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厨娘 第二章 作者 : 玛奇朵

阮绵绵瞪着他手里的银两,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是做来卖你的。”她试着解释,“书里不是都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吗?我都说了这只是敦亲睦邻而已,不用银子的。”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说法了。

韩枋宸还是没有收回银两,坚持地道:“无功不受禄。”

阮绵绵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觉得说他不解风情还真是抬举了他,他根本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她正想着是不是要再耍赖一次,逼着他把东西给收下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几日城里头最热门的消息,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于是她假装叹了口气,一副万不得已的表情,踌躇了半天才说道:“其实……我是有事相求于韩公子,不知道你是否听说最近从外地来了一个采花贼,挑着那些家里只有妇孺或者姑娘一人在家的时候下手,我才刚搬来城里没多久,想让人帮着多留意我那儿的动静也说不出口,因着咱们的屋子就在隔壁,想请你多照看些。”她越说越小声,垂下的脸颊可以看得出微微泛红。

韩枋宸也听闻过这事儿,甚至知道的可能比她还要多,想着这城里因为那采花贼而传的沸沸扬扬的许多猜测,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讨好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最后他这么说道:“都是邻居不必如此客气。”到底是把拿着银两的手给收回去了。

阮绵绵脸红红的喃道:“这事儿实在不好开口,要不拿点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表面上装着一副羞涩模样,心里的小人儿早已兴奋得都要躺地上打滚了。

“尤其最近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我也不知道能够找谁说,毕竟没有证据,想报官也难,而说给其他人听,说不得还有人说我自个儿不检点引来的,我这……也是没法子了。”阮绵绵越说越起劲,把灵机一动的借口说得跟真的一样。

有人跟着这点倒不是谎话,打从她生意一日好过一日,跟着她的人就陆陆续续没断过,有些是想要偷配方,有些是想要收点保护费的,只不过她都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韩枋宸看着她低着头说着自己的害怕,双肩轻颤着,耳尖染上嫣红,本来不想多事的他,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下来,“日后我会帮妳多留意的。”

他的回答简洁有力,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可就算是如此,也足以让阮绵绵开心了,毕竟他这样不解风情的一个人,能够有所退让,而不是一口回绝,就已经很好了。

她抬起脸,感激又兴奋地冲着他笑,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显得娇媚又惹人怜爱,看在韩枋宸的眼里,勾起了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的回忆还有人。

看着眼前天真微笑的小姑娘,他竟有种自己已经垂垂老矣的感觉,意识到这样的想法,他一怔,不免觉得有些可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怀念过去。

“东西我收下了,妳回去吧。”

阮绵绵也知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欢喜得不行,甚至走路都觉得有些飘,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要稳住,只怕早就蹦蹦跳跳的绕着他转了。

她慢慢地一步步往回走,在回到自己宅子的门前,怯怯地又回头看向他,见他仍旧站在那儿不动,她忍不住满足的笑了笑,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韩枋宸看着她走了进去,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可疑之人,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而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落的细雨,将他的衣衫染上一层薄薄湿意。

他把手中的食盒随意地往桌上一摆,进了房里换了衣物,又从柜子里拿出几封信来看,提笔给一一回了,再往窗外一看,原来只是细细的小雨成了滂沱大雨,连绵不断的雨幕就跟罩了一层灰色的轻纱一般。

点了蜡烛,他想起自己已经近乎一日没吃过东西了,正准备往灶间去弄点干粮果月复,才注意到桌上的食盒。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盒盖,把夹层一一拿起,放到桌面上。

食盒不大,可是有三层,第一层放的是菜蔬,有雕成叶子形状的南瓜,还有刻成花状的萝卜,乍看以为无滋无味,可一细闻,那炖煮过后的香气越发浓烈的往鼻尖里窜。

第二层是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第三层则是一颗颗看起来小巧可爱的肉丸子,即使已经放凉了,依然没有半分腥气,边上还有两份凉菜,看起来清脆爽口。

要说这样一份吃食是早上临时做出来的,那肯定不可能,韩枋宸脸色不变,拿起了筷子,轻轻夹起一块叶片形状的南瓜,被炖煮得软烂,不用咬,光是用抿的,便如同雪花般在嘴里化开,软糯的口感里有着食物的原味,还有淡淡的酱香味,在口中不断带出缕缕残香。

他不知不觉就将整块南瓜给吃个干净,然后看了看整个食盒,头一回觉得进食这件事情不是可有可无了,他坐了下来,动作优雅却不缓慢的从食盒里一一夹起让他感到兴趣的菜色,就连那小肉丸子也一个个吃了干净,对于不爱吃肉的他来说,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等韩枋宸放下筷子,看着已经干干净净的食盒发了下愣,心里对于隔壁那小姑娘又多了一个厨艺好的印象,对于她说的被人给跟着这件事情也多少有了点猜测。

小姑娘单身一人,又有这样的好手艺,就算没有采花贼,也是会有人盯上的。

罢了,看在她的手艺的确很合他的胃口的分上,若真有那不长眼的找上门来,就悄悄替她解决了吧。

轻啜了一口茶水,他看着外头的雨幕,不由得又想起她的笑容,心底起了几分怅然,茶水入喉,微微的甘韵也化成了苦涩。

原来以为都放下的,没想到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契机想起罢了。

那小姑娘的笑容太过单纯,让他在短短一天内已经几次想起以为被遗忘的回忆,果然……还是不宜太过接近。

阮绵绵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乌鸦嘴的天分。

听着院墙上的动静,她撇了撇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前几天才说了有人跟踪,说不定是采花贼,结果没几日就来了一个翻墙头的,要是平日都有这样的准头,那她还卖什么包子,直接收拾一套东西到大街上摆算命摊子得了。

