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和女乃女乃談過話後,雷烈風不太清楚女乃女乃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不過,這幾日他卻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後,多了一個背後靈……
他突然轉身,粗魯地伸手一抓,從陰影里拎出那鬼鬼祟祟的小東西。
小東西縮成一團,發出一聲困窘的驚呼。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他皺起眉,沒好氣地低頭瞪著一臉無辜表情的凌如意。
「我沒有跟著你啊……我只是也要回房而已……」凌如意縮著肩,小臉漲紅,雙腳勉力地踮高腳尖,以減少被他扯高衣服的不適感。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著他,只是看到他經過,她的雙腳就有意志地跟上來了。不過,打死她也不會讓他知道,她的確是偷偷跟上來的。
「小姐,你的房門在後面!你走過頭了。」他咬著牙說道,不客氣地戳破她不很高明的小謊言。
「我是要先去找烈華。」她的大眼滴溜溜地一轉,馬上改口。
雷烈風神情犀利地盯住她的眼。
他的逼視令她雙頰更加火紅,心跳越來越快。
靜默了十幾秒,昏暗的走廊里只有兩個人清晰可辨的呼吸聲。
他低垂眼睫俯望她的唇,胸口驀地一陣翻騰。
櫻粉色澤的唇瓣在昏夜之中,顯得嬌女敕可口,不斷地勾引他一親芳澤。
上回與她在田間小路親吻的激蕩余韻,再度泛散開來。
看著他漸漸俯下頭,臉上強烈地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
她明知他即將要對她做什麼,但全身卻僵硬如石,無法動彈閃避,渾身甚至泛起近似期待的輕顫。
她誠實地回應自己的心。此刻她正被他強烈吸引著,且期待他的親近;她也感覺得到,他亦正被她吸引著。
這是動心的征兆嗎?
他對她也有一點點的好感吧?
也許,烈華的提議真的不錯——在婚禮之前虜獲他的心。
她這幾天就是不斷地想,想她該如何做,才能讓他慢慢愛上她,所以才會看他看到失了神,不知不覺地開始追逐他的身影。
他會不會對她也有點好感了呢?
她屏住氣息,仿佛被催眠似的慢慢仰頭合上眼,等待那一刻的降臨……
突然間,嘈雜的交談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在樓梯口響起,兩人如夢初醒,倏地分開。隱約還可听見,不知由誰口中發出的輕嘆聲,夾雜其中。
輕嘆里,有著淡淡的惋惜和失望。
凌如意有一刻的怔然。
「好暗哦!都已經晚上了,怎麼沒人開燈啊?」隨著雷烈華的清脆嗓音,雷烈風和凌如意頭頂上的燈光啪地一聲,跟著大放光明。
突來的光線,讓凌如意感到一陣刺目不適,她反射地抬手掩住眼楮。
「哥啊,你要不要換到一樓房間?瘸著一條腿帕上爬下的,你不會累,我們都心驚肉跳——咦?如意,烈風堂哥,你們在這里做什麼?」烈華一邊叨念一邊小心扶著拄拐杖一步一步登上階梯的烈雲。頭一抬,就看到烈風和如意一人分據一邊,站在走廊兩側。
兩人之間的氣氛極怪異,四周的空氣也繃得緊緊的。雷烈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如意;而如意正低頭,雙手掩在紅潮未褪的小臉上。
這個情況,只要有眼楮的人,都會解讀成——一個大男人正在欺負一個小女人!
