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俠魂 第八章 紅衣婦人 作者 ︰ 陳青雲

紅衣婦人滿面酡紅,像喝醉了酒般的,嬌喘吁吁,眸中燃燒著熊熊欲焰,春潮泛濫,那樣子,似要把南宮維道活活吞下去。

南宮維道望著對方逐漸暴露的豐腴的胴體,如火上澆油,根根血管像要爆裂,只是穴道受制,無法動彈,紅衣婦人伸手去解南宮維道的衣帶。

那種迫不及待之情,像一只餓極了的母狗,望著將要到口的美味食物,饞涎欲滴。

驀地只見一道灰影,疾速而過,停在三丈之外。

紅衣婦人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忽然又驚呼一聲,蹲了下去,原來她除了一個大紅兜肚之外,竟是一絲不掛,諸般妙相,畢露無遺。

那灰影正是中年文士徐郁之,他手中拿著紅衣婦人的衣裙,面帶一抹邪意的笑。

紅衣婦人欲火熄了一半,厲聲道︰「把衣裙給我!」

徐郁之貪婪地望著她,哈哈一笑道︰「這不是很好嗎,娘子,你真是個尤物……」

「你是誰?」

「在下姓徐!」

「意在何為?」

「適逢其會,情難自禁而已,」

「你大概找死?」

「未見得!」

「拿來,否則……」

「怎樣?」

「我殺你!」

「娘子,別小看在下,在風月場中,足當高手而無愧!」

紅衣婦人站起身來,將及一半,又蹲下去,她再無恥,羞恥之心,仍是有的,否則便與禽獸無異了。她氣極敗壞地嚷道︰「你真敢?」

徐郁之嘻皮涎臉地道︰「娘子,你敢與在下大戰三百合,管叫你棄甲兵……」

「你無賴……」

「娘子,在下似乎看到貴同門在找你,如被找到,發現……」

紅衣婦人欲念全消,目中射出了殺機,赤果的嬌軀,暴射而起,撲向徐郁之,徐郁之已料到對方來這一手,紅影才動,他已疾逾電閃地換了一個位置。紅衣婦人一撲不中,掩在一株樹後,羞憤交進,她不能赤果著與一個大男人拼搏。

