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相公來听听 第九章 作者 ︰ 夜葒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新房內。

房里頭還透著一絲的溫存,床上的風懷天不知夢見了什麼,臉上泛起溫柔的笑意,他想著身旁的娘子,一個翻身想摟住她,卻撲了個空──

倏地,他睜開眼楮,卻意外的發覺床邊是一片的冷清。

「小莞!」他喚著,但房里頭卻沒有一絲的回應。

「小莞,-在哪里?」他再次大聲叫喚,卻惹來外頭僕人的敲門聲。

披上了白色單衣,風懷天立刻起身前去開門,沒想到房門一開,迎著他的卻是神情慌亂的小四。

「少爺,少夫人……少夫人她……」

「她怎麼了?」風懷天捉住小四的臂膀,被他慌亂的模樣給逼急了。

「她一早就背著劍闖出風府,咱們風府的幾名護衛都被她打傷,現在一請大夫在看著呢!」

「她人呢?」他只管傅小莞還在不在風府。

「少夫人……少夫人她逃了……」小四低著頭,囁嚅的應道。

「逃了?該死的!連一名區區女子也攔不住,真是養了一群廢物!」風懷天啐了一聲。

「護衛們不敢對少夫人放肆,誰知……」

「夠了!不用說了。」風懷天怒喝一聲,打斷了小四的解釋。

人都已經跑了,再多說地無益!

他真的沒想到小莞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身邊,在他處心機慮的將她鎖在風府別院七天,好不容易說服爹娘讓他在七天之內完婚,這些日子,他不知道在她的身上花費了多少的苦心!

原以為成了親,讓她成為他的人之後,便能將她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分離,沒想到她居然在一夜溫存之後,趁著他失了防備逃去無蹤!

她就這麼不在乎他?絲毫不能體會他對她的用心嗎?

真是傷人呵!哪有人剛成了親,隔日便不見自已的娘子,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他們風家在地方上果真要落人笑柄了。

「少爺……」小四看著風懷天臉色鐵青的坐在桌旁,小心翼翼的開口。

「還有什麼事?」風懷天臉色不悅的開口。

「少夫人……她有說……說她要去找那位青青姑娘……」

「又是青青?青青在她的心里頭永遠比我風懷天還要重要!」他忿忿的在桌上捶了一拳,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她還說……」

「還說了什麼?小四,把話一次說完,說完之後就滾!」風懷天聲音冰冷的道。

「少夫人說她要走……是因為少爺昨夜掌刀子捕她……她說她不會留在風家任你欺負一輩子……」

「什麼?」風懷天瞪大了眼楮,暴喝一聲。

「小四說完了!小四告退!」

看見風懷天在一瞬間漲紅了臉色,小四以為他要大發雷霆了,嚇得立刻退出房門,逃之天天。

看著關上的房門,風懷天臉上的窘紅遲遲無法褪去。

昨夜,他自己是很享受兩人的纏綿,沒想到小莞卻……真有那麼疼嗎?

以往,他去迎春院時,那些花娘在他身下極盡愉悅的神情,可是一點疼的感覺也沒有,他以為每個女子都是如此啊!

昨夜他已經對小莞倍加呵護了,怎麼還是傷了她呢?唉──

那傻瓜,居然還將他們夫妻床第之事拿出來嚷嚷,要是這些話又傳了出去,教他以後拿什麼臉見人?

風懷天抱住腦袋。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何獨獨鐘情于小莞,這樣一個令人頭疼的妻子,恐怕要折騰他一生一世了。

*****

荒野里的一座茶棧內,二三兩兩江湖人零散而坐,因為心有防備,便各自佔據一方互不侵擾。

刺眼的艷陽照耀著亭外大地,晌午時分,不是適合趕路的時刻,坐在茶棧角落一名喬扮男裝、身穿青衣的女子正豎起耳朵,機靈的偷听著那些流傳在江湖人士之間的傳言。

「听說五獄門門主為了一名女子決定退出武林。」

「什麼樣的女子,值得五獄門門主讓出武林至尊的寶座?這位子可是多少江湖人士夢寐以求的啊!」

「呵呵!有皇帝不受江山只愛美人,當然也會有武林至尊為了美人而放棄一統武林的夢想,不過,這要是我的話,可不會這麼傻,將武林至尊的寶座拱手讓人。」

「哈!你也就只能想而已!要當武林至尊,可還輪不到你。」

「輪不到我?哼!你不也同樣排不上邊。這場武林至尊的爭奪之戰,咱們就只有看熱鬧的份了。」

那兩名俠土互相挪揄著,卻無意間透露了五獄門的消息。

青衣女子一听見『五獄門』三個字,更是屏息傾听,直到他們止住了話,她終于忍不住起身走向前,直接向他們問個明白。

「敢問兩位俠士,你們說五獄門門主要讓出武林至尊之位,既要讓出這個位子,就必有比試,不知道這比試定在何時?」

「小兄弟,瞧你這副瘦弱的模樣,不會也想爭奪至尊寶座吧?我勸你還是別去送死,那場比試聚集的全是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輪不到你去參與的。」

