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情霸主 第五章 作者 : 单飞雪

「放开我!放开我——」深夜宫内,如玉又吼又叫又踢,硬是被张冷架回他自己的寝宫。

他将她扔到床上。她气得忘了恐惧,胀红着脸,一边喘气一边咆哮。「你发什么神经?见鬼的你!」才刚作完噩梦,又被他莫名其妙架回这里,她头昏脑胀气得半死。但张冷更气。她竟然……竟然在梦中呼唤周恩平?她跟他是啥关系?难道欢沁说得没错?她喜欢他?

「为什么喊他的名字?」

「谁?周恩平吗?」

「妳和他什么关系?」

如玉抬高下巴,愤愤地道:「关你什么事?」

张冷气得猛地捏住她下领,沈声威胁:「我受够妳的放肆了。」炯炯严厉的目光警告地盯住她。

如玉没忘记上回激怒他的后果,这次收敛地缓和口气。「我和周谋士是朋友,不行吗?」

「妳喜欢他?」

「当然。」

「为什么?」

如玉井井有条道:「他斯文、温和、善良,上回生病,要不是他老在我身旁悉心照料,搞不好我早一命呜呼了。我不喜欢我的救命恩人,难道要讨厌他不成?」

张冷松手瞪着她,却不知如何向她说明真相,他拉不下脸来。

张冷只好问她:「妳怎么知道是他照料妳的?」

「我睁眼时明明看见是他。」如玉答得理所当然。

「他替妳擦脸拭汗喂药?」张冷依旧紧迫盯人。

「是呀!」那么温柔的动作和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张冷静默片刻后,忽然捉住她的手。如玉一怔,直觉缩回身子,他却用另一只轻按她额头。

这只手,好熟悉的感觉。她听见张冷轻声问她:「妳想想,是这种感觉吗?」

桌上微弱的烛火映着他的脸,他双眸似也跳动着火焰。如玉屏息,没有答他的话。然后,他起身放开她的手,走了。

如玉一脸惊讶,掩嘴瘫于床上。是他?真的是他!

强壮的手臂、温柔的声音、细心的呵护,昏迷时,不停守护她的那个男子,竟会是张冷!

那熟悉的碰触勾起了几日的回忆。

她记得那只厚实却有些粗糙的手——而周谋士的手却看似白女敕。

她记得那温柔却带些沙哑的声音——周谋士完全不是这样。

啊!那真是他?她明白了,却感受到不小的震撼。一种对张冷矛盾的情感涌现心中。

黑暗中,张冷的双眸似乎未曾离开,仍盯住她不放。他的寝室、他的床、他的枕、他的被,忽然一切全是他的气味,浓重地包住她。

不!她对那粗暴的臭男人才不会有好感哩!她告诉自己。然而,心头一股热却止不住地蒸发,红了她的脸。怎么回事?

如玉枯坐直至清晨都未睡,而张冷也未再进门。他不知如玉正因他而矛盾、失眠。他直接闯进好友周恩平房里。

周恩平正秉烛夜读,见张冷一脸怒容,于是搁下书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张冷一言不发,拿起桌沿花雕就倒。

周恩平了解地笑了。「又是如玉惹你生气吗?」

张冷吃味顶他一句:「如玉岂是你叫的?她是我的妾,你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咦?霸主是哪儿不对,怎么火药味这么重?

