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医千金 第十三章 人到府审案 作者 : 绿光

“走吧,二夫人。”曹嬷嬷使个眼色,后头的婆子随即向前,准备将她架走。柳芫抓起悬挂在腰间的腰牌。“皇上御赐的腰牌,见此腰牌如见皇上亲临,谁敢动我!还不退下!”

几个婆子见状,回头以眼神询问着曹嬷嬷。

曹嬷嬷看见那腰牌,那可是那日宫中贵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的,教她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思索了会道:“不管怎样,还是请二夫人走一趟,否则三夫人要是救治得晚了,这人命咱们可都背不起。”

就在这当头,许嬷嬷和赵嬷嬷从后头赶上,对着曹嬷嬷劈头就骂,“这是打哪来没见过天家的愚蠢奴妇,竟敢在夫人面前造次,甚至想将人命扣在我家夫人头上,这事要是闹到宫里,到时咱们再瞧瞧谁能理直气壮!”

曹嬷嬷闻言,笑了笑。“既然二夫人是清白的,让老夫人问清楚就没事了,只能当是三夫人命薄,怪谁呢。”

柳芫听完,用力地闭了闭眼,忍住冲上脑门的火气。

命薄……命薄不是天生命薄,足人为命薄!和书生相比,她们这些人,比鬼还不如!书生至少还会先礼后兵,哪像她们如此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蝼蚁……他人命薄,她们福厚吗?

没这道理!如此手辣之辈……她也不需要留情!

“走是必定要走,但我不去梨花苑,我要先去探视三夫人。枣儿,马上去小厨房熬煮解毒汤。”话落,她独自走在前头,就不信她们真有胆拦着她。

曹嬷嬷见状,随即领着婆子跟在她身后。

许嬷嬷见这状况,沉声道:“春喜,你赶紧回侯爷府禀报侯爷夫人;枣儿,你去熬煮夫人交代的解毒汤,待会我找人去通知二爷,顺便要二爷将薛家人也找来。”

许嬷嬷说完,再看向赵嬷嬷,道:“你留在夫人身边,绝不能让他们动夫人一根汗毛。”

“那当然,咱们分头进行吧,动作得快。”赵嬷嬷脸上浮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惊人气势。

长公主和侯爷夫人在十三姑娘出阁时,再三嘱托她们,她们岂能让这些不入流的妇人恣意伤害十三姑娘!

柳芫淋着雨踏进薛氏的小院,没再受到以往的热烈欢迎,反倒是一双双噙满敌意的目光不断地审视着她。走进房里,守在床边的紫蕊一脸的戒备,教柳芫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看了眼薛氏的脸色,已是青中带黑,几乎是命在旦夕,她气愤不已。

“二夫人,已经探看过三夫人了,也该走一趟梨花苑了,老夫人正等着呢。”曹嬷嬷跟着进房催促着。

柳芫冷冷回头。“谁跟你说我要去梨花苑了?老夫人要问话,就请老关人亲自走一趟,我人就在这儿等着。”

“二夫人这是不把老夫人当一回事了?”

“不是,是老夫人没将我当一回事。”柳芫铿锵有力地道。

“既然二夫人敬酒不喝喝罚酒,那就别怪我无礼了。”曹嬷嬷话落,上前要抓她,岂料都还没沾上她的衣,就被一把力道给推到一旁。回头望去,见是赵嬷嬷,曹嬷嬷不禁恼声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敢推我!”

“老身出自宫中,曾是正五品尚宫,随长公主进威镇侯府,是长公主的陪嫁宫女,守的是宫中的规矩,踩的是王朝的律例,你这老东西是什么货色,胆敢抓皇上御赐的食医,找死吗?”赵嬷嬷说着,毫不客气地抬腿踹去。

柳芫吓了一跳,不知道赵嬷嬷不只是很会赏巴掌,就连脚下功夫都很独到呀。

“你竟敢踹我?”曹嬷嬷颤巍巍指着赵嬷嬷。

“这是教你规矩,身为奴才,胆敢对主子不敬,该罚!要是在宫中,可是要杖责至死的。”赵嬷嬷嗓音凌厉,目光锐如刃,站在柳芫面前,不允许任何人越过自己欺负柳芫。

曹嬷嬷见状,气急败坏地离开这房。

“赵嬷嬷,你去看看枣儿解毒汤熬好了没,这动作得快,再迟的话,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三夫人了。”柳芫细声催促着。“横坚曹嬷嬷去搬救兵,一时半刻不会过来,你、就替我走一趟吧。”

“是。”

柳芫回过头探看薛氏,就见紫蕊不住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不是二夫人下的毒吗?”

