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优大力的叩响司马驰远所在的书房。
司马驰远心情已经不安定多日,他暴躁的道:“进来!”
李优一走进房,紧急的向他道:“将军,我是要来向你禀报乔姝儿的事,她……”
“她愿意回京去了吗?”
李优摇头,“不是,而是乔姝儿她……”
司马驰远因长回来的心理折磨,使他的心情像易怒的虎豹一样,听到不是他想听的答案,他厉声的打断李优的话,“李优,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若不是乔姝儿厌倦当小婢的事,在我面前连提都不能提她的名字,要不然我就要让你降职……”
赵静紧跟着李优来到司马驰远的门前,听到这一段话,认为是个好时机,她门也没敲立刻冲了进来,神情哀戚的扑进司马驰远的怀里,一边放声大哭。
别说李优为此呆愣的立在一旁,就连美女在抱的司马驰远也一脸茫然。
“将军,我受了屈辱,你一定要帮我作主,要不然我名声受损,连活都不想活了。”赵静语音清脆,哭得几乎肝肠欲断,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晕死过去。
司马驰远对女人的哭嚷声最是不能忍受,他冷冷的将赵静稍微推开自己的怀里,忍住想要厉声叫她闭嘴不要哭的冲动,只淡淡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吗?静姑娘。”
赵静抹抹眼睛,泪却流得更多,“将军,我贵为尚书之女,又是你未进门的夫人,虽然我自认不是品格无瑕,但是我端正大方,行事皆有准则,在尚书府里每个人对我又爱又敬。”
听她说了这么一大段,完全不晓得重点在哪里,司马驰远不由得脸色不快的道:“静姑娘,你究竟要说什么?你这样哭哭啼啼又绕了一大圈子说话,我完全不知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把重点说出来!”
赵静抹抹眼泪,“既然是将军叫我直言,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比着李优,她的眼泪就像泉水一样的泛出。“将军,你这位属下好大的胆子,他不但调戏我,我不从,还对我说出不雅的话,他说像我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连他都不会想要,更何况是将军你,他将我贬得一无是处,我怎么能忍受。”
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是来颠倒是非的,李优全身僵直的怒道:“你这个女人……”他气得全身发抖,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司马驰远冷冷的看了一眼赵静,“胡说八道,李优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岂会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赵静见司马驰远不信,哭得更加凄惨,“将军不信,我的两位小婢在当场都有听见,为何不召我两位小婢来作见证。”
司马驰远还没有召见,两个小婢就从门前跑进来,跪在地上道:“将军,这位李大人确实对我们家小姐说过心如蛇蝎这样的话,天可为证,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将军。”
司马驰远见有人证,眉毛凶狠的紧皱起来,他看向李优,冷然的问:“李优,真的有这样的事吗?”
赵静一边哭泣,一边投诉,“将军,李大人虽然是你一手栽培,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要造谣来破坏你和部属的感情,这毫无道理不是吗?再说李大人若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你问他,看他有没有说我是心如蛇蝎的女人。”
的确,若是造谣破坏他和李优间的感情,对赵静而言根本没有利益可言,她不需要做这种事,司马驰远的语气充满许多的不悦,“李优,你真的有当场谩骂静姑娘为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对,我有。”李优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指着赵静怒道:“就算在将军面前,我也敢骂她是蛇蝎心肠的女人,造谣生事,无所不敢!”
司马驰远脸一沉,李优的回答等于是招认了,也等于赵静刚才的指控全都属实,“她是我的未婚妻,你知道吗?”
“将军,你若娶了她,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她将乔姝儿……”
李优一提到乔姝儿,赵静便哭得更大声,借以打断李优的话,“将军,在你面前他都敢这样骂我,在你背后,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欺侮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今日才向你告状,求你保护我。”
李优冲过去,真有揪住她痛打一顿的冲动,司马驰远见他气成这个样子,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便将赵静抱进怀里,以免她遭受攻击。“李优,从今日起,你回京城去,若没有我的指令,你暂时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李优怔住,不敢相信的看着司马驰远,这等于是降职,虽然将军没有明说,但是它就是一道降职的命令,“驰远将军?”
“出去!”
