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在數日兼程後,風塵僕僕地抵達他們在京城里的目的地;寶親王府,織羅連大氣都沒換,兩腳在王府前站定後,就大刺刺地用洪亮的聲音往里頭喊。
原本虛弱得在他懷里睡著的連城,被他的聲音給吼醒,她強拉開沉重的眼皮四下探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拉著他的衣裳問。
「織羅,你要……這樣進去?」他不是說要來搶寶珠嗎?既是用搶,他還站在人家的門口大喊開門?
「禮貌嘛,打打招呼告訴他們我來了。」他搶東西前都有告知的這種好習慣。
「隨你了……你最好小心一點。」受不了他,做事也不顧前思後,等一下很快就會有一大批人馬來圍住他們。
「我很快就會搶回你的東西。」他對安危不以為意,卻很在乎沒人來應門。
「你待會兒不要又跟人家聊起天來,你的廢話總是很多。」她對他叮嚀,免得他又拖拖拉拉跟陌生人聊一大堆廢話。
「我又不是長舌公。」他皺著鼻子反駁。
「你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麼長舌,他連不認識的三姑六婆都能聊成親戚。
等不到人來替他開門,他索性大腳往銅門一踹,為自己開門,大方地走進去。
厚重的兩扇銅門禁不起他破壞的力道,一扇被他踹倒在地,另一扇歪歪斜斜掛在門邊,連城看了看此景,疲憊地靠在他的胸前又是一陣長嘆。
「長舌兼粗魯……」這種震天巨響,怕是要惹來那駐守在此的禁林軍了。
她還沒對他數落完,一群群腳步整齊劃一的禁林軍,便由四處出現,戒備地舉劍恭迎踹壞大門的惡客,而寶親王府的人也出現了,躲在禁林軍的後頭窺看。
織羅在這一票人里,首先認出那個在迎親當天讓連城逃婚成功的管事。
「老頭,還記得我吧?就是你們迎親那天帶走新娘的那個。」他滿面笑容地朝他點頭致意。
「你……來人!快……快把他圍起來!」曾經見識過他上等的擄人輕功,管事急忙地指揮禁林軍將他們團團圍住,接著抽腿想跑。
「等等等,我有事交代。」他喊住管事逃跑的腳步。
「交代什麼?」
「你可以一邊找人圍我,一邊去叫那個什麼小王爺的出來,他欠我一樣東西,謝謝。」他來這里要找的不是這票中看不中用的禁林軍,而是來找手上握有寶珠的小王爺。
用不著織羅叫人去請,手執羽扇風度翩翩的小王爺——李克,一開始就站在人群後頭,他排開重重的禁林軍,斯文儒雅地踱向他們。
「小王正愁沒人把我的逃妻送還給我,你這會兒就自個把她送上門來了?」他搖著羽扇,勾著嘴角望向織羅懷里的連城。
「不是送,也不會送,我是來向你要東西。」織羅笑著搖頭澄清。
「要什麼?」李克手中的扇子頓了一下。
「你偷了她的寶珠,還給她。」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目的。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敢在我寶親王府撒野?」區區一名野男子,也敢來寶親王府要東西?
「憑我是織羅,憑我是隱城暮霜堂堂主。」他懶獺地報出天下皆知的名號兼壞名聲。
「隱城?你是兩年多前殺了將軍李況的隱城之人?」李克雙眼眯細成一直線,緊握著扇子重新打量他。
「喲,你也認識那個愛搖扇子的老將軍?」織羅很詫異他認識那個兩年多前,在他們隱城里被殺的老將軍。
「他是我叔父!」李克忿忿地折斷羽扇,表情不再斯文,仇深似海地對他大吼。
「我就覺得你扇子搖得跟他很像,不過不好意思,李況那老頭是我小師弟殺的,你要報家仇請去找我的小師弟,他有空陪你玩,我沒空。」唉呀呀,怎麼他們師兄弟都遇上這些姓李又愛搖扇子的人?待會兒要不要學他小師弟一樣把這個姓李的也宰了?