见周恩平瞪视着自己,张冷故作经松道:「喝酒吧!就当我没说。」

「你爱上她了,是不?」周恩平忽地单刀直入。

「我没有!我再也不爱任何女人!」张冷赌气又干了一杯。

「你不好意思承认,没有关系。但问问你的心,你自己比谁都明白。」

张冷垮下脸,索性扔掉杯子,整瓶灌了起来。他酸楚一句。「爱她也无用。」

「怎么说?」

「她恨我。」

「恨是可以化解的。至少她对你有感觉。」周恩平分析。

张冷沮丧回道:「她喜欢的是你。」

「我?」

「她亲口对我说的。」

以自己的敏锐,如玉若喜欢他,他怎可能没感觉。不!仔细回想,如玉和他相处时,神情并无特别之处。「张冷,你一定搞错了。」

「不!不会错。她以为那阵子她病时,都是你在照料她。而我——」他又开了一瓶酒。「我只是一个会欺负她的恶棍!」

周恩平只觉一切十分荒谬。

他不认为如玉对他有任何爱的成分。爱是一种比友情还要激烈的情感,而他们之间从来只有平和自然的气氛。

反倒是如玉对张冷态度激烈些。她时时将张冷挂在嘴上,一天到晚一见周恩平便嚷:「怎样才能赌赢那个张恶棍?」

要不就是咬牙切齿频问:「我们来整整张冷好不好?看他那副死人脸就好想扁他。」

要不就是尖酸刻薄地讽刺:「那臭男人哪天要是见他亲切微笑,我大概会吓死!」

张冷张冷张冷!她开口闭口全是他。

周恩平实在不信如玉喜欢的人会是自己。而一旁的张冷却已经醉了。

周恩平差了丫鬟带醉了的张冷回寝宫。丫鬟小心地搀住霸主穿过花园小径,半途遇见了清早便至花园散心的欢沁。

她拦住丫鬟。「霸主怎么了?」

「在周谋士那儿喝醉了。」

欢沁眼一转,微笑道:「现在要回寝宫了是不?」

「是呀!」

「可是,如玉要找霸主呢!」

「是吗?霸主恐怕喝了不少,要睡上一阵才会醒。」

「不要紧,我替妳搀回去,如玉会照顾他的。」

欢沁小心而温柔地搀过霸主。「妳先告退吧。」

「是。」丫鬟并未多疑,毕竟如玉是霸主最宠爱的妾,而欢沁又是如玉身边的人。霸主交予欢沁应是没问题的。

然而,欢沁并未将霸主送回寝宫,而是带回自己厢房安置,替他宽衣。望着床上心爱的男人,她不禁向往能贴近他胸膛,枕于他臂弯。

欢沁伸手轻抚张冷刚毅的轮廓,她俯身亲吻他的唇,拉住他的手轻贴住自己右颊。她是真心喜欢他,令她忘记所有的矜持。

欢沁起身静静注视张冷,然后拨乱了床单、毯被。她亦松了松自己的发髻。打定主意后,她走出厢房,直接去见如玉。从伺候如玉的丫鬟得知,昨夜如玉在霸主的寝宫过夜,她便又往寝宫去。

如玉整夜想着张冷说的话;她想着当那对黑眸忽地蹦出一丝温柔的时刻;她还想着先前当他抓住她的手,有苦难言地望住她,她竟奇异地心跳脸红。

而稍后当知道在病时寸步不离呵护她的人竟是张冷时——暖意不觉在她心中滋生。

但,往昔对他的恨呢?他夺去她初夜的恨呢?他剥夺她自由的恨呢?

她竟渐渐不再那么地恨他了。甚至,有那么一点想见他,想念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与温度。如玉倔强地捧住疲倦的脑袋,骂自己轻浮、不自爱。

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忘了他的羞辱、他的粗暴。可是——她又替他月兑罪地想,张冷也有好的时候。

他不再暴力的侵犯她或凶恶的命令她;他为她建赌场、他还命庄家们不准赢她的钱。他对她是这样慷慨!

为什么要这样讨自己的欢心?

而又为什么?他对她与周恩平的往来如此在意、嫉妒、伤心。是的,伤心。当她说她喜欢周恩平时,她的确自他眼眸里瞧见挫败的伤心。

如玉正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欢沁一见如玉即刻红了脸。「如玉——」她声音哽咽。

她那模样吓着如玉,她即刻迎上前忙安抚她。「怎么了?」

欢沁吞吞吐吐,低着脸,忽而哭了起来。

如玉不知所措轻拍她的背。「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我替妳顶着。」

「……昨夜……霸主喝醉了。」

霸主?如玉焦急的脸色立刻沈了下来。她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她不要!她不要听到那最不想听见的。她忽然发现,张冷竟可以令她伤心在意。

欢沁还是说了她最不想听的事。

「昨夜——霸主心情差,他忽地来找我……他现在还在我厢房睡着。」

他真下流!只要是女人都好。他卑鄙、他无耻!

