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妖魔 第二章月帝之怒 作者 : 四方宇

“远古时期演变至今,封住‘闇深’一族的七光虹箭的力量已弱,被封在北方空间深处的上古神魔者已渐蠢动,但是天际异变将起,这个异变对人界的影响巨大,得提早做出因应之道。”

“界贤者是这些事情的关键?”

“七光虹箭封印之力将退,但能炼化妖魔的天穹罡气已生,真正的形态尚未确定,但这股力量确实在北方凝形,界贤者和这股力量渊源相关,唯有界贤者知道天穹罡气之位。”

[春之圣使定不辜负上父您亲自授予的使命。]兰飞敛首,诚然道。

水泉波光忽转为轻漾,飘飞其上的纷璨水珠转为漫飞流光,继而成旋涡飞绕,划过水泉上空,飞向兰飞额上封印,樱花印起互鸣般绽出浅纷清光,接着没入封印中。

[上父?!]没入封印的力量,像一股温暖的热流缓畅过身心。

[净琉光,能助你倾危之时。北方曾是至上界的春之神亲自赋予生机之地,你是最适合这项任务的人,只是以你此时之身,担此任务甚是危险。]关切的声有掩不住的忧心。[孩子,一切小心,发现任何超出能力之事,切勿挺而走险。]

[请上父勿挂怀,兰飞会照顾好自己。]她得想办法从月帝那拿回[魂神之躯],不能让自己不上不下的能力坏事。

[{弥天之高}向来与天地间的运行唇齿相依,因应未来的天地异象,{弥天之高}将关闭一百天,学院长将往至上界一行,这段时间,光城圣院的一切事物交由三位神祭司主持。]

一声轻叹,水泉漾起无边涟漪。

[人界的气对纯然的圣天使之躯依然沉重,北方封印是学院长至为关切之事,若为此而耽延往至上界的事,他的圣气之躯将受到冲击。]

圣天使不为人界生老疾病所困,却为人界各种混杂之气而难适应,因此在人界每十年,学院长便得往至上界一行,借至上的纯粹圣气孕养清灵之身,否则过度累积的人界杂气,将成反噬圣天使清圣之躯的毒。

[请上父放心,兰飞不会让学院长为此而挂心。]听得出上父之意,是希望在学院长尚未前往至上界时,她的北方行暂以秘密任务低调进行,以免学院长因忧心而延迟往至上界一行。

曾听大司圣说过,人界的气对人界上父和还拥有纯然圣天使之躯的学院长是沉重的负担,必须每十年便往返至上界。

只是她颇感不解的是,纵然传说中人界上父为这世界舍十二翅圣洁双翼,圣天使之躯的本质是不变的。她听大司圣提过,数百年前,曾经上父也同学院长一样,一段时日便回到至上界孕养圣灵之气,为何最后只有学院长还拥有纯然的圣天使之躯,这之中究竟还发生过什么事,改变了人界上父的灵力体,才会让人界上父不再拥有圣天使之躯?

圣天使无性别之分,灵力体一旦改变,性别也定然出现变化!

还记得她被春之印选中时,因为太过年幼而无法承受封印的力量,全身痛苦得像被火烧灼。当时,温柔的轻哄暂时封闭春之印的正是上父,依稀有着印象,亚麻色长发下,清灵、圣美的面容,记忆虽然模糊,也很难界定性别为何,但当年那抚上她额际的手,总觉得偏向……

兰飞忽灵光一闪的想到,圣天使的灵力体并非寻常,尤其是至上界的高洁圣气,能改变这些的唯有……魔气,而且能力要和远古神魔并列的才有可能,这……

[孩子,北方{蝶煞帮}横行,天梁半个月前已转往北方,协助各国进行围剿。{蝶煞帮}非一般盗匪,圣院正想再派出人协助。]

[就让我往北方与天梁会合吧!]兰飞敛首一笑。

十四星宫神将中,天梁常年驻守边关地带,性格与外表和天相同样,充满[自我]与[独特]。

[下方,司律庭内,等着你的阵仗可不小。]掠动水泉雾幕的柔雅声带着轻笑。

[兰飞自有月兑身之法。]她的唇也绽出坚定笑意。

[风妖能瞬行千里,其宝物自是更具力量。]

[果然任何事都瞒不过上父。]