「織羅,不要再和他聊了,」連城氣虛地的要他則再廢話,積蓄多日的睡意漸漸涌上,精神和力氣也一點一滴快速流逝。
「殺了他,但不要傷了那個女人!」李克一揚手,禁林軍立刻擺好陣式。
「當年你們唐人派一高大軍來犯我隱城,也全被消滅了,這麼些個人,想要我送他們去投胎?」織羅清點著圍住他的人,不覺得這里的守備有多森嚴,那些禁林軍在他看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斤兩。
「只憑你一人,就算你武功再高深莫測又能如何?」站在上風的李克,有恃無恐的問。
他陰森他冷笑。
「不如何,拆了你的王爺府,再殺光所有人,老子一向就喜歡這麼個做法。」他的名聲壞可不是沒來由的,就是他做過太多類似這種壞事,所以整個江湖的人都恨他。
「你敢…目無王法?」李克的臉色瞬閑慘白,修長白淨的手指緊護著胸前。
「王法?你們唐人的王法屁也不值一個!」他是隱城的人,他們才不守唐人的法規制度。
「放肆!」李克倉皇的臉上覆上一層寒霜,咬牙嘶吼。
「這句我听多了,不新鮮。」早有人這麼叫過他了,他就知道這些個王府的人都愛說這個。
「刁……民。」嚇也嚇不怕,罵也罵不了,養尊處優的李克不禁態盡失。
「這句我也听過了,你再改叫一個。」他听了表情還是愛理不理的,嘴邊還泛著嘲笑的意味。
「織羅……」連城覺得自己好困好累,雪白的小臉上再也無一絲血色。
「我本來就是個不懂收斂的粗人,東西再不交出來,我做的不只是放肆而已,我還能比你說的刁民更刁更殘,現在就把她的寶珠拿來,否則我在殺他們前,第一個就先殺你。」織羅將幾名靠近他的禁林軍抬腳踢飛,撇過頭,以凶狠的語氣警告李克。
「把她還給我,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李克並沒有把他的警告听過耳里,在見著了連城的花容月貌後,更加想要將她奪回來。
「她不會是你的,因為,她是我的妻子!」他刻意將連城擁緊,昂高了下巴宣布。
李克完完全全把織羅當成曠世土匪。
「我向秦府下了重聘,用八人大轎要抬她入門,你這野蠻人有奪人妻之好?」下聘的人是他,迎親的人也是他,而這個土匪不但半途擄走了他未過門的妻子,還不可一世跑上門來強行霸佔了他的妻。
織羅的口氣更是蠻橫不講理。
「我奪又怎麼樣?我搶又怎麼樣?反正我本來就有搶東西的壞習慣!」從小到大,東西搶多了,現在搶個妻子又算什麼?
「連城,回到我的身邊來,這個粗人配不上你,只要你離開他,我可以不計前嫌,你要的寶珠就在這里。」李克不願與織羅再打交道,掏出一直貼身收藏的寶珠,擱在手心里引誘連城。
連城撐著眼簾望著他心手里的救命珠子,拒絕地對他搖首。
「喂,配不上她的人是你,她逃了你的婚,她不願嫁你。」織羅聳著肩對李克落井下石。
「你不願嫁我?」遭受這等侮辱,李克握緊了手中的寶珠,語氣冷到了極點。
「我要跟他……」連城側過頭,勉強把話說出口,清楚地說出她的心願。
「你這朵傾城名花要跟一個粗人?」他竟被她排拒?因為一個相貌舉止都比不過他的租人?
「他是何人都無所謂,我只知道,這世上他比任何人都疼我。」或許織羅的胸中並無文采,但她看的是他那顆心,再多華服包裝的文人雅上也比不上他。
「快點,把寶珠拿來。」听他淨說些粗不粗、俗不俗的字眼,使得織羅很不耐煩。
「不嫁我,那就玉石俱焚!」李克高高舉起手中的寶珠,作勢要將寶珠擲碎。
「不可以……」連城大驚失色地想阻止,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讓她暈在織羅的懷里。
織羅在寶珠用力被擲向地面時,仰後將連城靠在身上,騰出一只手,掀起一陣掌風,在寶珠落地前密密地以冰包裹住珠身。
「沒事的,你的寶珠它完好無缺。」他搖搖連城,輕聲地告訴她。
「少爺,這珠上有冰。」奴僕蹲在地上審視沒有碎裂的寶珠,抬起頭對李克報告。
「打碎珠子!」李克不留情地下令。他得不到她的人、她的心,也不讓其他人得到。
「我的凝霜掌你能破的話,盡管試。」織羅不在意地看那個奴僕找來磚頭用力敲打珠子。
「少爺,小的,打不碎……」上頭結了一層又硬又厚的冰,不管怎麼使勁地敲都敲不碎。
「撿起來收好!」李克又匆促地催促。
「織羅,快……我已經…」連城氣若游絲地喚他,覺得最後一絲氣力也已用盡。
「你給我听好,我是萬萬不會交出寶珠的,沒這寶珠,就算你要娶也只能娶一條死魚。」李克見了連城奄奄一息的模樣後,暢快得意地對織羅獰笑。
「她不是魚,她是我的妻子!」織羅肝火大動,不許有人這麼叫她。
