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俩慢慢撩 第八章 正名身分 作者 : 寄秋

“我……我真的成了平妻,不是姨娘了?”

去了家庙,进了福堂,为祖宗牌位点了香,磕头上茶,看到家谱上墨香犹在,新添上的妻木氏婉清,木氏不由得喜极而泣,掩面轻声哭出这些年来的委屈和伤心。

十几年来被人称为姨娘,她不是不难过,也很后悔当初没有听自家兄弟的话,尤其在看到用眼角睨人的简氏和她的儿女后,她想走的意念更强烈,一刻也不想留。

可是女儿的出生改变她的念头,青琬还那么小、那么天真无邪,她怎么能把她留给天性凉薄的女人,于是她认命地生儿育女,任由简氏拿走她的嫁妆,她要的不多,只求儿女能平安长大。

只是在她不抱希望的十余年后,竟在女儿的谋算下改变了这让人羞于启齿的身分,丢掉姨娘的臭名,成为武平侯平妻。

这个妻位多难能可贵呀!表示她能大大方方的走出大门,融入京里的夫人圈,带着女儿参加各独宴会,她的一双儿女是嫡出的,不会再受人轻视。

只可惜女儿已经定下亲事,不然她还能在众多世家子弟中挑出一个顺眼的做为未来女婿。

“娘,这是好事,你还哭什么?要不是我们以前不想争,凭着那张婚书你也是爹的妻室。”

单青琬上辈子是入了镇国公府第五年才知晓有婚书一事,那时三姊还嘲笑她们母女傻,被她娘吃得死死的却不敢反抗。

她难掩惊讶,去查了和婚书有关的事宜,并从丈夫口中旁敲侧击,得知婚书的约束力和律法。

重生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出婚书的有效性,借着武平侯府担心丑事外露而施压,要求正名她媳娘平妻的身分。

武平侯骗婚不是什么光采的事,说出去丢人,在同侪间也无立足之地,而简氏吞掉了木氏的嫁妆,除非她能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否则真要告上官府,她也难免刑狱之灾。

在不说破的情况下,两人悄然默许府里多了一位二夫人,只要她不声张,维持平日的生活。

简氏唯一不能容许的是丈夫名字的旁边多出她以外的女子姓氏,所以她能允许府里下人改口一声二夫人,却不准单家家谱添了木氏婉清四个字,因此迟迟不让她上家谱,找着各种借口拖延。

“是呀!娘太傻了,还以为那是张废纸,本想把它撕了,后来又舍不得,想留个念想,便收在首饰匣子的底层,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得着。”一念之差成全了她多年不能完成的愿望。

她当初只想着要与情郎长相厮守,可她的兄弟们是商人,不相信口头上的承诺,非要立下契约才肯允婚,因此才有了这一式三份的婚书,盖过双方的指印和签名,并拿到衙门备载,盖上大大的官印。

而且依照在朝律法,她和简氏都是单天易的妻子,简氏先嫁入单家,所以居长,她为次,两人所生子女亦为嫡出。

“那是老天开眼了,还你一个公道,人在做,天在看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要不然老天也不会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是我有个好女儿,在伤了头后因祸得福开窍了,娘沾了你的福气才越过越好。”要是没有女儿的强硬,生性软弜的她依然得过且过,什么也不争地安于现状。

单青琬轻笑着,小心藏起眼底的酸涩,她没法告诉别人她是受了多少的苦难才换来今日的清明。“娘好女儿才好呀!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不过更要感谢舅舅们让我们过好日子。”

幸好舅舅们对她有信心,信了她的话,让没有银子的简氏无法再像之前那么嚣张,当然,最要感谢的是那座大靠山,风九扬一出扬,谁还敢使坏?

“是呀!你舅舅他们一直对我们很好,即使我这么不听话,他们还是很疼我、很关心我。”想起久未相见的兄长和弟弟,木氏鼻头一酸,以帕子按按眼角。

“娘,要不我过阵子陪你回江南看看舅舅们,如果可以的话就住上一阵子,不用赶着回京。”她想再过不久京里会乱上几天,提早避开也好,免得惹祸上身。

木氏先是错愕,随即慈和的摇摇头。“你忘了还要给你准备嫁妆吗?等日子定了你就要嫁人了,娘走不开。”

“还早呢!至少要到明年三月……”发觉自己说溜嘴的单青琬急忙打住,讪笑着移开目光。

木氏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凤大人?”