[大海之主]舞天飞琉,将风妖一族的宝物交给她——一个能唤来自然界的风、雷、雨、电,甚至能借自然界的风,眨眼将人送到万里外的镇族之宝。

[孩子,北方有魔使者,一年前他见过界贤者。]人界上父别具涵义的叮嘱:[切记,一过了荒狭之险,唯有{日出之形}能找日落之点,在这段衔接的时间内,才能找到你想见的人。]

[兰飞谨记,望上父闭关百日一切安康,春之圣使必将倾全心之力,达成上父亲托之任务。]兰飞单膝跪下,恭敬垂首。

再抬首,她人已在耸入云层的石柱前,封印已隐去,栗褐发转回白发,肤色也是平日红润,一下[弥天之高],便回复未解封印之样。

[北方……恩,得先去天相那里一趟才行;还有大海之事,飞琉后续不晓得处理得如何了。]兰飞站起身,皱眉思索着下一步该进行的事。

[本司圣想,你哪都不用去,走一趟司律庭后,银月古都就是你的归处了。]大司圣威严的声直接打断她的深思与喃言。

[呃!]她这才发现,周遭各自昂立傲拔身影,凛凛围住她。[紫薇、天府、巨门……还有其他同伴,嗨,大家好呀!除了紫薇外,其他人真是久违了。]十四星宫神将中,近半的人都在这了。

[本司圣引以为傲的四季之首,近百年来唯一由女自领受春之印的光城圣使,聪颖、冷静、有胆识、使命感重,更有着总是顾全大局的胸襟。]大司圣一头盖脸垂面的白眉鬓,抚捻嘴上长须,朝爱徒呵呵笑着,掩不住的欣喜。

[祭文该在我入土后才念吧!这么早就让大司圣您老人家开金口歌颂,真令飞飞心慌呀!]以大司圣的脾性,要在这种时刻下发出赞美,只有那个人挂了,给点情面,在墓碑前歌颂。

[小飞飞就是爱开玩笑,你是本司圣最疼爱的徒儿,还将是银月古都之后,本司圣怎敢让你出事呢!当然是护得你妥妥当当,交到月帝手中。]

终于顺利逮回小飞飞、终于可以对月帝交代、终于可以保住他卖断徒儿换来的碧玉壶和玉脂泉杯,尤其待徒儿成为月帝之后,月帝还允了后续的谢礼,一堆罕世奇珍,真是光想——

[大司圣、大司圣,别激动!挺住,小飞飞就在这里,跑不了人了。]贴心的莎婷赶忙拍拍他的背,顺顺他的气。[等把飞飞交出去,确定我们的责任已了,宝物已在手中,再激动还不迟。]

[呵呵呵,说得对、说得好,小莎婷就是得本司圣的欢心。]大司圣欢乐大笑的缓一缓胸口的急跳,定定心神。

现在,只要将徒儿送到银月古都,确保[货物]交到月帝手中,银货两讫,一切就要真正落幕。喔,终于可以不用再为劣徒搞出来的事担惊受怕,唉,他这师父也很难为的。

[紫薇,身为十四星宫神将的大哥,号称刚正、公义,难道打算这么沉默的看人高谈阔论人口贩卖。]兰飞双手环胸朝一旁领着其他神将昂立的紫薇道。

[正因为刚正、公义才沉默。]紫薇提醒她。[别忘了,你在西海云台和夏与{大海之主}联手教训席斯,我也只能选择沉默,如今希望你别让同伴们为难。]

当时他睁一眼,闭一眼的背过身不多插手,毕竟如果送上席斯当祭品就能让春泄恨而完成任务的话,眼不见为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没想到一遇上四大圣君,同伴个个都倒戈。]兰飞一副投降的举手。[我乖乖到司律庭行了吧!]

她转身要朝司律庭走,大司圣不容她回避的声传来。

[往司律庭是必然的,但你真正该去的地方是银月古都,可别想在本司圣面前玩把戏,小飞飞。]

兰飞回首,朝众人笑得一脸灿烂。

[当然,我的{遗体}还在别人手中呐,而且在光城圣院内,我哪敢造反呀!]

