里,還誣賴我背信忘義。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金聖翰冷冽的雙眼緊盯著老匡,故意避開他的問話。
「你還跟我裝傻,我們夏大小姐昨天已經回家了。你是不是故意放她?好讓她來找我們麻煩。」老匡憤怒的敲打桌面。
「有這回事?阿仇,這是真的嗎?」金聖翰目光冰冷的掃過阿仇,當著老匡的面質問他。
「是……是……」阿仇雖然不知道聖哥問他的用意為何,但他既然在老匡面前演戲,他就一定要配合到底。
「砰——」金聖翰用力擊打桌面,用力之至,連桌面筆都跳了起來。
「你是怎麼看守的?我不是交代過絕對不能讓她逃走。她走了,我怎麼對匡哥交代?我的小琴怎麼回來,你說?」金聖翰大聲的對阿仇咆哮,風暴般的怒氣讓人心驚膽戰。
「大哥,對不起,是我的錯……」阿仇故意把頭低下來,表示懺悔的模樣。
「不用再說了,阿水,把他帶下去。通知各堂堂主,今晚舉行家法。」他的語氣陰寒至極,眼神冷冽無情。
看到阿仇被帶走,老匡三人心中都有一致的想法——金聖翰真不愧是「鐵面教主」,當真冷血無情,對于失職的兄弟絕不寬貸。
「匡哥,今天的事是我的錯,我給你個交代。」金聖翰抽起桌上的匕首,冷不防往自己左手手臂刺下去,一聲也沒吭的拔起來,只見到白色襯衫迅速暈染成一大片血紅色。
看到金聖翰一刀刺向自己,臉色沒變,眉頭沒皺,他們三人反倒傻了。「鐵面教主」這個封號當之無愧。
「咳!」老匡故意咳嗽,掩飾他的駭怕。
「聖哥,我知道你有誠意要給我交代,可是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她只要把我們兄弟供出來,我們就要跑路了。」這是老匡最怕的事。
「我弄丟的人,我一定負責找回來。可是,如果她已經報警,那也只好委屆匡哥先躲一躲。我會拿一千萬給你當跑路費,再找可靠的門路幫你們偷渡到大陸。」金聖翰提出優渥的條件作為賠償代價。
「嘿嘿嘿——其實這也是應該的,誰叫你搞丟那個女人?」听到一千萬的跑路費,老匡的眼楮都亮了,態度也和善許多。「只是……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我還是得把她給做了。」
「怎麼說?听說五千萬的贖金已經到手,連我的跑路費,夠你們逍遙一輩子,她死不死又有什麼關系?」金聖翰故作詫異的模樣,想知道老匡為什麼非殺了夏韻不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匡果然毫無戒心的說。
「受人之托?那個女人得罪什麼人,非要這麼大費周章殺她?」金聖翰心里一驚,他以為這只是單純的綁架事件,沒想到另有內情。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只要聖哥一句話,告訴我什麼時候來帶人就行了。」老匡這老扛湖可不是混假,知道有些話不能說。
「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成不成?」
「聖哥一句話,我信!」老匡一副海派的口吻,想跟金聖翰一較高低。
「匡哥,我還是要勸你,受人之托當然重要,可是性命也很重要。如果你為了別人交代的事,耽誤跑路的時間,這風險未免太大了。」金聖翰希望他們三人趕緊跑路,省得造成不必要的威脅。
「唉!我怎麼不知道趕緊跑路。只是這個人跟我有關系,我想不干也不行。」老匡的口氣略顯無奈。
「是誰這麼大面子?能讓匡哥替他賣命?」
「別問了,這是夏韻的資料。不過她現在有了戒心,你要抓她可沒那麼容易,但我相信聖哥神通廣大,這點小事絕對難不倒你。」他往桌上丟下一個牛皮紙袋。
金聖翰抽出袋里的資料瀏覽一下,心中大感吃驚。這份資料的詳細程度令人詫異,如果不是和她極為親近的人絕對搜集不到這些資料。
看來這個藏鏡人和夏韻絕對有密切關系。
「匡哥,夏小姐逃走這件事,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還被蒙在鼓里。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曉得匡哥是怎麼神通廣大的知道?」金聖翰試探的問。
「嘿嘿——我當然有我的眼線,你以為這些資料怎麼來的?」老匡得意洋洋的說,想在金聖翰面前炫耀。
「匡哥果然經驗老到,小弟甘拜下風。」金聖翰故意幫他戴幾頂高帽。
「這也就免了,一個星期後把人交給我最重要。」
「放心,你等我的好消息。」
就算老匡沒要他去找人,他自己也會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