“全京城谁不认识凤九扬。”单青琬打马虎眼。

木氏失笑揉揉女儿的头。“知道有这个人,但不见得认识,更别说敢直呼他的名字。”

“娘,你猜到了?”单青琬难为情的红了双颊。

“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她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否则她这个当娘的实在不称职,完全没察觉。

单青琬应连忙澄清,“没有很早,一开始他还嫌我小呢!后来有一段时日走得近才……呃,好起来。”

都是那家伙强行入侵她的屋子,每回都用路过当借口进屋喝坏茶,喝着喝着就搂搂抱抱,然后就……不节制。

面对一个绝对强权的男人,她一名柔弱女子哪推得开,恼在心里却无法抗拒,一来二往之间反倒莫名生出了情意。

“他对你好吗?”木氏没什么希望,就盼着有人一心一意对女儿好。

单青琬侧着头想了一下,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外传他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凶残成性,可是娘,都是我动手居多,他从未打过我,我气了恼了他会哄我,还会找好吃的、好玩的给我。”

就是喜欢抱她,不时又亲又吻,有时还啃人,她看别的男人一眼他就阴沉着脸,以炽烈的勿做为惩罚,不过这些事不能告诉娘,只能放在心里,她越想越觉得害臊,赶紧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青琬,我的好女儿,有这么一个爱你的男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她心满意足了,女儿运气好遇到个好男人,不像她遇人不淑。

“他爱我?”她怔愕。

看到女儿发怔的神情,木氏好笑的拍拍她的手。“能执掌锦衣卫,让所有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脸色发白的人岂是善茬。可他却从未让你看见他骇人的一面,这不是心悦你是什么?他在用他的方式宠着你。”

以他们身分上的差距,凤九扬大可不必费心请来礼部尚书说媒,他只要一句话,单天易和简氏就会把人送上门。

可是身在高位的指挥使大人却没那么做,虽然不耐烦循正礼规章来,还是让自己去接受,收敛了狂妄,隐忍了戾色,专程走一趟备了礼,就想让人瞧见他有多重视他所疼着的人儿,他用他的双手护着她。

“发什么呆?”

感觉到脑门被轻敲了一下,单青琬回过神来,发现她娘不知何时离开了,面前出现了一张绝美的俊脸。

“凤九扬。”她从没想过他有这么好看,卷翘的睫毛比她的还长。

“怎么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是单天易,还是简氏,谁敢给她气受,他就把人给灭了,凤九扬温柔的面容下闪过一丝杀意。

“你心悦于我,是吗?”她忍不住问出口,心跳如擂鼓。

他一怔,继而露齿一笑。“是的,我心悦于你。”

听到他这么肯定的回答,单青琬反而不信,他是何许人也,她一个小小的末等侯府千金哪能得他青睐?

“小青琬,你那表情似是在心里月复诽我,我不能有心悦的女子吗?我看你顺眼就喜欢了,就这么简单。”他所处的圈子太复杂,刀光剑影的,每天都有人死去,在与人斗智斗力之后他不想太累,身世单纯的她能带给他想要的安宁。

武平侯府太弱了,武平候是鸡肋,结党营私没他的分,但想拉拢人时又少不了他,他是凑人数的,对党派之争起不了作用,不会有人特意招他站队。

可是这样的人不会有异心,胆子小,更擅长生存之道,他的女儿也让人放心,除了像单青华那样的蠢货,往来之间省事多了。

不过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想逗弄逗弄她,小小的人儿有趣极了,一双大大的眼儿老爱装大人,让他不知不觉丢了心。

“你还真随便。”单青琬有些不满的微嘟起小嘴,不想让他看出她的确在数落他,还很不悦他的出身太好。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不随便?”看她灵动的眼珠子一动,性情如风的凤九扬噙着笑,一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耳珠。

“我哪知道,你别问我,你这人真坏,下套让我跳。”幸好她机伶,不然就中了他的陷阱了。

他低笑,笑声如风吹动竹子,清雅悦耳。“现在换我问了,你心悦于我吗?小青琬。”

“我才不小。”单青琬俏皮的逃过话题。

“是不小。”凤九扬的视线往下移到她的胸脯,确实比他初见她时多了一个拳头大。

“你在看哪里,色胚!”她羞红了脸,连忙将他的头扭开。

“早晚要给我看的,我不过先验收一下,你害羞个什么劲?”他的大手直接覆上,还揉按了两下,软弹的触感确实很不错。

单青琬的双颊更红了,但这次是因为生气,“凤九扬,你下流又无耻!”