圆月在深黑的夜色中幽洒清辉,万籁的寂静,光晕浅映山林,为大地带来一分宁谧。

难以想像才在日前,北方大地面临如毁天灭地般的巨大变化,天地衔接出诡异共鸣的音波,雷霆极光轰击各处,震撼整个北方各国与城镇居民。

就在大家为这股翻天覆地的威能而惊恐时,夜空忽绽光华,金色的月辉瞬间燎原倾泻,笼罩北方大地,缓和下天地间的异变力量。

[感谢月帝您以圣君封印之力,稳定北方异变,令我北方子民免于灾难的恐惧。]

崋煌堡内,来自北方各国的侍卫队,由东风武将为代表,全部朝前方高坐于主位上的月帝,单膝跪谢行仪。

[东风主将与各位不用多礼。]月帝以意念传送在众人耳畔的声,充满王者的沉稳与坚定。[朕没想过会遇上千年难得一见的异象界变,再遇界光牵引落雷,导至东西方空间被扭曲转换到北方,机缘下及时牵引出云层后的月辉,借力平缓天地异变的强威,这段时间,朕与随行之人的安危,都还仰赖各位。]

我等定当以生命为誓,尽全力保护月帝您在北方一切安危。]

四大圣君是人界重要的守护力量,其权势与所代表的一切尊贵,是各方所窥视的。

月帝一身月华灵力与传闻中的绝美外貌,是妖魔精怪奢想的极品;地位、财富则是人界盗匪眼中的上等肥羊,因此从他一出现在北方,安危就让各国紧张得调兵谴将赶至保护。

[大家请起身吧!]

听闻四大圣君中的月帝,拥有[言灵]与强大的结界之能,尤其[言灵]是一种将力量转化在言语上,说出口必成真的法力,因此平时极少真正开口。如今能亲身体验传说中以意念浮现的声,再加上见到平常少出国度的四大圣君之一——银月古都的月帝——众人至今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恍惚感。

[月帝陛下,东风先对您禀告崋煌堡目前的情况;还有,光城圣院也将紧急派人前来支援,以保护您在北方的安危。]

众人起身后,才敢真正抬头亲睹前方主位上的月帝。

漫扬的金发果真如传言般恍如月光幻化,一张无暇容颜,衬着天然嫣润的唇瓣,优雅的气度下,一双湛蓝冷瞳幽邃,敛凝时又像漾蒙着晨雾般迷美,无论为男为女,眼前的人有着全然不属于人界的绝世容姿,众人不禁看怔了。

在这位美绝尘寰的少年君王怀中,拥着一个用银色斗篷裹住的躯体,看其形态是一位女子,且从月帝一进城到坐上议事大位时,都不曾放下怀中人。

哪怕听着北方情况与崋煌堡所处的环境时,月帝也不时地眸探看怀中人,一边调整着斗篷,从行为中可看出,他对怀中人呵护至极。

当东风说明完崋煌堡内外整个部署情况时,常年随侍一旁的[月影武士]带头者尤隆,在见到主子抬手示意时趋前。

[派三名{月影武士}协助东风主将部署在宫殿内的防护。]月帝沉声吩咐着。[与光城圣院联络,朕要知道兰飞回圣院之后的一切情况。]

[是的。]尤隆颔首领令后,朝东风道:[月帝连夜赶路,又遇界变动用强大的结界力量,身心已累,今晚月帝想提早休息了。]

[是的,寝殿与一切物品都已打点好,还请月帝陛下移驾。]见到月帝抱着怀中的人起身,东风忙道:[还有您怀中的人,也已准备好寝宫和侍女,可专心照料。]

[此人由朕亲自照顾,谁都不可靠近,她不能离开朕身边,食宿寝卧皆同房。]

看着在[月影武士]护送下起身的月帝,议事厅内的众人,对这席话全面面相看。

[他怀中的人会不会是春之圣使?]月帝的未来之后。

[春之圣使不是在光城圣院吗?]方才月帝也说了,要知道春之圣使回光城圣院之后的一切情况。

[那……月帝怀中的是……]月帝表现出的独占欲是明显到不准人靠近。

再解读下去似乎有些尴尬,毕竟一个君王妻妾成群也是很寻常,只是银月古都的月帝出了名的自律且不喜近,而且和春之圣使的婚事早已天下皆知,双方身份都非比寻常,大婚之期就定在几个月后,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月帝应该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进行男女关系吧!

