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上身 第一章 作者 ︰ 劉芝妏

听說……

簡雍是個超級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是何以靜有多留意這號大人物的訊息,也不是說她平時有多八卦、多關心小道消息,她會注意到他這個人,實在是因為陸小戎的緣故。

陸小戎是她的高中同學。

在高中時期,她們兩人只有短短一學期的緣分。到了下學期,小戎就轉班了。誰知道眼看著就已經沒什麼緣分的兩個人進到神岡大學後竟然又湊在一塊兒,雖然還是一樣沒緣當同班同學,但總算是有緣同住一室。而且,小戎還自詡是她的狗頭軍師,處處管訓著她的一切行為。

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從這個學期一開課,小戎便將簡雍這兩個字給牢牢的縫在嘴皮子上,三天兩頭便提出來歌頌一番,教她連捂住了兩只隆隆作響的耳朵,都還會有些關于這位大人物的八卦消息的屑屑給擠進耳膜里來。

這位特頂了不起的傳奇人物真的是個「炫翻了的厲害角色」!!向來就特別崇尚奇跡英雄的陸小戎是這麼形容的。

明明是公子爺兒的嬌貴身份,可是打架、扁人的功夫教人聞之喪膽,而且他還是神岡大學創校以來難得一見的滿分榜首。誰知道小廟供不了大菩薩,在學校風光透頂的他只讀了短暫的一個學期,就又以出色的托福成績出國去喝洋墨水了。

他豐功偉業的事跡至此開始沒完沒了了。

畢業後跟另一個超級了不起的大人物,畢天裘,他的大學同學,兩個人胼手胝足的開了間小到會讓人同情的小貿易公司。初期,所有的人都賭他們會一敗涂地,弄得滿頭包。怎料兩個初出校門的年輕人硬是耗盡了身上所能抖出來的每一毛錢,靠著高人一等的機智頭腦,再加上不知道是打哪K兒擠出來的滿身沖勁,幾年下來便令人跌破眼鏡的替自己的荷包賺進了會砸死人的鈔票。

听說在當年,這件自家人揚名海外的經濟奇跡在台灣還上了頭條新聞!所以,當他們所創建的敘靂集團那點石成金般的觸爪延伸到台灣來,意欲與台灣的經濟奇跡一起打拼時,他這個傳奇人物便理所當然的回到自己的根,權掌分公司的一切事物。

因為他點石成金的手腕實在是太高超、太令人眼紅了。所以在數年前,他如風似的人影才剛蕩下飛機,台灣的企業界在瞬間便刮起了一陣巴結旋風。

而神岡大學猶如狐狸般的校長也不知道是哪條筋接錯了線,鐵了心的認為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師資人材。早在他甫回國時,便打著他曾是校友的旗幟,千方百計的接近他,托著發皺的老臉皮三催四請的煩了他一年。

一年,整整一年的時間,老狐狸的體力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可簡雍卻是絲毫不動如山。

歷經了三百六十五天的辛苦抗戰未果,眼看著開課的日子又逼近了,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子夜里,老狐狸筋疲力竭的被送進醫院,微弱的氣息尚在苟延殘喘的掙扎之際,還念念不忘的要人傳話給老神在在的簡雍。

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簡雍到神岡大學授課,而且,這份傳訊還特別注明「可能」是遺言。遺言耶!

擰起了濃眉,向來呼風喚雨的簡雍勉勉強強的撥出了珍貴的空檔時間如了老狐狸的願。

不是他微薄得幾乎是零的惻隱之心被打動了,也不是那份豐厚的束*?搖動了他的心,而是……唉,想想,人家活到這麼老了也不容易,別一個作孽的被他給氣得活活地翹了辮子,那可就不怎麼好玩了,他可是扛不起這麼重的罪。

簡雍棄械投降的消息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里,便傳進了老校長的耳朵里,第二天,原本該躺在醫院加護病房里的老狐狸奇跡似的生龍活虎了起來。而且是心情愉悅的出現在神岡大學氣派又莊嚴的校長室。而受其福澤的,就是小戎她們企管系了。

據說,此人長得英挺魁梧不說,呈小麥色的肌膚不但符合當今的時代潮流,健康又直率的外表跟白面書生這詞兒八竿子也休想攪在一塊。不但如此,他甚至于輕輕松松的就奪走了神岡王子張智誠辛辛苦苦得來的寶座。

他那漆黑如墨的雙眸漂亮炯利又有神,眼角輕輕一掃,讓人魂兒不禁離了影。凝目相望,連心兒都會忍不住的靜止不躍。更棒的是,他瞪起人來之夠有分量的。又狠又利又聳動人魂魄。

