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乱后宅 第十章 热热闹闹成亲了 作者 : 简薰

安定郡王要娶文澜县主不是小事,准备的时间又不长,一月说亲,六月就要过门,于是不管是王府还是赤马候府,这几个月都忙得不可开交。

侯府这边还好,只要准备嫁妆就行,王府那边却是急着要把齐行乐住的鸢飞院重新装修,大雪天的不好动工,直到雪化了后,五十几个工人分成两班,十二个时辰都在敲打,一定要赶在六月中前整修完毕。

皇上知道侄子要大婚,也很高兴,让贾皇后开库房选了不少家具送过来,大床,小撮,小几,书桌,多宝格,无一不精致,有皇上送的家具,王府更不敢掉以轻心了,大管家是一天看两次,就连王爷王妃也是三天两头过来瞧,这漏窗的位置正不正,这凉亮的飞檐够不够华丽等等。

敬王爷还带着王妃到赤马候府喝了春酒,当然,世子齐余、世子妃金氏,金氏膝下的两个儿子以及齐行乐都来了。

这对于最后一世富贵的候府来说,简直是一剂强心针,整个府里喜气洋洋,就连年纪一把的白老夫人看起来都健步如飞。

白苏鄞还在闭门苦读,并不知道今日贵客上门,白雅十六,已经订亲,白家除了这两人之外,全部出席,包括白璁那个才刚会走路的儿子。

齐行乐照例十分不受控,一下折桃花,一下挖湿土,华贵的郡王服饰马上一身泥巴,但两家人都有默契,哄着就是,吃完年饭,他便吵着要睡,白珅连忙引他到客房去。

接来品茶时间,就见一个蒙面女子捧着琴出来,白苏芳正在想这谁啊,家里没请琴娘啊,等走近一看,这不是白芯吗,她好好一个千金小姐不当,跑去扮琴娘做啥?

就见白芯把琴放在石桌上抚了起来,琴声悠扬,一曲既毕,众人鼓起掌来,然后她把面纱拿下,对着众人的方向微微屈膝。

赵氏假装惊讶,“芯姐儿,怎么是你,这么顽皮做什么?”

白苏芳心想,再装,连她这个道行浅的都看出来了是早安排好的,她不信白老夫人跟敬王妃看不出来。

白芯却是一脸羞涩,她今年已经十六,也该说亲了,她想入高门当大户女乃女乃,可是她只是赤马候的侄女,而且这赤马侯府已经是最后一世,要嫁真正的大户是很困难的,但门户低的她又不想要,她是候府千金,年轻貌美,应该嫁得好,例如当齐余的侧妃就很不错。

虽然是侧妃,但过门只要受宠,那金氏都得让她三分。

就像大伯父吧,娶了大伯娘,却偏爱姨娘,连带偏爱符姨娘生的白玒,过年时间总也只抱着白玒的儿子玩,谁能拿他怎么样,那是大伯父没爵位可以传了,要是有,那肯定是给二堂哥白玒,而不是给大伯娘嫡出的白璁。

齐余对自己肯定有意思,一整个午宴都偷看她好几次了,看,现在一脸不敢置信,眼睛睁得那么大,一定是没想过有千金小姐琴艺如此出众吧。

就见金氏微微一笑,“原来是白家小姐。”

“是。”

“琴艺可真好。”

“世子妃谬赞。”

金氏转向王妃,“母妃,我们过几天要宴请章大人跟刘大人,不如就请白小姐过来替我们弹琴吧,媳妇瞧着,竟然比花娘子那几个琴娘手法还熟练呢。”

白芯一怔,一下涨红了脸,“世子妃怎好如此说,我又不是琴娘。”

金氏似笑非笑,“你不是琴娘,那穿着琴娘的衣服做什么?”