「她就快成一條死魚了。」李克一手指向連城,讓織羅知道他懷里有一個將死的女人。
「連城?」織羅低頭往懷里一看,這才知道連城的氣已斷斷續續。
「你呀,就是廢話太多……」她眼眸半張半閉地數落他,將頭靠在他胸前。
「連城!」他駭然大喊,情急地想搖醒她,不讓她把雙眼閉上。
被他一搖,連城又睜開眼,眼中滿是淚光。
「也許是天意吧,我沒做你妻子的福分。」寶珠就近在咫尺,但她的身子衰敗到等不及得回寶珠,到頭來,他們還是趕不上時間催命的腳步。
「怎會沒有?你再忍一忍。」他運上全身的真氣,盡數輸送她的身子里,盼她能再撐上一會兒。
「往後……你要保重。」她難舍地撫著他的唇,一顆離眶的珍珠滾落進他們兩人之間。
「我不再跟他廢話,你等著,我馬上拿寶珠給你,不要死,則離開我……」他紅透的眼眶溢出淚,將她平放在地上,緊握著她的手,要她等他拿回寶珠。
「織羅,來生如果我再見到你……你要記得,則再對我大吼大叫,還有,廢話不要太多。」她虛弱地再看他一眼,眼簾終于沉重地垂下,小手悄悄滑出他的掌心。
把睡覺睡到一半的人吵醒,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沒睡飽就被人硬生生吵醒,連城睜開困睡的眼眸,猶帶睡意側首轉看坐在她床邊,正在騷擾她睡眠的那個不道德的男人。
她聲音層弱地問那個不但是土匪,現在還當起采花賊的織羅。
「你在做什麼?」他那雙不規矩的手,不僅將她吵醒,也差不多快把她全身上下給模遍了。
織羅很忙碌地把手上奪來的寶珠,不停在她身上放來放去,不知道該將寶珠擺在她身體的哪邊才好,專心過度,根本就沒听見她在說話。
「織羅,你在模什麼?」她試著用較大的音量再問他一次。
「我在……」很專心的織羅,突然覺得剛才好像有人在對他說話,猛地轉眼看那個已然清醒的連城。「你在對我說話?」
「你一直將我動來動去,我睡不好。」一會兒被人翻過這邊,一會兒被翻向那邊,還被人一直換個不停,這教她怎麼睡?
以為她只剩最後一口氣,被她嚇得半死的織羅,濃眉頓時擠成一團。
「睡?你只有睡不好而已?」她在睡覺?她不是快死了嗎?
「你別再吵我了,我沒力氣,很累,我想這樣一直睡下去……」好像千百年來的睡意在此刻都堆積在她身體里,只要沒有人騷擾,她可以睡上十天半個月。
「不能睡!你已經睡了兩天,不要再把眼楮閉上!」他誤解了她的話,以為睡就是要死,忙不迭地握著她的雙臂搖晃她,窮緊張地用大嗓門大吼大叫。
天哪,他的音量還真像有數十具鐘鼓在她耳邊齊鳴,她不是交代過他別再對她大吼大叫?
「你真的很吵……」被他用力地搖來搖去,她的睡意都被他搖光了。
「我就是要吵醒你!」他光是搖醒她還嫌不夠,甚至把她給拉坐起來靠在淋邊,伸出四根手指撐開她的眼眶,不準她再閉上。
「醒了,我醒了。」她拉下他的手,皺眉地打量他們所處的地方,覺得這里一點也不像是她在睡前所處的寶親王府。
「謝天謝地……」他深吐出囤積在他心底的懼怕,用力將她壓進自己像里。
「織羅,我作了一個夢。」她將下巴靠在他的肩頭上回想她的夢境,不曉得是自己睡沉了,還是死了。
「什麼夢?」
「我夢見你對小王爺說,我是你的妻子。」她大概是在作夢,他這個粗魯人不可能會哭,她怎麼會夢見他跟小王爺搶妻子,還邊流淚邊叫她不要死?這一定是她在作夢。
「不是夢,是我親口說的。」對于說過的話,他向來勇于承認。
「再說一次。」她還是不太相信,于是把耳朵貼近他的唇邊,要他親口證實。
「你是我的妻子。」他乖乖照她的要求說出。
「好听,我喜歡你這麼哄我,即使是作夢也值得。」她微笑著,心滿意足地摟著溫暖的他。
「不是哄你,是真的,打從我揭開你的頭巾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龐,以額抵著她的額,誠懇又真切地向她告白。
「我一定是死了,才會听到你說這種話。」她撫著他老是會大吼大嚷的嘴,覺得恍然若夢。
「你沒死,你還要當我的妻子,我不走,你也不能離開我。」在她昏睡的這兩天,他幾乎要變成第二個伍子胥,急得滿頭的發都快變白了。
「我這身子…還能嫁你嗎?」她推著他的肩看向自己的身子,虛弱的感覺在她體內盈繞不去,但又有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可以,你看,你的寶珠我幫你拿回來了。」他迫不及待地點頭,把握在手心里的寶珠拿給她看。
她愕然地看著那顆寶珠。
「你拿到寶珠了?」她記得她在閉上眼之前,這顆寶珠還在小王爺的手中,怎麼這會兒功夫就在他這里?