這是小戎在發表了數篇長論後有感而發的贊嘆。

在小戎的口中,簡雍是個值得好好欣賞、挖掘內在的超級特異分子。尤其是時而率性,時而爆烈的性子最對現代女人的眼、鼻、口、心了。

為什麼呢?因為他雖粗率,卻不流于粗鄙。不怒自威的神采令人望之生畏,偶爾卻又是幽默風趣的討人喜歡。威迫人的氣勢隱于無形,爽朗明快的作風又顯于有形。這也是那一大群女學生死心塌地崇拜他的原因。

尤其最、最、最、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麼個形象正面的金鋼鑽級的男人竟然還是個單身漢。

沒有老婆、沒有女朋友、沒有可以攜手漫步校園里的異性朋友。在他生命中會令人嫉妒的位置是空的。也就是說,他這塊肥肉目前還沒被人給叨在嘴邊炫耀。這種利多消息怎不令眾女性躍躍欲試呢。

于是乎,一雙雙溫柔多情且顧盼生姿的眼眸漾著誘惑的眼波猛往他身上打轉,花孔雀的衣裳在教室里炫耀著斑麗的色彩,眾英雌使盡了渾身解數,就只盼此生求得英雄相伴,專享英雄的一份痴情,讓自己成為他余生的唯一。

而簡雍這人,說他有點壞嘛,可又不算太壞。說他有點帥嘛,可是五官一卸開來,卻又顯得太過粗大了一些。說他有點溫柔嘛,可是那些和顏悅色的行為舉止簡直就像是曇花一現般的難能可貴。說他有點蠻橫嘛,可是他又會在大削了你一頓後,拋了個你還有救的安撫眼色讓你補回破裂的自信。簡而言之,他算是個矛盾綜合體。

當然,以上諸多風花雪月的種種,何以靜全都是听聞于陸小戎的口述。因為基本上來說,她不曾見過這位校園中的風雲人物,所以她不予置評。而小戎還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可她都記不太起來了。

反正,總之一句話,像他這種霸氣隱隱于形的個性男人最適合去做皇帝這一行了。當然,這個結論也是小戎下的,但究竟為什麼像他這種男人最適合當皇帝?何以靜可就不甚了解了,她也不敢多問,怕一好奇,又是一托拉庫沒完沒了的疲勞轟炸。

對于簡雍這個人她會知道得這麼詳細,全都是托小戎這一學期以來不厭其煩的纏頌。而小戎的消息來源則涓滴都是得自她班上那一群女FBI的口口相傳。

听說,他根本不費半絲吹灰之力就踢掉了法律系的張智誠連任三年的神岡王子寶座,成為最搶手的校園情人。

校園情人?何以靜常常是一頭霧水的盯著陸小戎瞧。什麼時候辦的「選舉」?她怎麼都不知道?但她還是不敢問出口,怕又自找罪受的讓耳朵不得空閑。

陸小戎則常常是一口氣講了一大串簡雍最新的消息後,再朝著她擺擺手,一臉她已經無可救藥的睨視著她。

「哎呀,跟你講這些真是浪費,你這種人真的是都不懂得欣賞美的事物。」

美的事物?!

聳了聳肩,雲淡風輕的何以靜無謂的點了點頭,齊耳的短發晃松了幾絲,也漾出了淺淺的清香味。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從小到大她幾乎就是個「無聲的所在」。

向來她都是靜靜的念書、靜靜的坐在校園的一角看著同學們活潑快樂在玩游戲,靜靜的過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學生生活。向來,她就是個乖巧得不能再乖巧的好女兒、好學生。

這輩子唯一一次的生命變調曲是發生在她十九歲的時候。

那年,她剛考完大學聯考,緊繃在胸口的氣都還沒有松完,拗不過高中死黨陳孟玲跟劉梅真的百般糾纏,在爸媽也不反對的默許下,乖乖的讓她們給纏到美西去玩了一趟。

就是那一次恣意悠游,她遇見了……唉,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畢竟正如陳孟玲所說的,那只是一次錯緣。

老天爺不小心編錯的交集程式,待糾正過來後,又是兩條永無交集的平行線了。

可是,她卻是從此……

「……我真是搞不懂你耶,又不是長得乏人問津,怎麼那麼作虐自己呀?!又柔又水又聰明的一個小美女卻像是個小白痴一樣。整天不是窩在那堆書里頭,就是隔著那副厚度足可擋子彈的鏡片痴痴茫茫的看天空、看雲、看那些花花綠綠的植物,也不知道那些東西真有那麼好看,看你常是一看就失了神,真是敗給你了。難怪他們都叫你木美人。」

