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漫步经过御花园,她丽质天生的似水肌肤、美艳细致的脸庞,在经过细心的扮装后,又更加的出色,使得御花园赏花的嫔妃,莫不是自惭形秽,但也有几个交头接耳,只是不敢将口里的话给大声说出,让她听见。
她一受皇上临幸的消息传出后,平妃震怒不已,早已派人把她祖宗三代有多少丑事都挖了出来,无所不用其极加油添醋的诋毁她,传得整个宫廷人人知晓。
她是罪臣之女,爹亲谢波因为贪赃枉法被发现后,立刻暴毙而死,她跟娘亲流放边疆给胡人为奴,偏偏娘亲早逝,她被转卖入青楼,从此成为青楼名妓,手臂不知已枕过多少男人,所以才能把皇上给迷得死死的。
许多下流不堪的流言,越传越是难听,纵然她陪侍皇上那一夜后,床铺上有了落红,平妃依然可以颠倒是非。
「羞花、羞花--」
虎儿小声的唤她,她却径自前进,虎儿双眼含满泪水,再唤了几声后,见她仍不理会,只好悲切的倒头回去哭泣。
羞花心有不忍,却不敢表示出来,只是心头一阵绞痛。
她知道这宫廷中,惟一能相信的就是虎儿公主,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更不敢接近她,怕平妃处心积虑的对付她,会连与她亲近的虎儿也不放过。
「咳咳--羞花。」
她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屋,小屋坐落在一个弯角,若没有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有个屋子,因为前头都被树林给掩盖住了,若不是因缘巧合,她也不知这里有个屋子,还住着一位垂垂老矣的婆婆。
「婆婆,妳身体不好,何必出来吹风。」
这婆婆一身布衣,神态之中有着威严跟祥和,那日陪寝于皇上之后,光是想到自己竟如此下贱的陪寝家中仇人,她就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涌上,她走到僻静处,正嚎啕大哭时,竟发现了这间小屋。
婆婆见她哭泣,还好心的把她牵入屋内,静静的等她哭完后,才替她倒茶,她见婆婆慈祥和蔼,宛如亲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又痛哭了一场。
等眼泪哭干后,已然天黑,婆婆指引方向,要她回去宫里,她今日就是来谢她,然却不禁又怀疑为何她一个老人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婆婆淡淡道:「我是一个老人家,服侍不了任何嫔妃,太后念在我以前服侍她的份上,安排了一间小屋,让我在宫中养老。」
「太后?宫中真的有太后吗?」
她是听过宫中有个太后,但却从未见过这个人,也很少人提及她。
婆婆叹息道:「太后深居简出,为了不卷进宫闱中的斗争,也为了不让皇上做事时绑手绑脚,所以她几乎不会出现在人前,久了,宫中也忘了有这样一个人。」
「我倒认为太后跟皇上都是无情无义的人,虎儿公主年幼受欺,纵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总是有个兄妹情份,为何放任她在宫中遭人欺负、白眼。」
老婆婆似乎从来未曾听到别人这样当面批评过当今圣上与太后,一怔之后,反道:「羞花姑娘妳心好,不适合住在这种吃人的环境里,否则别说妳保不了自己,连与妳稍有情份的人,都保不住。」
羞花听她把话题扯远,忍不住道:「虎儿公主年纪幼小,正是需要家中温暖的时候,这个宫中的人都是这般冷漠无情,只怕她成长了,也会变成像--」
像小珍那样,这句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光是想象这样的情景,就让她心里难受了。她怜悯虎儿,更恨司徒光,口中说出来的话像利刃一般锐利。
「那我问妳,妳对虎儿公主有情有义,为何却不理会她?」从这两日的谈话,她早已知晓羞花对于虎儿的复杂心境。
她张唇,却只吐出叹息,「因为我不能理她,我都自身难保了,更不能牵累于她。」
老婆婆微笑了,「人同此心,若是太后跟皇上都自身难保了,他们又岂敢拖累他人。」
「但是他们是皇上跟太后啊……」
与我又不同,这一句含在嘴里,还未说出,就听到老婆婆温柔的言语。
「皇上年幼登基,朝中大权把持在赵宰相的手里,他说她女儿要当上太平妃,有谁敢与他争,就连年幼的皇上要写圣旨,还得赵宰相看过,认为可以发出,才会召告天下。」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谢羞花无法相信竟有这样的事情,那皇上这个名称不过只是个空架子而已,但她看司徒光不像是个傀儡皇帝,毕竟他都敢斩赵艾西了,不是吗?