凤九扬笑得邪肆。“如你所愿,我的小青琬,虽然你不是牡丹,但花下死的滋味应该还是不错的。”

“凤、九、扬!”

没等她大发雷霆,他热切的吻上她的唇,放肆的汲取她口中的馨香。

许久许久后……

“你有完没完呀?我的嘴都被你咬肿了。”肯定又要痛上几天,瞒也瞒不住,被人当笑话看。

自从定下亲事后,凤九扬行事更肆无忌惮了,想来就来,从不问主人接不接待他,熟门熟路的往小院子走,无视别人错愕的目光,我行我素如入无人之地。

他最教人非议的是不管有没有人在,他想抱就抱,想搂就搂,对于名义上已经是他女人的小姑娘,随兴得令人发指。

“是吻。”这丫头真不识趣。

“可我疼呀!”嘴唇麻麻的,一碰就痛。

“我瞧瞧……”他作势要瞅瞅她的唇,将人抱坐在大腿上,以舌描绘她小巧唇形,又再次落下吻,这一次他吻得轻柔、吻得缠绵。

一吻方休,单青琬红着脸,微喘着气,淘气地道:“凤九扬,我也心悦于你。”

凤九扬正在努力平息欲火,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你说什么,心悦谁?”

“你。”她笑得更开心了。

他幽深的眸光迸出异彩。“终于把小羊养熟了,可以下锅煮了,只不过还要等上一年……真漫长。”

“胡说什么,明年我才十四,要是你肯等二年……”她真的不想太早嫁人。

“嗯哼!我的小青琬,小脑袋瓜子别装太多杂事,我没办了你是怕伤了你,不然此时……”他冷哼两声,紧紧抱着她,让她晓得他有多煎熬。

“九扬哥哥……”单青琬的脸儿热得快要着火了。“我好像听到豆苗在叫我,我先去看看。”说着一溜烟的逃离现场,不让他看见她眼中得逞的笑意,这种媚惑的低喃,是男人都招架不住。

“这丫头……哼!跑得真快。”下一次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敢在他面前耍心眼。

想到那逃走的背影,凤九扬墨色的瞳眸中有着温柔的宠溺,低低笑了起来,他的小女人从来没胆小过,面对他始终是胆大包天,他太纵容她了,宠出一个不知怕字怎么写的小怪物。

寻人是锦衣卫最擅长的事,略略平息汹涌爱火后,凤九扬很快地找到躲在角落的小丫头,脸上无奈又有几分满足,向来水里来火里去的他还是栽了,栽在她手里。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单青琬被这极为靠近耳边的声音给吓了好大一跳,但一看清来人后,她娇软的嗔道:“你又吓我。”

凤九扬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在她俏挺的鼻子轻轻一啄。“是你吓我吧,老是古里古怪的瞒了我不少事。”

“哪……哪有,你不是锦衣卫头子吗,天底没有你查不出的事。”她眼神飘移了一下,很快又清澈如水。

她的确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譬如重生,但这件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她比别人多活一世,接下来十年会发生的事她也算是知道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后院女子整日没事干,说闲事几乎是打发时间的唯一乐趣,很多事她不想知道都难。

但是看着凤九扬跋扈的俊颜,她说不出再过不久会有兵祸,在太子遇刺后的六月底,去年的雪灾造成草原部落的重大损失,他们死了不少老人和小孩,急需要大量的粮食,否则就要灭族了。

