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之後,宮宅──
「宮琉璃,你給我站住!」
天氣晴朗的一個下午,宮無笈氣呼呼的沖入後院,就見女兒又打算溜到外頭去撒野,現在整個人半吊在牆上,上去也不是,下來也不是,那動作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你再不給我下來,就別怪我叫人拿條鐵煉將你的腳給拴起來,讓你連茅房都沒得去!」
僵在牆上的人兒無奈的扁起小嘴,只好跳下牆,拍拍身上的灰塵,百般不願的來到廊前,「爹爹,找女兒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跟我過來。」
「是。」
跟著父親來到屋內屈膝跪坐,宮琉璃就像是個做錯事等著受罰的小娃兒,小嘴噘得老緊,雙眉皺得都快打結了。
看著這不受教的女兒,宮無笈除了氣惱,也只有無奈嘆息的份,自從她娘過世之後,就沒有人教導她女孩家該有的言行舉止,而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管教,才會讓她變本加厲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琉璃,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果然是這種問題,宮琉璃頓時顯得有些心虛,「……十八。」
「十八?唉……」
宮無笈輕嘆一聲,接著火大起來,「瞧瞧你,都已經十八了,居然還沒嫁人!其他高官的女兒已成年的都嫁得差不多,連孩子都生了,你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什麼?」
好歹他在朝中也是個三品高官,他的女兒說家世有家世、說靠山有靠山,應該會是眾人提親的熱門人選,可沒想到……唉!
「原因很簡單呀。」只見宮琉璃沒好氣的扁著嘴,「是那些男人沒眼光。」
「你敢說我還不敢听!人家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呢?全部都不通,盡學些騎馬射箭爬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
她立即反駁,「爹爹,這種事哪里亂七八……」
「你還敢頂嘴?」
「……」
見女兒乖乖閉嘴,宮無笈才繼續說︰「就因為如此,你都已經適婚年齡了,這麼久還是沒人敢上門提親,簡直丟盡咱們宮家的臉!你到底有沒有警覺心呀?啊?啊?」
「……」
「回話啊!」
「……有。」才怪!
「有?最好是有,我告訴你,自從……」
听著父親又開始碎碎念,她忍不住微皺起眉。他無奈,她也感到很無奈啊,嫁不出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問──好啦,她承認,她自己的問題是大了點,怨不了別人不上宮家提親。
只是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這種無拘無東的生活,四處自由慣了,要她現在才來適應大家閨秀那樣的嫻靜典雅,還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實話,叫她重新投胎還比較快。
與其強迫自己裝嫻淑,好讓別人上當來提親,那她寧願找一個可以包容她原本個性的人來娶她,就算很難找,甚至找不到也不要緊,反正對于嫁不嫁人這種事,她不是很在意。
但她不在意,並不表示她的父親也不在意。
「所以說呀……宮琉璃,你到底有沒有在听?」
「嗄?」她瞬間抓回自己魂游天外的思緒,瞧著父親,「你講完了嗎?」
太棒了,那她可以走了嗎?天氣這麼好,她還想溜出去玩耶!
「你、你簡直是想活活氣死我!」
很顯然的,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她根本一個字都沒听進去,這讓宮無笈心中的怒火節節高升,已經快被氣到口吐鮮血了!
「宮琉璃,我再說一次,小時候沒人教好你,讓你變得一點規矩都沒有,這的確是我的疏失,雖然現在補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但至少做了就還有一絲機會!」
她怎麼有听沒有懂?「爹爹,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是……」
「你得接受再教育,學習高官子女該有的應對進退及良好禮儀修養,徹底收收你這散漫的態度,成為眾人眼中高貴的大家閨秀!」
「你確定?」
她可對自己不怎麼有信心呀,「爹爹,我覺得這件事比登天還難耶,如果真能成功,早八百年前你請的那些禮儀師傅就將我改造成功了,哪會讓我繼續撒野到現在?」
「住口住口!」
宮無笈氣得吹胡子瞪眼楮,每次和這個女兒說話,他都覺得自己的壽命又少了兩三歲,「之前是我用錯方法,這次我就不信你不乖乖就範!」
「哦?到底是什麼方法?這下子女兒可好奇了。」她輕笑著,就不信父親能想得出什麼好方法來。
「那就是──去皇宮當女官!我要把你丟到龍潭虎袕磨練磨練,就不信你在那里還有辦法撒得起野來!」
「什麼?女官?!」
宮琉璃錯愕的瞪向父親,他真的要把自己丟到皇宮里任人使喚,當個到處跑腿的小女官?