老婆婆道:「妳近来才入宫,不知宫闱秘辛,皇上的性格原本也是热情外露,但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在他面前被绞死,只因平妃相信,她若在一日,自己便无法成为太子妃,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自小亲爱的表妹死去,却无法相救,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羞花全身一阵颤栗,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就让她全身血液逆流。至亲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种感觉她也尝受过,自然也知晓痛苦,却下晓得司徒光也尝受过。
「好了,天晚了,妳也该回去了。」
老婆婆自知透露了太多,又见天色已渐渐黑了,就要送客。
羞花恍恍惚惚的步入自己的宫殿内,对着镜面梳妆,司徒光几乎夜夜都来,但他来,有时并不是为了承恩她,只是批阅一些奏折,好像当她是个透明人一般的无视于她。
而她也乐得松一口气,只要传出他常常承恩她,想必平妃一时也对她难以下手,纵然他并不是真的与她在一起,那也无所谓,她并不真的想要他的恩宠。
门轻轻的被隆顺打开,司徒光走了进来,她敛身为礼,司徒光只是微一点头,便坐在椅上,径自批阅起奏折。
两人一样的沉默。
灯火摇晃,映照着司徒光脸上陰暗不明,他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几道疲乏的纹路,他看起来既威严,又……孤独的样子。
羞花心头一阵鼓动,忍不住想起今天下午婆婆对她说的话,若是身为至尊的皇帝,小时无法拯救自己的青梅竹马,连到了他成长已经可以主管皇位了,却还不敢对自己的妹子太过亲热,那这个至尊皇帝有什么好当的。
「妳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司徒光眼未抬、头未动,忽然冒出这一句,让羞花惊吓得跳起来,她满脸通红,自己刚才真的一直在看着他吗?怎么她自己没有察觉。
「我、我哪有看你。」
她一时结巴,月兑口而出的话语也显得欲盖弥彰,甚至忘了加上敬称,回答得有些随便,就知她有多惊慌。
司徒光将冷锐的眼神抬起,这一次是直接逼视着她,看得她心下忐忑不安,一张脸好像快要烧起来,她急忙撇过脸去,深知自己失言,他毕竟是皇上,自己又不能对他无礼,只好又补了一句。
「皇上,我真的没有看您。」
「过来。」
皇上来到她的寝宫,对她说过的话是寥寥可数,她也不爱跟他说话,纵然两人有肌肤之亲,但也只有几次,后来皇上根本就不碰她,这会一时叫她过去,她倒是呆怔得像木头一般。
「我叫妳过来,没听见吗?」
司徒光的声音有些严厉,她急忙的跨步向前,不敢抗旨。
他直视的目光,仍然令她很不自然,以前她就不爱与他目光相对,现在是更恨不得自己不在此处,以免跟他四目交接。
「坐下。」
这里只有他坐的一张椅子,她要坐在哪里,羞花尴尬难安的回道:「皇上,我去叫顺公公再搬一张椅子过来。」
司徒光指着自己的腿道:「不用了,我叫妳坐在这里。」
一股热气冲向羞花的心口,她双唇娇颤,四处闪移的目光一时之间竟无法定下,又羞又热的热气令她手酸脚麻。
他叫她坐在他的腿上做什么?这种感觉未免也太过亲密,而且他在看奏折,自己坐在他腿上,他还能批阅吗?