徐郁之接著道︰「娘子,在下真的如此令你憎厭嗎?」

事實上,徐郁之也是儀表非凡,可稱得上一個美男子,只是年紀大了些。

紅衣婦人軟化了,無可奈何的道︰「你要什麼?」

徐郁之遙遙一揖,道︰「春宵一刻值干金!」

紅衣婦人欲念又被勾了起來,蕩笑一聲道︰「你真不知羞……」

「彼此!彼此!」

「來吧!」

「慢著!」

「你還有什麼屁放?」

「你先弄醒那小子,穴道被制,欲火焚身,他活不了多久。」

「他死了于你什麼事?」

「貴主人不會要你帶具死尸交令吧?」

紅衣婦人打了一個冷噤,白了徐郁之一眼,彈了回去。只見「不死書生」業已口吐白沫,氣促面紅,血筋暴露,果然到了最後關頭,她嘆了白氣,道︰「小弟弟,我倆無緣!」

話聲中,手指連點。

南宮維道神志漸漸復蘇。……

紅衣婦人返身撲到徐郁之停身之處,雙雙隱人樹叢之後。

「衣裙還我?」

「娘子,急什麼,把兜肚也除了吧!」

「你……別猴急……」

「娘子,我倆相見恨晚……」

「吃吃吃吃……」一陣勾魂攝魄的浪笑。

接著;是—聲短促的悶哼,一切聲息寂然。

徐郁之從樹叢後轉出,直奔南宮維道身前。

南宮維道神志已復,只是被制穴道未解,仍無法動彈。

「老弟,好險啊!」

「徐兄……」

「老弟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嗎?」

南宮維道定神一想,隱約還記得一些片斷,登時俊面絆紅,急聲道;「那不要臉的女人呢?」

「被我制住了!」

「她把小弟……」以下的話,他問不出口。

「還好,我來得適時,否則……老弟的風流債欠定了!」

南宮維道喘了一口大氣,又羞又憤,咬牙道︰「我非殺她不可!」

徐郁之抬頭四下一掃,道︰「我們得馬上離開此地!」

「小弟穴遭受制……」

「讓我試試看!」說著,徐郁之伸手去探穴脈,不由皺眉道︰「這是什麼鬼手法,我……解不了!」

南宮維道激動地道;「徐兄,小弟十分感激!」

「慚愧,愚兄解不了這手法……」

「徐兄,失蹤友人的下落查明了沒有?」

「尚未,據紅衣婦人所說,似沒有落入對方手中!」

「對方的來路?」

「這點……對方不肯吐實。」

「徐兄,請扶小弟跪起來……」

「什麼?跪起來?」

「是的!」

「為什麼?」

「小弟……試自行解穴道。」

徐郁之驚異不已地道︰「為什麼要下跪?」

這是門派中的武功秘密,南宮維道自不便明了,只好含糊地應道︰「沒什麼,跪著比較方便!」

「但我們必須先離開此地,恐怕對方會有人來。」

「小弟不能行動,奈何?」

「愚兄負你而行!」

「徐兄,這……」

「老弟,我們萍水相逢,也算緣法,武林同氣連枝,何必太謙!」

說著,抱起南宮維道,往背上一搭,彈身疾行,一口氣奔了近十里,來到一處密林之中……

「徐兄,請放小弟下來。」

「我們尚在山中。」

「小弟要試行解穴!」

「好吧!」

徐郁之放下南宮維道;把他扶成下跪之勢。

南宮維道運起本門心法,企圖自解穴道,但,真氣竟然提不起來,對方這種點穴手法,實在太詭異。

徐郁之冷冷地注視著南宮維道,面色不停的變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這情況,南宮維道是無法發覺的。