「呃……烈華,烈雲哥,我們……我們沒有做什麼……」如意飛快地放下手,搖頭否認。視線一觸及雷烈風的眼神,即想起方才他們之間靠得有多近。
「堂哥,你又欺負如意?」個性直爽的烈華馬上沖口問出,並甩開跛腳的哥哥,上前去和薄情郎理論,欲幫如意討公道。
「又?」雷烈風挑挑眉望向凌如意,像是在詢問她告了幾次狀。
「烈華,烈風沒有欺負我,你不要亂猜。」凌如意被他不信任的表情刺傷,馬上難堪地移步過去拉住烈華,要她別再講下去。
「可是你明明在哭啊!烈風堂哥,‘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這句話有沒有听過?你要是男人的話……如意,你不要拉我,讓我說完……」烈華指著烈風的鼻子飆火,不顧凌如意又急又窘的婉言哀求。
雷烈風不發一語,眯著眼,雙手抱胸靜看堂妹的表演。
「好了啦,烈華,我真的沒有哭啦!」凌如意干脆用力抱住烈華的肩膀,將困窘到極點的臉蛋埋進她的衣服里,希望能避開身後尖銳到快要穿透她的目光。
「你不要掩飾了,你都還沒嫁給他,就幫他說話……」雷烈華依然義憤填膺,越罵越有力。分神瞄了如意一眼,打算繼續教訓完全不回嘴的負心漢時,腦中突然察覺不對,倏地又掉回頭粗魯地捧起凌如意的臉。
「咦?你的臉怎麼是干的?」
「當然是干的。我一直說我沒有哭,顯然的,你一直把我的話從耳旁略過去。
凌如意明白烈華是想幫忙的熱心,但是烈華這種無里頭的幫法,對她來說,還真是「甜蜜」的負荷,簡直越幫越忙。
凌如意將腦袋重新抵在雷烈華的肩上,無奈又無力的偷偷嘆息。
「呃……啊……是嗎?」這是怎麼回事?雷烈華啞口。
驚覺錯怪人,雷烈華的氣焰馬上「倒縮」,反手抱住凌如意,尷尬地看著被冤枉的堂哥。
堂哥面無表情的回視,讓她心底一涼,扯開臉皮「嘿嘿」強笑了兩聲。
「嘿!如意,你也真是的,沒事開什麼玩笑嘛!」雷烈風立即見風轉舵,馬上轉頭假意斥責造成這場風波的罪魁禍首。
她沒事長成一副柔弱嬌羞的模樣做什麼?連掩個臉的動作都萬般惹人憐愛,才會還她誤會擺烏龍!雷烈華越看越怨懟。
「我?」凌如意愣住,一臉無辜地指著自己。
「我什麼我?都是你讓我誤會堂哥。走啦,到你房里去,我要好好的跟你算一算帳!」雷烈華努力裝出氣憤的表情,來一招聲東擊西,並暗暗地觀察自己地房間和如意房間的地理位置。
經過評估,如意的房間是安全區域,她馬上半拉半拖地將凌如意推向大後方,迅速從戰火線撤退,遠離開始發出冰冷氣息的烈風堂哥。
打開凌如意的房門後,烈華偷偷回頭望了一眼,看到烈風的可怕眼神仍然追著她們,她立即粗魯地將如意推進房,隨即飛快地將房門砰地一聲緊緊闔上。壓根兒忘了行動不便的哥哥。
走廊瞬間陷入極端的沉默,悄聲無息,只剩烈風和烈雲兩個人互相對望,心思同樣深沉難測。
雷烈雲從頭到尾,一直沉默地站在樓梯邊沒有開口,只有若有所思的雙眸,在烈風和如意之間來回游移。
自從雷烈雲上次當著大家的面,語出驚人的表示想娶如意後,雖然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但他們三人之間還是植下了怪異的互動關系。誰見了誰,都有一些不自然。
直到如意和烈華兩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烈風才轉過頭回視烈雲,唇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慵懶地倚牆而立,等著對方先開口。
雷烈雲沒有笑,一向溫和的表情顯得極為嚴肅,看向烈風的眼神也是萬分復雜。
「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烈雲首先打破沉默。
「烈雲堂哥,我才剛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地問我離開的日期?我做人沒這麼失敗吧?」烈風嬉皮笑臉地捧著胸口,露出像是受傷,又像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烈雲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慢慢前進,走到烈風面前,微微偏過頭,和他對視。
「女乃女乃將如意指給了你當媳婦,我無話可說,我父母也不願意見我對自家兄弟橫刀奪愛。但是,我必須先跟你說清楚,我喜歡如意,如果你不打算娶讓她的話,請盡早通知我一聲,我要她。」語畢,他露出一抹含義深沉的自信微笑,繼續小心地邁開跛躓的步伐,一篤一篤的,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雷烈雲離開後,烈風靜立了一段時間,眼神倏地變沉變深,唇畔的謔笑也消失無蹤。
不知怎麼搞的,烈雲的宣告讓他心情突然大壞。
「真開不出來,毫不起眼的小含羞草,竟然這麼有魅力?」烈風挑眉,轉頭望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低語中含有一絲絲復雜的情緒。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追求,他該高興,還是該動怒?