「皇上,我怕误了您看奏折的时间--」
她话还没说完,就低叫一声,因为司徒光显然已没有了耐性,他一把捉下她,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婰部下传来的热度,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动了,怕违背了皇上的圣旨,不动,却又心情怪异,她只能无助的看着眼前的奏折。
司徒光将一个奏折拿起,递给她,「妳应该识字吧,念给我听,我眼睛累了。」
原来是他看得眼睛酸疼,要她念给他听,羞花稍稍的定下心,却没想过,就算他要别人念奏折给他听,也犯不着要人坐在他的腿上。
羞花念了一卷,又再念了一卷,她念了许多卷,每念完一卷,她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再念下去。」
「是。」
羞花念出了下一卷。
「圣朝无事,后宫嫔妃群凤无首,望皇上以社稷百姓为重,速速生下皇子,安定人心,后宫慧能者,以平妃为首,也望皇上考虑册封皇后一事,实属万民之福--」
她还没念完,司徒光的双手倏然探进她的胸口,她心头一阵乱跳,他吻在她的颈侧,低声陰沉的道:「他们现在要逼我立平妃为后,赵家联合这些朝臣想要干预我的行动。」
他语气压抑,满含陰沉的愤怒,在他的暴戾之气下,羞花也能感受到他心头的激动。
「皇上,你若是毫无权力,你就斩不了赵艾西,如果你能斩得了赵艾西,当然也代表赵家的权势已有些动摇的现象。」
「现在还不宜轻举妄动,还不宜。」
她也不知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语调中的某一种痛苦,令她情难自禁的回头一望。
而这一望,她就后悔了。
司徒光正双眼炯炯的望着她,她在心慌意乱下,想要偏转过头,可他的大手握住她的下巴,刚硬的嘴唇硬压上来,她轻启了唇,他就放肆的探入,吸吮着她的口舌。
羞花全身酥软无力,他恬过她的唇齿,大胆的吻法,令她喘嘘嘘,说不出什么样的热流在心头里翻转,但是总之,她的心乱不可言。
他解开她几个结扣,她的上身已然半果,大手在她背后模索着,轻而易举就松开了她贴身衣物的最后遮蔽。
她握紧拳头,头部忍不住的微后一仰,她的心好像要跳出喉口一般,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害她家破人亡,又害她沦为妓流,但为何今日听婆婆那样一说,她竟有些心软。
这个男人尝受过苦痛,也尝受过非人的折磨,她恨他,真的是恨对了吗?万一那道圣旨是赵宰相逼他不得不发的呢?那她是不是就误解他了。
她的身子虚软得撑不住自己,往后倒在桌面上,不知不觉中,她的脚已经环住了司徒光强健的月复身,彷佛在求他的恩宠与男女的快悦。
她绯红着双颊,下部传来他强行掠夺的粗重感,他再度的吻上她的唇,深深的顶进她的体内,驰骋在她身上。
「妳来生我的皇子吧。」
司徒光在激情中的声音依然带着威严,羞花全身一颤,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充满了火光。
「我跟别的妃子在一起,都有叫人端药汁给她们喝,我自己也很小心,但只有妳--」
羞花粉色的红唇有些惊讶的微张,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他对她另眼相看吗?
她感觉自己在听闻这些话后,身内一阵激绞,块感从下半身涌上了胸口,她的心又疼又热,张手环住了司徒光。
一股深深的感情差些令她喘不过气来,她依偎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也同样为她激烈跳动的心跳,一时间,她心里竟生起了无以形容的甜蜜滋味,这样的甜味令她神魂颠倒。
「妳可以生完我的皇子后就出宫去,因为我知晓妳是最不可能争夺后位的人。」
心口一下子的冰冷。
羞花感觉身上的男人将热流全部灌注在她的体内,这些热流可以让她受孕,但她的心却好冷。
他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身份低贱,根本不可能争夺后位,他不愿意让平妃生下皇子,要她生下,让平妃气愤不已,她只是生孩子的工具的意思吗?