这种想勾引齐余的小贱人她看多了,用来用去都是那几招,也没点新意,王府哪有这么好进,弹琴?琴娘才需要用琴艺谋生,王府的女人可不用。

敬王妃见状,连忙打圆场,“老二媳妇,别开玩笑了,白家小姐是侯门闺女,没有母亲陪同,怎么自便出门。”

白老夫人见王妃帮腔开口,连忙使眼色,身边的卓嬷嬷赶紧把白芯请下去。

然后大家继续喝茶,赏景,聊着转暖的天气,说起春猎的苏芳心想,大户人家这点真的很强,刚刚齐行乐把桂花鱼翅打翻,淋了一桌子装没看见,现在白芯闹这一回,她下去,又装没事。

两边各有一个不受控的,谁都不吃亏。

到了申时,王爷说差不多了,白家众人马上全部站起来送客。

齐行乐出来时,脸上还有枕头印子。

白苏芳心想,你还睡得真香啊,连印子都睡出来了。

那天白老夫人大致上还是是高兴的,晚上把白苏芳叫进松鹤堂,给她数嫁妆:药材,珍玩,古董,布匹,总三十六拾,另外给了她一座茶园,一座棉田,十间铺子,三千两现银,交代她一定要跟王爷王妃打好关系,也要好好素顺萧太嫔,最重要的是赶紧生儿子,而且一生就要跟王府要求立郡王世子。

对下人好一点,银子不够就回家说,尽量拉拢人心,以便将来作主儿子的亲事,一定要让她儿子娶白璁或者白玒的女儿。

白苏芳只觉得满头黑线,她是觉得人自私是当然的,但不要这么明显,白老夫人只差没跟她说“你一定要牺牲自己,照亮白家,我不在乎你过得幸不幸福,但我的孙儿必须过得幸福。”不能关心她一下吗?做做样子也好啊!

她就这样很无奈的回到自己房间,却发现母亲正在房中等她,心里马上高兴起来,扑了上去,“娘。”

柳氏笑着点点她的鼻子,“淘气。”

成为平妻后,赵氏无权约束她,柳氏常常会在下午过来跟着柳嬷嬷一起帮她绣嫁衣,白苏芳喜欢看她们在窗下绣龙凤的样子,阳光中,侧脸上满满的慈爱。

柳氏原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呆子,但见女儿心平气和,也不好说什么了,心想,在牛南村十年,家里吃的都是甘薯青菜跟客人的剩饭,衣服也是捡邻居不要的重新裁过,一件裙子好几个颜色满满满补丁,苦啊,真是苦,如果女儿以后能过得安稳,三餐温饱,不用自己操劳,好像也没那么坏。

安定郡王只是孩子心性,但至少不打人,听说大房的大小姐在去家天天挨打,四小姐白织又连生两女,很被夫家嫌弃,日子也不好过,芳姐儿若是嫁给郡王,这些都不会发生,即便没孩子,错的也不会是她。

虽然丈夫无法靠,但大树底下好乘凉,身在敬王府,自然有王爷王妃作主,就算王爷王妃走了,哥哥齐余还在,总会照拂这个生病的弟弟,芳姐儿都想得开,娘亲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担忧只会折损了芳姐儿的福气,见女儿开心,于是也振作起精神。

祖孙三人就着嫁衣说了起来,晴和院一时间气氛融融,笑声不断。

夏至过,小暑到。

没几天呢,大暑也到了,转眼便是六月二十八,白苏芳出嫁的日子。

她就不懂了,婚礼明明在黄昏举行,一大早把她挖起来做啥,王嬷嬷说要祭祖,新娘子今天是很辛苦的,不能体贴体贴新娘子吗?

这些话她当然只能在心里想,饶是万分想睡,还是乖乖梳洗,喝了两杯浓茶,湖云端上半碗清粥,两片醋溜黄瓜,看得白苏芳又想叹气,为了预防新娘子跑厕所,干脆不给吃的,这简直是虐待。

画好妆,梳好头,穿戴妥当后,这便到了寓暄院。

柳氏自然早就在厅上等,见到自家丫头,心想今天就是她大喜之日,一时百感交集。

白苏芳过去,笑着握了握母亲的手,“娘放心,女儿会好好的。”

“你苦不好,便回家说,母亲无论如何会给你想办法。”白苏芳心中一阵温暖,“好。”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话,白珅与白俪两兄妹一前一后进入大厅。

白俪见她一身精致,忍不住说:“五姊姊真好看。”

