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後 第四章 作者 ︰ 巫靈

軒轅兆霆回水府的日子只有短短三日,接著又得再回到宮中。第三日的晚上,水寧特別吩咐廚子煮了一桌手盛的晚膳,像是要過年一樣。

玲瓏也一同用晚膳。她很好奇為什麼今晚的菜色特別手富?往常霆哥哥回皇宮當班時,也沒見老爺吩咐下人特別準備些什麼,今晚似乎不太尋常……

等三人晚膳都用得差不多之後,水寧才開口,「玲瓏,你來咱們水府有多久時間了?」

「老爺,已經有十一年了。」她乖巧的回答。

「十一年,原來已經過這麼久了……」他點點頭,「咱們對你的照顧,就像把你當自家人一樣,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的確,玲瓏在水府過得很好,這都是托老爺和霆哥哥的福。」

「那……如果現在,咱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你願意嗎?」迂回了好一會,水寧終于將今晚最重要的目的說出來了。

「是什麼樣的忙?」玲瓏困惑的微微蹙眉,並沒有立即答應。她只是一個姑娘家,能幫上什麼忙?

水寧在瞧了表情平靜的軒轅兆霆一眼之後,才將他們倆籌備已久的計劃說了出來,「咱們希望你能進皇宮,用媚術魅惑現任皇帝軒轅烈焰,讓他因美色而墮落,成為一名大昏君。」

她訝異的睜大雙眼,「為什麼?這麼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好處,只要軒轅烈焰變成一名臣民都不服的昏君,咱們就有正常的理由可以起義,儒倫就能畫回本該屬于他的帝位。」

「帝位?」玲瓏不解的瞧向他,「霆哥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始終保持沉默的軒轅兆霆這才終于開口,「軒轅兆霆才是我的本名,水寧是我的義父,我是先皇的大皇子,因為某些原因,不得已離開皇宮,用水儒倫的身分生活著……」

他的母妃是憐妃,憐妃是先皇從宮外帶人宮中的美人,沒有任何家世靠山,但她比薛皇後早懷有身孕,讓薛皇後非常妒恨,時時想著要對付她。

其實憐妃和水寧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結果憐妃卻被微服出巡的先皇看中,原本有情的兩人硬生生被拆散,也因為如此,水寧才會棄商從官,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和憐妃見面。

沒想到,當年憐妃產下一對龍鳳胎,薛皇後便暗中吩咐產婦與宮女將皇子帶走殺死,只能留下公主,幸好水寧很早便用大筆銀子收買後宮眾多的宮女太監們,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想盡辦法從宮女手中救出皇子,偷偷帶出宮,將皇子當成自己的兒子養育。

而那位皇子,就是軒轅兆霆。

憐妃蘇醒後,發現皇子不見了,但宮人們都說她只生下一位公主,而她堅持相信自己的確有生下皇子,開始哭鬧,被薛皇後逮到機會將她打入冷宮,到死都不準出來。

後來先皇和薛皇後相繼死了,憐妃也早已「消失」了,公主不滿半歲就夭折,所以薛皇後產下的皇子軒轅烈焰便順理成章的繼承帝位,但水寧和軒轅兆霆對薛皇後的很竟,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消磨,所以他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籌劃起義的事,軒轅兆霆是先皇的大皇子,龍騰國的帝位本就該屬于他的,他只是重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他們開設的義養莊,早已替他們在民間奠定下非常好的聲譽,現在只要讓軒轅烈焰因為沉迷美色而荒廢朝政,他們就能順勢推翻他。

玲瓏听完軒轅兆霆的身世之謎,還有他們多年來的計劃,依舊不敢置信。原來他們把她帶回水府,苦心栽培她這麼多年,為的居然是……要她成為魅惑軒轅烈焰的禍水?

他們從十一年前就這麼盤算了?一陣寒意突然爬滿她的全身,眼前的老爺和霆哥哥突然變得好陌生,她根本就不認識。

這件事實在太可怕了,她沒有辦法接受!

玲瓏瞬間從椅子上站起身,直接沖出花廳,不想再听他們說任何一句話,抗拒的意味明顯。

水寧瞧向軒轅兆霆,不由得皺眉,「儒倫,這該怎麼辦?」

他們苦心哉培了她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日,如果她不肯配合,他們的苦心就白費了。

軒轅兆霆沉默了一會,之後才起身,「我再去和她說說。」

他知道要她立即接受這件事是很困難的,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她,正是最關鍵的那支箭呀。

不能因為她而前功盡棄,他對自己這麼說道,狠下心腸朝她的院落走去……

玲瓏回到自己的院落,把自己關在房里,心痛萬分的趴倒在床上,不敢相信軒轅兆霆居然會這樣對她。

他們要她犧牲自己,好成全他們的計劃,原來在他們的心中,她始終只是一顆要被棄掉的棋子!

