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松明雖然已經三十六歲,但是看過起來比真正的年齡年輕很多。他身形挺拔、容貌俊美,鏡片後面的黑眸帶幾分精明跟陰狠。
他至今未婚,前一陣子跟某個模特兒打得火熱,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季清衣正覺得清靜,沒想到這天早上剛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他在餐桌前享用著早餐。
季清衣當作沒看到,冷冷地從他身旁走過去。
「我今天是特地回來接你去公司的,要不然早晚你會忍不住跟你那個寶貝弟弟跑了,遠走高飛,到時候我去哪里找你?」他一點也沒被季清衣的態度影響到心情,反而笑嘻嘻的。
季清衣一言不發地進浴室洗臉,他已經不會在那個瘋子面前生氣了,不管他說什麼他都毫無反應,時間長了賀松明也覺得自討沒趣。
如果他生氣的話,只會讓賀松明更高興而已。
等到季清衣走出來時,賀松明伸手一把將他拉了過來。「別那麼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養母說想要見你,我叫司機把她接去公司,現在可能就要到了。高興吧?笑一個。」
季清衣面無表情地被他抱著,「我不想見她,要見你去見。」
「真無情,她養了你十七年,你連敘敘舊也不肯?」賀松明用手指纏著他的發絲,笑得極為輕佻。
季清衣也不搭理他,任他一個人說到高興為止。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說︰「不是要我去見媽嗎?還不走?」他甩開賀松明。
來到公司,季清衣站在電梯里想著沈薈致為什麼忽然來找他?如果只是想見一面的話,她在一年以前就知道自己回來了,何必挑這個時候找上門……莫非陽夏吻他的時候,她剛好看到了?
他的嘴唇上似乎仍然殘留著那時柔軟的觸感,那種蝕骨的甜美滋味令他幾乎崩潰。
「你在想什麼?」賀松明忽然面露邪笑,「看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要不然等一下我陪你……」
季清衣別過臉沒有理他。
「你真是越來越冷感了,我真懷念你以前那副小野貓的模樣。」他低下頭輕輕咬著他的耳垂說︰「陪我一下,乖乖听話喔……」
「這里是電梯。」季清衣面無表情地說著,強壓下心里的憤怒,這個人根本就是瘋子!
賀松明突然大笑起來,抓著他肩膀的手也加重力道。
「你竟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不過我很好奇,要是等一下讓你養母看到的話你還會不會這麼冷靜?要不然再找個機會讓你那個寶貝弟弟也看一看……」
一直強忍著怒氣的季清衣被他激怒了,他就知道這個瘋子安排他跟沈薈致見面根本不安好心眼!
他憤怒地瞪著賀松明,卻一動也不動,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越掙扎只會越讓他覺得高興。
他並不是沒有試過反抗,還曾經逃跑過,當他被抓回來時也哭過、乞求過,結果還是一樣。到了最後,他干脆什麼也不做,閉上眼楮等他發泄完就是了。
賀松明為他的毫無反應感到暴怒,每天換新花樣來折磨他,迷藥、捆綁、婬器、抽打……為了羞辱他甚至還故意將過程的照片寄回季家。可不管再多的痛苦他都逼迫自己無動于衷,每次賀松明俯在他的身上喘氣時,只能看到他那雙毫無生氣的眼楮,連一絲一毫的痛苦跟憤怒都找不到。
賀松明將季清衣的外套拉鏈拉開,一手從襯衫的下擺探入,在他光潔的皮膚上滑過,熟練地在他的蓓蕾上玩弄著;因為他的手太冷,讓季清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卻反而被他摟得更緊。
賀松明的舌頭舌忝過他顫動的喉結,突然用力咬了下去。
清衣只覺得喉間一陣劇痛,他咬緊牙根沒呼痛,只是冷冷地看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他听到賀松明輕吐在耳邊幸災樂禍的笑聲,還有沈薈致驚訝的抽氣聲。
「原來季太太已經到了,真是巧。」賀松明放開衣服凌亂的季清衣,禮貌地對沈薈致微笑。
沈薈致卻嚇呆了,她用驚恐的神色望著他。
「我還有事要先去處理,你們慢慢聊。」他伸手輕輕拍著季清衣慘白的臉,語氣極為溫柔的說︰「中午時我再來接你。」
季清衣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整理衣服,喉間仍然發痛,他看了看沈薈致。「跟我來。」
沈薈致被他帶到一間辦公室,空間相當大,還有休息室。她手足無措地站在他對面,眼里溢滿了驚恐的淚水。
她的反應令季清衣一陣火大,他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露出這種同情心泛濫的表情。「妳看得還算過癮吧?」