「我也只是想去瞧瞧。」她想,若是能參與那場盛事,說不定能有機會遇見青青。

「五獄門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要能進五獄門,必有十足十的輕功,要能借地使力飛越數十尺深壑,才能到達彼岸的五獄門,如果稍一不慎墜入那萬丈深壑中,鐵定是粉身碎骨、必死無疑啊!」

「這樣啊……那听起來似乎很不容易……」傅小莞心一驚。難道要見青青一面,還要先把自己給摔得粉身碎骨才見得著嗎?

「當然不容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那兩位大俠過得去嗎?我與朋友相約在五獄門里,實在非去不可呀!」傅小莞心急的詢問著。听兩位大俠方才談論時的語氣,似乎有把握能飛越深壑進入五獄門中,如果能求得他們的幫肋,那麼她就有機會見著青青了。

「我們……」

兩名男子互望了一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如果你們肯帶我過去的話,我一定會好好酬謝你們的!」傅小莞晶燦的眸中閃著企求之色。

「這個……要去五獄門真不是簡單的事呀!」其中一名小眼尖顎的男子撫著下巴看著身旁的傅小莞。

「我這里有金元寶兩錠,是預先付的酬金,如果兩位大俠帶我去五獄門的話,我會再付給你們三錠,萬事拜托了!」

傅小莞從包袱里掏出兩錠黃澄澄的元寶,放在桌上。這元寶是她從風家偷出來的,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兩名所謂的俠士一見到兩錠金元寶,立刻交換了眼神,點了點頭,然後將元寶收了下來。

「雖然入五獄門不容易,但有錢好辦事!我們兩兄弟一定想辦法把-送進五獄門!」小眼男子拍了拍身旁的壯漢,擠眉弄眼的說道:「對吧?」

「嗯……那當然,有錢好辦事!這位小兄弟,你就放心跟著我們走,一定安安穩穩的把你帶進五獄門!」

听見他們的應允,傅小莞一陣心喜,連連彎腰道謝。「多謝兩位俠士!幸虧有你們幫忙,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與我的朋友會合了!」

「別客氣、別客氣!這一頓,就我們兄弟請了。」說著,小眼男子招來茶棧小二,付了茶錢,便和另一名壯漢領著傅小莞離開茶棧,往他們所謂的『五獄門』方向行去。

傅小莞滿心期待的跟著他們,對他們願意伸出援手,助她前去五獄門,心底更是充滿了感激。

愈想愈覺得她早該離開風懷天獨自前往五獄門,若不是因為他的攔阻,說不定她早見著了青青。

算一算日子,她也離開風懷天好些時日了,不知他現在過得如何?是找她找得心急呢?還是根本不在乎她的離去與否?

自從離開風懷天,她的心頭始終凝著一抹空蕩蕩的情緒,那沉甸甸的感覺,似思念盤據著,久久不能散去……

她想念風懷天嗎?

她望著朗朗青天,陣陣白雲飄蕩。

這一路上,總是有風懷天陪伴著她走過,現在沒了他在身邊,總會有些不習慣的,或許等她尋到了青青,回到青雲山莊之後,心頭的感覺便會漸漸淡去,那時也就不會再有想念了……

*****

放眼望去,枝葉扶疏、草木林立,一片蓊郁荒林映入眼簾。

傅小莞看著走在前頭的兩名俠士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望著她。

一轉眼間,方才的俠義之氣頓時蕩然無存,在他們的眸中閃爍著露骨的貪婪和邪佞,不再掩師他們真實的意圖,直直的盯著孤立無援的她。

他們一步步朝她逼近,讓她不得不退後幾步。

「兩位大俠,這里是五獄門嗎?我怎麼看也不像……」

「哈哈!這里當然不像,等姑娘把銀兩和性命留下之後,再去問問閻王老子那五獄門在什麼地方吧!」壯漢仰顎狂笑著,跨步向前便揪住了博小莞頭上的包頭,烏黑辰發立時如綢緞般披泄而下。