又氣又好笑的看著何以靜一如往常的又抿起薄薄的紅唇笑了笑,接著就垂下眼神,陸小戎忍不住的又嘀咕了起來,「看,你又來了,每次看見你這副死樣子,不欺負你一下就覺得對不起自己呢。」

這是什麼結論?莫名的,向來風清清、雲淡淡的何以靜瞄了她一眼,想移開的眼神忽地頓了幾秒。小戎她嫌來嫌去的,似乎又嫌得有些不高興了。

「簡雍真的那麼出色?」為了不辜負陸小戎花了這麼多口水來嫌棄她,何以靜小小聲的問了一句。

「什麼?!」我的天哪,何以靜這個女人……她是神岡大學的學生嗎?

驚懾于她的「無知」,陸小戎終于以一種無法再忍受下去的表情吞下了口中的詛咒,順手丟了張傳單給她。

「喏,拿去。」

「這是什麼?」接住那張罩頂的淺藍色紙張,何以靜望著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明天我們系上有個座談會,這學期系里辦的最後一個學術活動了。簡雍會出現。」陸小戎用眼角睨視著她,「來瞧瞧什麼叫作男人吧。」

「男人?!」唇畔噙了朵微笑,何以靜靜靜的反駁她,「這是你們企管系辦的,我又听不懂。」教她這個外文系的去鴨子听雷實在是挺無趣,也挺殘忍的。

「我是叫你去看人,又不是叫你去听他講些什麼,干麼要听得懂啊。」陸小戎略帶不屑的輕斥著,「記得把你的眼鏡給擦亮一點。」

不是座談會嗎?干麼要她擦眼鏡?「可是……這豈不是浪費時間嗎?」

「什麼叫浪費時間?我是要你別再那麼沒知識,身為咱們神岡大學的一分子,竟然連簡雍是誰都不認識,說出來,不丟光我這張老臉皮才怪。」虧何以靜還是她陸小戎的好朋友呢,連她最欣賞的簡雍都不認識,這說出去,她陸小戎還要做人嗎?

「這,我明天有事耶。」雖然實在不了解,她不認識這位超級了不起的大人物為什麼會丟小戎的臉,但是她還是一貫的保持著微笑,只是眼中帶著疑惑的望向陸小戎。

「不管啦,反正你明天給我乖乖的到企管大樓來。」

「可是……」看了看傳單上的時間,何以靜有些猶豫。明天她還有一堂課,若上完課再趕過來的話,時間上挺急迫的。

「不管。」陸小戎連眼楮都凶了起來,「你最好在十一點以前出現在企管大樓,听到沒?」

「十一點以前?」何以靜悲呼著。這,這怎麼可能嘛。

東海樓室跟企管大樓一個在極南、一個在極北,而課結束時,可能都超過十一點了,這,豈不是要她用飛的?

「沒錯,十一點以前我就要看到你站在我面前。如果你沒有準時到,就等著被我扒皮。」陸小戎一點都沒有通融余地的低哮著。

真搞不懂以靜這家伙究竟是腦子里的哪根經拉得太直了,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作生活。若任由她這麼漫不經心的混下去,那她這輩子少得可憐的「烈火青春」不就全都甭提了。

「可是,小戎,我……」結結巴巴的,膽虛皮薄的何以靜企圖為自己無辜的皮膚請命。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就這麼說定了,閉上你的嘴巴。」陸小戎揚了揚手中的傳單,「好了,現在別煩我了,我得快點將這些鬼東西給月兌手。」說完,她就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

「柱」立在青草碧茵的校園里,任由輕拂過身邊的軟風兒卷起她腿邊的裙擺,何以靜哀悼著自己的不幸。

緩緩的,陣陣抑不住的搔癢自皮膚上竄了起來。

***

因為她的怯弱、因為她的不敢不從、因為她的膽戰心驚、因為……種種的因為,全都只是「因為」陸小戎的威脅對她而言,一向都很管用。

教授的腳步才剛跨出教室,她就已經將筆記往懷里一兜,走人了。

穿著一襲淺藍色條紋的麻質洋裝,何以靜氣喘吁吁的快跑著,不管腦門里已經細細的蕩著暈眩的飄飄然,她不顧一切的咬緊牙根,想也不想的便跨步穿越碧綠的草坪,急呼呼的沖向外頭幾無人跡,可里頭鐵定是人聲鼎沸的企管大樓。