「沒錯,就是女官!」
看到女兒驚愕的模樣,宮無笈的心情終于好了點,心想這一次總該制得了她了,「我已經和慧親王商量好,麻煩她幫這個忙,從明日開始,你就到慧親王身邊當個小小女官,一邊收心學禮儀,順便在皇宮里‘釣男人’。」
「嗄?什、什麼,我有沒有听錯?」她再度陷入驚愕當中,「釣男人?我嗎?」
「廢話,你在外頭已經聲名狼藉,再不主動出擊,再等個八輩子也嫁不出去!」
宮無笈沒好氣的哼一聲,「宮里有為青年很多,我這個做爹的要求也沒有很高,你只要能夠釣個官階五品以上的男人當未來宮家女婿,其他的你喜歡就好,我沒意見。」
沒意見?這樣還叫沒意見?
「爹爹,你這、這簡直就是直接叫女兒拿美色去勾個笨男人上當嘛!」
「這也行呀,如果你真有美色可以勾得了男人的話,哈哈哈!」
這下子倒是換她肝火上升,被自己的父親氣到快吐血。她再沒行情,也不屑用美色去勾引人──嗯,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美色……
「哎呀,我說琉璃呀,其實你不用擔心,怕在宮里被人欺負,我已經和慧親王說好,她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並不是照不照顧的問題,她在意的是釣男人這件事呀!
「所以就放心去釣男人吧,沒釣上未來夫婿不準回家,就是這樣,哈哈哈!」
「爹爹,你說讓我進宮去學禮儀,只是個幌子,是吧?」
「哈……」宮無笈尷尬的頓了頓,再度正色,「反正兩個你都得想辦法兼顧,記住,別丟了咱們宮家的臉,就是這樣。」
心虛,不需要再找借口遮掩了!什麼叫做沒良心的父親,宮琉璃這下子可真早大開眼界了。
最沒良心的,就是她自己的父親呀!
「麒麟京」,一座承平繁華的王都京城,由麒麟王朝歷代天子逐漸累積起繁榮的基礎,百姓安居樂業,鮮少紛爭。
舊皇因病退位,新皇登基剛滿半年,听說是個沉穩內斂的人,不過這些事宮琉璃都沒興趣,也就沒有多听,反正不管誰是天子,都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她比較苦惱的是,父親允許她回家的條件呀!
進到宮內,她馬上就被帶到慧親王所住的寢宮。在麒麟朝中,只要是天子血脈,不管男女都可以受封為親王,並且被允許有一定的政治權力,慧親王皇香麒聰慧又美麗,是親王中數一數二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
「你就是宮琉璃?呵呵,果然就像你父親所說的,野丫頭一個,一點都瞧不出來有高官閨女的氣質。」
「……」講話有必要這麼實在嗎?
站在雍容華貴的慧親王面前,宮琉璃有種很強烈的壓迫感,听說她是個非常強勢的女人,宮里有不少官員都怕她,初來乍到,自己還是乖一點的好。
「怎麼了,都不說話?」皇香麒饒富興味的逗著她,「本王原本還想,來的會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這下子倒是讓我有點失望了。」
宮琉璃不卑不亢的回答,「琉璃來此本就是要收心學禮儀的,安靜一點才合父親的意,親王大人肯收留琉璃,不也是有這樣的希望?」
「是嗎?但本王只記得答應收留你,卻不保證你有沒有辦法在我這邊月兌胎換骨,成為人見人迷的大家閨秀哦。」
「嗄?」
瞧著慧親王眼中閃現的狡黠光芒,她有些訝異,看來這位親王根本無心幫她父親,「既然如此,那親王大人為什麼……」
「哦,大概覺得宮里的人事物都太煩悶了,所以想來個有趣的變化吧。」
總歸一句話,皇香麒是唯恐天下不亂,刻意讓宮琉璃有機會進來撒野的。
沒想到遇到貴人了!這讓宮琉璃頓時開心不已,她還以為這趟女官修行會非常苦命呢!