沈薈致欲言又止,「其實我很早就想來看你了,但是我不知道原來你也在賀先生的公司上班,我又不好直接去你住的地方……」
「我不在這里工作。」季清衣打斷她的話,「這個辦公室只是賀松明空出來讓我陪他解悶的,反正只要有床就好。」
沈薈致咬緊嘴唇,「清衣,你為什麼……」
「妳不是早就看過照片了,何必驚訝?」季清衣不敢相信她竟然還敢問他為什麼,她就那麼好奇嗎?「不為什麼,就因為我天生喜歡被男人上,是我犯賤,我勾引他,妳滿意了沒有?」
沈薈致的心頓時發寒,季清衣變了,現在的他像一個陌生人,她該怎麼面對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畢竟當了你十七年的媽媽,我是真的關心你。三年前我們雖然收到了照片,我也很想去救你,可是……」
「妳不要說了!」季清衣握緊拳頭,「我不想听。」
「清衣,回來吧!我跟爺爺商量過了,你在戶籍上仍然姓季,可以再回來!」
季清衣像是听到一個荒唐不已的笑話,冷笑一聲。「回哪里?妳以為我是什麼人?從何家到季家,從季家到何家,再從何家到賀家,在你們眼中我到底算是什麼?」
「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告訴我啊!」沈薈致無望地喊著。
「我憑什麼反抗?你們又給過我反抗的權利嗎?」季清衣說到最後,肩膀不受控制地顫動著。
「對不起!」沈薈致哭了出來,「原諒我……是我不好,其實我一直都很恨自己的自私,可是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不幸了。你是我的孩子,你也是陽夏的父親看得比生命還要珍貴的孩子,我以為讓你跟陽夏分開大家都會更幸福,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妳夠了沒有!」看到她的淚水,季清衣變得更加焦躁,他知道她說的話全都是發自內心,可越是這樣越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沈薈致走到他的身旁,用力拉住他的手,淚水全落在他的衣袖上。「爺爺說過了,他也知道他欠你太多,現在他願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拿來補償你,只要你願意就可以回來;雖然季家的勢力比不上賀先生的,但一定可以還你自由。」
「他是有條件的吧。」季清衣面無表情地說著。
「不是條件,是請求。」沈薈致看著他,「只要是我們能夠做到的,一定會為你做,所以……以後你就不要再跟陽夏見面了。」
季清衣突然大笑起來,他從來沒有听過比這更荒謬可笑的事情,他用力地將沈薈致推開,聲音變得比冰還要冷。
「妳走!我不想再看到妳。」
沈薈致滿臉淚水地看著他,季清衣的樣子讓她害怕,她知道他再也不會原諒她了,他跟季家的牽絆也徹徹底底地斬斷了。
「你考慮一下吧!」她慢慢地退了出去。
季清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季陽夏的感情究竟是什麼?從小到大季陽夏都依賴著他,但是他卻從這份依賴里找到自己的存在感,等到有一天他發現時兩個人早已經誰也離不開誰了。
在黑暗的房間里,眼楮清澈的季陽夏與他緊緊相擁,甚至哀求著叫他不要走,那一刻季清衣才知道自己不只是喜歡他;縱然當時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可現在再回望過去只剩下滿心的淒涼,幸福的終點太遙遠,才剛起程時就已經畫下了休止符。
門被打開,一陣腳步聲令季清衣所有的思緒立即停止,他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一臉壞笑的賀松明。
「你听夠了吧!」
「你在說什麼,我哪有听到什麼?」賀松明笑得無辜。
季清衣從襯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個迷你竊听器,扔到他的面前。「別以為我不知道。」
賀松明對他的舉動似乎一點也不惱怒,反而欺過身來把玩他的頭發。「真是的,怎麼又被你發現了?」
他在電梯里故意惹怒他,然後讓沈薈致看到他們親熱的情景,本來可以轉移季清衣的注意力,沒想到這麼細微的動作還是被他發現了。
「多虧這個才讓我听到那麼有趣的事。」賀松明將那個竊听器拿在手里把玩著。「季宏啟那個老頭既然想找我,我就勉強陪他玩一玩好了。你說我要不要看在你的份上對他客氣點呢?」
「隨便你。」季清衣說著,「與我無關。」
「奇怪,這麼多年了,怎麼我對你一點也不覺得膩呢?」賀松明的手穿插在他的發間,然後突然緊緊扯住他頭發,逼他向後仰,在他的唇間用力嚙咬,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散開。
「說不定我真的喜歡上你了……清衣。」
***
夜里,季陽夏然被電話的鈴聲吵醒,接起電話後卻沒人說話,只隱隱听得到外面的雨聲,還有一個人輕輕抽泣的聲音。
(季陽夏……是我。)對方終于說話。