拭著額際的汗水,透過隔著七、八百度的黑框眼鏡,何以靜快樂的看著自己的目標物就在眼前了。急喘了一口氣,她跑得更快了。此時此刻她什麼也不多想,一心一意的朝著那棟樓高八層的建築物沖呀。

一百公尺、八十公尺、六十公尺、四十公尺……終于,她即將要接觸到那階高三十的磚紅色泥階了。若兩階踏一步,只要十五步,十五步的工夫,她就可以如願的沖進那扇大門。

好熱哦,太陽曬得毒辣,害她跑起來更是辛苦,這會兒,已然是一身香汗淋灕的透濕了背襟。她很需要立即到有冷氣的地方去涼快、涼快,要不然她若再撐個幾分鐘,鐵定會中暑。

心里的盤算令她的行動一時之間沒能及時跟上來,來到階梯的開端,她正想實現兩階一步的計劃時,腳一抬,有個東西比腳更快速的自她的視線範圍往前竄去。

「唉唷!」沒防著自己的鞋子竟然在這一刻爭取自由,更沒料到的是,這件冷不防的事件讓她的一雙腳不知是要抽好、還是要抬好。一個支配不當,一雙腳板很不給面子的卡到彼此。

完了!

猛地屏住氣息、緊閉雙眼,何以靜驚慌的連手都忘了在頭頂揮上一揮,整張臉就措手不及的俯首朝階梯倒了下去。

咦……

怎麼沒有半點痛意呢?隔了好幾秒,揣著一顆心的何以靜納悶的發現,鼻下、頰側所接觸到的這階梯,怎麼不是硬邦邦的?它的觸感是柔軟中帶著很有勁的彈性與韌度……彈性?韌度?

她撐起臉,望向那個神奇的救命階梯。灰灰蒙蒙的柔軟階梯——咦,企管大樓的階梯什麼時候鋪起地毯來了?!真豪華。

眯起了眼,她出神的打量起那片略有弧度的階梯。愈是專注,愈是覺得眼前迷蒙一片,而暈茫茫的腦子也抽痛起來,何以靜不自禁的申吟出聲。

慘了,眼鏡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難怪眼前是鏡花水月的蒙成一片。

在她腦子里翻翻覆覆之際,撐在階上的手開始在那片觸覺奇怪的階梯上移動了起來。又鋪地毯,又是活動的階梯?何以靜邊疑惑著手底下的怪異觸感,邊模索著失蹤無影的眼鏡。

眼鏡、眼鏡,你在哪里?

「嘿,現在的灰姑娘都那麼主動嗎?」

隨著這個具有陽光般明朗的嗓門,離家出走的眼鏡突來降落在她低俯的鼻梁上。

呵呵,她的眼鏡,「謝謝。」高興的將失而復得的眼鏡在鼻梁架好,何以靜還沒有完全的看見來人,臉上已然是笑靨如花了。

這可是她身邊唯一的一副眼鏡,若弄壞了可就不太妙嘍。因為這個月的生活費被人扒走了,害她可憐兮兮的每天晚上都得挖豬豬來養活自己,此刻可沒多余的錢去配眼鏡了。

視線驀然清明,第一個映入她眼中的是那條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腿。

自己的身子底下有一條活生生的腿?!腦子猛然震驚的抽動了起來,她低抽了口氣。這腿……那觸感奇特的階梯…………難不成,剛剛救了她的臉的,是這條天外飛來的腿?

「怎麼,對于你看見的還滿意吧?」陽光嗓音又飄進了她耳朵里,里頭有著促狹跟好笑。

「呃。」只一秒,她臉上的如花笑靨全被羞紅蒸發了,「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驀然發慌的眼神已經不知道要望向哪里好。

好丟臉,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但強壓住一個男人的大腿,甚至還出手去、模、男、人、的、大、腿!!

「不是故意的?」陽光嗓音里有著錯不了的揶揄,「那可就讓我有些失望了,我還以為你是看準才模的呢,喏,拿去吧,我相信這也是你的。」大手托捧送到她眼前的,是一只以條狀交錯細編成的白色低跟涼鞋。

什麼東西?听到他的話,何以靜徘徊在地上觀察螞蟻雄兵閱兵的眼神小心翼翼往上移,先看到那只背叛了她的鞋子。

「呀,這是我的鞋子呀。」害羞的淡紅笑顏霎時充填了她依然不知所措的臉,「謝謝……你……」驚愕的瞪著這張臉瞧,何以靜整個人茫了。

「卡塔」!令人又尷尬又無措的時光停在這一秒。

竟然是那張臉!呆呆的望著那張淺褐色的疑惑臉孔,何以靜的神智仿佛風化了。

「你不要你的鞋子嗎?」納悶的又望了她一眼,簡雍的笑眼中摻進了些許的不耐,「怎麼,我的臉有那麼恐怖,你需要驚嚇那麼久?」他知道自己長得不算太帥,可也沒有丑到讓人目瞪口呆到慘不忍睹的情況吧?!