「親王大人,所以說……你並不會強迫我做任何改變?」
「你就是你,誰也沒有資格逼迫你改變,除非你自己願意。」皇香麒漾起一抹笑,「不過該知道的一些宮中規範還是得知道,以免犯了嚴重宮規,本王也救不了你,這些我會讓資深的女官帶領你,其他你就自己看著辦了。」
「謝謝親王大人!」
這下子宮琉璃放心一半,父親絕對想不到,原來慧親王是站在她這邊的,他準備大失所望的猛吐血吧!
「對了琉璃,如果你真的要找位好夫婿,本王倒是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
「往皇宮的東邊走,或許會有驚喜也不一定。」
「耶?」
慧親王原本的笑容中似乎多了一抹奇怪的算計,這讓宮琉璃馬上警覺起來,有所懷疑,「真的?」
「當然。」
是驚喜?還是陷阱?就等著宮琉璃自己慢慢發掘吧。
「宮中守則第一條,皇宮的東邊是禁區,沒事絕對不要去亂闖,違者殺、無、赦!」
「咦?紫姬姊,請等等,慧親王明明說我沒事可以多去皇宮東邊逛逛耶。」
「什麼?!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紫姬,正是皇香麒派給宮琉璃的引導女官,她帶著宮琉璃在皇宮四處走動,認識環境,沒想到才提出宮中守則第一條,馬上遭到反駁,氣得她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沒面子極了。
這怎麼可能?她可是宮中的資深女官,宮中守則她背得比誰都清楚,又怎麼會搞錯呢?
「璃姬,我要重申一次,皇宮的東邊絕對是禁區,不管親王大人為什麼要這樣誤導你,但我奉勸你還是不要以身犯險,免得沒人救得了你。」
璃姬,是宮琉璃成為女官後的別名,也是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紫姬如此慎重的再次重申,她有些困惑,「慧親王很愛陷害人嗎?」
紫姬嗤了一聲,「你是什麼角色?親王大人陷害你有什麼好處?」
「那你說為什麼我不能到皇宮東邊去?總該有個理由吧?」
「總而言之,不行就是不行,問再多也是不行。」
說實話,紫姬並不樂意被派來帶領新人熟悉宮中事務,所以態度不是很好,她不知道宮琉璃的真實身份,只知慧親王特別吩咐要好好照顧,這讓她內心有些不平,更是無法對她好言好語。
宮琉璃也知道紫姬對自己有些不滿,不再多問,以免自找罪受,「算了算了,禁區就禁區,不去就是了。紫姬姊,咱們去別的地方吧,別在這渡廊上耽擱太久。」
「知道就好。」紫姬臉色緩了一下,率先往前走,「下個地方,帶你去‘文書閣’。」
「是。」
輕風揚起,渡廊旁濃密的樹木沙沙作響,也帶來了沁涼之感,宮琉璃慢慢跟上紫姬的腳步,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這偌大的皇宮內,是否真可以找得到理想的未來夫婿。
應該很難吧,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苦笑著,只因從小到大,會完全包容她活潑性子的人,可以說幾乎沒有。
除了遙遠記憶中的那一個……
一陣優雅的笛音隨著輕風飄散過來,讓她驚訝的回過身。
那笛音似有若無,讓人听不真切,卻勾起她腦海深處珍藏已久的記憶,內心頓時激動不已。
「這是朱陽哥哥的‘流宮曲’!」
她不會認錯的,這熟悉的曲調,的確是記憶中朱陽哥哥自己譜的曲,不該有其他人知道,除非……
像是被笛音給蠱惑似的,她拋下紫姬,往反方向的路走過去,笛音似遠又近,害她急急的追尋著,穿過樹叢、小橋、回廊,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走到哪去,當笛音徹底消失時,她來到一面圍牆前,早已流了滿頭大汗。
「該死,笛音呢?怎麼不再吹了?」
剛才那笛音好像是從這道牆後那一區宮殿傳出來的。
沒有考慮太久,她決定拿出看家本領翻牆過去,雖然這里的宮牆比自家宅里的高了不少,但對她來說完全不是阻礙,她一樣爬得過去。
「嘿!」
一抹敏捷的身影從宮牆上跳下,瞬間落到牆內盛開的繡球花叢里。
糟糕!不小心踩壞了不少繡球花枝,要是被人發現,她就慘了啦!