她心里絮絮叨叨的,手脚却是利落得很,手往放在床边的小布包里头一掏,一把小臂长的杀鱼刀就被她反手握在手里,那刀面平滑轻薄,看起来锐利得很,一见就知道是已经开锋过的。

她也不焦不躁,静静听着外头的声响,在墙头翻了半天终于翻进来的男人,偷偷模模的走到了她的卧房门前,她握紧了刀柄,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害怕。

若对方是现在在城里流窜的采花贼,说不得她真会有几分忌惮,毕竟那采花贼可是附近好几个城镇的捕快都无法抓到的能人,想来也是有几分真功夫的,至于这个连翻墙都技术不佳的小贼……呵,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被阮绵绵评断为丢人现眼的王赐儿,正蒙着脸,偷偷模模的透过窗纸偷瞧屋子里的人是不是睡熟了。

观察了好一会儿后,确定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他耐不住心中一阵阵的火热,悄悄推开了门,踮着脚慢慢往床边靠近。

王赐儿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阮绵绵的睡颜,本来心中还有几分惧怕,这时全都被心底不断窜高的火热给淹没了。

他老早就盯上这个包子西施,人长得美,据说是无依无靠流落到南阳城讨生活,如果不是有几分手艺,只怕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王赐儿向来好吃懒做,别说成亲了,就连花街青楼的那些花娘都懒得理他,难得出现这种长得好、看起来又没什么背景的小姑娘,老光棍的他一股子色心忍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

本来他也就过过嘴瘾,可最近听那采花贼的事迹听多了,今日又多喝了些酒,酒意上头,平日的几分胆怯褪去不少,一股冲动驱使,便翻了墙过来,打算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成就好事,到时候人财皆得,岂不正好?

他看着床上的娇人儿,越发觉得身体火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嘿嘿的低笑着,一边开始解衣裳,“乖乖,哥哥马上来了。”

“呵呵。”

一声轻轻的冷笑在安静的房里显得特别突兀,王赐儿解衣裳的手抖了一下,差点吓出尿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就见阮绵绵正睁着眼瞧着他,他被那双桃花眼里的冷静给吓了一大跳,身子一震,不过他马上冷静下来,现在这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而且这附近都是老屋子,住的人本来也少,就算她醒来也无所谓,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这么一想,他马上又激动起来,猥琐的笑道:“醒来也好,这样更有趣味些,而且妳叫也没用,这大半夜的,谁会理妳一个外地来的。”

阮绵绵认同的点点头,娇俏的小脸露出有些阴恻恻的神情,“我也觉得这样更有趣味呢。”

王赐儿没参透她的话中之意,狞笑着就要往床上的美人儿身上扑过去,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碰到她了,怎料一把明晃晃的杀鱼刀从她手里转了出来,在他惊恐避开的瞬间,自他身前直直的划下一刀。

他被这么一吓,酒意褪了大半,紧接着他感觉到身子一阵凉飕飕的,他心慌的低头一看,他的衣裳从胸口到下裆处被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寒意轻而易举地从胸口袭至裤裆,外裳和里衣都被切割得漂漂亮亮的,偏偏就身上没半点伤口。

王赐儿满脸惊恐,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上来,他颤巍巍的退了好几步。

如果不是她刀法好,或是他刚刚好避开了,是不是这把刀剖的就不只是衣裳,而是把他开膛剖肚了?

此时此刻,下了床的阮绵绵在他眼里已不再是可以欺辱的弱者,而是成了能够夺人性命的凶兽,他手脚并用想要往外逃,张嘴想要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惧导致锁了嗓子,只能张着嘴“啊啊”低叫。

阮绵绵长得娇娇俏俏的,宛如一朵小桃花,但其实是在外闯荡多年的老江湖,一个小姑娘要是没三两三,怎么敢一个人四处跑找食材来锻炼厨艺?

王赐儿在跑了几次都被阮绵绵给揪回来后,也知道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顾不上衣衫不整,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道:“好汉……不对,女侠,饶了我吧!我就是马尿喝多了,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不小心冒犯了您,我给您磕头了!磕头,您就是我祖女乃女乃,求求您放了我吧!”

“放了你?”阮绵绵笑了笑,杀鱼刀在手里打了个圈,晃出一道光影,“刚刚你不是说叫也没用?那你怎么会觉得求饶有用?”

他被晃到脸上的刀光给吓破了胆子,觉得她的笑成了讨命的冷笑,他恨爹娘没多给自己生几只脚,让他可以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就在阮绵绵一脚踹翻王赐儿,一脚顺势踩上他的背,让他像只王八一样挣扎的时候,又听到屋子外头传来有人进门的声响。

那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对于王赐儿来说根本就是天籁,他顾不得等等会让人质问这大半夜的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大姑娘的房里,因为比起继续让这女魔头不知道怎么折腾他,他觉得县衙里的大牢更让他安心点,于是他扯开嗓子大声求救,“救命啊!杀—”

人那个字他都没来得及喊出口,砰的一声,一个重击让他瞬间没了意识,所以他也不知道他这人刚晕过去,刚刚还一脸凶狠的踩在他身上的阮绵绵,马上扯乱了衣裳,一脸惊慌地大喊—

“救命啊!有采花贼!”

幸好王赐儿已经晕过去了,要不然听见阮绵绵颠倒是非,打人喊被打,只怕又得气晕一次。

这世界上,做什么都不容易啊,连要当个坏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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