澀澀然的,雷烈風發覺自己竟然在吃醋。
「真是見鬼了……」
這算是男人的劣根性嗎?
本來他打算從這場天外飛來的婚約中月兌身,卻在見到有人對他的未婚妻有興趣後,連連眼紅兩次,甚至孩子氣地跟著搶人。
也許他該早日離開那株會讓人昏頭的含羞草,腦袋才能恢復正常。
他自嘲一聲,伸伸懶腰,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和我堂哥是怎麼回事?剛剛的場面怪可怕的,我差點沒被他的目光瞪死。」雷烈華在房內走來走去。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凌如意坐在床沿,略略失神地托住腮幫子。
如果她知道雷烈風的心意,她就能知道還怎麼做了。
偏偏他若即若離的,讓人苦惱。
第一次見面,他就表現出隨心所欲了的個性,上一秒還在豆狗取樂,下一秒就把她嚇得落荒而逃。
在為他接風的餐桌上,他也是稜嘲暗諷,明明是很討厭她,後來卻又把她攬進懷里宣告所有權。
而在其他的時間里,他像無視她的存在。沒有刻意排斥她,更沒有想要親近她的意思。他忽略她的冷淡反應,比什麼都讓人氣餒。
可是,剛剛他真的要吻她了呀!
雷烈華沒注意到凌如意已經閃了神,臉蛋甚至為了想起某件秘密的心事而微微臊紅。她徑自在地板上踱來踱去,腦袋里不停地轉著。
「堂哥真是很難搞定耶!幾年不見,雖然偶爾還有些痞樣,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深沉。」剛剛他瞪她的模樣,冷得像什麼似的,不用開口,就逼得她自動棄械而逃。
眼神……
凌如意想起剛剛在昏暗走廊中他望著她的火熱目光,頰上的臊意又濃了幾分,禁不住將臉往托腮的雙掌中埋地更深。
想了又想,最後雷烈華一臉嚴肅地在如意面前站定,雙手慎重地放在她的肩上,像個耐心而睿智的導師,打定注意要開導這只叫如意的迷途小羊。
如意茫然抬頭,對她的動作不明所以。
「如意,你要不要跟女乃女乃講,這件婚事就算了?還有,把我上次教你倒追烈風堂哥的無聊建議也一並忘了。我總覺得你會受傷。」雷烈華凝重地開口,看向如意的眼神,完全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
她的預感一向很準。
雖然她覺得如意和烈風堂哥之間有著一股緊張的電流,但是,她就是覺得不安心。
如意太容易專注,而烈風堂哥不安定的氣息仍然太過強烈。兩個人要是在一起,注定有一個必須委屈。
依照目前他們兩人之間互動的氣勢看來,委屈的那一個肯定會是凌如意。
「不,我決定要試試。」如意輕輕搖頭。
雷烈華一听,簡直是晴天霹靂。
「如意,你不要死腦筋,我說的是真的啦。你想順從女乃女乃的心願,沒問題!女乃女乃手上還有一把青年才俊,如果你怕嫁給陌生人的話,還有我大哥烈雲啊!我哥那天不是說過,他也想娶你嗎?」烈華一急,就忘了母親耳提面命,要她不準再提這件禁忌話題的事。
她母親的思想很傳統,對老夫人又敬又畏。那天自己的兒子竟然在老夫人面前和烈風搶媳婦,差點沒讓她嚇出病來。她一直認為那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就算還有其他人選,那些人也都不是雷烈風。當初,我的確是因為不想拂逆女乃女乃的心願,才答應這件婚事。但是現在不同了,我想嫁給他,而且是我自己的意識。你說過的,追到了他,就是我的幸福。我想追求幸福,我想放手一試。」如意張著水盈盈的美目,堅定而無悔的神情,幾乎讓人快要流淚……
雷烈華的確挫折得像流淚!