刚回白家时五姊姊皮肤还黑,现在过了七八个月,已经白得差不多,在她看来,五姊姊的容貌可不比二姊姊差。

白蜜也出来了。

最后当然是赵氏带着嫡子白管,白管的妻子毛氏,毛氏膝下的凤姐儿,鹅姐儿,然后是白芯。

白芯见白苏芳一脸平心静气,就忍不住来气。

嫁给一个像子,她应该要哭泣啊,要抱怨,要跟祖母吵才对,然而她都不,好像自己要嫁的是一般人一样,虽然母亲已经提醒她白苏芳即将成为郡王妃是皇室中人,不要轻易招惹,但她就是忍不住,“妹妹恭喜五姊姊,从此就要夫唱妇随了,安定郡王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五姊姊跟夫婿肯定能成为京城第一佳偶。”

要是任她挖苦,白苏芳当然就不是白苏芳了,“妹妹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白芯想了一下,今天又不是她的日子,她能忘了什么?

白苏芳笑笑,“妹妹忘了跟我行礼啊,姊姊可是圣上钦封的文澜县主,妹妹理当要跟我行礼的。”

白芯嘴一扁,“母亲,您听五姊姊说这什么话!”

白苏芳装出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我东瑞国先论朝王,才论父子,说来母亲……”

她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听明白了,赵氏也该跟她这个文澜县主行礼。

赵氏一脸尴尬,连忙对女儿使眼色,“芯姐儿,还不快些跟你县主姊姊问安。”

白芯虽然不甘愿,也只能屈膝行礼,“见过文澜县主。”

赵氏怕白苏芳端着县主的身分,这白珅,白俪,白蜜几个庶子女还在边呢,她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威信,于是赶紧道:“快点都到祠堂去吧,莫让你们祖母久等。”

一行人便朝祠堂移动,白老夫人跟大房都已经等在那里了,不过幸好今天是跟王府结亲的好日子,白老夫人对二房的晚到并没有不高兴,见到白苏芳还和蔼的问昨天睡得好不好,白苏芳含笑说好。

祭祖是大事,姨娘的身分没资格见祖先,于是两房都只有正妻进了祠堂,比较特别的就是柳氏了,她不是正妻,但平妻也是可以进祠堂拿香的。

由白老夫人领头,一大群人拿香祭拜,白老夫人也许是高兴,口中默念了许久,这才睁开眼睛,吩咐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都去大厅招呼今天上门恭喜的客人,小姐们回自己房间,白苏芳也是,白老夫人展现难得的慈爱,让她再睡一下。

白苏芳心想,这真是好主意,王嬷嬷已经给了她完整的古人婚礼教学,新娘子会很辛苦,她还是睡一觉吧,反正中午也只会有半碗粥,吃了更饿,干脆不要吃。

她回到晴和院,拨下珠钗,换过衣服,鞋子一月兑,这便往床上倒,天气热,湖允在旁边给她搧扇子,她觉得很舒服,一下就睡了。

梦境很跳跃,一下梦到牛南村初见,一下又梦见行乐跟她说,自己不用再装了,可以跟她当一般夫妻,她问他有什么苦衷,他嘴巴动了,可自己却听不见,实在太好奇,让他讲大声点,他口形是更明显了,但还是听不见哪……

“小姐,该起来沐浴了。”

白苏芳睁开眼睛,还很懵,“什么?”

湖云笑说:“柚子叶水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沐浴完,这便可以开始梳妆准备。”

白苏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进入澡间,一闻到清新的柚子水香味,马上睁两眼睛,嗷,柚子叶晒干熬水居然这么香,等进了敬王府,天天用柚子水洗澡。

湖柳跟漱石拿着布巾在她身上用力的擦来擦去,直到加了两次热水,王嬷嬷点头,这才扶她起来。

擦干后穿上简单的衣衫,屋子里一堆人。

柳氏嘴巴向上弯着,但眼睛有点红,高兴,但又舍不得,觉得女儿嫁给傻子委屈了,可又想,女儿一向聪明,也许能活出一条没人想得到的康庄路。

白苏芳过去拉着母亲的手,“今日女儿大喜,进入高门,母亲要高兴才是。”

“是,娘高兴着呢。”