半刻之後,南宮維道長嘆一聲,頹然倒下。

「南宮老弟,如何?」

「小弟也解不了,這手法太特異了!」

「這……如何是好?」

「徐兄,是小弟累了你了……」

「哦!有了,愚兄想到了一個人,必能解老弟的禁制!」

「何等樣人?」

「此人很難找到,他行蹤飄忽不定……」

「誰?」

「白衣童面!」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白衣童面嗎?」

「老弟認識此人?」

「小弟與他曾有過節!」

「噢!」

就在此刻——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徐郁之驚呼道︰「有人來了!」

南宮維道心頭劇震,栗聲道︰「什麼人?」

「還看不真切,似是女人!」

「必是紅衣女人一伙,徐兄,休走吧,別管小弟了,這些女人十分邪門,著實難纏,徐兄犯不著……」

「哪里話,老弟低估了我的為人了!」

「徐兄,小弟無此意……」

「呀,是紅衣女人,一共三個!」

「徐兄,你走……」

「我帶老弟……」

「逃不過她們追蹤的,徐兄——人行動,當能全身而退。」

徐郁之突然伸手,悄悄按向南宮維道「天靈」大穴,在將觸及的剎那,忽然又縮了回來。

南宮維道懵然未覺,急聲道︰「徐兄,速離,如遇到一個半僧半俗的怪人時,請轉告小弟的遭遇……」

話聲未落,三名紅衣老婦,已到身前,其中一人怪聲一笑道︰「我說呢,他能逃得了?」

南宮維道栗聲道︰「徐兄,你不能賠上,請記住小弟重托……」

「老弟所說的是誰?」

「他叫‘野和尚’!」

三名紅衣老婦,互望了一眼,一個道︰「兩個都帶回去吧?」

徐郁之突然怪叫一聲︰「師父,您老人家來得正好!」

三名紅衣老婦驚訝地轉頭探視,徐郁之乘此機會,如閃電般彈身遁去。三老婦立知受愚,齊齊怒哼了一聲,其中之—,己疾掠追去。

剩下的兩老婦,那看來年紀最長的發話道︰「這小子由我帶回,二妹,你去助三妹,務必把那家伙截剛」

「好!」

被喚作二妹的老婦,應聲而去。

南宮維道毫無反抗之力,反正已豁出去了,心里反而泰然,雙目—一閉.不言不語。只覺身軀一輕,被挾帶而起,耳際風聲呼呼,不用看也知道奔行的速度驚人。

這老嫗的功力,當然又在最初所遇的紅衣少女和後來的紅衣婦人之上甚多,對這些功力奇高的怪女人,根本無法猜出她們的來路。

奔行了不短的時間,南宮維道忽覺「黑甜穴」上—麻,隨即失去了知覺。

醒來之時,但覺滿眼紅艷艷的光,耀目生輝,鼻內還聞到陣陣異香,他像是置身紅色的幻境中,什麼也看不真切。

久久,久久,景象才逐漸清晰。

他看清自己是置身一間布置考究的臥房中,平躺在床上。

紅色的宮燈、紅帳、紅椅披、紅桌搭……

無—不是紅色,紅得使人受不了。

他定神把經過回憶了—遍,知道已被紅衣老嫗帶到了地方,但這是什麼地方呢?這些紅色的怪女人,又是什麼來路?

他坐起身來.覺得並無不適之感,只是渾身無力,試行運氣,不由駭然,本身的功力已經不存在了。

對方將要如何對付自己呢?

如果以敵人或俘虜對待,該在牢中,似不應該安排在這考究的臥房。

他下了床,穿上鞋,不禁心頭—震,劍與錦袋呢?那是不能丟失的…….他惶然四顧,發現劍袋赫然吊在床頭帳架之上,才松了一口氣。

但他隨即啞然失笑,自己落入這種神秘的地方,生死未卜,功力盡失,又怎能保有劍袋,連命都在別人手上啊!

自離「禁宮」之後,他是劍袋不離身的。

習慣使然,他取下「公孫鐵劍」與錦袋,先揀視了袋中物,一名紅衣少女端進一盤食物,放在桌上,望著他嫣然一笑。

他想,反正已落入這般地步,有吃的先弄飽肚子再說,于是食畢,他移身窗前,向外張望,只見外面俱是參天古木,無數房舍的影子,全在樹蔭覆蓋之下,窗外是一個小院,山石玲瓏,雜以花草,倒也清幽,從光影來看,此時應是白天。

他閑立了一會兒,坐回椅上等待不可知的命運。

沒多久,又一名紅衣少女撩簾而入,嬌聲道︰「門主宣召」

南宮維道倒抽了一口涼氣,無可奈何地道︰「請帶路!」

他默然隨在紅衣少女之後,出了房門,心中七上八下。

3501230護照澇熙潦惑壬。301202方院正面,是一座大廳,門上高懸一塊大廈,白底紅字,「赤後」,這是什麼意思?是門振之稱,還是廳堂之名?

帶路的紅衣女子,回眸望了南宮維道一眼,轉向靠右首的一道角門。

角門由四名紅色勁裝的少女把守,長劍抱在懷中,南宮維道行經了這多門戶,第一次看到守衛。

紅衣女子停步在角門之外,大聲道︰「不死書生報到!」

門里傳出話來︰「進來!」

帶路的紅衣少女,側身一讓,道︰「請進!」

南宮維道硬起頭皮,進入角門。

門里,是一方磚鋪地的小院,三方是高牆,一方是殿堂模樣的建築,院地中,排列丁五根五色木樁。

殿堂門口,一共站了十二名紅衣勁裝少女,分左右而立。

一個個神情冷漠嚴肅,雙目平視。

南宮維道抬頭大凜。

殿門上方,赫然一個斗大的「刑」字,令人怵目驚心。

不用說,這是「刑堂」了。

一個聲音,自堂內傳了出來︰「不死書生入堂!」

南宮維道定了定神,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去,一腳跨入門檻,只覺空氣有些異樣,陰森森的有些鬼氣迫人。