「靜?」
(我在你家門外。)
「妳等一等……」季陽夏立即掛斷電話,手忙腳亂地換一件衣服就跑出去。胡瑜靜站在門外,樣子有些狼狽,頭發已經被雨打濕,凌亂地垂在肩膀。她的唇邊有些血痕,面無表情地站在外面,凍到渾身發抖,手上提著一個大包包。
「妳怎麼了?」季陽夏想也沒想的月兌下自己的衣服用力將她裹緊。
「我要告訴你,田紀雲又被抓了,他偷藏很大的一批貨,警察現在追得很緊,我們住的地方根本不能回去,我沒有錢也無處可去,我不想被警察抓走。」
季陽夏這時才發現他們正站在外面淋雨,「先進來吧,別站在外面說話。」
胡瑜靜堅決地搖著頭,「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可以听過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收留我?」
季陽夏有些錯愕,看她態度堅持也只好繼續站著。
「那些毒品是賀松明的。」胡瑜靜也很害怕,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露出驚慌,田紀雲偷藏了賀松明數億元的毒品,就算不被警察抓走他也死定了。
「如果是賀松明的,那麼就可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胡瑜靜抓緊身上的衣服,皺著眉走了兩步,「如果田紀雲肯把毒品交給警察,也願意做證人指控賀松明的話,就可以救季清衣是吧?」
「我是這麼想沒錯。」他點頭。
胡瑜靜的聲音變得有些干澀,「怎麼可能那麼簡單?警察在接到消息之後就把田紀雲抓走了,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頂多再過一天田紀雲就可以出來了,他又怎麼可能會自己認罪?」
「但是賀松明也不會放過他啊!」
「賀松明沒那麼傻,剛釋放出來那幾天田紀雲一定還在警察的監視之中,他這個時候動手很容易被抓到把柄,而且田紀雲可以趁風頭躲過了把毒品賣掉逃走;他事先一定做足了準備,要不然他也沒那麼大膽敢偷藏賀松明的貨。」
「還是沒有辦法嗎?」季陽夏努力地想辦法,忽然一個念頭閃進他的腦海。「田紀雲被放出來後一定會來找妳,如果我們知道他藏貨的地方,就可以告訴警察,那時候他不承認也不行,只要追查下去很快就能將賀松明抓出來。」
胡瑜靜眼神復雜地看著他,苦澀地一笑。「你說的沒錯,他一定會來找我,他會逼我跟他一起逃走,可是我已經受夠四處逃亡的日子了。」
「妳只要掌握他的行蹤就好,到時可以聯系我,等到時機成熟我就通知警察。」季陽夏的語氣有些急切,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他也要把季清衣救出來。
「我現在還不能讓田紀雲找到我,我若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反而會讓他生疑。等到他可以逃走的時候,他自然會來找我的,目前還沒人知道我來你這里,所以你最好不要出面,其它的事我會跟季清衣聯系的。」
「那就好。」胡瑜靜深深地望著他說︰「可這麼一來,我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季陽夏的心底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那次她要他從列車道旁的圍牆上走過去時一樣,讓他以為抓住她就如同抓住季清衣一般,明知道不一樣可偏偏讓他抗拒不了。
「那妳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你說的一直是多久?永遠嗎?」
季陽夏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叫永遠,但妳說多久就多久好了。」
胡瑜靜被這句話震撼了,或許是太輕易得到這個結果反而變得不真切,她與他四目相望了許久之後,才說道︰「那先讓我進去吧。」
季清衣的房間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住人,趁著胡瑜靜洗澡的時候季陽夏就進去整理一下。
沈薈致向來淺眠,听到聲響很快就驚醒過來,她循聲走進季清衣的房間,正好看到季陽夏在鋪床。
「有人來了嗎?」她問。
「嗯。」季陽夏點了點頭,這幾天他都躲著母親,這時看到她臉上明顯有幾分憔悴,不由得心中感到愧疚。
「是誰?」
「是我以前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子。」
聞言,沈薈致臉上的擔憂一下子全消失了,她幫他把床鋪好,微笑地問︰「那孩子一定是個美人吧?」
「嗯,她很美。」季陽夏局促地應著。
這時,胡瑜靜換了衣服從浴室走出來,她看到沈薈致時嚇了一跳。
