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东施 第七章 他的告白 作者 : 艾佟

阎河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上林村,满满一车的礼物顺利运达,当然,秦姌月寄放的银票也物归原主,不过,这也意谓着待在上林村的日子结束了,他们要回去了。

返回成国公府的前一日,阎子骁拉着秦姌月将上林村闲逛了一圈,最后两人坐在上林村最高处的山丘上。

“我很喜欢这里,也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半个多月来,他有一种回到外祖母身边的的感觉,除了例行性的习武锻炼,他只需要开开心心过日子,但有一点又与在外祖母那儿不同,外祖母凡事讲究,无形之中给人一种距离感,而秦家人随送潇洒,经常弄得全身脏兮兮的。

秦姌月满意的点点头,“你有眼光,上林村的村民就是善良热情。”

“我不知道上林村的村民如何,但秦家的人确实善良热情。”

秦家的人不就是上林村的村民,有必要分得如此清楚吗?秦姌月嘴角一抽。

“明年我再带你回来。”

“你答应过我,再过两个月我就不是你的丫鬟了。”这个男人好像忘了她不是真正的丫鬟。

“我确实答应过你。”

“所以,我已经回到上林村了,用不着你带我回来。”

略微一顿,阎子骁突然转移话题,“你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这个男人的态度实在令人怀疑。秦姌月咄咄逼人的瞅着他,“你真的会想法子帮我摘掉丫鬟的身分?”

阎子骁一脸无奈地模一下她的头,可是口气又充满了怜爱,“你是最不称职的丫鬟,你当我的丫鬟,受罪的还不是我。”

一股酥麻窜过四肢百骸,秦姌月努力漠视那股亲昵的感觉,很老实承认自个儿失职,“我是个大夫,只懂得救人治病,当然干不了伺候人的差事。”

“你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阎子骁又绕回原来的问题。

这段时日,他想方设法从秦阳明那儿套消息,不过小家伙显然遭到警告,不敢多说什么,但遇到关于姌儿的问题,始终坚持一句话——姊姊变丑了。

他索性换了一个方式问小家伙,姊姊原来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令小家伙相当苦恼,想了半天还是老实回答他,姊姊生得美若天仙,至此,他几乎可以确定她易容了。

“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吗?”他不是登徒子,她以真面目见他也无妨,可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知道她的容貌?再说了,她决定顶着这个丑脸当丫鬟,就没有半途换一张面孔的道理……基本上她已经换了,因为她的柳叶眉回来了。

“没有吗?”

“我只是一个想行医却苦无机会的小小大夫,能有什么事?”

“以后我让你当大夫,可以治病救人。”

怔愣了下,秦姌月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章四老早就想开间医馆,可惜常常不在,医馆不好老是关门,又没有他信得过的大夫代为坐堂。他夸过你的医术,还想收你当徒儿,你可以当他医馆的坐堂大夫。”

秦姌月两眼闪闪发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若是外祖父愿意搬到皇都,医馆又多了一个大夫。”

“外祖父喜欢上林村,除非过几年阳哥儿中了秀才,必须寻个更好的学堂,外祖父才有可能离开上林村。”

“他们若搬到皇都,这些事我会安排。”

秦姌月突然觉得怪怪的,这个场景感觉好像男人要女人跟着他,他保证会照顾她的家人……好吧,她又想太多了,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你真的没什么事要告诉我?”

秦姌月不悦的皱眉,反过来问他,“倒是有一件事你应该先跟我说清楚,我们来上林村的路上简直是场灾难,如今要回去了,会不会又来一场灾难?”

“灾难倒是小事,不过是狼狈一点,终究会安然度过,这次只怕是生死存亡,所以,希望你能扮成男儿身,由赵成护送你行在我们前面。”

为了引开豫亲王府的人,阎河索性回了一趟成国公府,没想到一路皆有长平军的踪影,数量虽然不多,但足以说明一件事——在追杀他这件事上,豫亲王已经争取到谨王的支持,有了长平军,他们这一路回去可以说是生死难测。

“不行,赵成护送我,你就少了一个帮手。”

“阎河已经调动其它人过来了。”

其实他并不想动用暗卫,在这会就将自个儿的实力暴露在敌人面前,所以按着他的指示,不到生死关头,不准赵英带领的暗卫插手。无论如何,先将姌儿支开,确保姌儿安全,他没了后顾之忧,也更能够放手一搏,借此机会解决掉一些长平军也是好事。

顿了一下,秦姌月很勉强的道:“若是可以避免跟对方冲突,是不是更好?”

“这是当然,如今并不是跟对方开战的好时机。连长平军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双方若是交手,长平军警觉到危险转而藏得更深,那就麻烦了,这也是他不愿意轻易动用暗卫的原因。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们躲开对方。”

阎子骁微微挑起眉,“什么法子?”

秦姌月不自觉的垂下螓首,声音变得很小,“易容。”

阎子骁唇角轻轻上扬,马脚露出来了,“你会易容?”

“我的易容并非换另一张容颜,而是让原来的容颜变丑,或者变老,总之,跟原来的相貌相差甚远,若是再假扮成卖药材的商贾,蒙混过去应该不难。”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易容之术。”他已经确定她易容了,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秦明阳口中的天仙美女是什么模样?