進門下首,放了一把椅子,一名侍立時紅衣少女抬手招呼道︰「請坐!」

南宮維道安然落座,目光掃處,毫無例外,盡是刺目的紅色,迎面居中長案之後,端坐著一位紅衣老嫗,面目威嚴,左右兩旁,分坐了十名紅衣老嫗,擒拿自己的三個,赫然也在其中,居中的紅衣老嫗開口了︰「你叫‘不死書生’?」

南宮維道冷冷應到︰「正是!」

「來歷?」

「造化門傳人!」

所有在座的全都面露驚容,紅衣老嫗「噢!」了一聲,道︰「造化門,你是‘造化老人’第幾代傳人?」

「首代!」

「令師仍在世間?」

「業已作古!」

「報上姓名?」

「南宮維道!」

「嗯,帶人犯!」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人犯,莫非徐郁之被截回?這老嫗想是門主了,為何親自開堂訊問……

轉念間,兩名勁裝少女,挾了一個紅衣女人進堂,一看,竟然是那婬賤無恥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顫抖著朝長案下跪,以頭叩地,顫聲道︰「弟子知罪,求門主開恩!」

紅衣老嫗面罩寒霜,冷冷一笑,道︰「顧媚媚,你身為香主,竟敢故違本座之命?」

「弟子知罪!」

「你知道身犯何條?」

「門主開恩!」

紅衣老嫗抬頭目注南宮維道,沉聲道︰「不死書生,現在要你作證,必須說實話,不許說謊。」

南宮維道茫然道︰「要小可作什麼證?」

「听著,她是否對你泄露了本門秘密?」

「沒有!」

「她與你發生了苟合之事,」

南宮維道面上一熱,道︰「沒有!」

「這是實話?」

「決無虛假!」

「與你同行的人是誰?」

南宮維道暗自慶幸,听口氣徐郁之已經月兌險,並未被截回。

「他叫徐郁之,來歷不明!」

「什麼,來歷不明?」

「是的,我們是偶然在山中相遇,前後認識不到一個時辰。」

「真的嗎?」

「小可一言九鼎。」

紅衣老嫗回首道︰「孩子,你出來!」

案後的紅色帳幔一啟,一個面蒙紅色紗巾的女子,現身出來,向老嫗行了一禮,然後在旁邊坐下。

「孩子,你听到他的證詞了?」

「是的!」語音清脆,帶著誘人的磁性。

「你即將接掌門主,許多事要學習,就從此開始,你做主處理吧!」

「母親做主處斷……」

「不;要你做!」

「遵命!」

蒙面少女默然了片刻,營聲道︰「諸堂主!」

左首第一名老姬起立躬身道︰「老身在!」

「照本門規律;顧香主該當何罪?」

「故違上令,照律該火刑。」

「根據證詞,所犯未成事實,可有變通之處?」

南宮維道听這蒙面少女聲音,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何處听過?

那姓顧香主,以頭觸地,哀聲道︰「請少門主開恩!」

姓褚的堂主略思後開口道︰「少門主可酌情裁奪!」

蒙面少女點了點頭道︰「烙刑、石牢自省三年!」

「遵命!」

說完,面向堂外,高叫一聲︰「烙刑,立刻執行!」

「遵命!」門外傳來應聲。

姓顧的香主,慘聲道︰「請少門主恩典!」

旋被兩少女挾起,帶出堂外,反縛在居中那根紅木樁上。

堂內所有座椅,全部轉向刑場,南宮維道在侍立的紅衣少女示意下,也調轉座椅。

蒙面女子沉聲發令道︰「褚堂主監刑!」

「遵命!」

左首第一位者嫗恭應一聲,步出刑堂。

工夫不大,四名頭蒙紅布套的女子入場,其中兩人抬著一爐熊熊炭火,放置在木樁之前,然後排成一列,向「監刑」施了一禮。

「監刑」回身朝內一躬身,然後回身,大喝道,「施刑!」

「得令!」

四名紅布套頭的女子,齊齊回身,兩名站在火爐邊,另兩名來到木樁前,一人按住受刑者的頭,另一名伸手一抓,「嗤!