「啊啊……哎呀!」好痛!
一個不小心,她被密密麻麻的花梗絆住腳,整個人跌在花叢里,狼狽又可笑。
當她試著繼續在花叢中掙扎時,一抹身影咻的一聲從高檐上飛躍下來,正好從她頂上飄然而過,那衣袖漫飛的模樣之漂亮,讓她不由得看傻了眼,也忘了掙扎。
那人穿著簡單,頭發只用一條絲線綁在脖子後,看起來有些瀟灑,當他一落地,轉眼瞧見她時,眼中馬上出現一絲訝異,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你怎麼會在這里?!擅闖禁宮是有罪的,你不知道嗎?」
「啊?」宮琉璃終于回過神來,「我、我擅闖禁宮?」
宮中守則第一條,皇宮的東邊是禁區,沒事絕對不要亂闖,違者殺無赦!
紫姬不久前告誡的話馬上浮現在腦海,她頓時慌亂起來,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誤闖東邊的禁區,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快,那邊似乎有奇怪的聲響……」
侍衛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接著便出現越來越明顯的腳步聲,嚇得宮琉璃拉起裙擺想離開繡球花叢,可她越是心慌意亂,就越是掙月兌不開來。
「天哪,怎麼會這樣?」
「這樣太慢了。」他在花叢外對她伸出手,「姑娘,把你的手給我。」
沒時間細想,宮琉璃伸出手,下一瞬間就有一股強大拉力將她從花叢內給拉了出來,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整個人踉蹌的撲進他懷中,正好被他抱個滿懷。
「小心點。」
「咦?」她錯愕的想趕緊逃開他的懷抱,「等等,這……」
「噓,別出聲。」
「嗄?啊──」
她驚訝的捂住嘴,只因他居然打橫抱起她,輕輕一蹬,就帶著她飛上高檐,簡直嚇壞她了,他在高檐上輕松落坐,像是有她沒她都沒任何影響一樣,由此可知他的武功肯定不凡。
「應該是這里……奇怪,怎麼沒有人?」
侍衛這時趕來,卻訝異的沒看到任何身影,他們面面相覷,確定自己剛才沒听錯,所以不放棄的四處尋找。
宮琉璃正擔心不已時,只見男子從身旁挑起一塊瓦片,使力往遙遠的方向一甩,頓時出現樹叢沙沙作響的不尋常聲音,將侍衛順利引了過去,不再將目標放在繡球花叢這一邊。
直到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宮琉璃才敢松開手,大大吐了口氣,「呼,嚇死我了。」
「呵呵,你嚇死,我才快被你給嚇死呢。」男人輕笑出聲,瞧著她的眼神帶有莫名興致,顯然對她非常有興趣,「姑娘,我怎麼沒見過你,你從哪來的?」
「我是慧親王身邊新來的女官,你可以喚我璃姬。」
「你是慧親王身邊的人?」他眼中馬上閃過一絲疑惑,若有所思,「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你認識慧親王?」
「在這皇宮里,誰不認得她?」
「認識的話最好。」
她馬上拍拍他一直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柳眉輕皺,「快放我下去,要不然讓慧親王知道你輕薄我,你就完了。」
剛才情況緊急,所以兩人如此親密她無話可說,但現在侍衛們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他還刻意摟著她不放,也沒有放她下檐的意思,這樣就說不過去了。
面對她的輕斥,男人不但沒有馬上放她下檐,反而故意停在檐上不動,存心捉弄她,「你又怎能確定我一定會完了,說不定完了的人可是你。」
「為什麼?」
「別忘了,錯的人是你,擅闖禁宮罪可不小。」
一講到這,她馬上感到心虛,「可是……」
「如果你並不覺得自己有問題,那也不要緊,大不了我再把剛才那幾名侍衛喚回來,看他們是會抓你還是抓我?」
「別!」宮琉璃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真有機會把那些侍衛叫回來,「是是是,是我有錯在先,麻煩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他單眉微挑,像是有些不滿意她的求饒,這讓她有些氣惱,放開手,只覺得這個的無賴真是可惡極了,「我都已經道歉了,不然你還想怎樣?」