“这是我多年钻研的心得,说起来没什么稀奇,只是不懂的人当然不会察觉。”

阎子骁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待会儿回去我先帮你易容,你看看是否满意。”

“满意,很满意。”

秦姌月恼怒的抬头瞪他,“我都还没帮你易容呢。”

“我相信你,当然满意。”

她怎么觉得他的满意另有所指?算了,管他满意什么,他们能够平安回到靖国公府比较重要。

秦姌月努力漠视他脸上诡异的笑,起身快步走下山丘,“走了,天色要暗了,回去了。”

阎子骁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

有了秦姌月的易容之术,阎子骁他们平平安安度过重重危险回到靖国公府。

悄悄回到靖国公府,阎子骁简单洗漱,换回原来的模样,又悄悄进了宫。

“你在上林村玩得乐不思蜀,如何舍得回来?”皇上真想拿东西砸人,没见过如此不称职的禁卫军副指挥使,这要多久才能接管禁卫军?

“皇上冤枉,卑职是为了长平军才在那儿待了半个多月。”

皇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当朕如此好糊弄吗?你让人将消息送进宫,不就是担心长平军发生异动,有朕派人盯着,还用得着你来管长平军的事吗?”

“皇上派人盯着,是防止谨王将长平军移走,而卑职留在上林村,是为了查探长平军的藏身之处。”他并不认为谨王会冒险移动长平军,毕竟找到另外一个栖身之地并不容易,可是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将消息送进宫,一切以谨慎为上。

他在上林村的时候,看似带着秦明阳跟尚爷爷上山狩猎,其实也有打探长平军下落的意思,只是如同他的预料,长平军未藏匿深山。

皇上冷哼一声,“你省省吧,若不是为了佳人,长平军的事丢给下面的人就好了,何必自个儿出面?”

没错,他确实为了姌儿才在上林村待了那么久。他很想知道这个姑娘生长的地方,很想认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熟悉所有关于她的事,他终于真正明爹说的爱上一个人的心情。

阎子骁可不敢实话实说,故作无辜的道:“离开陈县遇到攻击时,下面的人就跟卑职分开了。不过,也还好他们没有跟卑职在一起,因此发现长平军派人一路守着回京的路,企图半路击杀卑职。”

皇上微蹙看眉,“你跟他们交手了吗?”

“没有,卑职避开了,要不,这会儿也不知道能否平平安安站在皇上面前。”

“避开了?”

略微一顿,阎子骁百般不愿的解释道:“卑职的丫鬟懂得易容之术,给我们一行人添上不少岁数,我们再化身成商贾,总算是穿过一关又一关。”

“那个丑丫鬟懂得易容之术?”皇上饶富兴味的道。

“与其说是易之术,还不如说是化妆之术,肤色变沉,还生出皱纹,再贴上胡子,又多穿几件衣服,显得肥胖一点,看上去还真是换了一个人,连卑职自个儿都认不出来。”阎子骁一想到自个儿易容之后的模样就浑身不对劲,姌儿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阎河他们为何比他还年轻好看?阎河他们更可恶,老是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显然很高兴看到他这个主子如此狼狈。

闻言,皇上两眼闪发亮,“朕可以瞧瞧吗?”

“不行,那是卑职的耻辱,卑职可不愿意再次承受。”虽然他从来不喜欢“京城第一美男子”这个头衔,但是他也无法忍受自个儿面目可憎,更别说,想到姌儿看着他的表情,他更是受不了。

皇上更好奇了,故意挑衅道:“朕可下圣旨。”

阎子骁不客气的送上一个白眼,“皇上认为圣旨可以如此随便的下吗?”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朕就是为此背负臭名也愿意。”

“太后应该不喜欢皇上为了这种事背负臭名。”

“母后不会过问朝堂之事。”皇上是个孝子,尤其太后为了护他上位,不但熬坏了身子,还失去一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不过,他们母子感情好,主要还是因为太后深信儿子聪明睿智,所从不干预皇上所做的决定。

“这是朝堂之事吗?”

皇上孩子气的撇嘴,“你还真是小气。”

“那皇上就愿意吗?”他又不是唱戏的,还要粉墨登场吗?

“朕倒是很想试一试那位丑丫的易容之术。”

“易容之术不值得皇上试一试,若是晚上因此作恶梦,坏了身子,丑丫鬟岂不成了大周的罪人?”他还会不知道皇上真正好奇的是姌儿吗?

皇上不怀好意的一笑,“你还真宝贝那个丑丫鬟。”

“皇上不也很宝贝珍妃娘娘吗?”

后宫美女无数,但皇上最爱的却是容貌不太出色的珍妃,而且视若珍宝。

这是因为先皇突然驾崩时,珍妃睿智的借太后之名将后宫的女人集合在一起,使她们无法作乱,而宁妃更是被逼着殉情。

珍妃可以说是皇上坐稳皇位的大功臣,但她不争不抢,将功劳全推给了太后,为此深得皇上的心,多年来,皇上与珍妃最像寻常的夫妻。

皇上担忧的蹙着眉,“你很喜欢那个丑丫鬟?”

“她不丑,真的!”阎子骁自认为陈述事实,可是落在他人耳中,这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皇上更为担心了,“云阳可以接受她?”