高空上的月华照拂广远的穹苍,崋煌堡内,最深处的高堡,层层护卫镇守着。

宫殿外的露天高台上,金发下的无暇俊颜,倚着豪华卧榻,神态凝思的鸟瞰眼前这片北方大地。

[北方,隐藏着太多未解的秘密。]悠淡的声,冷眼沉观,唇畔带着自语似的低喃。

[飞飞……]月帝凝视着枕在臂弯中的人儿,清灵、美丽的面容,始终安详的闭着眼眸,抚着那柔顺的白色发丝,爱恨的滋味也显露在低语中。[朕恨不得马上见到{真正}的你,只是,这一次朕绝不会轻饶你。]

[月帝陛下,光城圣院传来兰飞大人的消息了。]应召唤进入寝殿的尤隆,朝前方的君王跪禀道。

[按时间推算,一切若没误差,回覆完司律庭的问话,她该在大司圣的护送下到银月古都了。]

想到那白发下的灵俏神态,面对他时却多是转着狡黠的眼珠子,拼命想着如何回避他的模样,往昔,他不悦;今昔,他更怒!尤其她轻率的让自己陷入险境,差点失去性命……想到此,月帝下意识的拥紧怀中身躯,他知道目前的兰飞灵力不全,唯有借自己透过[魂神之躯]度灵力给她。

[陛下,从光城圣院那方传来的消息,只怕会令陛下您不悦。]

[说!]

[兰飞大人回到司律庭覆命后,就以风妖一族的宝物从光城圣院……逃跑了,目前还无法知道行踪。]

闻此消息,月帝凝着双瞳,一晌后,闭上眼眸。

[陛下?]

[你退下吧!]

[是。]

露天高台上,月帝很久的寂然不动,枕在臂弯饿中的白发人儿,螓首被缓缓按入颈窝中,娇躯也在收紧的双臂中,几乎要被按入坚实是身躯内。无意识的身躯不会发出抗议的声,却可从臂弯的主人眼中看出,那力道之巨,沉色的双眸渐渐凝漾厉芒。

[春,带有风般随兴的漫然特质,不争、不求的无心。]月帝慢慢吐出的声,充满森寒与切齿。[飞飞,对朕,你也是漫然无心吗?你叫朕气得想重重严惩你,甚至不惜伤害你,却又深恐你受到半点伤害,这种折磨,朕总有一天会从你身上一一要回。]

面庞轻摩着怀中白发,他必须控制自己此刻滔天的愤怒,否则怀中的身躯可能真的会被他活生生的吞入月复内。

[{魂神之躯}在朕手中,你必定会来,飞飞。]抚着怀内那闭眸不语的粉颊,月帝的声也幽沉起。[在朕重重锁下的结界内,唯有你能进来,因为你的身上有朕的气息与印记。]

此时的夜空已星斗满天,星辰在黑夜中灿亮闪耀,也照出金发下的无暇俊颜,充满怒色与寒傈。

[朕是这么的想见到你,想到开始能体会何谓{思念成灾},而你却总是只想跑得无影无踪。]因深爱而切齿的怒焰再次刻显出。[接二连三的惹怒朕,那就别怪朕对你做出非常手段。]

修长的指解开她衣裳上的系带。

[既然你执意不与朕相见,那就透过这身躯来告诉你,朕对你,是多么的爱、之、入、骨!]

灿如月辉的金发散发出屡屡淡柔清光,扬起的灵力,正传送给[魂神之躯]的主人。

[朕的灵力对如今的你,需求就像食物一样吧!]

俯唇吻住了那细女敕的唇瓣,并不温柔的唇齿深深吸吮,辗转的缠吻不曾离唇,像要借此将满腔的爱恨,告诉怀中这无法言语的身躯主人。片刻后,低喃的声在白发人儿耳畔低语时,充满压抑的沙哑。

[既然你如此的需要灵力为食物,朕怎能让你饿着呢!]

像要刻划印记的纯烙,一路从头颈而下,浅色的衣裳也一件件从白发人儿身上被褪下,当星月清辉洒在已至果裎的娇躯时,月华的主人唇角勾扬,带着恶意与怒意的笑,继续以唇和手开始[喂食]这美丽的躯体。

远方的夜空一端,原本以舞空术赶路的身形忽然整个人差点从半空失速掉落,只得慌得降临到一处高岩上,屈着双腿抱住自己,面容羞得满脸潮红,她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月帝,月帝——]

[魂神之躯]所受到的对待,主人也会有某种程度上的感应,兰飞一下环住自己,一下捂住双耳,耳旁、身体隐隐传来的呢喃、抚模与……她连想像都无法想像,究竟是怎么样的行为,造成体内连番涌上的震悸。

[住手、住手啦——呜——]她已经不晓得该怎么控制住身体的反应,不禁低咽的朝月色大喊:[不要、不要——我讨厌死你了——臭天御——你这死——这样要我怎么执行任务啦!]