難怪他們會收養她這個孤女,還讓她吃好、穿好,甚至找師傅來教導她,把她當成千金大小姐般的照顧著,原來就是要她對他們懷著感恩的心,用報恩為由,讓她成為他們計劃下的犧牲品。

早知如此,她死也不會留在水府,倒寧願流落街頭,小小年紀就病死餓死,也不要這些年來的舒服生活!

「玲瓏。」就在此時,房門外傳來軒轅兆霆的聲音,「讓我進去,好嗎?」

她繼續趴在床上,不想和他見面,也不想回應他,此刻的她好恨他,也好恨自己,恨自己傻傻的將一顆真心都給了他,沒想到……換來的只是他的利用,讓她難堪到了極點。

「玲攏,如果你不響應,我就當你答應了。」

軒轅兆霆等了好一會兒,還是等不到她的響應,便自行推開門走進房,不讓她繼續逃避。

他來到床邊,看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心頭出現了微微的刺痛感,但他強逼自己刻意忽略。

「玲瓏……」

「你真忍心讓我做這種事?」她突然從床上坐起身,眼眶泛紅,氣憤的質問,「原來你對我的好,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但她現在明白也來不及了,她的心早已收不回來,狠狠的抽痛著,讓她痛不欲生。

「玲瓏,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好都是真心的。」他依舊揚起平時的溫柔鎖笑,溫聲說道︰「就算你進了宮,我對你的關懷也不會改變。」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殘忍,不免對她存有一絲愧疚,畢竟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姑娘,要他對她的傷心視而不見,真的不容易。

但起義早已籌備多年,終于等到時機成熟,他怎能放棄?一旦選擇放棄,他無法對義父交代,也無法對自已交代,更無法對受到殘酷對待的母妃交代。

他忍辱負重,為的就是這一日,絕不能功虧一簀,毀在她身上。

「你騙人、你騙人……」玲瓏終于忍不住落下淚,心痛的控訴,「你只是說好听的話哄騙我,我不會再上當了……」

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目的只是要她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她就算再笨,此時此刻也看清了這個事實。

軒轅兆霆輕嘆口氣,「玲瓏,我是說真的,我對你的好,從來就不是演戲。」

真的不是在演戲嗎?其實……到最後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剛開始將她帶回水府時,他對她的確只有滿心的盤算利用,想盡辦法馴服她,得到她完全的信任,好替將來的計劃鋪路,但這種心情,在她待在水府多年之後,就慢慢變了。

她總是在他面前燦爛微笑;將真心赤果果的攤在他眼前,毫無保留,他再怎麼鐵石心腸,也忍不住有所動搖。

他早已習慣表里不一的日子,表面上溫柔的對待她,面對眾人,營造出溫文和善的假象,但其實他的心幾乎不信任任何人,他可以一邊溫和的面對人,同時內心卻是冷漠、疏離,把對方當陌生人看待。

他已經非常習慣時時刻刻都在作戲,和他心中的真正感受完全切割開來,所以到後來,他也分不清自己對她的好,到底是習慣性的想贏取她的信任,還是只是單純的想對她好?或許……兩者都有,已經泯雜在一塊兒,無法厘清。

「你對我的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就不會狠心的犧牲我了。」玲瓏繼續控訴著。

「那不是犧牲,只是請你幫個忙,好一圓我多年來的期望。」

「你……」她哀傷的瞧著他。此刻的他面容依舊溫柔,就像從前一樣,但她卻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溫暖,只覺得心越來越寒,幾乎凍透了她。

依照現在的情況,她肯定是被犧牲掉了,但她好不甘心,原來這麼多年來,他對她沒半點真心,她已經不敢相信他所說的任何話,她已經分不出來……到底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只是哄她听話而已。

但她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絲希望,希望他……真的有將她放在心上過,就算只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個非常微小的位置,她也心滿意足了。

一玲瓏強忍住眶中的淚水,哽著嗓音道︰「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老實回答我,好嗎?」

「你問吧。」

「這些年來……你曾經喜歡過我嗎?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有嗎?」她卑微的問著。

軒轅兆霆的心突然狠狠撖痛了一下。他知道,只要他說有,她就會心甘情願的為他犧牲自己,但他……真的有嗎?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心緒異常假亂,不像從前能冷靜的分析各種利害關系,然後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他甚至無法判斷心頭的揪痛到底是為什麼,他只知道,他不能讓計劃半途而廢,他必須堅持到底,一定要說服她答應幫這個忙,且保證絕對不會背叛他。

沉默了一陣,軒轅兆霆終于開了口,溫柔但萬分殘忍的回答,「……有。」

玲瓏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像是在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她還是流下淚來,心痛的道︰「我知道了……」

她只能當他這一句話是真的,要不然,她真的無法繼續堅強的面對即將到來的轉變。

如果這就是她的命,她只能認命,無奈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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