「可是烈風堂哥不是好目標啊!」他的靈魂太飄忽了。
要不是顧忌主角可能還在走廊上,會听到她們的談話,她幾乎要大叫出聲。她的預感正在強烈地叫囂著,要她快點阻止如意做出不智的決定。
「我發覺我的心開始會因為烈風的出現而急速跳動,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對吧?」說到激動處,如意甚至抓住烈華的手,期望她的支持。
雷烈華發誓,她在如意的眼里看見了閃閃發亮的星星。
「支持我吧!烈華。不論最後的結果如何,即使有可能受傷,即使他還是拒絕了女乃女乃指定的婚約,但我還是要試試看。」她熱切地更加握緊烈華的手。
經過了思考,話語從口中流瀉出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願,原本混沌不明,搖擺退卻的感情,也突然變得清晰確實。
是的,她……她想要他的愛。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就是忽然地想要愛他,也像要被他愛。
胸口暖暖地熱漲起來,紅撲撲的小臉揉合嬌怯的表情,竟顯得動人至極。
這就是女孩子墜入愛河的表情嗎?
雷烈華靜靜地望著如意的眼,明白了她的信念,已經無法再動搖。
最後,她嘆息一聲,對如意的執著投降。
「好吧。你想怎麼做,就去做吧!沒試過怎麼知道不會成功。不過,如果逆打算回頭的話,記得讓我知道,我一定會保護你,站在你這邊支持你。」
「謝謝你,烈華。」如意泛出甜甜一笑。
明天。
明天開始,她就要開始努力接近他,虜獲他的心。
一下樓,凌如意看著空蕩蕩的餐桌,不禁愣了一下。順手攔住正從廚房出來,手捧著一盤餐食的管家林媽
「林媽,怎麼不見其他人下來吃早餐呢?」凌如意疑惑地低頭盯著她手上分量不少的餐盤。
「二老爺親自開車送老夫人和太太出去買菜;烈華小姐應該還沒起床;其他人現在全都窩在書房里。」
「書房?」
「烈日少爺前些日子臨時飛娶日本處理事情,昨天半夜才回來,今天一大早,就將烈雲,烈風兩位少爺叫去書房討論事情。我現在正要把他們的早餐送進書房。」
「我幫你送進去吧,林媽。」凌如意微笑著伸手,要接過沉重的餐盤。
「哎呀,你別麻煩了,我送就好了。」
「沒關系,我順便去跟烈日哥打招呼。」
「那……那就辛苦你了。」她還有一大堆是要忙,有人幫忙,她自然高興。
如意對她微微一笑,接過餐盤,小心翼翼地端上二樓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她騰不出空余的手來敲門。
她心里暗自叫糟,不斷地四下張望,考慮著要如何解決難題。
突然,房內幾句斷斷續續的對話從門縫飄出,凝住了她的身子。
「……我先北上去總公司……歐洲那邊我可以去評估……越早處理越好……」雷烈風的嗓音自信而沉穩,如意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了。
「你不是才剛回來,又要走?」烈日極低沉的嗓音帶著微微訝異。
「大概是要躲如意……」說不出是調侃還是挑釁的話語,出自烈雲的男中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僵了一下。
他因為想躲她,所以迫不及待地要離開?