尤其是這幾年,他走到哪,趨之若騖的女人就跟到哪。他想,他應該是還挺得人緣的吧。對此,他一點沾沾自喜的得意都沒有。而若非過往的火爆性子已經被歲月的轉輪愈磨愈圓滑,那些女人眼中躍躍欲試的灸熱異芒早就讓他想登報聲明自己是「非賣品」。教她們少浪費心機在他身上了。

可這女人注視著他的神采,就是讓他的不悅攀不高。雖然被她異于常態的反應給勾起了興趣,但向來他就懶得在女人身上花心思,所以他也不想在今天破例。

女人嘛,還不就是那副調調。不是似羞似怯的看著他,笑得讓他頭皮發麻、心里發毛。要不就是看著他,眼里洶涌的口水讓人感到厭惡與好笑。

看多了女人的各類注視,可簡雍卻不曾踫過像眼前這個根本還構不上女人資格的女孩眼中的這種凝視。

真夸張,她簡直是瞧他瞧得太專注了,專注到幾近「失魂落魄」的邊緣了。正確的說,是完完全全的失了神、丟了魂的只留下了個軀殼杵在他眼前。瞧她那副樣子,好像他是個現世妖怪似的。

捺著性子等了近一分鐘,她還是沒能自救的招回魂來,簡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鞋子還你。」他下午還有個會議要主持,沒時間陪這個失了魂的女人在這里干耗著。

何以靜根本就沒听到他在說什麼,感覺到有東西被硬塞在手上,她下意識的接過來,怔忡的眼眸卻是一瞬也不瞬的投注在他的臉上。

真是那張臉?真是那個人?真是他?!

連鞋子都塞到她手上了,她也只是這樣呆呆愣愣任鞋子擱在手上,怔忡的神情半絲改變都沒有。

簡雍微顰著眉,不敢置信的又多瞪了她兩眼,連咳了幾聲。她仍舊保持著木雕的一號表情。為了保護自己的喉嚨,他決定放棄招魂的義舉了,「既然鞋子已經還給你了,那我先走了。」看著那雙眨也不眨的凝視眼眸,他不自禁的輕嘆一聲。

唉,可惜了這麼水靈水秀的一個小女人,竟然是個智能明顯有障礙的女人。但是,他已經沒什麼時間做善事了。再不走,待會兒被里頭聞風而來的熱情學生給逮到了,又得拖上一段時間了。

剛剛在座談會的會場,他能及時月兌身,還得拜里頭那個眼明手快、動作機靈的女班代陸小戎所賜呢。若非她適時的替他擋住了那幾個欺身而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身影,恐怕這會兒他還被陷在鬧烘烘的會場里頭月兌不了身呢。

嘖,這年頭的女人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為何一個個精干的像頭出獵的獵犬似的,看見他就什麼都不顧的撲上來,好像他是塊肥美多汁的上等肥肉。

見到他的那張臉意欲掙離自己的視線,何以靜恍如大夢初醒般的揚起聲。

「喂……」他要走了。這……怎麼辦?她還沒有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他呢。

普通人會駐足停留個幾秒,搞清楚這聲「喂」是不是在叫自己。但他簡雍偏沒有這份習慣。明知道這聲喂百分之百是那個現代灰姑娘發出的,而「喂」先生也肯定百分之百就是他沒錯。可她叫她的,他仍舊是走自己的。

都什麼時候了,他可沒空理睬她,尤其是听到階梯最上頭已經隱約的傳來紛紛嚷嚷的雜沓人聲,他更是走得匆匆了。

悵然的望著他的身影迅速的離開,何以靜忍不住悵然的輕吁了聲。唉,她真沒用,想念了四年的臉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她竟然沒那份膽子去多跟人家講幾句話。一如那年的匆匆一別。

唉!輕嘆一聲,她轉過身,重新拾階而上。眼看著企管系的同學已經三三兩兩的踱了出來,那場座談會她八成是無緣參與了。思及小戎的白眼……垂下無力的肩頭,她才剛要移動,就被人粗魯的撞了一下。在舉臂平穩自己的身體時,搖晃在手中的物體及重量終于勾住了她的視線。

「咦,這鞋是什麼時候回到自己手上的?」呆呆的望著手中的涼鞋,何以靜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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