“我如果要对二夫人下毒,平日为何要替她养身子?”

“可是曹嬷嬷说是二夫人下的毒。”

柳芫撇了撇唇,幽幽地道:“唉,我进府的时日不长,自然比不过曹嬷嬷,你要听信曹嬷嬷的话,我也没法子。”

紫蕊闻言,思来想去,便道:“二夫人离开之后,三夫人就喊着不舒服,后来又喊说肚子疼,当三夫人疼得在床上打滚时,曹嬷嬷就闯了进来,稍作查看,说三夫人中毒了,问着先前谁来过,我答是二夫人,她便说是二夫人下的毒。”

真是拙劣的计谋,不过……“紫蕊,在我来之前,可有谁来过?”

“湛蓝说袁姨娘让她送茶水来。”

“湛蓝?”

“已经十来日有了,袁姨娘都会让湛蓝将茶水送来,三夫人一开始是不领情的,可瞧她天天送来,所以这几天都有喝下茶水,也没什么异状。”

“可是袁姨娘不是有个叫湖蓝的丫鬟,怎么会让湛蓝代劳?”况且就她所知的湛蓝,好像跟袁姨娘也不是那么合拍。“前阵子湖蓝病了,送到庄子里养病去了。”

柳芫微皱起眉,姑且不管袁姨娘和湛蓝之间如何,但这事很明显的是与湛蓝有关,知晓她今日会探望彩衣,所以才下了毒……

“夫人,解毒汤来了。”还没瞧见人,就先听见了枣儿的声响。

柳芫才抬头,就见枣儿已经端着解毒汤进房。

“紫蕊、枣儿,你们两个将三夫人抱起,我先喂她喝解毒汤。”

就在三人欲将解毒汤灌下时,笑然听见曹嬷嬷喝了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要合力毒死三夫人不成!”

“赵嬷嬷,掌嘴。”柳芫头也不回地道。

赵嬷嬷上前要赏曹嬷嬷巴掌时,便听随后而至的罗氏怒斥道:“这是在造反了吗?”

柳芫将手中的解毒汤喂完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朝罗氏福了福身。“见过婆母。”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婆母吗?放眼王朝各大宅院里,有谁家的媳妇胆敢违抗婆母的意思,甚至还要婆母亲自走一趟的?拿皇上赐的腰牌招摇欺压,你这摆的是什么谱?”

罗氏说着,狠狠地瞪向一旁的赵嬷嬷。“谁家的奴才如此不明是非,不懂规矩?”

赵嬷嬷欲开口,柳芫随即抬手一挡。

“婆母息怒,芫儿只是想先救彩衣罢了。”柳芫低眉垂眼地道。

罗氏哼笑了声,“是想救还是想杀她呢?人在你走后就倒地不起,这还需要多说吗?我尹家怎会出你这种媳妇,如此心狠手辣,在府里恣意行凶?”

柳芫蓦地抬眼,直视她,“谁才心狠手辣?”

“你说什么?”

“婆母,彩衣中毒,姑且不论凶手是谁,都该先请大夫过府医治,然而婆母却一心想定我的罪,不睬彩衣死活,这心狠手辣的到底是谁?”柳芫怒声质问。

“放肆,你这行凶者竟敢含沙射影,来人啊,还不将她押下!”罗氏一喊,见赵嬷嬷似有动作,斥道:“在尹府里,我就是规矩,犯不着拿皇上还是威镇侯来压我,哪怕要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就让皇上来论论理,身为儿娘能对婆母以下犯上吗?”

“敢问婆母,我是犯了何罪?口口声声说是我下了毒,证据呢?千万别说在小厨房里搜出批霜这种可笑的说词,就怕连县令审案都不釆信,况且我和彩衣向来亲近,府里的下人都能作证,而我又有什么理由伤害彩衣?我掌了家,彩衣对我有何威胁?