一瞬間,她的心被狠狠扎出一個口子,原來明亮的心情,被蓋上一層又灰又厚的烏雲。
「如意小姐。」林媽的叫喚聲從樓梯口追上來。
凌如意轉頭看著林媽氣喘呼呼地爬上二樓來。
「如意小姐,我剛剛想到你拿的托盤太重了,所以趕快跑來幫你開門。」
「呃……謝謝你。」她紅著臉道謝。真糗!她原先是想幫林媽的忙,結果還是要她跑一趟。
書房的門此時「咯噠」一聲由內打開,雷烈風英挺的身影跟著在門口出現。
一見到他,她的思緒霎時變得好紛亂,胸口的心髒跳得又悶又急。
「哎呀,太好了,烈風少爺來開門了。我下面還在炖肉,得趕快下去看火。如意小姐,那就麻煩你了。」林媽一看有人自動應門,又咚咚地跑下樓。
雷烈風靜靜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視線一低,看見她手上的托盤,二話不說就接了過去。沒有與她招呼,也沒有將她驅退,他徑自將托盤拿進去,將她孤單單的留在門口。
凌如意手足無措地將空蕩蕩的雙手交握,站在門口怯怯地向內環視了一眼。
書房內,好幾日不見的烈日哥,正站在實心大桌後,翻閱一疊一疊的資料報表,神色一貫的沉穩冷凝。
大皮椅則被烈雲哥佔據著。他舒適地將還沒打掉石膏的腿跨上小幾,肚月復上放了一疊文件,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偶爾伸長手臂移動滑鼠,在電腦鍵盤上迅速輸入一些字竄。而拐杖則隨意地靠在一旁的落地窗上。
最後,她的視線落到了雷烈風身上。
她看著他僅用一只手撐起沉重的托盤,修長的指節有力地抵在盤底。他空出一手將書桌上的紙張撥開,清出一角以放置托盤。接著,臀部一側隨性地倚坐在桌緣上,長腿自在地交叉著,一面彎身專注地挑揀食物,一面條理清楚地接續方才討論到一半的話題。
三個人的氣質雖然各異,但他們之間相似的眉眼,同樣的自信,強烈地宣告他們的血緣關系。
上天顯然很厚愛雷家子孫,不管男女,都生得俊挺而出色。
除了失蹤的雷烈月尚未見過,雷家四個子孫的外表,都是凌如意有生以來所見最亮眼,最有魅力的。也幸好自己只是雷老女乃女乃收養的孤女,並不是雷家人,否則她一定會為自己平凡的外表感到自卑。
也許是她長得不漂亮,所以雷烈風的雙眼才不會在她身上听佇……
凌如意心里微酸地猜測。
「如意,要不要進來一到用餐?」烈雲發現她還站在門口,立即友善溫和地向她招招手。
烈日也抬起頭來,望了她一眼,「進來。」隨即便又低下頭,專注在手上有些難纏的案件,「把門帶上。」突然,他又加一句。
凌如意不敢違抗雷烈日冷冷的命令,忘了口中打算推謝離開的話,馬上跨進門,盡量悄聲地闔上門。
她輕咽了一下,不自在地忘了雷烈風一眼。
然而,雷烈風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頭令她感到小小的失落。
他對她的存在,忽視得極為徹底。
昨晚才下定決心要接近他的誓言,突然之間變的搖搖欲墜,遙不可及。
凌如意輕輕嘆息了一聲,懷疑自己會不會太過于樂觀了?