他們早認出了她女扮男裝的身分,起了二心。

「啊!你們……你們想干什麼?別再過來,否則刀劍無眼,休怪我──」

她伸手拔劍,還沒出手攻擊,他們便一前一後的圍住了她,讓她無所遁逃。

「休怪-如何?-一個弱女子打得贏我們『天山二鼠』嗎?別不自量力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們兄弟倒是憐香惜玉之人,-依了我們,我們說不定還會考慮放-一條生路。」

「天山二鼠?真是難听又可笑的稱謂,恐怕你兩人其實膽小如鼠,才會被封為二鼠,我有何畏懼?想要我束手就擒?哼!我看不自量力的人是你們,勸你們早早回頭,本姑娘還可以考慮饒你們不死!」

傅小克鼓著勇氣、挺起胸膛大聲叫囂著,就算心里頭害怕,她也要裝出氣勢來,她向來不是不戰而敗之人。

「大哥,瞧這丫頭說話還挺囂張的,不讓她試試咱們兄弟的厲害,她是不會低頭的!」小眼男子輕蔑的睨了她一眼。

「那就別說廢話了!咱們好好教訓、教訓她,這里荒山野嶺的,也找不到姑娘爽快,把她擒了之後,咱們兄弟就可以好好舒服、舒服了。」壯漢的眸中泛著狂邪笑意,說完話後,便與小眼男子十分有默契的一同出手,朝她頻頻出招。

傅小莞揮著長劍抵擋著兩人的攻勢,但以她的功夫一對一單打獨斗還行,一次對著兩名功夫奇詭的男子,她就著實失了方寸。

這天山二鼠手上突然生出有如鼠爪的刨刀,忽而遁地、忽而竄出,傅小莞被他們忽隱忽現的招數攪亂了視線,不一會兒,身上的包袱便被奪去,手上的長劍也被他們戴在手上的刨刀揮向遠處,她手無寸鐵,最後只能逃跑。

「想逃?剛才口氣不是恁的狂妄,現在輪到我天山二鼠一吐怨氣了!」

他們雙雙竄地飛天,傅小莞往左逃,他們就往左追;傅小莞往右逃,他們又忽而擋在她的面前,直到追至萬丈崖邊,逃無可逃了,才止住了這場追逐。

「你們別再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了!」

傅小莞連連後退,轉頭看著身後的萬丈深淵,她嚇得合上眼楮,腿軟無力的踩著腳下漸漸崩裂的石地,回頭指著一步步朝她逼近的天山二鼠,要他們別再靠近。

「別跳、別跳!-跳下去,就一命嗚乎了,那多可惜呀!不如陪我們兄弟,只要伺候得我們爽快,我們就放-一條生路-!」

「下流無恥!」傅小莞低咒了一聲,恨恨的瞪著他們。

「哈哈!大哥,死到臨頭了,她居然還敢說咱們下流無恥,看來咱們也不需要再跟她客氣了。」

說著,其中一鼠一轉眼又竄地不見,傅小莞來不及反應,小眼男子竟忽然又在她的身邊竄出,利爪一伸,劃破了她的青衣,在她的背上留下了深刻的五道爪痕!

下一瞬,她被拖離了崖邊,整個人被推倒在翠綠草地上,狼狽的以手支地撐著上身,節節退後!

天山二鼠一步步朝她逼近,伸出利爪一陣陣的朝她身上的衣物撕扯,她身上的青衣被扯得破爛無法蔽體,只剩下單薄的白色罩衣遮掩著縴弱的身軀;她雙手環著胸口,卻無法遮住出來的白皙肌膚。

「別再過來了……求求你們……」她落下眼淚,終于開口求饒。

這一求饒,卻讓眼前的天山二鼠更加興奮,他們恨不得將眼前生女敕的傅小莞給生吞活剝,看著她慌亂無助的模樣,更是助長了他們狂囂灼熱的。

「听見沒有?她向咱們求饒了呢!哈哈──」

傅小莞看著壯漢狂聲大笑,完全不理會她哀求的不斷向前逼近,她害怕的直發抖。看著眼前兩名獐頭鼠目的男子,她隱約明白他們要對她做什麼,他們想凌辱她的清白,讓她生不如死啊!

她後悔了,她不該逃出風家,不該離開風懷天的身邊的!

風懷天早對她說了,江湖險惡、人外有人,為何她就是不肯听,偏偏要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呢?