“娘亲迟早会喜欢她。”

皇上夸张的捶着胸口,揉了揉太阳穴,“朕开始头疼了。”

“皇上承诺过不会插手卑职的亲事。”

当年因为太后赐婚,阎子骁的终生差一点遭到算计,皇上觉得过意不去,便允诺他可以作主自己的亲事,谁也不准插手,只是必须得到云阳郡主同意。

“如今连云阳都不敢过问你的亲事,朕也不会自讨没趣,不过,云阳不敢过问,不代表她会由着你乱来。”

“婚姻大事不敢儿戏,卑职绝不会乱来。”

“朕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

若是真的相信,有必要废话那么多吗?阎子骁当然不敢质疑皇上,只是趁机提岀请求,“这次能安然回来,全是姌儿的功劳,能否请皇上先帮她摘了丫鬟的身分?”

皇上又想拿东西砸人了,“刚刚朕还夸你有分寸,这会儿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姌儿救了卑职的命,卑职难道不该帮姌儿请功吗?

皇上恶狠狠的一瞪,“是朕要你去上林村的吗?”

“卑职遭罪还不是因为长平军。”

“这会儿要朕摘了她的奴籍,明日是不是就要跟她成亲?”皇上不介意送个功劳,但是这小子在算计什么,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会儿若是退让,后患无穷。

“她原本就不是奴籍,成亲的事要卑职的爹娘点头。”

怔愣,皇上转眼就甩到脑后,“朕说她是丫鬟就是丫鬟,还有,今日朕摘了她的身分,明日她就不能在你身边了。”

“她是卑职请回成国公府的小神医……小神医已经有了,那就当大神医好了。”

皇上气笑了,“大神医?”

“皇上,她真的医术高明。”他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这个小子拗起来绝不回头,自己已无法单纯将他视为臣子对待。皇上举起手,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这会儿朕只想说说长平军的事,关于那丫头的事,你只要摆平云阳,朕很好商量。”

阎子骁知道这已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再闹下去也没好处,赶紧转入正题,“卑职以为长平军藏在深山的可性比较大,但是透过秦家世仆查探陈县一带的山林,并未见到寨子,更没有盗匪的传闻。”

略一思忖,皇上摇了摇头,“若在山林里建寨子,他们岂不是落草为寇?父皇是何等骄傲的人,父皇用心训出来的长平军又岂会让自己变成盗匪?再说了,盗匪容易引来朝廷注意,长平军绝不可能自找麻烦。”

“皇上可知道长平军的人数究竟有多少?”

“父皇在时至少有一、两千,后来转为暗探,增长至三千以上。”

“谨王要藏住三千人并不容易。”

“若非豫亲王,落难的谨王确实藏不住长平军。”

“长平军既然藏在陈县一带,只要花点心思,总能找出来。”

“朕恨不得早一点解决掉他。”皇上恨得咬牙齿,明明是诈死,却恶意中伤他弑弟,此人真是该死!

“皇上已经将那一带的出入都盯住了,迟早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你也该好好当差了,别更怠忽职守,教言官频频上书弹劾。”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阎子骁当然很识相的领命离开御书房。

虽然他不承认怠忽职守,但是再不出现确实说不过去,所以,今日还是过去禁卫军转转吧。

云阳郡主这个女人在秦姌月眼中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娘亲是先皇的嫡亲姊姊,她本人是当今皇上的表妹,身分尊贵,但她身上不见骄傲,说起来话来软绵绵的,好像没有脾气,可是一双眼睛看过来,那种在上位者的威严彰显无遗,别说几个妯娌,就是那位喜欢装模作样的阎老夫人都缩成了鹌鹑。

总之,云阳郡主是一个很容易教人生出亲近感,但又让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女人,这实在太厉害了!

云阳郡主再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秦姌月,想找出个优点,可是怎么看都不满意,不由得头疼了,“大公子陪你回乡下住了一个月,他都做了什么?”

“是住了半个多月,都在上山狩猎、下棋。”这真是太扯了,他们来回一趟不过二十几日,怎么有法子住上一个月?

云阳郡主微蹙着眉,这个丑丫鬟胆子真大,从来没有人敢指正她,算了,她跟一个丫头计较,不过是气坏自个儿的身子。

“大公子为何突然陪你回家?你要求的吗?”

“夫人冤枉,奴婢岂敢要求主子?关于此事,奴婢也深感不解。”不问自个儿的儿子,却找她兴师问罪,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若非你想家,大公子如何会想到陪你回家?”

顿了一下,秦姌月坦诚的点点头,“奴婢想家倒是事实。”

“你故意的是吗?借此诱拐太公子陪你回家,你就能成为湘竹园的主子?”