“女儿肯定会好好过日子,母亲的叮咛,女儿也不会忘,母亲放心,今日就看女儿美美的出嫁便行。”

见女儿懂事,柳氏眼眶一红,笑着说:“你乖。”

一屋子丫头嬷嬷,白俪跟白密也来凑热闹,还有一个陌生胖妇人,满脸堆笑,正想问是谁,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全福太太,户部赖大人的妻子赖夫人,赖夫人父母在,公婆在,夫妻恩爱,兄友弟恭,儿女双全,放在古今中外都是美满人生,古代婚礼要全福太太帮忙,大概是沾喜气的意思。

赖夫人拿起沾了油的木梳,替她梳起头发,开始念了起来,“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结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然后王嬷嬷手,替她梳了个繁复的发髻,接着便是化妆。

一层一层的,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最后则是穿嫁衣,内里是丝,外表是绸,上面是外婆跟母亲一针一线绣出的龙凤呈祥,点缀以祥云、喜雀,白苏芳觉得“不怕”——这是她看过的书上写的,被爱的孩子会有种不怕的特质,因为心灵有依靠,所以无所畏恨。

穿着这件嫁衣,她觉得不用怕,她可是被外婆跟母亲深深爱着的白苏芳,她会过得很好的。

然后白管跟毛氏进来,“王府的迎亲队伍到了。”

白苏芳急着问:“马车还是轿子?”

拜托,千万是马车,侯府到王府太远了,真要坐轿子,到那边都快半夜十二点了吧,大家吃个晚饭,闹个洞房,行个周公之礼,然后洗澡,大概也就天亮了,不用睡就要去奉茶,要认下人,给红包,熟悉院子等等,下午才能补一下眠,她受不了。

毛氏笑说:“当然是马车啦,瞧小姑子紧张的。”

万岁!

“我便是怕太晚,穿着这一身不舒服。”

毛氏初二回娘家,跟母亲讲起王府跟侯府这桩婚事,母亲便要她跟小姑子打好关系,将来等弟弟要捐官,或许能找敬王爷帮忙,毛家当然自己也能说,但毛家去说怎么比得上王府媳妇去说,王氏一想对啊,于是从初二开始便对白苏芳时时示好,她虽然搞不懂这小姑子脑子在想什么,但也不难讨好,姑嫂关系十分和睦。

外头起鞭炮的声音,白珅连忙低子,白苏芳便跳了上去,新娘出门,脚尽量不要沾地。

候府大,白珅当然不可能真背着她从晴和院走到大门,出了晴和院的垂花门,这便上了马车,到了侯府正门,这才由他再把她背下来。

盖上红头巾,只能看得到地面了,但还是可以看到很多脚,听到一堆声音,那些声音毫不掩饰,都说果然是中途回家的小姐,白家丝毫不疼情,好好的姑娘就这样嫁给安定郡王,可惜了。

当然不乏有人羡慕,一个庶女能进王府高门,那以后可是吃香喝辣啦,还能提拔弟弟的前程,怎么想都很划算,丈夫傻又怎么了,傻子才好伺候呢,何况又不是天生那样,等生了孩子就有依靠,这辈子不用愁。

白苏芳心想,自己的夫君是正常人,但这秘密又不能说,搞得旁人不是同情她就是笑话她,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爱面子的人,牛南村十几年的生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现实,别人怎么说无所谓,里子比面子重要,关上门来,两人能相处就行,她这几个月常常送点小东西给他,都是跟王嬷嬷学的点心,做好一样便

快马送过去,王府的回话总是“郡王很喜欢”,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至少他没拒吃就好。

鞭炮声中,全福太太拿着系着红线的扫帚那红绣金丝的双头马车扫过,又拿熏香熏了一次,再用镜子里里外外照了一遍,众人鼓掌,白珅才把白苏芳放在地垫上,丫头已经放好梯子,王嬷嬷正准备扶她上轿子。

白苏芳看着地面,低声说:“四哥哥,我母亲还请四哥哥多多照顾。”

白珅应允,“那是自然。”

“我怕母亲报喜不报忧,真有什么事,还请四哥哥传个口信给我,我虽然即将成亲,但我永远是白家的女儿。”