从此兰飞内心清楚,只要[魂神之躯]在月帝手中一天,她的命运就和坎坷结缘。

日光城,升曦之都。

天际是朝阳初升的澄蓝,伴随着舞空的晴风,风徐云絮动,烁目的日光顿时像被敲碎的薄雾,随风倾洒在蓝空白云上,变成温和的熏茫,暖暖随风轻送,日光城的天空,永远带着光影的流动与和煦的日阳。

升曦之都为四大圣君中的日帝所居,偌大的都城轰立在一望无际的绿茵上,举目尽见金黄和蔚蓝的光采交映,四周皆有大大小小的虹金光晕在绿野上飘飞,远眺,彷似一座以晴空之阳架构的城都。

「日帝陛下,北方传回最新的消息。」

皇城内,侍者捧着一只方形的透明光盒,候在『临境殿』的白色巨门外。有着日轮圣印的巨门,是日帝的灵思与光印力量的圣地,非寻常人可近。

当巨门开启时,首先传出的是悦耳的水泉清音,令人无法相信这是一座宫殿内室,眼前的景致,像是受阳光深深眷顾的绿野之林,入眼尽是林木郁绿,空气中处处充满清灿的浩亮,无一处暗影,只见耀亮,令绿意更深绿,枝叶间的光影流动变化的更见极致。

潺潺清泉由林木高处湍流而下,落入下方一个悬空透着淡金光辉的环光中,清澈的水泉穿过环光才一及地,便又在光影中化成雾灿,流泻清亮的烟漫。

「陛下。」

侍者来到淡金环光前,恭跪于地的将手上透明光盒呈上,前方,一座展臂般大的云石王座,座上王者,正是日帝,轩苍向扬!

单膝盘坐于王位上的日帝,另一赤足踩着由泉意洒地化成的水光上,支着颅侧,闭着眼眸,像正处于深沉的灵思中。

紧贴于身的晴空蓝衣,拉敞的衣襟可见坚实的胸膛,灿亮的银色发丝冠束于顶上金色日冠,眉心中嵌镶着金虹日轮的圣印,以日轮为中心点的左右各有二道飞白流纹,日轮下缀着三点浅辉。

当侍者来到跟前,随着座上的王者缓缓睁开的眼,『临境殿』的地转化成水光似的漾动。

「这是陛下所派的人由北方传回的消息。」

王座上的人,半敛似睁的眸,难以看出此时之思,清俊至英气逼人的眉宇,彷带夺人的犀锐,敛眸时又透出一股沉静的温雅,『临境殿』的王者,有着深漠的气质与矛盾的神韵。

当侍者开启光盒,只见座上之人伸手,白色的圆光立即从光盒内飞出,来到他掌中,清光顿成强浩,从光中传来的讯息令日帝缓缓睁开了眼。

「原来如此。」

淡淡的一句轻语,掌心中的光茫消失。

「属下告退。」侍者收起光盒后,恭敬退下。

日帝的双目也再次缓缓敛下,灵思的神识瞬间已至天地的另一端,荒魁之原上的空中都城!

舞空的风拂过枝叶上朵朵如云的球絮花,团团绵白的球絮花,在风回中,摇散、漫飞,而至飘落下方溪泉,点点絮白随着水流远去。

站在溪岸边的昂然身躯,俊美的面庞,一派意态神闲,像在等候,未几,稳敛的声传来。

「失礼了,公爵。」

来人扬飞的银发与飘袂的蓝衣,不同于『临境殿』内的悠淡神态,此刻端坐于溪中岩石上的王者,依然单膝盘坐,另一赤足离溪水寸许,脚底踩着清亮圆光,一身透着浅白色光流,彷若阳光凝化而成,有些虚幻淡蒙,随着他的来临温暖的和风徐徐而来。

日帝,轩苍向扬,流金眸瞳晶炯烁亮,迎视岸边的贺格公爵。

「能让向扬你中断这场神识之谈,北方有令你如此关切的事?」空中都城之主,也是荒魁之原的主人贺格公爵,对着中途离去再回的日帝问道。

「只是一份对旧人的牵挂。」日帝淡淡道。

「旧人。」贺格别有深意的唇角浅勾。「谁呢?是与日光城有着特殊缘份的春之圣使,还是与你同属四大圣君之尊的月帝,记得你对这位年少便掌帝位的小老弟向来关心,或者,还有个更特别的人?」