这会儿换秦姌月蹙眉了,“这是几位主子的错,那日盯着我说个不停,虽然相当失礼,但是看到你们家人凑在一起如此热闹,我忍不住想家,大公子就说要陪我回去。”她不再假装是奴婢了。

云阳郡主一时怔住了,没想到导火线是她自个儿。

皇上给明璇赐了一个丫鬟,面目奇丑无比,她当然要亲眼瞧瞧,可是她不好出面,这有失身分,于是让人在婆婆面前煽风点火,再加上几个妯娌都是多事之人,必能教她如愿以偿,果然,还闹出一场好戏,但没想到……看样子,她不退让也不行。

“我一直不愿意儿子纳妾,因为夫妻之间容不得第三者,可是他若想纳你为妾,我会答应,没法子,谁教他如此喜欢你。”

前一刻秦姌月还想吐槽,不愿意儿子纳妾,干啥还往儿子的院子塞美丫鬟?可是下一刻,人家的矛头完全转向她,她的脸绿了。阎子骁要纳她为妾?这是阎子骁的意思吗?那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

云阳郡主见她脸色很难看,忍不住皱眉,“你应该很清楚自个儿的身分,你不过是个丫鬟,不可能成为明璇的正妻。”

秦姌月努力维持静的心情,淡漠的道:“我不当人家的妾。”

“可是,若你想跟明璇在一起,你只能为妾。”

秦姌月好笑的哼了一声,“我可没说过要永远待在大公子的身边。”

“……嗄?”云阳郡主有一点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若非圣旨,我一点都不想当大公子的丫鬟,所以,请夫人别我当成丫鬟。”

云阳郡主回想一下,儿子确实提过是他想要抢人家的丫鬟,才会让皇上下圣旨,可是她私心以为,若非这个丫鬟释放这样的信息,儿子如何会看上她?

“虽是如此,但如今你确实是明璇的丫鬟。”

“大公子应过我,过不久就会让皇上摘了我丫鬟的身分。”

闻言,云阳郡主责备道:“这太胡闹了,先让皇上下圣旨要你成为他的丫鬟,如今又要皇上摘了你丫鬟的身分,他以为皇上是谁?皇上岂容他任性支使?”

“这我可管不了。我是大夫,并非丫鬟,懂救人治病,不懂伺候人,他错将我当成丫鬟,还由着皇上下圣旨,如今当然要将我的身分还回来。”

虽然早听儿子说过她慬医术,但云阳郡主还是难以相信,她年纪小,即便懂医术也只是皮毛吧,称不上大夫。不过,她无意在这上头纠缠,“大夫也好,丫鬟也罢,皇上已经下了圣旨给你丫鬟的身分,你就是个丫鬟。”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皇上就是道理。”

秦姌月简直气炸了,难道阎子骁从头到尾都在耍她吗?

“夫人,无论我是大夫还是丫鬟,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我不会委屈自个儿当人家的妾,您也好,大公子也好,全都歇了这份心思吧。”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云阳郡主一向引以为的高贵优雅正在崩裂。

她不曾见过如此不知足的丫鬟,即便她原非奴籍,单说她的容貌,怎敢妄想当明璇的正妻?

“多谢夫人抬举,我就是这个性子,受不得委屈,大公子也很清楚。”

云阳郡主真的傻了,如此嚣张的丫鬟还真是前所未闻!

“夫人若没其它交代,我告退了。”秦姌月根本没等云阳郡主反应,行礼离开。

云阳郡主久久无法回神,这是丫鬟吗?这根本是主子吧!

也许,她应该靖皇上下旨摘了秦姌月丫鬟的身分,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待在明璇身边,可是,若她真的将人弄走,明璇会不会跟她生气?这真是左右为难。

秦姌月气呼呼的离开明春园,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她会想下毒杀人,成国公府的人全是混帐!

“姌儿姑娘,发生什么事?”麻雀被挡在门外,完全不知道屋内的人说了什么,可是一看她气急败坏的冲回湘竹园就收拾衣物,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要去靖国公府。”

天气越来越冷有一个好处,热过头的脑子很容易冷却下来,所以走了一段路之后,秦姌月的理智回来了,记起她如今只是一个丫鬟,无论成国公府多么无理,她都没有耍性子的资格,不过,她不离开这儿出去透透气,的确很可能会抓狂。

“嗄?”

“大公子答应过我,我随时可以回靖国公府给章三太太诊脉,要满三个月了,该过去瞧瞧了。”

既然公子同意,麻雀当然没有意见,赶紧利落的收拾衣物,“姌儿姑娘,我们去靖国公府住几日?”

“你留在这儿,我自个儿去靖国公府好了。”

“可是,公子要我照顾姌儿姑娘,我不能离开姌儿姑娘的身边。”

“我去靖国公府给章三太太诊脉,不方便带你。”

“我是姌儿姑娘的丫鬟。”麻雀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我曾经是章三姑娘的丫鬟。”换言之,丫鬟带上一个丫鬟,这太不像话了。

“公子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公子对奴才很慷慨,但也最严厉。

“你告诉他,若是我回来见不到你,他就死定了。”

秦姌月轻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道:“别怕,我说什么,你就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他不敢找你麻烦,因为你是我的丫鬟,不是他的丫鬟,知道吗?”

麻雀不知所措的看着秦姌月。

“待会儿我离开后,你将我回靖国公府的事传出去,记得传到明春园,夫人应该会找你过去问话,你只要说你什么都不晓得,只知道我去了靖国公府,不方便带上你,明白吗?”