“妹妹放心,你过门后就是敬王爷的媳妇,安定郡王的妻子,真有什么事,看在你的分上,祖母也不会为难二娘的。”

白苏芳心想也是,略微放心,这便上了马车。

四周响起一串鞭炮声,车子往前移动,然后听到泼水的声音。

赤马候府她也只住了八个月,最有感情的就是母亲,苏鄞,还有外婆,然后跟白珅白俪感情也好,对其他人真的就是一般般,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即便是自己的爹感觉也是一般般,比起父女,更像亲戚,可是朝夕相处了八个月,现在离开,居然也有点舍不得,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想念,但她真的开始回想起尽孝的时候,初一十五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连想起白芯,都觉得她可爱了几分。

原来她没自己想象的那硬心肠,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白家。

好累。

捧着红苹果坐在大红喜床上,白苏芳心想,还好她祭祖回晴和居后又睡了五六个小时,不然现在肯定撑不住。

百子绣被上散着红枣,桂圆,花生,莲子,意喻早生贵子,但现在是夏天,她看了只觉得会长蚂蚁。

“五小姐。”柳嬷嬷的声音传来,接着她就从红盖头下看到一块花饼,“先吃点。”

白苏芳大喜,“柳嬷嬷怎么有这个?”

“老奴刚去小厨房去拿的,慢点吃,小心别噎着,我让漱石在外面看着,不用怕郡王突然进来。”

白苏芳放下苹果,这便拿过来咬了一口,啊啊啊啊啊,人间美味,她上次吃固体盒物还是昨天晚餐,都已经是二十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今天她只吃了早餐的半粥。

外婆这个传统妇女为自己破了规矩,真的是很疼爱自己。

白苏芳吃到一半,柳嬷嬷又给她端来一杯茶,一口饼,几口茶,吃完觉得意犹未尽,柳嬷嬷又塞给她一颗糖果,白苏芳放进嘴巴里,甜。

她的陪嫁不多,就柳嬷嬷、王嬷嬷、湖云、湖柳、沈流、漱石,另处睛和院那八个粗使丫头也是带过来的,白老夫人本来要再给她两人,她说不用了,人多她不知道怎么管,没想到王府这边知道了也很高兴,说这样正好,因为齐行乐的鸢飞院人本来就只有十个不到,如果白家带了十四个人又再加两房,王府好歹也得再加上二十个,人这么多,怕吵到齐行乐休息。

“嬷嬷,现在什么时候了?”

柳嬷嬷出去看了一下,回来说:“大概是戍正。”

戌正,那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耶,这酒要吃到什么时候,话说回来,婚礼为什么要在黄昏举行啊,不能早一点吗,一切都提早三四小时,这她好歹能睡上一觉。

正在心里嘀咕,外头传来一阵丝竹乐声,有人大喊,“安定郡王来啦”、“安定郡王来啦”,声音此起彼落。

白苏芳觉得有点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刚入京时,在那客栈见到的安定郡王阵仗吗,一路奏乐,还要有人帮忙嚷嚷……他还真是把人物设定贯彻到底啊。

格扇砰的一声被踢开,齐行乐三步并作两步蹦跳到床边。

柳嬷嬷跟王嬷嬷连忙躬身,“老奴见过郡王,恭喜郡王。”

正想把放着喜枰的盘子捧上,却没想到齐行乐一把将红头巾掀起,拍手大笑,“新娘子,掀盖头,小兔小兔蹦蹦来。”

柳嬷嬷跟王嬷嬷虽然错愣,但好歹在侯府后宅也待了三四十年,于是面不改色,“祝郡王与郡王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这时候一个胖嬷嬷进来,“郡王您怎么走得这样快,唉呀,盖头都掀了,这酒还没喝,还好,还好。”

她是鸢飞院的管事嬷嬷,谁也没想到等了一晚没等到人,去了趟茅房,郡王居然就在这时候回了,也真太不巧。

匆匆忙忙倒好酒,笑吟吟的说:“请郡王跟郡王妃过来喝合合卺酒。”