“再者,既是砒霜之毒,既是在小厨房搜出砒霜,那么,就该探问京城里所有的药材行,看看到底是谁上了药材行买了砒霜,毕竟谁都知道砒霜买卖是得记名的。”

罗氏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颤着手指着她。“强词夺理,看来你是要逼我家丑外扬,硬是将你给告上官府!”

“也好,咱们就在官府里说个清楚,顺便说说三爷私底下做了什么,才会让我和二爷在巡视庄子时,险些遇劫!”要算是吧,来!她正苦无机会呢,要闹,就闹到最大,就不信从中审查会查不出蛛丝马迹。

“你!”

“老夫人,威镇侯爷和侯爷夫人来访。”外头突然有丫鬟来报。

登时,柳芫瞪大眼,看了赵嬷嬷一眼,不禁哭丧着脸。槽了,她会被九姊骂死的……罗氏还来不及反应,柳九已经提着药箱走进房内,摆着笑脸望向罗氏微点了头,再看向柳芫,斥道,“十三,谁允你如此放肆地与婆母说话?”

“九姊……”柳芫可怜兮兮地垂着脸。

“你方才说了什么?三爷私底下做了什么,才会让你和二爷在巡视庄子时险些遇劫?说清楚点,你姊夫就在外头,我可以让他马上去查。”

罗氏闻言,脸色愀变。

“九姊,那事待会再说,你先替彩衣诊脉吧,我方才给她灌下了解毒汤,但她的脉象还是不稳。”柳芫拉着她到床边。

柳九看了眼脸色青中带黑的薛氏,“老夫人到外头歇着吧,这儿就交给我了。”柳九开了药箱取出针匣,突道:“十三,可有让人看住府里所有的下人?”

此话一出,曹嬷嬷眉心一跳,不禁看向罗氏。

“呃……”她没想那么多。

“算了,你姊夫顺便带了一支禁卫在外头……赵嬷嬷去跟侯爷说,围住尹府,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柳九语气平淡地道。

待赵嬷嬷离开房后,像是想起什么,又笑灿灿地回头,“老夫人,我这般做法还妥当吧?唯有如此,才能证明所有人的清白,对不?我柳九向来不护短,只求是非对错,十三有错,我会押她进官府,但十三无错的话,还请老夫人还十三清白。”

罗氏闻言,心知今日这出戏是白演了,悻悻然地带着一干婆子丫鬟离去。

柳九对着薛氏施针,又从药箱里取出早已备妥的解毒药让紫蕊熬煮,才端坐在榻上瞪着一直垂眼装可怜的柳芫。

“九姊……”柳芫缓缓走到她身旁,轻扯着她的衣袖。

“就跟你说了脑袋得清楚点,你要是随随便便就出事,是要怎么对得起我?”柳九狠瞪着她,一想起春喜冒雨回府报讯,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对不起嘛……”她继续扯着。

“你当心点,不要连这种小事都要我出马。”

“知道了,绝不会有下次。”她举起手假装发誓。

“当然不能有下次。”柳九一把抓下她的丰,正色道:“你刚才说三爷做了什么,害你和二爷弄点遇劫,到底是什么事?”

“呃……”唉,她不想说,可是她知道她不说,九姊不会放过她的。

掌灯时分,尹安羲顶着风雨归来,不但将薛家人给找来,就连京城知府也一并带回,让得知消息的罗氏气得浑身打颤。

而且不只如此,他还带回了京城里几家药材行的掌柜,心思之细腻,办事之有效率让柳芫开了眼界。

尹安羲选在大厅里让知府审案,威镇侯则是坐在知府身侧,柳九、柳芫和罗氏则是坐在下座,对面坐的是薛氏的兄长薛平,而跪在厅堂上的则是湛蓝和尹府几位丫鬟,当然,其中也包括了罗氏的心月复如玉。

“诸位掌柜,就请你们仔细地瞧,这里头的丫鬟可有上你们药材行买砒霜的,抑或者抓了掺了砒霜的药方。”尹安羲敛去了笑脸,俊魅的面貌显得摄人。几位药材行的掌柜一一上前,仔仔细细地瞧过每个丫鬟,然而一个个都揺头,表明没见过。