「如意,過來,過來。」烈雲向她招招手。
凌如意不解地望向烈雲,腳步緩緩地向他走近。
「可以請你幫我一件事嗎?」
「恩。」她誠心地點點頭。
「我的腿不方便,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將我的早餐拿過來給我?」烈雲咧唇一笑,他的溫柔要求,撫平了她被忽略的不安感,讓她覺得自己有事可做,而不是個闖入大人們議事場所的孩子。
餐盤就在雷烈風身旁,她下意識地看來看他。此時他終于抬起頭看她,但是依然面無表情。
她覺得他看報時的臉,比看她的時候還要有溫度。凌如意有些自嘲地想。
深吸一口氣,她走到烈風旁邊,向他低喃了一聲「借過」頭低低地,不敢看他。
雷烈風環著胸,無語的看著低垂小腦袋,號一會兒,猜慵慵懶懶地向旁邊移了一點點。
凌如意端起一杯牛女乃和一盤三明治,輕巧地走回烈雲身邊。
「我想要喝咖啡」烈雲像個撒嬌的孩子,不滿意地看著他手中的牛女乃。
「不行,你的腿傷還沒好,林媽有交代,你現在只能喝牛女乃,補充鈣質。」她抿唇一笑,依然將手中的牛女乃遞給他。她環顧四周,找不到可以放盤子的地方,也不敢任意翻動資料文件,低頭望了一下地毯,考慮一會兒,干脆跪坐在烈雲腿邊,幫他端著三明治。
無心的舉動,落在雷烈風眼里,卻激起威力無比的大波瀾。
他眯起眼,冷冷地看著溫馴地倚在皮椅旁,體貼地伺侯烈雲用餐的凌如意,心中冒出熊熊大火。
他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嗎?怎麼可以將她的溫柔,她的淺笑送給他以外的人,對他卻只有怯然的眼神和低垂的小腦袋?
雷烈風一把無名火燒的亂七八糟,完全忘了他開口咬女乃女乃解除婚約的事。
烈雲的神經很敏銳,自己察覺烈風身上散發的敵意。他不但不避嫌,反而對凌如意笑得更溫柔更燦爛。
如意接收到烈雲的笑意,也不自覺地抬頭對他回以一朵溫煦笑顏。
烈風臉色更加難看,沒好氣地端起咖啡猛灌兩口。
「烈風,不要把東西沾到文件。」烈日銳利的雙眼在他們三人之間巡了一圈,然後又漠不關心地再度低下頭,只是淡淡地開口提醒弟弟小心喝咖啡。
雷烈風握住杯子的手捏緊又放松,最後他小心地將杯子放到盤子里,慎重地下了一個決定。
「大哥,我想盡早北上,去公司總部進行評估。為了工作方便,可不可以就近幫握安排住所?我希望有一個大一點的空間,有幾個部屬將會從美國過來幫我。」
「沒問題,我等一下打電話吩咐總部的秘書幫你安排住處。你什麼時候要過去?」
「明天」
明天?
偷偷听著他們兄弟對話的凌如意,在听見烈風打算離開地日期時,結結實實地呆住了。
他竟然打算明天就走?那……她的計劃……
有一刻,他忘了該如何呼吸。
「哎呀!如意,小心,小心!牛女乃快灑出來了!」烈雲緊張地提醒失神的她,一邊迅速伸手扶住杯子,可惜還是慢一步。
「對不起,對不起……」凌如意小臉漲成粉紅,又慌又窘地不住道歉,並連忙從身上抽出手帕,拭去烈雲手指上被潑濺到的牛女乃漬。
烈風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地又撇開眼,雙手插進褲袋向門外走去,「我去叫人來收拾。」
烈日看來看烈風異常挺直的背影,接著回頭看向烈雲。
烈雲對他眨了眨眼,眸中別有企圖的意味非常濃厚。
烈日犀利的雙眼,似警告,似不以為然地瞪了烈雲一眼,隨即又沉默地將目光回至手中的卷宗。
掩住自己失望表情的凌如意,忙著低頭道歉,擦拭,錯過了頭頂上詭異的眼神交會。
如果雷烈風走了,她的決心不就落空了?
凌如意不禁憂心忡忡地唉嘆一聲。
真是前路多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