「瞧你的反應就知道你根本沒記取教訓,道歉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他低笑一聲,不由得也想告誡一番,「听我一句,下次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幸好你是遇到我,要不然可就真的糟了。」
「是,萬分感謝手下留情,小女子一定會謹記在心,這樣可以了嗎?」
嘖,會謹記在心那才有鬼!「你從哪過來的,我送你回去吧。」
這麼好心?他倆非親非故的,他對她如此殷勤,反倒讓她非常的沒有安全感,「不必,只要你放我下去,我自會找到路回去。」
「然後再讓你有機會被侍衛逮到?或是繼續偷偷的往禁宮深處走?」
「這……」她沒好氣的扁起嘴,從高檐上往遠方一瞧,非常不甘願的伸出乎,「去文書閣的渡廊上。」
「幸好不遠,一會就能到了。」
他從檐上站起身,帶著她飛越圍牆,輕松離開禁宮,沒過多久,她就回到剛才和紫姬分開的渡廊上,月兌離了他的懷抱,恢復自由。
可惡,她這一路上豆腐不知道被吃了多少,虧大了,虧父親還說什麼皇宮內有為青年不少,依她看,無賴應該也不少吧?
「璃姑娘,咱們就在此分別,後會有期。」
「等等!」
他才正想轉身離開,馬上就被叫住,「還有問題嗎?」
「當然有,至少你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好讓她往後找人算帳才不會找錯。
「哦,說的也是,這樣你想找人算帳,也不會找錯人,是吧?」
「嗄?」她心虛的微紅起臉蛋,沒想到他居然猜得出她的心思,「你、你想太多了……」
「不是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勾起一抹瀟灑不羈的笑容,一邊轉身,一邊朗聲回答,「風非羽,我的名字。」
「風非羽?」
他的名字就和他的身手一樣,有一種迅捷如風、捉模不定的感覺,讓她印象深刻,在不知不覺間記下了這個名字。
「璃姬──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快給我滾出來──」
「啊?」
宮琉璃錯愕的轉回身,就見紫姬氣呼呼的從遠方奔來,那模樣就像是想將她大卸八塊似的,可怕極了。
「我真是服了你,不是叫你要跟上嗎,結果你還停在這做什麼?」
「紫姬姊,真是不好意思,等我再問完一句話便馬上跟上!」她趕緊轉回風非羽那一頭,正要開口,「風……咦?人呢?」
奇怪,剛剛明明人還在的,怎麼她才轉個頭而已,人就不見了?
紫姬已經氣到臉色都快發紫了,沒想到她還不打算走,「問話?你問什麼話,這里根本連半個人都沒有!」
「可是風非羽剛才明明就在這的。」
「風非羽?」紫姬的表情瞬間一變,突然變得很興奮,「你、你瞧見風大人了?」
「風大人?」
「就是天子的御前侍衛風非羽呀!」
一提到風非羽,紫姬臉上多了一抹異常崇慕的神色,「天子的御前侍衛有兩名,一個是雪尚襄,另一個就是風非羽,他在宮中來無影去無蹤,連陛下都拿他沒轍,是個很難遇到的人耶!你倒好了,才剛進宮就被你給踫上,我在這待了那麼多年都沒你這麼好運。」
宮琉璃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難怪他的身手這麼好,但還是無法抹煞他是個無賴的事實,哼!
「對了璃姬,听說風大人長得非常俊逸,你親眼瞧見了,覺得怎樣?」
「啊?他的長相?」
紫姬不提,她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風非羽到底長得好不好看,她剛才只顧著和他斗氣。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他的模樣似乎有點眼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記憶深處的某個人……
不可能!應該只是恰巧長得有點相似而已。
她搖搖頭,因為記憶中的那個人非常溫文儒雅,和風非羽的個性簡直是天差地遠,完全不能相比!
瞧著遠方的禁宮,她心中出現了一絲希望,或許在那里頭會有她認識的人,他倆的約定還沒實現,從八年前開始她就一直在期待。
期待與他再相見,她兒時記憶里的朱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