嗤!」連聲,顧媚媚上半身變成一絲不掛,雪白的肌膚,高挺的雙乳……

南宮維道趕緊低下了頭。

江湖幫派開堂,處置犯規弟子,是最大秘密,為什麼任由外人參觀呢?

「哇!」

一聲慘叫;栗人心魄,南宮維道抬起了頭,只見那白如霜雪的酥胸,被赤紅的烙鐵,燒了碗大的一個黑印,皮肉之味,堂內隱約可聞。

這刑罰的確夠殘忍,環顧堂內各人,毫無動容,似已司空見慣。

「哇!哇!……」

左臂、右臂、上月復……

南宮維道忘形地大叫道︰「夠了!」

少門主用力一拍桌案,怒斥道︰「不死書生,別忘了你的身份?」

南宮維道自知失態,但個性使然,硬起頭皮道︰「這太殘忍,要麼就殺了她!」

「住口,你無權饒舌!」

所有的目光,全朝他怒視。

「監刑」回身向堂門,高聲道︰「刑畢!」

「囚人石牢!」

「遵命!」

顧媚媚有氣無力地慘哼著,由兩名刑手挾侍帶走。

「散堂!」

少門主一聲令下,堂內外的執事人等,齊齊施禮而退,剎那問走得一個不剩,堂內。除了門主母女,便是南宮維道。

南宮維道有些不安,心想,這回輪到發落自己了。

紅衣老嫗笑向少門主道;「孩子,你回避!」

蒙面少女「晤」了一聲,離座從幔中隱去。

紅衣老嫗冷寒的目光,一掃南宮維道,沉聲道︰「移座上前!」

南宮維道既惶惑又疑惑地把座椅朝前移了數尺,面對法案而坐。

「不死書生,你今年幾歲?」

「十八未滿!」

「唔!家中還有什麼人?」

「孤身一人!」

「曾婚配否?」

南宮維遭想不透對方何以要問這些話,當下一搖頭道︰「尚未!」

「很好!很好!」

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在他面上繞來繞去,看得他怦然心驚。

南宮維道忍不住道︰「門主準備處置在下?」

紅衣老嫗哈哈一笑,道︰「本門號稱‘赤後’……」

「赤後門?」

「不錯,本門極少參與江湖是非,所以其名不彰,祖師規例,由女性一脈遞傳,少門主你已經見過,她將在最近接掌‘赤後’之門……」

南宮維道驚奇不已,這些門派密辛,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呢?

「赤後門主」頓了一頓,正色道︰「本座看你人品不俗,意欲招你為婿,延‘赤後’一派如何?」

南宮維道做夢也估計不到對方會提出這等問題,不覺呆住了……」

「赤後門主」緊迫著道︰「你意下如何?」

南宮維道道︰「這……這是大事……」

「你可以考慮片刻,本座等你答復!」

南宮維道心念疾轉,暗忖︰看對方的所作所為,既非邪門左道,也不是什麼正大門派,自己是宏道會之主,肩負復仇興會重任,豈能改投別門?同時,已同周小玉有約在先,小玉為尋自己棄家拋母出走,下落不用,說什麼也不能負她……

于是,他冷靜地道︰「恐難應命!」

「赤後門主」老臉微微一變道︰「你想好了?」

「在下已考慮好了!」

「本座之女,不說美如天仙,也堪稱才貌雙全,而且即將貴為門主,哪里配不上你?你再想想……」

南宮維道咬了咬牙,道︰「在下不用想了!」

「赤後門主」面色一沉,目中射出迫人寒光,厲聲道︰「你說個理由出來?」

南宮維道硬著頭皮道︰「婚姻大事,必須兩相愛悅,心甘意願,一點也不能勉強!」

「你有何不悅?」

「人各有志而已!」

「你不願意?」

「這點請門主寬容,在下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

「此點恕難奉告!」

「赤後門主」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將後悔不及!」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門主是威迫在下嗎?」