云阳郡主想必不愿意阎子骁去靖国公府带她回来,所以,很可能将麻雀扣住,如此一来,闯子骁就会晚上一、两日才知道她去了靖国公府,正好方便她在靖国公府多待上几日,今日之事让她生出了危机意识,她不会在靖国公府待多久,关于爹的事要赶紧采取行动,而她能求助的对象当然是章四爷。

麻雀点点头,她是姌儿姑娘的丫鬟,一切听从姌儿姑娘指示。

秦姌月给陈氏把脉,确定月复中的胎儿很健康,再仔细交代要注意的事,便由着章清兰拉着她回潇湘阁。

“我正想请四叔帮忙安排你过来一趟,没想到你就来了。”虽然阎子骁安排医女代替秦姌月照顾她娘,但是在章清兰的心目中,最好、最值得信任的大夫还是秦姌月,就是自家四叔都比不上。

“三太太快三个月了,我总要过来瞧瞧。”秦姌月认为是个有责任感的大夫。

“我听说可以从脉象分辨月复中的胎儿是男是女?”

“确有此说,妊娠四月,可从脉象看出男女,另外还可以从胎型来看,两者道理相同,男左女右,左为阳,右为阴,不过,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

章清兰无奈的苦笑,“我娘不给我爹生个儿子,祖母还是会吵着纳妾的事。”

“这不是儿子,再生一个啊。”

章清兰忍不住赏她一个白眼,“你说得可真容易。”

秦姌月觉得好无辜,“过几年我就不敢说了,但你娘如今年纪还不大,生上三个也没问题,当然,饮食方面要按着我的规矩。”

章清兰摆了摆手,“我懒得跟你辩了,你啊,就是个古里古怪的。”

“不是我古里古怪,而是我多读了一些书,知道的比你还多。”她都作弊了,若还跟章清兰一样,她就是个猪脑,白多活了人家一世。

章清兰没有异议的点点头,她早见识过这丫头的厉害,不只是懂得比别人多,脑子还转得比别人快,难怪四叔说若非遇到姌儿,她只怕动不了二伯母。

“对了,我有事请教章四爷,请三姑娘带我去百草堂。”

一直以来,她总是被动等待机会,章清兰又一心想报前世的冤仇,从不参加赏花会,她根本没机会接触威武侯的女眷,自然无法打听她爹的事。

接着因为皇上多事,她去了成国公府,被动的心态依然没变,不过,也不知道是阎子骁太忙了,还是不屑与权贵往来,至今也未曾见到他收到赏花会的帖子,若是那位郡主三天两头给她闹一次纳妾的事,她肯定会抓狂,所以,她要化被动为主动了,而章四爷是大夫,还得了皇上一句“小神医”,想必深得各家权贵喜欢,常有机会出入其中,熟知他们的情况。

“百草堂是靖国公府的禁地。”

“我都忘了这事。”秦姌月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然后倾身靠向章清兰,贼兮兮的道:“今晚我们翻墙进去吧。”

“不行,四叔警告过我,不准再半夜墙进百草堂,晩上看不清楚,很容易坏了他的草药田。”章清兰很委屈的看了秦姌月一眼,“四叔根本不知道,没有你,我才没那胆子翻墙进入百草堂,单那三只猎犬我就吓死了。”

“你也太不禁吓了,不过是三只喜欢装模作样的猎犬。”秦姌月觉得那三只猎犬只是用来撑门面的。

章清兰忍无可忍又送上一个白眼,“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正常,猎犬看了就怕吗?”

“好好好,我不正常,那我们去百草堂外面叫门,这总可以了吧。”

章清兰连忙摇摇头,“我不敢。”

秦姌月真的很想掐人,“那当初你还拉着我去翻墙?”

“我娘有了身孕,敌人不能再威胁到我们,胆子就缩了。”章清兰嘿嘿嘿的傻笑。

“好吧,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你得罪不起章四爷,不过,你至少可以告近我,如何才能见到章四爷吧?”

“这还不简单,请阎大公子出面,你随时都可以见到我四叔。”

秦姌月恶狠狠的一瞪,“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阎子骁。”

怔愣了下,章清兰小心翼翼的道:“你们吵架了吗?”

“丫鬟可以跟主子吵架吗?”

“不可以,但你是丫鬟吗?”虽然章清兰一直搞不清楚秦姌月如何扯上阎子骁,但是有一回见了四叔,她忍不住问了几句,四叔叫她别担心,说若是有人可以压住阎子骁,非秦姌月莫属,还说秦姌月的战斗力无人能及。

“我……”说她是丫鬟,实在不像丫鬟,说她不是丫鬟,皇上的圣旨又明明白白说她是丫鬟,搞得秦姌月自己都糊涂了。

“若是你不想透过阎大公子,我可以请我爹出面,我爹见得到左管事,请左管事代为传话,四叔就会派药童过来带你去百草堂。”

“如此说来,今日我肯定见不到章四爷了。”

“今日我爹能传话给左管事,左管事也见不到四叔,今日是四叔进宫给太后请平安脉的日子,按理会顺道留在宫里数日,跟御医们切磋交流。”

秦姌月真想绐某个人一拳,这件事为何不早一点说?她们竟然还为了翻墙的问题争论不休,简直是浪费口水。不过,她倒是省事,正好找到借口留下来。

“那我在这儿打扰几日。”

章清兰吓了一跳,“什么?”

“不行吗?”

“不是,只是……”她如今是成国公府的丫鬟,可以在靖国公府过夜吗?章清兰不解。

“虽然我是丫鬟,但是阎子骁亲口允诺我可以随时回靖国公府。今日来看三太太,我认为应该留在三太太身边照看几日,这不对吗?”