“将军,乔姝儿……”
一听到他提乔姝儿,赵静立刻抱住司马驰远的颈项哽咽道:“将军,我想他一定是受了乔姝儿的煽动,才会对我这么坏,你要明察秋毫,如果不是受了乔姝儿的撩拨,怎会口口声声乔姝儿。”
琴萧的美色天下皆知,而成为名妓后的她更是,若是李优受她这鬼丫头的煽动,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琴萧的鬼灵精,他自以前就不知道已经臣服多少次。
李优还要再说,司马驰远烦透的摇手,“出去,李优,今日就走。”
李优气得咬牙切齿,一古脑把满肚子的怨恨跟不敢实信说出来,“驰远将军,以前我崇拜你,积极的想要成为你的属下,但现在我对你只有鄙视,我武官不做了,今日起我回乡耕田去。”
他恶狠狠的看向赵静,“你这女人有本事,这次栽在你手上,我只能认了,其实你这女人不但具有蛇蝎般的心肠,而且恶毒无比,再加上一张嘴搬弄是非,你若是男人,我第一个摘下你的头来。”
月兑下军衣,踩在地上,李优大跨步的离开,司马驰远也被他的怒气给弄得怔了。
而赵静仍紧紧的抱住他,“将军,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还不快派人杀了他,他在污辱你这个朝廷命官。”
“李优不是这样子的人,他怎么一夕之间个性全变!”司马驰远震惊至极的喃喃自语,他已栽培李优数年,李优从来不曾这么感情用事过,这次只为自己将他降职,他竟如此的气愤。
李优离开后,立刻着手收拾几件简单衣衫,策马离开别馆。当兵士们知道后,一个个在错愕之余,更加的愤怒起来,人人都误以为,李优是为乔姝儿说话,得罪了将军,才会被将军撤掉军职。
军心一时动荡不安,而在柴房的乔姝儿仍高烧不退,偏偏赵静叫人将在柴房里留守的士兵赶出去,用意分明是要让乔姝儿在柴房里等死。
钱小二看乔姝儿不但脸被毁了,连发高烧都没有人照顾她,忍不住难过的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举动引得许多曾受乔姝儿帮助的士兵,眼眶湿了起来,偏偏又无其他方法可想,连李优都被撤职,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要拿刀拿剑的直接找上将军?
钱小二喃喃自语,“再不想办法,乔姑娘真的要死了,她帮我念过信,还教我自己识字,她若死了,天公岂不是不长眼。”
拿起大刀,钱小二决心道:“我不要命了,我要直接去跟将军谈话,你们想帮乔姑娘的人就来,不想帮乔姑娘的就不要惹这一件事。”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这是攸关生命的大事。
林阿大紧跟着也拿起刀,“我也去!乔姑娘明明是被赵静那坏女人害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去。”
一呼百诺,所有士兵皆拿起刀,为了保全乔姝儿的性命,冒着造反的危险,找上将军。
☆☆☆
司马驰远只觉得外面有着不平常的嘈杂,正想要唤李优询问发生什么事,就想到他已罢官求去,而他身边一时之间没有安排人选,所以还没有随侍军官可以告诉他究竟发生什么事。
他站了起来,看向窗外,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人耳的是一阵刀剑声,他不由得皱着眉走出去。
由于士兵们恼恨乔姝儿所受的待遇,有人提议直接找上罪魁祸首算帐,但赵静听到声响,心中有鬼,立刻伙同两个小婢来到司马驰远的房间前,正好此时司马驰远推门出来。
“将军,士兵、士兵……”
赵静吓得脸色青黄,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司马驰远皱紧眉头,“士兵怎么样?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嘈杂的声音?”
“士兵造反了,企图对小姐不利,若不是小姐跟我们走得快,这会就要出事了。”赵静身旁的小婢喘着气将事情始末说清楚,边说边哭,可见心中又惊又惧。
“士兵造反?”司马驰远厉声道。“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发生?”
“是真的。”小婢怯生生的说,倒是一旁的赵静吓得半死,暂时说不出话。
司马驰远看着她们,知道不可能有假,他冷冷的开口,“你们跟在我身后,我要去看看。”
“将军,他们人多势众,不如我们赶快走吧,”赵静在司马驰远身边宛如吃了定心丸,渐渐的说得出话来。
对于她这种是非不明的话,司马驰远觉得她的见识远逊于乔姝儿,“这个地方是我在管理,竟让士兵闹出事来,不就是我管教不力,我若走了,难道任凭这群暴兵把事情闹大,危害民家吗!像这种只顾自己,不管大局的话,你最好少说。”
赵静没听过司马驰远这么凶悍的口气,不由得怔呆了,连装假都忘了装,司马驰远没空理她,大步前往吵闹声音的所在。
两个小婢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要跟着将军呢,还是留在小姐身边?