「探究向扬之心,并非本帝赴公爵这场神识之唤的目的。」

「日帝之心,胸怀天地,向扬之心呢,藏的又是什么?」

「公爵真是对向扬之心感兴趣?还是对向扬已知的消息感兴趣?」

「有本公爵该感兴趣的消息吗?」贺格淡挑眉宇兴问。

闻言,日帝转为不语的敛眸低思。

「向扬?」

「本帝在想,荒魁之原的主人,贺格公爵内心藏的又是什么?」

「结论呢!」贺格公爵敛瞇起幽烁的眸,似笑非笑的扬唇。

「公爵之心,无有正邪,只有喜恶。」日帝双眼闪动深睿光茫。「由始至今,公爵助光城圣院为喜恶、袖手旁观一切战乱事为喜恶、甚至解放不该解放的禁锢也为喜恶。」

「向扬想说什么?」

「公爵可知,北方云境迦国的名作『边谷晴空』出事了!」

「喔,被偷了?还是被毁了!」

「公爵很清楚,寻常人甚至是妖魔,都很难动到这幅画,更何况这幅画的结光圣印已被毁之,闇魍兽被释放出了!」

从上古时期饱受妖魔肆虐的北方大地,被至上界的金曦圣天使和四季之神平定后,黑魍古魔座下最为凶残的闇魍兽,为妖瘴气所化成,因炼化不易,后为日阳之神封入画作中,下了封魔烈光印,直至人界建立了光城圣院和四大圣君的守护制度后,便由每一位『日帝』的继位者,为封印再下守护的力量。

「在人界,能毁光印者屈指可数。」坐于溪中岩石上的日帝,流金之瞳直挑贺格公爵,坚定道:「而公爵正是这屈指中的嫌疑者。」

被如此直指,贺格公爵不愠不恼,只是环胸笑着。「日帝身怀烈昊之光,足踏朝阳之泉,阳光所及处果真没有你掌握不到的。」

「公爵这是承认你正是毁了封魔画作的人!」

「荒魁之原的主人不受三界管辖,本公爵承认了,身为四大圣君的日帝想如何做呢?倾光城圣院和四大圣君之力逮补本公爵!」

「公爵言重了,封魔印的力量,哪怕千年来都有『日』的继位者下守护力量,但日前的异象界变,令整个北方之气已乱,邪气狂圣气退,封印力量被冲破是迟早,向扬只是不解,公爵助长此举意欲何在?」

「或许三界间平静太久了。」贺格公爵半真半假地耸肩。「如果说,本公爵想再见一场圣邪之战,见见曾遭至上界的众神们所封印的妖魔,面临如今的物换星移,将被以何种方式收伏,向扬相信吗?」

溪泉上的王者面对岸边的那昂然傲立的身影,瞬尔无言的对视后,日帝随之轻叹。

「公爵总是协助光城圣院与四大圣君进行百年一次的『三界钥约』之仪,今日是向扬对公爵冒然了,多有打扰,请公爵见谅。」

日帝微敛首,显是结束交谈,正欲离去。

「向扬,你的眼瞳有如他的发色,连那份悠漠的气度也相偌,但在你身上最为吸引人的,是你那亦柔亦刚的性格,如动似静的矛盾。」对着将离去的身影,贺格道。「四大圣君中,以你,最能令本公爵有一探的兴趣。」

「公爵另眼相待的荣幸,只怕向扬难以受之。」

淡然的笑随着身影消失,也带走那份熏暖和风,贺格公爵伸手接住了一个落到掌心上的球絮花。

淡白的絮花,在一道银青微光后,成了漆黑的花,也随之由掌心落入溪中,加入水面上那点点似的哑白,让这落于其中的小黑点反显独特。

「强盛的日所产生的陰影,要比柔和的月来得深,向扬,谁能引出你内心那层陰暗呢,本公爵很感兴趣呀。」

背过手,想起日前亲手破除了封魔画作,唇瓣不禁涌笑,瞳中却隐含另一份深沉意动。

「当年有七光虹箭,今日的七光虹箭在何方呢!」

想起那流金发下的面庞,空灵悠然,优雅的身姿,永远带着超然一切的心灵,贺格公爵的笑多了一丝复杂与……森然切齿。

「凯若,你将要好好烦恼了,你的心总是超然的令人……愤怒呀!」

而『临境殿』内,原闭眸支着颅侧的日帝,缓缓睁开眼瞳,辉映主人已回的神识,眉心中的日轮圣印绽出金虹光灿,瞇起转为犀锐的双瞳。

「贺格公爵,未来将是不下于魔皇大公的麻烦。」

摊开掌心,浩光再起,却如砂石般从日帝掌心中洒下,闪灿的光砂落入赤足下的水光中。

[南方转载庭,地缚镇柱。]日帝轻敛的眉宇有几分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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