“……当然对,你愿意留下来照看几日,我真的很开心,真的。”章清兰敢对天发誓,姌儿肯定跟阎大公子吵架了。

有必要一直强调“真的”吗?秦姌月知道不该计较,若非她是章三太太的大夫,章清兰恐怕也不敢留她住上几日,没法子,靖国公府的实力不及成国公府,章清兰当然担心得罪阎子骁。

“放心,阎子骁不敢找你麻烦。”秦姌月保证道。

章清兰赶紧点头应是,吩咐春晚为秦姌月安排房间,同时琢磨着要不要派人知会阎子骁一声。

他知道姌儿跑了吗?不对,只是暂住几日,不能说是跑了,但无论如何姌儿终究是阎子骁的丫鬟,若阎子骁认定姌儿是“逃奴”,她不吭一声会不会落个包庇的罪名?可是,姌儿是她的恩人,出卖恩人,她良心如何过得去?算了,还是等他自个儿发现吧。

阎子骁从宫中回来后先去了明春园,不过匆匆说了几句话,便急急忙忙回湘竹园,却寻不到秦姌月的身影,也不见麻雀,便随意抓了看守院门的婆子,得知秦姌月去了靖国公府,心想她是去给章三太太诊脉,这是身为大夫的责任,因此没放在心上,隔日便进宫当差。

连着三日夜宿宫中,回到成国公府,他迫不及待直接冲回湘竹园,想先见过秦姌月去明春园向娘亲问安,顺道陪娘亲用膳,没想到还是不见人影,他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便叫阎河先看看府雀是否在府里,很快的阎河便带了麻雀过来。

“我要你照顾好姌儿姑娘,可是姌儿姑娘不在,你却在此,这是为何?”阎子骁冷闺怨的光比寒冬还令人颤抖,吓得麻雀很自然的跪下来。

“公子答应姌儿姑娘随时可以回靖国公府给章三太太诊脉,奴婢不敢阻止,本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碍于身分,姌儿姑娘不便带上奴婢,奴婢也只能留在府里。”

“姌儿姑娘去靖国公府那一日,你为何不见人影?”

“奴婢被夫人扣在明春园。”

怔愣了下,阎子骁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派人将姌儿姑娘请去明春园,关着门说了大约一个时辰的话,可是说了什么,奴婢并不知道。后来姌儿姑娘回到湘竹园,便收拾衣物去了靖国公府,还叫奴婢将此事传出去,而且要传到明春园,后来果然如姌儿姑娘所料,夫人派人找奴婢过去问话,奴婢按着姌儿姑娘的指示回话,夫人就将奴婢扣在明春园整整一日。”

阎子骁仔细琢磨,很快就明白娘亲惹到了姌儿,她一气之下便去了靖国公府,而他承诺她随时可以去靖国公府,还特地吩咐门房要安排马车送她去,府里当然没有人敢阻止她,“姌儿姑娘离开明春园过是不是很生气?”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麻雀用力点点头,“气急败坏。”

“我要你照顾好姌儿姑娘,无论如何,你都应寸步不离跟着她。”

“奴婢怕公子怪罪,可是姌儿姑娘很坚持,还叫奴婢告诉公子,若是她回来见不到奴婢,公子就死定了。”麻雀越说越小声,还小心翼翼的看着阎子骁,生怕他一气之下将她掐死。

阎子骁咬牙切齿,“她倒是很懂得保护自个儿的人。”

麻雀不得不在心里发出赞叹,姌儿姑娘真是了不起!

“虽然这次她保住你了,但是你听好,若有下一次,你就别伺候她了。”

“奴婢要伺候姌儿姑娘。”成国公府有四房,每房的主子都是比谁最难缠,姌儿姑娘是她见过最好的主子。

“若想伺候她,无论她上哪儿,你都要寸步不离跟着她。”

顿了一下,麻雀忍不住嘀咕,“公子别答应姌儿姑娘可以随时去靖国公府,今日不就没事了吗?”

阎子骁脸都绿了,阎河赶紧跳出来打圆场,“你被姌儿姑娘宠坏了,竟敢顶嘴!”

“奴婢知道错了。”麻雀连忙趴在地上谢罪。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虽然很恼,但阎子不敢动麻雀,再说了,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转身大步走出去,“我去接姌儿回来。”

“整个湘竹园没有一个丫鬟比得上你,你跟了一个好主子。起来吧,伺候好姌儿姑娘,你就有好日子过。”阎河轻轻踢了麻雀一下,赶紧追上主子。

来到靖国公府,阎子骁不能直接闯进内宅找人,只好去了百草堂。

“你来得可真快,我刚刚见到你的丫鬟,你就来了。”章连诚心情太好了,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平日总是高贵优雅,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某人,如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真是太好玩了。

阎子骁闻言一怔,“她来找你?”

章连诚故作神气的点点头,“她有事求我帮忙。”

阎子骁瞬间绷紧神经,“何事?”