沈薈致一看到她便對她心生好感,盡管心中明白她突然住進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也不問,只是拉著她的手說︰「這麼晚了早點休息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告訴我就行了。」
大概是因為她的語氣太過溫柔,胡瑜靜竟然呆住了。「謝謝妳。」
「不用客氣。」沈薈致微笑著。
第二天早上,季陽夏很早便要出門,沈薈致乘機問兒子︰「那個女孩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親人呢?」
季陽夏約何軒見面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沒什麼時間跟母親解釋,而且他也不願意讓母親知道這件事跟季清衣有關。
「她就是五年前失蹤的那個女孩,叫作胡瑜靜,妳叫她靜就可以了。」
「什麼?」沈薈致驚訝得連手中的茶杯都差點掉在地上,「是她!」
「嗯。」季陽夏將圍巾圍在脖子上走到門口。
「陽夏,等一等。」沈薈致攔住他,「她已經有五年沒出現了,你說以前喜歡過她,為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季陽夏在心里輕嘆一聲,他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敷衍過去。「我沒有騙妳,我是真的喜歡過她。」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妳別多心,她以後應該會在這里長住下來。」季陽夏看了手表一眼,「我今天約了何軒有一些事要說,下午就回來。」
季陽夏匆匆地出門,藉此逃避母親的問題。
對季陽夏來說,何軒算是他唯一的朋友,高中時兩人是同學,上了大學兩人還是同學。曾經有一段時間,連季陽夏也感覺到何軒對自己的態度有些曖昧,可那也只是一、兩年間的事情,沒多久他終于又恢復正常,開始流連于花叢之中,樂此不疲;跟他真正的做朋友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大學畢業時,季陽夏告訴他自己不想繼承家業,當時何軒正在跟一個出版社的總編姐姐打得火熱,于是就由她介紹季陽夏一些畫插圖的工作,結果他的插圖意外地受歡迎,所以就一直從事畫插圖的工作。
走進咖啡店里,何軒已經到了,正一臉不耐煩地瞪著他。
季陽夏在他的對面坐下來,搓著自己被凍得發紅的手指。「你到了啊!」
「這不是廢話?我都等了快半個鐘頭……」
季陽夏選擇自動跳過他抱怨不休的話,「我等一下還要去一個地方,所以時間不多,我就直說好了,我找你出來,是因為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何軒一臉不滿,「怎麼那麼忙?幾個月沒見面,我正想好好聊一會兒。」
「對不起,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那麼客氣,何軒一听就知道不對勁。
「怎麼了?」
「也沒什麼。」季陽夏苦笑著搖頭,「前一陣子總編跟我商量過出版繪本的事情,當時我答應了,可最近實在沒什麼空,連已經畫了一半的插圖也可能交不出來,我現在反悔又不太好,所以想請你幫我跟她說。」
何軒想了一下,瞪他一眼。「原來你想叫我犧牲色相啊!」
那位總編姐姐離過一次婚,現在單身,也算是一個美人,那種經歷過生活挫折後才有的堅強與韌性,形成她獨特的氣質。當時何軒很為她著迷,不過兩人在一年前已經分手了,現在要他去找她實在有點為難。
「幫幫忙吧!」季陽夏哀求地看著他,他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何軒對他這種眼神最沒轍,最後終于宣告投降。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放心,不是要你做什麼困難的事情。」何軒帥氣地揮著手,「只要你告訴我,你最近到底在搞什麼鬼就可以了。」
季陽夏其實也不想瞞著何軒,況且何軒的父親在警界的地位多少對他們有所幫助,但是關于季清衣跟賀松明的關系他實在不願意再讓其它人知道,然而何軒並不笨,如果只是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他一定會懷疑。
「算了,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說就算了。」
「清衣回來了。」
何軒聞言後嚇了一大跳,口中的咖啡也全部嗆進了氣管。「咳、咳……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難怪你變得這麼陰陽怪氣的……咳咳咳……」
「前些天我遇到了胡瑜靜,是她告訴我清衣的下落,現在她就住在我家。」
何軒咳得滿臉通紅,听到這里時卻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季陽夏。
「你不是應該恨她的嗎?如果不是她,季清衣也不會惹上殺人嫌疑。」