水患,大雪她已经说太多了,若是太子受伤一事再成真,就算他不怀疑也会心有疙瘩。

这一世她只想好好的活着,护好娘亲和弟弟,朝廷大事不是她一名小女子管得了的,若无灭国大祸,她不会再出言提醒,预知梦这种事太玄奇,不能多次用来当借口。

“小青琬,你有什么事尽可告诉我,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我们可是要走一辈子的。”他要她依赖他,视他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多大的风雨他都能替她挡下。

闻言,单青琬心头一软,小胳臂还抱着他精实的腰,感受着他令人安心的温暖。

“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我一个人会害怕。”

她怕力有未逮,怕有人死在面前却无力救助,怕她的重生才是梦,一睁开眼又回到那个满是血腥和药味的屋子,她更怕身边没有他……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在颤抖,凤九扬不再逼她,紧紧抱住她,以行动告话她——

我在这里,别怕!

“什么,我小舅舅来了!”单青琬难掩惊喜,随即娇瞋一眼,怪某人心眼小,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说。

自从上回一别,她已经大半年没见到舅家的人,虽然凤九扬在她一求再求下告知一些近况,但没亲眼见到人、确认他们平安,她还是不放心。

更重要的是送银子来,那才是她最高兴的事,手头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若想让娘在府里的地位更稳妥,弟弟有良师教导,至少要从简氏手中接过一半中馈,才不致处处受制,被人拿捏在手。

简氏撑不了多久,她越来越焦躁了,一是担心大权旁落,二是没有银子,府中的不满声浪渐高,连她自个的儿媳妇都颇有微词,月银不是短缺便是迟发,还有该做的四季衣物至今未发。

吃食上大家倒是不敢埋怨,因为外面真的很缺粮,即使已是春暖花开,但是青黄不接的粮食还是供应不上,若是再无天灾人祸,也要等短期的作物收了才能暂时补上。

“别急,慢慢来,人不会跑了。”瞧她那副横冲直撞的着急模样,像要见情郎似的,让凤九扬很不是滋味。

几时她见他也如此迫不及待,他的人生就圆满了,偏偏这丫头就是爱磨人。

“哼!你要是早点告话我,我就不用急了,小舅舅远道而来还让他等,你知不知道这很不孝呀!他是长辈。”哪有让长辈等她一个小辈的道理,从江南来这一趟多么不容易。

雪是融了,天气转晴,可是来往南北的道路仍十分泥泞,到处有积水的坑洼,人车通行非常不便,行走的速度也不敢太快,怕一个打滑人倒车翻。

平时半个月的路程要走上月余,到处还有断桥、滑坡要避开,可危险了。

“你这是想过河拆桥吗?你要是再唠唠叨叨就别去了,看谁带你出门。”给她梯子就上梁爬屋顶了。

“凤九扬,你威胁我。”坏人。

“哼!是威胁你,有本事你咬我。”他伸出结实的手臂,上头布满陈年的伤。

“别以为我不敢……”她真咬了,两排鲜明的牙印立现。

“小青琬,你胆肥了。”好笑又好气的凤九扬捏住她的下巴,手劲不大,意在惩罚,不在伤人。

“你宠的。”单青琬大言不惭。

闻言,他放声大笑,眼中多了柔情。“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太宠你,那我收回总成了吧?”

“不行。”她娇横的一喝。

他又笑了,笑得像三月的春风,暖人心窝。“丫头,你很难讨好,要不是本指挥使有宠女人的本钱,就你这样的哪狂傲得起,被人踩进泥里。”

光一个简氏她就应付得精疲力尽了,更别提她身后的镇国公府,光用银子压人是成不了事的,还要有别人不敢招惹的权势,否则她那点本事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凤九扬从不说他在背后替她做了什么,但她心里了然,没有他的出面,她娘不会那么顺利入了家谱,连带他们姊弟俩也正式记为嫡出,同时让镇国公府那边没有异声,只能哑巴吃暗亏的忍耐多了个人和简氏平起平坐。

说他是靠山一点也没错,而且是稳稳妥妥的一座大靠山,不然囤粮一事便是杀头大罪,哪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要不我讨好你嘛,九扬哥哥是我的贵人,你别和无知的小女子一般计较。”她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求人的嘴脸……啧!啧!啧!”凤九扬连啧了三声,意思是她不老实,两面做人,教人看不下去。