「不是拿,是我在你昏睡後搶回來的。」拿?他沒有拿東西的習性,他只會搶。
「你……你怎麼搶?」她不安地問著。
「用手啊!’當然是用手啊,不用手搶,難道他要用腳去搶?
「手?你該不會把小王爺他們冰起來了?」她緊張地握著他的手,就怕他真的又對那些人使上凝霜掌那一招。
「都冰了,我第一個先冰那個小王爺。」他咧齒而笑,很得意自己把那一群禁林軍和那個愛搖扇子的小王爺作成人形冰雕。
連城歉吁不已地拍著床榻長嘆。
「你又結了更多的仇家,你為什麼總改不了這個壞習慣?」他每到一個地方就結一個仇家,而他這次結了一個特大號的仇家,他的壞習慣再不改,他們以後會被更多人追殺。
「等你身子好了,你要怎麼教訓我都成,我不會用這玩意,我把它放在你身上也沒見它有什麼功效,你快拿這玩意救自己。」他的腦袋本來就很不靈光了,這兩天來更是腸枯思竭,在她身上試來試去,就是不會使用這個能救她命的寶珠。
「你把它放在我的身上過?」她訝然地轉頭問他。
「我放了,可是你也沒有什麼反應。」這珠子除了很美還有在踫到她時會發光外,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
「把它給我。」她掩著唇邊的笑容,伸手向他要。
織羅看她有模有樣地將寶珠貼在心口,閉著眼一會兒後,就把寶珠拿去一邊放著,對他點頭表示大功告成。
「就這樣?這樣行嗎?要不要我再帶你去湖里泡冰水?」只要放在心口就成?那他不是已經放過好多次了?
連城沒說話,只是出神地看著他焦急張惶的臉孔。
「連城?」他拍拍她的臉蛋,不解她臉上那抹古怪的笑意。
「織羅,你能吻我嗎?」她猶豫了一會兒,用軟軟的嗓音央求他。
只要能救她的命,織羅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吻你會有幫助?」他不疑有它地吻著她的唇,在她的鼓動下,忍不住深深吻她。
她在他吻得更深前,素指輕按住他的唇,滿足地笑著。
「跟那無關,是我想。」他真的很好騙,她想,往後她若要他展現溫柔的一面,就用這個方法來騙騙他。
「你不早說?」他窮凶惡極地把她壓下,徹頭徹尾將她嫣紅的小臉吻過一回,再回到她芳甜甘美的唇上。
「你把寶珠在我身上放過來放過去時,我就已經沒事了。」她好笑地撫著他散落的發,輕刮著他臉上的胡碴。
「可是你看起來的樣子還是不好,讓我把把你的脈再說。」他不放心地執起她的手,潛心地診看她的脈象。
「你學過醫術?」她不知道這個粗人也會這麼細心。
「飛師兄教我的。」他飛師兄的城主老婆以前身子弱得很,使得飛師兄不得不學醫術,到後來也順便教了他兩手。
「如何?」她看他整張臉都皺得緊緊的,心頭也不禁跟著七上八下。
「你的脈象好亂,我從沒見過這麼怪的。」怪了,怎麼跟平常人不一樣?她的血液是倒著流的?
「我和一般人不同,我是人魚。」她溫婉地淺笑,拍著他的手要他則憂心。
「等我們回家以後,我再叫我們城里的名醫高鳴來替你診看。」說不定這是她病沒好的緣故,他回家後一定要請那個叫「再世華陀」的高鳴,把她從頭到腳不舒服的地方都醫好。
「回家?」她沒有家,那要回家的人就是他了,他要帶著她一塊回去?