“那么,再请几位掌柜看向厅外,那几名小厮可有面熟的?”尹安羲指着府里的几名小厮。

同样的,几名药柜还是揺了头。

柳芫微蹙起眉,余光瞥见罗氏轻撇唇,笑得鄙夷。

也是,人家既然会玩栽赃戏码,那就代表早有万全准备,哪可能这么简单被找出破绽,看来要找出证据并非易事。 “那么……那位呢?”尹安羲的手指向适巧朝大厅走来的尹安道。

尹安道大步走来,看这阵仗,心里有了底,正打算以静制动,谁知道其中一名药材行掌柜便指着尹安道说:“就是他。”

此话一出,厅里哗然,罗氏瞬地握紧了拳,怒目瞪向尹安羲,薛平则气得站起身,一脸想掐死尹安道的狠劲。

“你在胡扯什么?”尹安道斥道。“我警告你、不要含血喷人。”

尹安羲一把按住他的肩,状似亲热地搂着他,问:“三弟,你刚回府,什么都不知道,怎会认为人家含血喷人?”

柳九见状,秀眉微挑,这家伙还挺有本事的,颇满意地点了点头。

尹安道顿了下,急忙辩白,“不是呀,二哥,他无端端指着我,说就是我,这谁听了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嘛!”

“那倒是。”尹安羲颇认同,又问着那位掌柜。“掌柜,说话得要有真凭实据,在知府大人面前颠倒是非,可是有罪的。”

“大人,真是他,四天前,他确实来过药材行,买了二两的砒石,我的伙计也能作证!”那掌柜信誓旦旦地说,只差没有指天跪地起誓。

尹安道闻言,怒声骂道:“我听你在放屁,你见过我去买了二两砒石,你是见鬼了不成?”

“大人,可以传我的伙计作证。”

知府垂眼思索了下,便道:“来人啊,将尹家三爷押下。”

就在外头的衙役要进厅时,罗氏便哭哭啼啼地喊道:“老天啊,老天无眼,今日竟让厅堂上坐着的高官置我儿于死地……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就算死也不暝目。”罗氏捶胸顿足,哭得好不伤心。

柳九冷眼瞥去,鄙弃地揺了揺头,嫌弃罗氏请得不够地道似的。

“老夫人这番话,莫不是指威镇侯勾结了知府大人吧?”尹安羲轻声间。

柳九不禁抚掌,附在柳芫耳边低语,“你家这口子是真人不露相,今日才发现他是个狠角色,以往是我看轻他了。”

柳芫干笑着,突然觉得他的道行应该是跟九姊同一个等级的。

“尹老夫人这是在质疑本官了?”知府忿忿起身。“本官今日就是要将尹三爷押下亲审,若是尹老夫人能找到其它反证,再上官府击鼓申冤吧!”

眼见尹安道真是要被押下,罗氏气得脸色又青又白,直瞪着跪在厅堂上的湛蓝,湛蓝犹豫了下,终于忍遏不住地喊道:“大人,那个掌柜说谎,分明是我请人去买的。”

状似要走的知府,看了湛蓝一眼。“所以,是你下的毒?”

“我……”

“是谁要你买毒行凶?说!”知府怒声一喊。

湛蓝瑟缩起来,不敢抬眼看任何人,晈了咬牙道:“是袁姨娘要我这么做的,大人,我只是个丫鬟,主子要我做什么,我也只能做什么。”

“谁是袁姨娘?”知府问。

尹安羲解释着。“她是舍弟的妾。”话落,便要洪临去将被带到隔壁梢间等候的袁姨娘和屈姨娘带到厅上跪下。

“你就是袁姨娘,就是你让丫鬟湛蓝为你买毒行凶?”知府问。

袁姨娘刷白了脸。“我没有,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湛蓝,你为什么要栽赃我?!”

“明明就是你要我每日晌午端茶给三夫人,是你要我在茶里下毒的!”

“是你说要帮我的……”袁姨娘呐呐地道:“是因为我想跟小姐重修旧好,可是我没脸见小姐,是你说要帮我的,为何却陷害我……”

她突地看向跪在身旁的屈姨娘。“是你、是你要湛蓝陷害我的!”