「皇上,徽钦王爷进宫来,好像有急事要禀奏。」隆顺在外头轻声禀告。
司徒光闻言回道:「叫他等一会,我马上就到。」
他推开了羞花,结上了裤结,整理了一下衣衫,就立刻开门出去,一直听他脚步声远了,她才双脚虚软的踩到地上。
她全身赤果,眼泪夺眶,掩面大哭,一股心酸令她心都快碎了。
「我是怎么了?下贱至此,千方百计为他找理由,还在心里想着,也许那道灭家的圣旨不是他下的,为他月兑逃罪名。」
她怒斥自己。
「谢羞花,妳是一名可悲的女子,一见到他,妳的心里就全都是他,还要遮遮掩掩,妳怎么这么下贱,不愿意出宫,根本就是因为妳想跟他在一起,说什么不情愿,其实妳心里欢喜得很,恨不得他每日都来找妳,他一日没来,妳还一日心不安定。」
她用力捶着自己的心口,哭得声音沙哑。
「但他把妳当成什么样的姑娘,妳的身世一笔一划都写在花录里,妳是罪臣之女,还当过卖笑的妓女,他怎么会将妳看在眼里,妳只是个陪寝的,根本连个妃子的名号也没勾上,妳就这般下贱的任他作践,在他心里,妳只是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她哭得心肺俱裂,到了此时这般的心痛,才让她肯承认,自己一见司徒光就陷入情网,无法自拔了。
她哭过,所以面容有些憔悴,却依然艳冠群芳,平妃被处罚的日子已经结束,她能够出门时,就是到她的宫殿兴师问罪。
平妃在闭门思过这一段日子,身边早就有许多好事者谈及谢羞花这女子勾引皇上,和皇上几乎夜夜到谢羞花殿门去之事,而以平妃的性格,对她记恨更深。
而羞花住的这座宫殿原本是宫中最僻远、安宁的地方,不要说是人,就连猫也见不到几只。
但是平妃这次一来,却发现宫殿前多了几个皇上派驻的侍卫,就连宫女也多了好几个,可见她受宠的程度。
甚至平妃要进门,侍卫也不肯让她阖趄门来,与羞花单独两人在室内,她怒火大发的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在后宫是我作主,不是你们这群人作主。」
侍卫们似已被皇上交代过了,只淡淡的回应,「皇上旨令,恕我们不能违背,娘娘就开着门,与羞花姑娘说话即可。」
「哼!」
平妃强忍着怒气,定入门里,羞花早已听到她的声音,却漠然相待,让平妃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妳这臭狐狸精,真不知皇上是看上妳那一点,竟会……竟会……」
皇上从未宠幸一个女子这么久,纵然羞花未曾封妃封后,只是花录上一位进宫陪侍皇上的秀女,还是让平妃大动肝火。
她这一生所求没有不得,就只有皇上,对她总是淡淡的,将她跟其余嫔妃一视同仁。
她深知以自己爹亲的势力,皇上势必有一天,还是会对待她与其它嫔妃不同,但是那要她等到什么时候?
「娘娘何必进来就大声喊叫,妳不说这么大声,还没有人知道妳不受皇上宠爱,妳一进来,说得这么大声,岂不是让大家都知道皇上冷落了妳,却独宠了我。」羞花轻启朱唇,每一句话都是嘲弄的语句。
从未受辱的平妃气得发抖,敢情她是恃宠在污辱她,好个贱狐狸,娼院出来的贱货。
平妃伸出食指,指着羞花,现在动不了她,不代表以后动不了,这个妓女好不了多少日子的。
「妳这臭狐狸精也不必开心,皇上保不了妳永远,等到妳一旦不受宠幸,我们赵家没有这么容易放妳干休,我弟弟的仇也一起算在妳头上了,到时我再喝妳的血、啃妳的肉!」
羞花冷笑道:「平妃娘娘,大家都是女人,不如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一个女人要争皇上的宠爱,靠的不是面貌、不是后台,也不是妳现在恶狠狠的骂人,要靠的是肚皮,皇上不爱尊贵的妳,却只顾着在我这种蚤狐狸的身子下种,若是我先怀了龙种,我看妳怎么跟我斗。」
她几句话就说得平妃面目青白、哑口无言,空气里更是传满令人窒息的寒风。
从来没有嫔妃敢对她这么放肆,从来没有,她不会放过她的!
「妳休得意,皇上的心性大家都知晓,妳好不了多久的,我要让妳在宫中再也无法立足。」
放完话后,平妃气冲冲的提裙离去,殿门外的宫女正因为刚才的对骂,个个噤若寒蝉,羞花则转向镜台。
在昨夜承恩后,一股新的恨意令她个性大变,司徒光不将她看在眼里,平妃要置她于死地,那些都无所谓了。
只要怀了龙种,她就要当上皇后,就算司徒光要将她赶出宫外,她也万死不从,因为她不要让自己的抄家敌人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