一路上,她總是不肯听他的勸,老愛跟他唱反調,他卻一味的包容她、放縱她,將她保護的周全,不受一點傷害。

她不但不知道感激,還愚昧的將他當成仇敵,動不動就嚷嚷要砍他、殺他,她這麼蠻橫無理,但他卻總是用他那雙無奈又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包容了她的一切,甚至還娶她為妻……

她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他對她如此呢?直到現在,她就要自食惡果了,才終于清醒明白他對她的珍視和疼惜。她辜負了他,現在死到臨頭了,她卻連對他說聲對不起的機會也沒有……

傅小莞紅了眼眶,合上眼臉,珠水流下眼角……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緊咬牙關,決定當天山二鼠撕開她的衣物時,要咬舌自盡,絕不讓這兩只鼠輩玷污了她的身子。

這身子是屬于風懷天的,她既已嫁給他為妻,就不能再讓別的男人污辱她的清白,若是保不住清白,她寧可一死……

「這丫頭想死呢!」小眼男子察覺她的企圖。

「想死?哼!沒這麼容易,老子可不想玩尸體!」

他們止住了腳步,趁他們不備時,傅小莞背在身後的小手踫到了一塊石頭,她倏地抓起朝他們扔去!

見他們退了一步,她連忙起身,跑到山崖邊。

眼見他們立刻追趕過來,這一回,她再也不猶豫,合上眼便往斷崖跳了下去!

橫豎都是要死……與其任人欺凌羞愧而死,她不如死得清白干淨些……

「小莞──」

傅小莞的身子向下墜落,如在雲中、如在霧中,風速台得她的臉龐刺痛,耳膜也塞滿了空氣,彷佛就要破裂,她卻听見了一抹熟悉的聲音……

風懷天,是他嗎?她緩緩睜開眼,望著眼前的一片蒼茫。

「小莞,伸手!」風懷天決然的從斷崖隨她墜下,他張開雙臂,猶如獵鷹般飛快而銳利的直撲而下,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懷天……」

她昏眩的睜著眼,看著他那似遠又似近的臉龐,淚水撲簌簌的落下。

他還是來救她了!不論她身在何處,只要她遇了危險,他始終都在她的身邊。

他不怕死嗎?為何……為何他要縱身墜入崖谷就為了救她嗎?她值得他這麼做嗎?她的心好疼啊!心疼風懷天對她的愛情竟是如此的痴狂,如此的奮不顧身,而她卻沒有為他做些什麼,只是一味為他添麻煩……

「伸手啊!小莞,我要-伸手──」

風懷天長袖一甩,從袖口拋出白-,猶如速度極快的流光朝她飛曳而來,當她想伸手時,卻發覺他似乎已漸漸控制不住下墜的速度。

長劍從他背後出鞘落入他的掌心,他用劍劃向一旁的山崖峭壁,激出銀亮刺眼的光芒,用以阻絕下降的速度!

「不……你快回頭吧……你會死的……」她收回手,眸中泛著晶瑩淚光,搖頭望著他。

她不能拉住他拋出的白-,那只會增加他的負擔,他手中的長劍根本無法支撐他兩人的重量,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用內力將白絞拋上對崖,救她的命,犧牲掉自己……

「快捉住自緩!捉住!我命令-,听見了沒有?」

他手中的長劍在崖壁上劃出火光,傅小莞卻仍固執的朝他搖頭。

「我不能害了你……我欠你太多了……懷天,是我對不起你……你回頭吧……」

她的聲音猶如空谷里的迥響,縹紗虛無,卻又那麼真實清晰的傳入風懷天的耳中,他漸漸的……漸漸的看不見她的身影……

那一縷荏弱的身軀逐漸消失在他的瞳眸中,長劍深陷崖壁,他不再墜落,同時也追尋不到她的身影了……

「不!小莞──小莞──」

他淒絕的喊著,卻再也听不見她的聲音,腦海中只剩著她絕美告別的面容……

慢了!他竟來遲了一步!

如果他早些跟上他們,就不會任那兩個男人逼得她跳崖自盡……

他慢了……就慢了那麼一步,便眼睜睜的看著她從他的生命中離去,是他……是他沒盡好保護她的責任……

他將她一路帶來江南,答應了她要陪她去找青賣,明知她心里頭牽掛著青青,卻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故意拖延,只因為要哄騙她與他完婚……

這一路上,是她陪著他笑鬧,暖和了他的心,牽引起他的萬般柔情。

他娶她為妻,立下誓言要保護她一生一世,如今卻眼睜睜看著她墜入萬丈深淵──

是他害她喪了性命!都是他害了她──

他望著崖下的蒼茫霧氣,難過的心想,難道他連小莞的尸骨也見不著了嗎?他的心頓時碎成千萬片,恨不得也隨著她投身崖底,生生世世,常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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