赵静听见前方传来更大的声响,她着实害怕,顾不得刚才司马驰远对她的疾言厉色,她道:“要性命,就快跟在将军身边!”
“是!”于是小婢扶着她,跟在司马驰远的身后。
司马驰远绕过一个回廊就与士兵们遇上,他厉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全把刀剑给我放下。”
这兼具气势跟狠厉的吼声,配合他如千年寒冰的特质,让所有闹哄哄的声音瞬间消失,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士兵们的呼吸像是静止似的,没有人敢大声的喘一口气。
“还不放下兵器,你们想要人头落地吗?”
突然只闻兵器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司马驰远冷眼逼视他们,“谁是主事者,给我出来。”
没有迟疑,林阿大和钱小二立刻走出人群。
当钱小二看到站在司马驰远身后的赵静,他再也受不住内心的激愤,快速拾起地上的兵器往前冲去。
赵静见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连他在,都还敢这么作乱,司马驰远胸中的怒火上升,一个抬腿,竟然将钱小二踹离赵静两尺外的地方,而且钱小二还吐了一口血出来,士兵们见司马驰远如此威武,没人敢再擅动,全都呆若木鸡。
“你们给我说出个理由来,否则士兵造反作乱可是要人头落地的。”他冷若冰霜的说。
钱小二抹去嘴角的血痕,一边哭一边怒道:“我不在乎我这条命,能杀了这个奸妇最好,否则乔姑娘只怕死也不会瞑目的。”
司马驰远大步向前,众人以为是钱小二出言不逊,将军欲亲手惩处,纷纷发出惊叫声,想不到他却抓住钱小二的衣衫,将他提起来,“你说的乔姑娘是谁?”
“就是乔姝儿,她快被这个奸妇害死了。”
司马驰远双手颤抖,脸上扭曲之至。“说,她怎么了?前几天我看见她还好好的,岂有说死就死的道理,你要是敢乱说话,小心你的性命。”
林阿大上前指着赵静急道:“将军,乔姑娘被这个毒妇打得全身是伤,还……”
只听到打得全身是伤,司马驰远就吓人的发出一声虎吼,众人被他吓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不晓得现今到底是什么状况,而将军究竟在为哪一桩事愤怒生气。
他转向赵静,“你竟然敢打她?”
赵静没有见过这么恐怖暴怒的脸,她硬着头皮拿出旧说词来,“乔姝儿偷了我的珍珠发针,按照尚书家的家规,就算打死也不算错,我只是轻轻的责罚她一场而已。”
“珍珠发针?你胡说些什么,大内多少的稀世珍宝她都不看在眼里了,会去偷你尚书千金的珍珠发针,你分明在诬陷她!”
司马驰远看向钱小二,“乔姝儿呢?她现在在哪里?”
“被这毒妇关在柴房,她连乔姑娘病了,都不肯替她请大夫。”
“她病了?立刻到柴房去!”
钱小二不晓得为什么情况变化这么大,但他对这个转变乐见其成,“柴房被上了锁,除了这毒妇有钥匙外,没有人有。”
“给我拿钥匙来!”司马驰远厉喝一声,赵静吓得马上掏出钥匙,林阿大一把夺过,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柴房。
赵静怕这群士兵把她说得更不堪,于是也紧跟着人群,准备在事情危急时,楚楚可怜的哭泣,并且说是士兵们诬陷她,相信司马驰远不会对她太过为难,而且这样做总比事后司马驰远听信众人说法,对她已经有了定见,她百口莫辩得好。第
林阿大开了柴房的门,司马驰远立刻推门进入,他的脸色微变,琴萧究竟在这种烂地方被关了多久,竟然没有人来向他报告,“乔姝儿被关了多久?”
“好几日了,李大人没有向将军说吗?他明明说要向将军禀报的!”