“不喝不喝,通通出去,出去。”齐行乐跳起来赶人,“这是我的洞房花烛夜,通通给郡王出去。”

姜嬷嬷苦着脸,“郡王,王妃让老奴在这里帮忙了,晚一点还得拿元帕过去。”

原来敬王妃知道这庶子不懂事,怕万一新娘子又害羞,不好圆房,于是让姜嬷嬷在床边指导,这也没什么,多的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嬷嬷帮着主子人家尽兴。

白苏芳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她会因为尴尬过度而昏厥的,本来就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还有个人在旁边看,她、她真没办法。

于是连忙揪住齐行乐的领子,用眼睛示意: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齐行乐眼神有着一闪而逝的错愣,大概是没想过这种吩咐。

白苏芳继续用眼睛说话:让这嬷嬷出去。

齐行乐回:你别太明显,小心被看出破绽。

接着他跳起来,拿起喜秤往姜嬷嬷头上一敲,“敲元宝,元宝掉,掉满地,银照耀,姜嬷嬷你怎么不掉元宝?”

姜嬷嬷苦着脸,“老奴不会掉。”

“不会掉元宝还待我屋子里,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本郡王打得你开花。”

这柳嬷嬷跟王嬷嬷也很为难,郡王这样能行吗?

虽然请来专门的嬷嬷教过五小姐了,可郡王不太懂人事这万一不顺利可怎么办才好,大喜之日,总得把元帕交出去呵。

就见安定郡王开始闹起脾气,白苏芳小声说:“三位嬷嬷都出去吧,郡王这边我再慢慢哄就好。”

柳嬷嬷还在犹豫,“可是郡干妃……”

“柳嬷嬷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的。”

三个嬷嬷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由王嬷嬷带头,“那老奴出去了,就在门口等着,郡王妃要是要人帮忙,喊声便是。”

“好。”

见到郡王妃沉稳的笑容,三人这才告退。

白苏芳的肩膀这时候才一轻的松下,这以后就得开启演戏模式啦,早知道当年大学就参加话剧社了。

就见齐行乐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白苏芳突然有点紧张。

对啦,他是很帅没错,身材也一级棒,可是才见过几次就滚床单,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挑战的。

但如果跟他说不要,那也不成,因为元帕很重要,一定要在今晚送去给王妃,王妃会写一封信称赞白家女儿好教养,送回给白家,到此,婚礼才算真的结,两家的关系也才正式建立。

此刻,王妃没睡,在等帕子,白家的人肯定也没睡,在等信,简单来说,他们今天不滚床单,王府跟候府的人都不用睡了。

想听一些话,“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以后有我,不用怕”,想当然了,都没有,他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她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他,他们是合作伙伴,婚姻,只是联系彼此的一种关系,滚床单算是关系中的义务之一。

齐行乐月兑得只剩下裤子,白苏芳心想,好,自己也月兑。

就见齐行乐笑了出来,“你怎么自己动手了,应该要我来。”

大抵是怕门外的嬷嬷听见,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在烛火通明的房间听起来,十分诱人,白苏芳只听得膝盖一软。

“可可可,”连续三个可,“可你没姨娘,行吗?”

“你看不起我?”

“不是的,我的衣服很难穿,我自己都不会穿,你能解?”

“当然能,我可是从小聪慧过人,解衣服不过小事一桩。”

齐行乐果然是小神童,繁复的新娘礼服轻易的除下了,然后是中衣,里衣。

也不知道是六月天气热,还是白苏芳自己害羞,觉得整个人臊得不行,好呗,月兑了就快上床,这样站着好尴尬。

就齐行乐拉起红色百子绣被一抖,绣被上的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洒了满地,滚来滚去,白苏芳心想,这很重要,不然倒下去会被戳到黑青的,这王府的也真缺心眼,四个角落各放一个就她了,放得满床是想痛死她。

齐行乐见床干净了,把她往绣床一带。

虽然不是喜欢的媳妇,但是能生孩子的媳妇,白家的医娘已经被他收买了,五十两银子就乖乖把白苏芳的癸水日期都交了出来,这几天刚好是她易受孕的日子,他已经二十一了,母亲也已经四十岁,他想快点有孩子,让母亲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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