“求人的嘴脸又怎样,要看收的人欢不欢喜。”她微抬起粉酡的小脸瞅他,一副受尽疼宠的娇甜模样。

他轻拧了下她的香鼻。“收,不然你又要跟我拗了。”

都被他宠出小性子了,也敢给他甩脸子了。

单青琬见好就收的依偎在他怀里。“我哪是拗,是跟你讲道理,我是识字的人,才不无理取闹。”

“那是谁一听小舅舅来了就跟我闹,还怪我隐瞒不说,板着脸给我看。”他假意不快,脸一沉十分骇人。

“人家急嘛!哪个人会想跟银子过不去,财神爷送钱来还不开门迎接。”她把自己说得很财迷,见钱眼开。

木清峰远从江南而行,此行必是带着银子,这件事必须瞒着简氏,一点口风也不能透出去,不然简氏定又会用各种借口向她讨银子,让好不容易安稳几日的小院子又不得安宁。

因此单青琬一个人也没带,央着新出炉的未婚夫带她出府,有凤九扬这个大挡箭埤,谁料得到她和人约好了在庄子见,还是个大男人。

虽然是亲舅舅,血浓于水,可是男女有别,身为“挢梁”的凤九扬可不太痛快,他干么送自己的女人去见别的男人。

“怎么,爷送的聘礼少?”要不是不想太打眼,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上,他还能送更多稀奇珍宝。

圣宠过盛也是件麻烦事,以他在朝廷的地位,几乎是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但也因此树敌不少,他忠于朝廷,忠于君,无法拉拢,唯有拉下他才能坐上他的位置。

为了不给皇上招来无谓的纷争,让朝臣攻讦,他的私事向来能瞒就瞒,不让人有机会从中破坏,只是纸包不住火,还是传出去了,伺机而动的人蠢蠢欲动,只要他一个疏忽,他们便会紧咬着不放。

听他把“爷”都用上了,单青琬暗笑一声,连忙讨好的安抚道:“不少了,但我不能用,还得原样的搬回文锦侯府。”

凤九扬危险的微眯起眼,真的怒了。“你是担心爷养不起你?”

她笑得可欢了。“你以为大夫人会给我嫁吗?”

闻言,他怒气稍退。

“不是我瞧不起大夫人的心胸狭小,是府里真的没钱,我摆在那儿让她看得着模不着,先解解多年来的怨气,等日后再当成嫁妆一箱一箱的抬出去,才能直正把她气个半死!以我对她的了解,没亲眼瞧见这些东西抬出侯府大门,等我三日回门,她早拆门砸桌的搬回她自己屋里了。”

“你的心眼也不大。”这么损的事也只有她想得出来,用简氏最想要的东西钓她胃口,临了再让她眼前落空,云泥的落差打击太大,不重伤也呕血。

凤九扬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当日提亲时,他同样是这般让吊着简氏的胃口,看得简氏又气又妒。

“这跟心眼大不大无关,而是不想便宜从未善待过我们的人,凭什么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对我们予取予求,拿了也就算了,还反过来笑我们傻,对我们百般欺凌。”单青琬最在意的不是简氏的蔑视,而是她没把他们娘仨当府里人看待。

银子她要,人却弃如敝履,世上哪有这样的好处。

“不恼,以后有我在。”他的大轻拍着她纤细的背。

“凤九扬,我不想让欺负过我们的人过得太顺心,但他们毕竟是我的血亲,家族不盛,阿溯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报复,你不许跟我急。”她不会伤及人命,只会让人失去最想要的东西。

“好,不跟你急。”就心疼她。

这丫头也倔,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偏不向他开口,非要钝刀子慢磨。

“到了没?马车都走了好久了。”

想掀开车帘子的小手又被拉回,按在男人胸口以大手覆盖。

“才叫我别急,自个儿倒急了。”他说得有点酸。

“那不一样,他是我小舅舅。”