司马驰远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优今日向他说明后,会气得辞官而去,而且还骂赵静造谣生事、恶毒心肠,他冷冷的瞥了赵静一眼。
他吩咐一旁的人,“去把李参军找回来,就说将军误会了他,要他立刻回来我这里报到,他要辞官,我不准!”
一位士兵立刻奉命前去,赵静深觉情况不对,只好使出眼泪攻势,她挤出好几颗眼泪,“将军,我被李参军欺侮,你竟然还将他找回……”
他眼里涌出无限的暴怒,“你给我问嘴,等我将琴萧安置好后,再来找你算帐。”
赵静被他凶狠的话跟气势一惊,再也不敢说什么。
司马驰远大跨步走向乔姝儿所躺的暗处,在昏暗里,他仍可清楚的见到她后背衣衫血迹干掉的痕迹,他双手颤动,深深不敢相信,就在离他房间不到二十尺的地方,而且还是自己的别馆,琴萧竟然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而自己完全不知道,他真想痛打赵静一顿,但现在他没有时间管赵静,琴萧病了这件事比所有的事都严重。
他跪在乔姝儿的身边,轻轻翻过她,痛苦到哑着声音说:“琴萧,你还好吗?能跟我说话吗?”模着她滚烫的身体,他几乎要心碎了。
随后他看到血迹斑斑的脸,因时间过久血迹早已凝结成块,那伤痕就算在昏暗里依然十分怵目惊心,司马驰远不禁全身发抖。
病可以治,背伤总会好,但是脸毁了,就再难回复以前的面貌,而且琴萧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以绝世容颜著名天下,也因为绝世容貌跟高贵的公主身份,使得达官贵人求亲不断,而现在她的脸竟然毁了。
他失去理智,恶狠狠的看着众人,“是谁毁了她的脸?”
由于他的问话充满狠厉,一时间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我问你们都没听见吗?”
肇事者赵静吓得全身颤抖,她想跑,但是被吓得脚软跑不掉,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柴房了。
“我们进来柴房时,乔姑娘的脸已经被毁了,应该是赵静这毒妇毁了她的脸的。”钱小二壮着胆子说完。
司马驰远抱起乔姝儿,走到软脚瘫坐着的赵静前面,似乎快气疯的狠狠瞪视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赵静颤抖着辩称,“将军,她只是一名赏给我做小婢的妓女而已,而且她……她偷了我的珍珠发针,所以我才略施小惩……所以……”
司马驰远怒道:“你还敢狡辩,我叫她去做你的小婢,不代表你可以这么毫无理由的折磨她,而且她不可能偷你的发针,就算她只是一名下人,真的偷了你的珍珠发针,有必要毁了她的脸吗?你分明全都在狡辩!”
“将军,我贵为尚书之女,又是你的未婚妻,但她只是一名妓女而已,你为什么袒护她而辱骂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爹爹!”赵静见他为乔姝儿对她生气,自己在这里又不得人缘,只好哭哭啼啼的抬出尚书的名字。
“你这奸险的女人,不承认错误,还在说这些身份问题。”他气得一脚踹倒赵静,“好你回去告诉你爹爹,叫他把赵家几百口的棺材都在近日里准备好。”
赵静听司马驰远说得如此难听,不由得脸色微变,竟变相的威胁起来,反正事情闹得再怎么大,还有她爹爹保她。“将军,你出口伤人,还意含威胁之意,若我回去告诉我爹爹,叫他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司马驰远冷笑道:“不只是你尚书府的几百口棺材的准备,就连我将军府内一百多口的棺材都要在这几日准备好,我们就等着被抄家灭族。”
如果司马驰远威胁她,她还能了解,但是他说的这段话完全没有理由,为什么连他将军府都要准备棺材?
他看了昏迷中的乔姝儿一眼,“在我手上这一位,也就是你将她打得半死,还毁掉她美貌的乔姝儿,就是皇上最疼爱的琴萧公主,你们尚书府将为了你将琴萧公主毒打、毁容而抄家,我将军府则为了我的保护不力而灭族,这样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所有在柴房里的士兵发出惊讶的喘息声,谁都没想到乔姝儿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贵,赵静的脸色更是灰白,想要说他胡说,但是他的沉动很明显可以窥见。
“立刻去把扬州最好的大夫找来!”司马驰远没空理会赵静,吩咐着士兵。
一名士兵立刻飞也似的匆忙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