如玉气愤地想,枉她对他难得有些好感,还沾沾自喜以为他对她好是因为有了感情。

「那禽兽!」如玉气得跺脚。「连妳他都不放过我、我去砍了他!」

欢沁拉住如玉。「别这样!我不想惹人笑话,人家会笑我,反正是个妓女,有啥损失……」她痛哭起来。

「谁敢笑妳?我同他拚命!」

「如玉!妳这样冲动根本于事无补。我、我反正在这里没人尊重、没地位没身分——」

如玉泄了气。自己的好友受了委屈,竟一点法子也没有,如玉真气自己没用!

欢沁哀哀哭道:「其实,霸主若纳我为妾,不就可以名正言顺……而我也得了身分、有了尊重。」

「妾?」如玉竟觉大受打击,情绪很是低落。她喃喃道:「妳确定?妳不讨厌他吗?」

欢沁委屈哭道:「以我的身分还能要求多高?其实,光只是妾,我已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

「欢沁……」为什么想到张冷昨夜与欢沁燕好,她会心如刀割?他怎么可以这样!

如玉一颗心复杂极了,搞不清楚自己为何强烈地想哭。心就似被人撕裂那般,好痛好痛。

「欢沁,妳别哭,我定替妳出这口气。走!我去叫他纳妳为妾!」

如玉板着脸拉欢沁直奔她厢房。心头的矛盾、失望和煎熬,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张冷果真月兑了袍子,仅着素衣开着襟,熟睡在欢沁床上。而凌乱的床褥呈现方缠绵过的事实。这些,如玉都清楚看见。

当他拚命讨好自己时,如玉并无特别的感受。然而……只要一想到……

那只曾替她拭去病中额上冷汗的手,昨夜碰触过另一个女人……

强掳去她的初吻那张唇,昨夜也吻过了另一个女人……

而他的身子更和另一个女人结合。

因妒意烧灼着如玉,她一个箭步上前努力摇醒他。「起来、你起来!」

张冷模糊睁眼。他看见如玉,还看见如玉身后红着眼眶的施欢沁。他坐起摀着发胀的头,该死!昨夜真喝得过分了。

他人都还未完全清醒,就被如玉咆哮一阵。「你混帐!你畜牲!你猪狗不如!你你你——」她骂得太急,差点喘不过气。

张冷静静看着她,眉微扬。然后他发现这里不是他寝宫,还发现黑锦袍不知何时被褪至一边椅上。两道剑眉凝起。「我怎会往这里?」

他一问如玉更火大。「不要脸!干过的事全忘了吗?」

「我不明白。」

「你、你、你欺负了欢沁!」

对如玉连珠炮开骂,张冷有些受不了,震怒道:「放肆!妳太不懂规矩了。」

如玉直直瞪着他咬牙道:「你欺负我一个人就算了,连她你也不放过?」

「我没对她怎样。」昨夜他早醉了。

如玉不信,难道欢沁会骗她?她咬牙。「为什么没人杀了你?」

「妳希望我死?」沈月已差点害死他一次,难道如玉也希望他死?

「对!你为什么不死?你活着只会令别人痛苦——」

「啪!」电光石火间。

他用力甩了她一掌,摔得她飞跌出去。她狼狈地跌在地上,唇角渗出了血。这一掌着实让她眼冒金星,直差没昏过去。

如玉身子不住颤抖。为着恐惧,也为着愤怒,还有一股莫名的心痛。

欢沁尖叫着忙来扶她,被她挥手阻止。

而张冷,他毫无表情地僵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拳。他想扶她、想道歉、想问她要不要紧、想过去搂住她。

如玉颤巍巍地起身。愤怒化成了力量,她全身冒火、血液沸腾,她想起了「千里香」、想起被丢下的娘、想起那可恨的初夜、想起他的种种恶行。还有他的威胁——忽然,她「呀」地一声扑向他,对他又踢又叫又打又捶,恨不得撕他皮扒他骨喝他血。怎会有男人可以令她恨成这样?她咆哮大叫着:「你杀了我好了!你杀了我!」她放声大哭,为自己矛盾挣扎的心情。她哭得站不住,身子瘫软在地。

而张冷坚牢的双手抓住她滑下的手臂。他弯身牢牢将她拥进怀中。

她是这么瘦弱、是这样痛苦。他竟不能给她快乐!堂堂一个霸主,竟不能令心爱的女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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