「我從來沒想過要怪她。」季陽夏輕輕搖頭,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何軒,但隱瞞了季清衣的隱私。
何軒听完之後樣子並不表樂觀,皺著眉說道︰「你不覺得事情太危險了嗎?再說賀松明的勢力那麼大,就算有證據也不一定能辦他,他大可以拖幾個替死鬼讓自己月兌身。如果到時候那個叫田紀雲的不願指證他,反而幫他頂罪呢?那時候你們就麻煩了。」
「我想試一試。」季陽夏的神情相當堅定。
何軒只能苦笑,「我就知道只要是遇上跟季清衣有關的事情,你就會變成這樣。」
季陽夏露出苦笑。
「算了!反正我也勸不住你,不過你記得要小心,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直接打電話給我。」
「何軒,真的很謝謝你。」
「真是的!說這些干嘛?」何軒別扭地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季陽夏認真地說著。
「別說這種不吉祥的話!」何軒感到很不舒服。
「看不出來你也這麼迷信,我只是說說而已。」
「季陽夏,你給我听清楚,不管你決定要做什麼都要先打電話告訴我,不要亂來!知道嗎?」何軒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很少這樣的,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放心吧,沒事的。」季陽夏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
「你剛才說等一下要去一個地方,是哪里?」何軒喝了一口咖啡。
「我想去看看清衣。」
***
來到精神療養院的時候,季陽夏一下子就被上次那個護士小姐認了出來。
「是你,又來看賀太太嗎?」
「嗯。」季陽夏對她微笑,「我一會兒就走。」
「再等等吧,賀先生也馬上要到了。」
季陽夏低頭想了一下,「我先離開一下,你不要告訴賀先生我來過。」
「好的,我知道了。」
「謝謝。」
季清衣馬上就要到了,季陽夏在四處走動,最後決定躲在轉角處,從這里望去剛好可以看到何伊佳的病房門外,等季清衣來看她的時候,他也可以看到他。
就算見了面也是讓大家都痛苦而已,為什麼非要見面呢?他沒去想過答案,或許這只是他的本能,一種埋在體內、從不停歇的感情。
等了很久,走廊上傳來說話的聲音,季陽夏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想伸出頭去看,又怕被季清衣發現而不敢動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季清衣就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但是他卻看不到他,而季清衣也看不到他。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走遠,但他不能確定走開的究竟醫生還是季清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猜想季清衣應該已經走了,于是悄悄探出頭去看,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那清瘦修長的身影安靜地站在走廊的另一頭,穿著深藍色的風衣讓他看起來格外的落寞,季陽夏只看得到他模糊的側臉,這個畫面他不知用筆畫過多少次,真正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卻仍然讓他的心顫抖。
季陽夏忽然懷念起以前數著日歷等他回來的日子,只要有一個理由就可以滿懷希望,多麼單純的一份守望。
「季清衣」這三個字幾乎佔據了他從出生到現在的時間。
這時候季清衣忽然回過頭來,發現了他;季陽夏立即將身體縮回來,他什麼都來不及想,站起來就往樓梯下面跑去。
沒想到季清衣竟然追了過來,他的腳步聲越逼越近,季陽夏徹底的慌了,除了逃跑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季清衣追上季陽夏之後,拉住他,從後面將他抱個滿懷。
季陽夏覺得自己渾身無力,他將臉深深地埋入季清衣的頸間,卻沒有回頭看他,生怕自己不小心流下淚來。
為什麼追過來呢?為什麼要追過來呢?他在心中無聲的喊著。
季清衣擁著他的雙手收得更緊了,他那麼的用力,卻什麼也留不下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
就像深海里的一個巨大漩渦,季清衣在漩渦的中心載浮載沉,他在一旁觀望著,終究被慢慢卷了進去,那是命運牽引他要到達的終點。
季清衣終于放開手,季陽夏好不容易才能站穩腳步,他茫然地往前走一步,最後強忍著淚水跑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