就见屈姨娘无声坠泪,哭得梨花带泪。“我又是为什么要陷害夫人呢?前些日子一直是你占着三爷,而这一阵子三爷则是和夫人相处融洽……我一直是备受冷落的,我还能害谁?”三两句话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也让众人知晓唯有袁姨娘才有行凶的动机。

“这个演得还不错。”柳九用气音说。

柳芫点头,心里信了袁姨娘几分,至于屈姨娘……她见过几次面,但就觉得这样的狐媚女子,能忍能让才是最可怕的。

“你……我没有,大人,我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我如果毒杀我的小姐,我就不得好死!”

知府捻着长须,觑了威镇侯一眼,威镇侯神色淡似是无意插手。就在知府思索着要如何插手尹府的家务事时,尹安羲懒懒地开口了。

“谁在小厨房里找到砒霜的?”

这淡淡的一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当砒霜出现在小厨房时,柳芫被指成了嫌犯,但如今柳芫已经洗清嫌疑,砒霜自然不应该出现在小厨房里,更不应该被人搜出,而搜出的人,自然与这案情相关。

“二爷,是曹嬷嬷!”跪在厅里的枣儿立刻指着曹嬷嬷大声喊着。

“没错,咱们都见了,曹嬷嬷带着几名婆子进小厨房搜,最终是曹嬷嬷在夫人放糖渍罐的架上找到砒霜的。”厅外的许嬷嬷将当时一切说个详实。

众人指证历历,教曹嬷嬷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看了罗氏一眼,而这个动作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谁知下一刻——

“你这个混帐老东西!”罗氏毫不留情地朝她踢了一脚。“你说,你为什么要诬陷二夫人?亏我这般信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曹嬷嬷跌坐在地,痛着也不敢吭一声。

“这个奇了,袁姨娘指使湛蓝买毒行凶,曹嬷嬷怎会知情?”尹安羲一脸不解地晃到曹嬷嬷面前。“曹嬷嬷,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我……”

“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心血来潮的想要陷害二夫人,又偏这么巧,三夫人中了毒……你如果这般神机妙算,就不会只当人家的奴婢了,是不。”

尹安羲笑眯眼问:“但,你要是不想说,也成,让大人带你进大牢,你只要想想有没有命走出大牢。”

曹嬷嬷脸色惨白,没想到这案情峰回路转,竟绊了自己一脚。

“只要你说清楚,我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给你一笔钱,让你荣退养老,你意下如何呢?毕竟你不是主使者,更不是下毒的人,挺多是栽赃了二夫人,二夫人向来宽容,不会跟你计较的。”

曹嬷嬷一双眼转来转去,彷似犹豫着,罗氏向前欲再责骂她,尹安羲却像是背后长眼似地道:“老夫人,这当头要是斥责过头,会教人误以为你和此事有关,你还是稍安勿躁,一会就会真相大白了。”

尹安羲停住了话,厅里瞬地也静默了下来,彷似所有的目光都专注在曹嬷嬷身上,等着她公布真相。

曹嬷嬷垂着眼好半晌,突地一咬牙道:“是,都是我做的!是我不满二夫人不敬老夫人,为了要给二夫人一个教训,所以才会要湛蓝对三夫人下毒,藉此陷害二夫人,全都是我做的!”

尹安羲低低的笑开。“好个忠心为主的老奴啊,如此不明是非,明知是老夫人亏待了二夫人,还硬是替自己的主子出一口气,心狠手辣的不请大夫过府,欲置三夫人于死地,就只为了陷害二夫人……那么,方才湛蓝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说法与你很不一致呢,曹嬷嬷。”

“二爷,湛蓝和袁姨娘有过节,所以才会陷害她,可事实上这事就是我做的,我一人承担了!”

尹安羲几乎要拍手叫好,还真没见过这般硬气的老奴呢。“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说来,是尹府太过纵容下人,才会让底下的人这般行事,还请大人从重量刑,切勿轻判!”话落,他回头朝知府大人作揖。

知府大人听至此,沉吟了会,出声道:“来人,将她押下。”

“是!”衙役立即进厅将曹嬷嬷架起。

被押走之前,尹安羲走近曹嬷嬷低语。“曹嬷嬷,你呢,还有两个儿子,七个孙儿,你以为老夫人会给你安家吗?”