「赤後門主」冷笑一聲,道︰「何用威迫,你既入了,‘赤後’之宮,就別打算離開了。」

南宮維道陡地立起身來,隨即想到自己功力已失,不由又頹然坐下,但心中恨火,卻熊熊燃了起來。

「不死書生,你願是不願?」

「難以應命!」

「你很倔強?」

「在下只是不願違背自己意志而已,」

「很好,隈你十日之內,考慮答復,否則……」

「否則怎樣?」

「限期屆滿,將以非常手段對付!」說完,以手擊案,道;「來人!」兩名勁裝紅衣少女,應聲而現。

「恭候令諭!」

「將此人押入二號石牢!」

「遵諭!」

兩名少女伸手來抓……

南宮維道寓椅而起,冷傲地道︰「不必,帶路即可!」

兩少女似若未聞,一左一右,架起南宮維道,疾步而去。

由刑場側門出去,又是一院落,三合的石屋,無門無戶,顯得鬼氣森森。

南宮維道被帶至正面石屋前,一女伸手一按,現出了門戶,他被推了進去,門戶隨之而合,登時伸手不見五指。

他站在原地,閉了一會眼,再睜開,才略可辨物。

這石牢十分干燥寬敞,有普通臥室大小,居然也有床榻桌椅被蓋之物,孔洞中央,架有十字鐵枝,從洞徑看,這石牢的牆壁,足有兩尺厚。

他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後在木板床上坐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不知是恨,是怨,還是苦。逼人為婚,而且是即將接掌門之女,的確是天下奇聞。

「赤後門」既是女兒一脈遞傳,自己縱是答應了,不過是被人擺布的傀儡,要月兌身可能辦不到,如不答應,十天限滿,可能性命難保……

大丈夫生何歡死何懼!他自語了一聲,把心一橫,索性不本想它。

但過了二會,思潮又澎湃起來,自己能死嗎?死了能瞑目嗎?未見過面的父母,「宏道會」死難的弟子、還有「野和尚」

等一干幸免于難的志切復仇之士,自己如何交代?

我不能死啊!我必須活下去,不為自己,是為肩負的大任。

但如何能活呢?怎樣月兌出魔掌呢?

而且自己的功力,不是受制,而是業已喪失,豈不是廢人一個,還談什麼報血仇,誅強梁,復本會?

心念及此,他感到欲哭無淚。

洞壁的光線,逐漸黯淡,終至完全無光,他知道時已入夜。

他想,徐郁之能把自己的口訊帶給師伯「野和尚」嗎?師伯行蹤十分隱秘,要踫上他真是渺乎甚茫……

求生之念,愈來愈強烈。

他跪了下來,企圖能用本門心法,查出身上何處被制,但失望了,功力毫無,心法無從運起,難照訣施行,絲毫發生不了作用,那情形,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習過武似的。

他躺倒在木板床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正當他即將朦朧入睡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陣「 ! !」

的怪聲,他睡意頓消,側耳傾听,那怪聲听來十分空洞,像是發自地底。

這是什麼聲音?

他翻身坐了起來,仔細地听,聲音似乎遠了,再把耳朵貼在床上,那聲音又告清晰起來,于是,他判斷聲音的確來自床下地底。

于是,他輕輕下床,俯身查看,床下依然是冷硬的石板,但聲音的來源真的是在石板之下。

他大是駭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照說,這石牢地底,當然不會有蛇蟲之類的怪物,難道地下是秘道?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挪開那床,用手模著石板……

突然他全身一震,幾乎驚叫出聲,二塊石板,竟在晃動,似有什麼東西在下面蠕動,「 ! !」之聲,倒是停止了。

南宮維道雙眼發了直,愣愣地望著那石板。

很久,很久,石板居然被頂起,錯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伸了出來。

南宮維道驚魂出竅,忍不住「啊!」地驚呼一聲,身子連連倒退,一顆心怦怦然,幾乎跳出口來,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立。