「我們現在朝北,在往隱城的路上。」很快地,再過不久他就能不必繼續在外頭繼續給人追了,出城以來,他從沒像現在這麼急著想家過。
「你冰了小王爺,寶親王府他們可有派追兵要找你算帳?」她則是很煩惱他在闖了寶親王府後,和寶親主府有關系的其他王府會來找他報仇。
他扳著手指頭數著,一時之間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仇家。
「多了,那個小王爺的老頭說要殺我以泄心頭之恨,派了大隊人馬連同其他被我闖近的王爺府的人,一路在我後頭追著,我跑了一座城之後才將他們甩掉。」那個寶王爺在他冰了小王爺後,可是恨他恨到骨子里了,還發誓一定要把他的人頭砍下來祭他兒子。
「他們都知道你是誰,不會輕易就善罷甘休的。」都怪他,他在搶東西之前,干嘛還要報出自己的名號和家住哪里?這回追他們的人會追得更勤快。
「那又怎麼樣?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我還有賺。」以一敵百,想來他還很劃算。
「我們要這樣逃亡躲藏到何時?」她很擔憂,因為他捅摟子的本事比吃飯還好。
「你先在這休養幾天,過些日子我再帶你回隱城,那些人要是敢追到隱城,他們會很後悔。」他攏著她散亂的長發,輕攬著她躺回床榻。
「織羅,隱城的人……會不會嫌棄我是個人魚?」她顧忌地拉住他的手問。
「傻話,沒那回事。」他們隱城里怪人怪事夠多了,再加上一個人魚,應該不算什麼新鮮事。
「可是」
「絕對不會,何況你是我的堂主夫人,有誰敢?」他拍著胸膛向她保證。
「你是個……堂主?」他像個砍柴或打獵的莽夫,一點也沒有堂主的威儀,可是他居然是個堂主」
「隱城護城四大堂主之一,我的身分只比城主和兩個師兄小。
她拍著不太清晰的腦袋低哺。
「人真的不可貌相。」她看走眼了,這是她對他唯一的感想,沒想到他的身分竟是大有來頭。
「所以你就安心跟我回去,我保證你會在那兒過得很好的。」回去隱城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想追拿她想要她的眼淚了。
「那珍珠呢?隱城的人會不會也想要?」人人都愛錢財,無論是在哪里,只怕想要她眼淚的人依然會存
「珍珠咱們隱城多得是,你的眼淚在我們那里不值錢。」要珍珠做什麼?隱城人人生活富裕安康,不缺少那些裝飾品。
「不值錢?」珍珠不值錢?她瞠大了眼看這個男人,他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啊?
「對,所以從今天起,你就別再掉珍珠了,我也不許你再流淚。」他柔化了表情,俯在她身旁,手指流連在她的眉眼間。
「你不許?」她享受地閉著眼體會他那來回輕撫的動作,至今仍不能相信這是來自他這個魯莽之人的所為。
「我舍不得。」不曉得她哭出珍珠是否會疼?若是的話,太傷她身了,他百般舍不下。
「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越來越會哄人?」她仰看著他一雙疼惜焦慮的眼眸,心里暖暖的。
「我被你的眼淚嚇怕了,我寧可哄人也不要再收一地的珍珠。」哄人比較不費力,他拉過太多次那種掉滿地的小珠子,太累了。
「沒想到你這張大嗓門哄起人來也可以這麼溫柔。」她笑意淺淺地點著他的唇.
「要看人嘛!」普通人他哪需要這麼做?哄老婆是另外一回事。
「以後你還會這般對我嗎?」他平常說話時的若星都很大,她很希望這般似水的溫柔能在他身上一直持續下去。
「只要你不再拿你的性命嚇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失去的感覺太過痛心刻骨,他最想要的是她的粲然一笑,無淚無懼地陪伴在他身旁。
她將他拉下躺在她的身旁,趴在他胸前情意深切地告訴他。
「織羅,你要听清楚,這一生,我只愛你一人。」她相信命運安排他來揭起她的紅頭巾,是要她用一生來好好愛這個男人。
「我……我也只搶我心愛的女人。」他沒她那麼大方敢開口承認,嘴巴有點不太听使喚。
「我是你心愛的女人」?」她一手在他胸口劃著圈圈,一手執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輕吻。
「你是……」血液猛地倒灌至他的腦袋,野火燎原的熱感在她小手的觸引下,由里到外徹底擄獲他。
「還怕女人嗎?」她攀附至他的面前,低頭一口一口地輕咬他的唇。
他隨即翻身壓下她,手指與她的交纏,他邊吻著她的耳垂邊對她說︰「怕。不過我很願意讓你教我怎麼不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