略微一顿,章连诚缓缓的摇摇头,语带挑衅的道:“不告诉你,有本事,让她自个儿向你开口。”他真想大笑三声,不敢置信阎明璇也有如此一日,居然迷恋一个丫鬟,还是个丑到极点的丫鬟。

“你这个臭小子……”

“阎明璇,我年纪比你还大。”

“是啊,一岁,你真的不说?”

慢条斯理的看了阎子骁一眼,章连诚无奈的双手一摊,“我答应她不能说。”

阎子骁差点一拳挥过去,“你在耍我啊!”

章连诚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平日都是你欺负我,如今不耍你,更待何时。”

“我要见她,你派药童去请她过来。”

“夜深了,想见她明日请早,不过,明日一早我要去晋县给人治病,至少要三日才能回来,所以三日后,你早一点来这儿等我。”章连诚忍不住咧嘴贼笑。

阎子骁的脸僵了,不敢相信这个家伙竟如此对待他。

章连诚叹了口气,这小子一遇到某人就变傻了,“这会儿我让药童去潇湘阁请人,明日我娘就以为我看上姌儿姑娘,你认为这对姌儿姑娘是好事吗?”

阎子骁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一点。

“阎明璇,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丫鬟吗?”若非见到他一连串的失常,章连诚实在难以接受,无论京城第一美人还是第一才女,落在他口中全是一文不值,怎么会对一个丑丫鬟如此迷恋?

阎子骁微微挑起眉,彷佛在问他有何意见。

“那个丫鬟受不得一点委屈,你可有苦头吃了。”章连诚觉得有必要提醒好友。

“你又知道了?”

“她竟然指挥我的药童挖走埋在桃树底下的桃花酿,还说不是给我的。”章连诚不可思议的猛摇头,“借我的地方埋桃花酿,好歹留下几坛,结果一坛也没有,还好三丫头识趣,说会送几坛过来。”

阎子骁欢喜的笑了,姌儿是非分明,即便生他的气,她也记得那些桃花酿是属于他的。

章连诚不解的偏头看着他,“你笑什么?”

阎子骁也对他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瞪着他半晌,章连诚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都受不得委屈!”

是啊,他是受不得委屈的人,可是遇到她,他老是在忍,而且越忍越习以为常,没法子,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更舍不得她受委屈,也只能阵下来。

“她在潇湘阁?”

章连诚机警的瞪直双眼,“你想做什么?”

“你别担心,她正大光明来,我当然要正大光明带她回去。”

“是吗?”他所认识的阎明璇不会轻易善罢干休。

“若是今夜姌儿在靖国公府消失不见,明日会有多少不利于姌儿的闲言闲语?我并非不知轻重,更不会拿姌儿的名声开玩笑。我走了。”阎子骁帅气的起身走人。

虽然难以置信,但也相信他所言不假,于是章连诚便没有特别交代左堂盯着潇湘阁,当然也就没意识到阎子骁潜入潇湘阁当“采花大盗”。

闯子骁想找到秦姌月并不难,因为在潇湘阁的一间厢房外面摆了一大堆的酒坛子,显然就是当初她允诺给他的桃花酿,他笑得很开心,命令阎河先抱一坛回去,今晩可以尝一口看看,若不满意,正好可以问清楚她如何穿过桃花林……不,桃花林又不是他的,她如何穿过逃花林也无所谓,他要利用这个机会狠狠敲诈她。

不过,他要敲诈什么呢?以后不准她未事先告知,就擅自离开成国公府跑到靖国公府?这好像太严苛了,要不,未得到他的允许,不能在靖国公府过夜?还是以后不可以再跟他生气?这个不好,他又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生气才跑到靖国公府……脑海闪过的念头在看见缩在被窝里的娇人儿时,全部化成空白。

他已经猜到她容貌非凡,可他没有期待,容貌在他看来真的不重要,不过这一刻看着她,他痴了,原来秦明阳所言并不夸张,她真的是美若天仙。

阎子骁情不自禁的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看着看着,不自觉越靠越近。

秦姌月是一个警觉性很高的人,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就悄悄模到放在枕边的金簪,随即睁开眼睛,同时拿起金簪刺向对方,不过阎子骁终究是习武之人,反应更快,迅速抓住她的手,可是她也非省油的灯,张开嘴巴就要尖叫,还好他赶紧用另处一只手捂住。

“别叫,是我。”阎子骁出声道。

定睛一看,秦姌月看清偷袭的人真的是阎子骁,恶狠狠的一瞪,他立即松开手,她恼怒的问:“你疯了吗?”

“章四不帮我,我只好自个儿过来找人。”阎子验一脸的无辜。

放下金簪,秦姌月坐起身,对着他咬牙切齿,“哀城第一美男子竟然当起采花大盗,你真是好样的!”

“回去找不到你,听说你在跟我生气,我当然要赶紧追过来。”阎子骁的口气绝对是在撒娇,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

秦姌月冷冷一笑,“谁说我在跟你生气?”

“麻雀说你气急败坏地收拾衣物来了靖国公府,难道不是在跟我生气吗?”

“我为何要跟你生气?”

顿了一下,阎子骁摇摇头,“不知道,但我娘惹得你气急败坏,必然跟我有关。”

“你怎么不去问夫人如何惹到我?还是说,夫人惹我根本是你授意的?”秦姌月不相信纳妾一事没有他的意思,要不,夫人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你先告诉我,我娘如何惹到你了?”