「噓,另出聲!」

那毛茸茸的東西居然會說話,他立即意識到是一個人頭。

「誰?」

「是老夫,你助我把石板再挪開些!」

南宮維道驚魂稍定,道︰「閣下是什麼人?」

「咯!咯!咯!」一陣嗆咳之聲過後,接著是一聲淒涼而幽長的嘆息︰「小友,听聲音你年紀不大,我們慢慢再談。」

南宮維道心中的駭異驚疑,簡直無法形容,但他仍照那人的話做,挪步上前,俯身,雙手用力,把石板朝上扳開。

一條人影,爬了出來。

室內一片漆黑,僅能看出從地底冒出來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怪老人。

怪者人喘息丁一陣,然後仰臥地上,道︰「小友,把床挪回原來的位置!」

「為什麼?」

「不能讓人發現!」

南宮維道心中一震,意料到這鬼異怪老人現身,必有目的,當下把床挪回原來位置,正好掩住了老人身形和那洞口,這一來,老人變成了床下人。

「小友,你靜臥床上!」

「噢!」

此後,老人一直沒有聲音,南宮維道心中十分納悶兒。

沒多久,一道強光,從通風孔射入,南宮維道趕緊閉目假寐。

強光息去,老人從床下爬出,坐上床沿,道︰「沒事了,我們談談吧!」

南宮維道坐了起來,惶惑地道︰「前輩怎麼回事?」

「老夫听說來了新鄰居,所以……過來看看!」

「小可一點也不明白?」

「老夫是隔壁一號牢房的犯人!」

「啊!」

「老夫被囚已有十年!」

南宮維道駭然劇震,栗聲道︰「十年?」

「不錯!」

「前輩怎會被囚達十年之久?」

老人喘息了一會,道︰「快了,離解月兌之期不遠了,小友,你知道老夫是何許人物?」

「這……小可正要請教!」

「老夫便是當代‘赤後門主’的丈夫!」

南宮維道這一驚非同小可,這老人竟是「赤後門主」的丈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怎會被囚石牢達十年之久呢?

「啊!」

「小友覺得很意外?」

「是的!」

「你明白真相,便不奇怪了……」

「小可願聞?」

老人又急劇地喘息。

「前輩身體不適嗎?」

「老夫病人膏盲,將不久于人世了!」

「哦,但不知前輩患……」

「不談那了,我們說正經的,‘赤後門’傳統的律例,是由女兒接傳,每一個掌門人在婚配之後,所生的第一個女兒,是當然繼承人!」

南宮維道大感新奇,這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不由插口問道︰「如果生下的是男孩呢?」

「送與外人撫養,母子永不相見!」

「這有乖人道!」

「門規如此,誰也不能更改!」

「如不生女兒呢?」

「向外揀選資質上乘的認為義女,以接傳遞!」

「前輩何以被囚?」

「因老夫妄圖打破這不人道的傳統!」

「哦!」

「據那些女子無心透露,小友是被選中的贅婿?」

「是的!」

「你不答應?」

「小可無法應命!」

「那你死定了,從來沒有人因拒絕入贅而能活著離開的!」

南宮維道打了一冷顫,苦苦一笑道︰「听天由命了!」

老人激動地道︰「小友,你能答應老夫一個要求,老夫設法使你月兌身……」

甫宮維道精神陡震,急聲道︰「是真的?」

「當然不假!」

「但不知前輩有何要求?」

「你能活著出去,設法消除‘赤後門’!」

「前輩,這……恐非易事……」

「當然,這是件很艱巨的大事,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依小可觀察,︰赤後門,武功詭異,而且隨便一人,俱非庸手……」