曹嬷嬷蓦地瞪大眼,随即垂眼不语。

“忠心为主没什么错,错就错在跟错了人,你就在牢里好好地想,我会请大人给你很多时间慢慢考虑,要是哪天你想清楚了,差人通知我一声,我呢,不只会替你安家,还能帮你两个儿子飞黄腾达,至于信不信在你了。”

曹嬷嬷抬眼对上尹安羲那双裹着冷意的黑眸,猛地打了个寒颤,一颗心狂颤不已,以往的二爷会教人如此毛骨悚然吗?

一场闹剧在知府大人将曹嬷嬷押回府衙后告一段落,薛平在探望过妹妹后,告辞前若有所思地注视尹安道良久,任凭尹安道如何解释,薛平仍没应上一声就走人,反倒是对尹安羲和威镇侯夫妻再三道谢。

“十三,你家这口子让我放心了。”柳九看着将薛平送出大门的尹安羲,对着柳芫低声说。

“九姊不用担心我,他待我很好的。”

柳九轻点着头,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声又说:“田江县发生的事,我会让你姊夫去追查,相信不出几日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就劳烦姊夫了。”

“还有,要是苗头不对,就立刻让春喜通知我,可别拖到最后一刻。”

“知道。”意思是说,一定还会有事发生就对了,唉。

送走了威镇侯夫妇后,尹安羲回头,一把将柳芫给搂进怀里,吓得她猛推着他。“你做什么,这里人这么多!”没瞧见尹安道还站在一头吗,快放手!

“你没事吧?”

柳芫不禁好笑地道:“二爷,你这话问得太迟也问得很多余,我要有事的话还能站在这儿吗?”

“那就好,你要是有个意外,他们都得陪葬的。”

柳芫猛地抬眼,瞧他敛笑而冷沉的眉眼。“……在说什么呀?”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怎会说出这种话?

尹安羲慢慢地勾出往常的慵懒笑意。“娘子,我饿了。”

柳芫抿了抿嘴,只好学他将刚才那句话略过。“别说你饿了,就连我都饿了,到小厨房,我弄点简单的,咱们一起吃吧。”

“就等你发话。”

“说得好像都听我的。”

“不听娘子的要听谁的?”

“那好,等会你就跟我说说,你怎会聪明地把一票人给带回府。”她很想知道他的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时候装了那堆栽赃嫁祸人的计谋,顺便教教她吧,在尹府这种地方,她有必要学点旁门左道。

“你终于发现我聪明了。”他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柳芫啐了他一声,两人有说有笑地回主屋,压根没瞧见尹安道目光歹毒的瞪着两人离开的身影。

“三爷,别恼,咱们多的是机会。”屈姨娘从大门边的小径走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怎能对彩衣下手?”尹安道怒斥着。

以往他总认为彩衣心高气傲,可近来相处,发现她倒也温柔婉约,不像以往冷若冰霜,重要的是,去她那里之后,总觉得他的身子日有起色,比吃外头大夫开的药方要有效得多。

屈姨娘顿了下,难掩委屈地道:“这关我什么事呢?都是老夫人的主意,三爷不如朝老夫人撒火去。”

“我能不撒火?瞧瞧今儿个这事办成这样,曹嬷嬷要是受不了牢狱之苦,将母亲供了出来,再瞧瞧咱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他隐约知道母亲要对柳十三下手,可谁知道竟是对彩衣下手再栽赃,可笑的是还漏洞百出,教人逮住了机会反咬一口。

“那就赶在曹嬷嬷供出之前,把碍眼的人先除去不就得了。”

“你说的倒容易,这一两个月我没出手?”明明该死也确定已死的人,竟然几日后又回到京城,思来想去,肯定是这个柳十三救活了他。

“别担心,我不是说了咱们多的是机会。”

“机会,咱们还能有多少机会?那家伙将我安插在商行里的人都拔掉了,甚至一些往来的商贾都朝他倒戈,如今恐怕就连母亲都帮不上忙,再这样下去……看着吧,早免被他赶出府。”

“不会的。”屈姨娘笑得一脸胜券在握,扯了扯尹安道,附在他的耳边低喃了几句。

“当真?”瞧她轻点着头,他眉头皱了皱。“可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岂不是——”

“三爷要成就大业就别三心二意,否则真要等着被人赶出家门?”

尹安道哼笑了声。“也是,能让他们夫妻一道上路,这也是他们的福气。”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他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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