“惹祸的是夫人,你应该问夫人,不是问我。”

“何必绕上一圈,问你不是更省事?”娘亲会跟他啰唆一大串,借此避开最重要的问题,要不,娘亲何必将麻雀扣在明春园。

秦姌月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妄想纳我为妾,为何不敢承认?”

怔愣了下,阎子骁终于搞清楚状况了,“你确定我娘有说纳你为妾是我的意思?虽然我娘叫我别宠坏你了,可是至今我不曾在她面前提及你的问题,忘了吗?跟你回上林村之前,我日日夜宿宫中,从上林村回来之后我又赶去宫中,我都不记得自个儿多久没跟我娘好好说话了。”

秦姌月这才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夫人从头到尾并未提及这是阎子骁的意思,只是说阎子骁若想纳她为妾,她不愿意也会答应,后来两人起了争执,因此,她很自然认为这是阎子骁的意思……说白了,因为气坏了,这把火才会烧到阎子骁的身上。

“你随便冤枉我,你要补偿我。”

“嗄?”

“我莫名其妙被你冤枉,为了见你,先是在章四那儿受了一肚子的气,最后还被迫当『采花大盗』,你说,你不应该补偿我吗?”阎子骁越说越委屈。

“我在夫人那儿受了委屈,你为何不补偿我?”这个男人实在太好笑了。

“好啊,我补偿你,往后你的一生由我负责。”

阎子骁的眼神然变得很认真,“我喜欢你,很喜欢,我要娶你为妻。”

秦姌月觉得自个儿的脑子当机了,刚还在诉冤情,这会儿怎么直接跳到娶她为妻?虽然外祖父和娘亲都夸他值得托付终身,可是在她看来,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即使他已经察觉到她不是丑八怪,他也不可能喜欢她……不,说不应该更为恰当,权贵之家的子弟看婚姻大事更多是利益的算计,而她身上实在无利可图。

阎子骁不悦的皱眉,“为何不说话?”

“……你是不是搞错了?”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反应。

阎子骁想掐人,“这种事可以搞错吗?”

“我只是个丫鬟。”这是很好的理由,可是,为何她显得如此气虚?

“我才不管你是谁,我就是喜欢你,”阎子骁霸道的将她搂进怀里,“我只喜欢你,你只能是我的妻。”

“你不怕人家笑话吗?第一美男子看上一个丑丫鬟……不对,我不丑,甚至美得像仙子,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别人对我的看法,我就是个配不上你的丫鬟,虽然我只是个受害者,根本不是丫鬟……”她都糊涂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阎子骁忍俊不住的轻笑出声。

秦姌月娇嗔的推开他,“这件事很严肃,不好笑。”

阎子骁很配合的摆出严肃的态度问她,“你认为自个儿配不上我吗?”

秦姌月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笑话,我还看不上成国公府,全是有长相没脑子的女人,待久了,我还怕会变得跟她们……”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阎子骁赶紧打断她。

秦姌月没好气的撇开头,阎子骁索性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直视他。

“你要嫁的是我,又不是她们,你何必看着她们?”

秦姌月羞恼的一瞪,“我何时说要嫁给你?”

“不是你要嫁我,是我要娶你,要你当我的妻子。”

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乱,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真心,也感觉到自个儿的心是欢喜的……是啊,尽管不可思议,搞不清楚他为何喜欢她,也搞不清楚自个儿何时动心,但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令她欢喜。

这种时代很难摆月兑盲婚哑嫁,像她爹娘因为相遇,进而两情相悦,再结为连理的真的很少,她深受自由恋爱影响,当然也想跳月兑这时代的框架,与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可是婚姻从来不是两人的事,自由恋爱时代如此,现今更是如此。

“你别闷不吭声。”

“夫人说得很明白了,我若想待在你身边就只能为妾,真是好笑,她以为丫鬟抢着爬上主子的床当妾?她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会请皇上赐婚。”阎子骁再一次打断她。

闻言一怔,秦姌月嘲弄的一笑,“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皇上不会赐婚,除非他不介意落个昏君之名,就算你是他儿子,他也不见得愿意。”

“你相信我吗?”

顿了一下,秦姌月低声道:“不敢相信。”

“你相信我,我会找到解决的法子,谁也无法阻止我娶你。”

“我对你一点帮助没有,除了你又不小心中毒时,我可以帮你解毒。”

他如此深情,她却说岀这般扫兴的话,实在很蠢,但是,她怕他没想清楚,回头后悔了,还要怪她不能成为他更上一层的助力,这就是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万般皆好,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闹个小别扭,他也可以说成你脾气不好。

“章四也会解毒。”

“那我对你不就连一点点好处也没了。”

“你胜过一切的好处。”

“说得可真好听,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虽是如此,秦姌月还是不自觉的翘起唇角,女人很好拐的,当然得有个前提——她喜欢这个人。

阎子骁垂下头,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你一直看着我不就知道了吗?”

半晌,秦婷月娇羞的轻点了一下头,她觉得自个儿逊毙了,他说喜欢她,要娶她为妻她就招架不住的落在他手上……但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如此吗?他就是开出一堆空头支票,她也会相信这是比真金还真的爱情誓言。

其实,从他们相识至今,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已经值得她顺从自个儿的心,相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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