「小友,听說你是‘造化老人,之徒?」

「是的!」

「令師功參造化,你該不弱?」

南宮維道苦苦一笑道︰「目前小可的功力喪失而不能再復!」

「別愁,老夫自有道理……」

「前輩能令小可恢復功力嗎?」

「那問題稍後再談,你願意答應老夫所求嗎?」

「前輩的目的何在?」

「維護人道,拯救那些後來的不幸者!」

南宮維道堅毅地一點頭,道︰「小可應命,勉力以赴!」

「好!」

「前輩既有月兌身之道,何不自謀月兌身?」

「唉,老夫說過,已不久于人世了!」

「小可隨身帶有丹藥,也許可以………」

「不行!」

「為什麼?」

「兩個同逃,決無法月兌身!」

「何故?」

「赤後宮周圍十里之內,不分日夜,全在被監視之中;可說飛鳥難越,百里之內,眼線密布。如被發現有人逃走,必不擇手段截剛」

南宮維道略一思索道︰「只要小可功力恢復,便不懼……」

「孩子,你必須要有時間離開禁區,老夫將為你設法阻延對方發覺時間……」

「前輩要犧牲自己?」

「老夫已是油枯燈盡,大限將終了,遲早總是一死,倒是能在死前,踫上小友,真是天意,死可瞑目了!」

南宮維道深情道︰「這將使晚輩問心難安?」

老人苦澀地一笑道;「孩子,難得你有這等存心,屆時,你便知道你能逃出生天,是萬幸的事了!」

南宮維道停了一停道︰「前輩的安排如何?」

老人枯陷的眸中,閃動著淚光,悠悠地道︰「孩子,我為此事籌謀了十年,但到頭來仍須病死牢中,這是命,老夫以十年的時間掘了一條地道……」

南宮維道震驚地道︰「地道?」

「不錯,用雙手與石塊挖掘的,這對于一個功力丟失的人而言,是一項殘酷的工作,其間的苦楚,可以想見……」

「前輩已喪失功力?」

「孩子,你應該看得出來……這地道由老夫所住的牢房床下,直通‘赤後宮’外,全長約百余丈……」

「哦!」

「單是掘出的土,便煞費周章,如非巧合,這計劃便行不通「是的,百余丈地道,掘出的上當然可堆積成山……」

「的確如此,是老夫首先發現牢底有一股地底水道,才興起掘地道之念,掘出的土便傾人水道……」

「地道完成了?」

「可以這麼說,距出土大約還有五尺,這必須要待行動時才能打通……’「前輩辛苦挖掘地道……」

「當初,老夫有雄心要重出江湖,作為一番,及至地道完成,才發現自己已是日薄西山了……」

南宮維道報以同情的一嘆。

突然,老人低喝一聲︰「躺下,別動!」

一骨碌翻入床下,南宮維道才躺好,氣孔中營火已照了進來,照射了一會之後,又告隱去,老人重新爬了出來,道;「每隔一個時辰照例查看一次!」

「前輩不在牢房,不怕被發現嗎?」

「對我將死的人,她們早已放過了,除了每日兩次飲食,與一次方便外,根本無人理睬!」

南宮維道不由為之鼻酸,憤然道︰「前輩與門主是夫妻?」

「不錯!」

「難道對方一點夫妻之情都沒有?」

「身為‘赤後門主’,在乖張的門規下,人性已不存在!」

「哼!想不到天下竟有這等事!」

「親情骨肉四個字,在‘赤後門’中是用不上的!」

「的確應該消除!」

「小友,你現在感覺功力喪失?」

「是的,內元提不起來!」

「你的功力仍在,只是被封罷了……」

南宮維道激動道︰「只是被封?」

「不錯,你既被選中作為‘赤後門’傳種的工具,不會廢掉你的。」

「傳種的工具」五個字,的確形容得非常恰當,令人听了啼笑皆非。

「晚輩曾修習過撞穴之術,卻不能自解……」

「這便是‘赤後門’的功力奇詭之處……」

「可是……」

「怎樣?」

「不瞞前輩,晚輩身上所著錦衣,是師門至寶,刀劍水火不侵,且可維護穴道,晚輩想不透何以被制?」

「赤後制穴手法,不按武林常規,你的寶衣僅能護身,卻「leondeng掃描和leondeng,ocr,俠客島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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