车轮辘辘,卷起不少泥沙,但是坐在马车内的人毫无所觉,大眼瞪小眼的瞪到两眼发酸。

以为能很快,但也走了许久才到温泉庄子的入口,几百亩的田地视野广阔,一望无际。

一入了庄子,很想快步疾行的单青琬走不快,只能安步当车,因为凤九扬像护食的野兽,始终将她的手牢牢握住,眼神睥睨,神色张狂,他走过之处一路净空,无人敢靠近。

“小舅舅……”见到人,单青琬欣喜的高喊。

“矜持。”凤九扬很不是滋味的低喊一声。

被拉住的单青琬回头一瞪,对上他冷锐的眸光,她满腔的热血顿时冷却,有些埋怨他管得太严。

“囡囡,你来了,小舅舅等了你好一会儿,路上还好走吧?”木清峰原本对着外甥女开心的笑着,可是目光一落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时,笑意不由得敛了几分。

“还行,毕竟是天子脚下,出城的官道都铺上新土了。”

“嗯!小舅舅从江南走来倒是艰辛,一路上不是桥断了,便是山崖崩落,弯弯绕绕走了不少冤枉路。”本想打道回府,但都走了一半了,再回头同样重重险阻,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小舅舅,家里人好吗?”单青琬关心问候。

“好,养得脑满肠肥,像头猪。”木清峰意有所指的看向身形高大的凤九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无礼之徒,人家甥舅说话还杵着不动干什么,还用眼角睨人。

“小舅舅,哪有这样说自家人的,他们是猪,那你是什么?”她好笑地问道。

“我风度翩翩,气宇轩昂,雅若谪仙,出尘不俗。”他就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儿,万中寻一的美玉。

“原来烂泥泉里也能冒水泡。”一句冷飕飕的嘲讽从凤九扬口中逸出,讥诮他黑水照不出美丑。

“囡囡,这是谁,面如冠玉却内里一坨黑。”那副张狂样给谁看,他家外甥女没那么容易被人拐走。

“小舅舅,别闹了。”单青琬心知小舅舅是故意的,安抚道。

“叫他走,小舅舅看他不顺眼。”他辈分高,压他一级。

有必要这么幼推吗?多大的人还玩这一套。“九扬哥哥,我和小舅舅说几句话,你去一旁等等我,好不好?”

听着她软女敕的嗓音,凤九扬冷横了木清峰一眼。“他的下巴太尖,我把它卸了当鞋拔子。”

她眼露祈求,在他耳边低声一句。“九扬哥哥……”

眉一挑,凤九扬的面色由阴转晴。“就一刻,不能多了。”

凤九扬一走,木清峰的冷颜也染上春色。“你怎么跟他走在一块儿了,还举止亲近。”这人阴险狡诈,心机深沉,保持距离才安全。

“小舅舅,我们订亲了。”他早晚会知道,不如她先说。

“跟他?”他极为震惊。

“是。”没有悬念。

“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居然傻乎乎的走进这个坑。”他恨铁不成钢。

单青琬忍不住笑出声来。“小舅舅认为他会给我拒绝的余地吗?”

“他强抢民女?”木清峰极力往凤九扬身上泼墨。

“小舅舅,你别给自己拉仇恨了,小心他真的出手,我这小身板可拉不住他。”她就算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大概只抱得动半条腿。

“我也是他舅舅,他敢!”娶了他外甥女还敢不叫他一声舅舅?

单青琬但笑不语,笑得木清峰无奈叹息。

“好吧!他的确敢,可是小舅舅还是觉得你配他蹧蹋了,他两手沾血,哪配得上我玉雪冰洁的小囡囡。”他心里是不愿意的,刀口舌忝血的人造了多少杀孽,今日他杀人,明日人杀他。

“小舅舅,别说了,给钱吧!”她笑嘻嘻地伸手要银子。

木清峰不禁失笑。“小财迷,眼中只有银子没小舅舅,不过没有预期的多,朝廷出手干预,我们少赚了几百万两。”

接过沉手的匣子,单青琬打开一看。“啊!是不是算错了,这里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万两吧!”

“整整七十万两,粮价翻了好几倍,要不是朝廷强行抑价,小舅舅还能给你凑足一百万两。”底下百来枚梅花形状的金饼是他送外甥、外甥女赏玩的。

“小舅舅,你人真好……”一大迭银票,闪花眼。

“是呀,小舅舅真好,给你送银子来,以后不愁没嫁妆了。”一只大手顺手接走镶贝雕花匣子。

“凤九扬!”呜……她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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