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虎入香闺 第十五章 雨过天晴 作者 : 浅草茉莉

他俩终于见面了,可却是遥遥相望,彼此无法靠近。

吕又苒站在城墙的高处,魏超坐着轮椅以占有者之姿紧搂着她的腰,箝制着,她甚至挣扎不了一下。

魏泱目光灼人的逼视着高墙上的魏超,恨不得立即夺回自己的女人。

而魏超虽然挟持着吕又苒,但此时俯瞰着城下的大军,见魏泱的军队拔地倚天,锋不可当,不禁有些胆寒了。

“放了又苒!”魏泱沉声道。

“作……作梦!”魏超两只手紧紧圈住吕又苒,将她当成水中浮木。

魏泱目光严厉。“你当真执迷不悟,要自掘坟墓?”

“谁说我是自掘坟墓,现在这京城是属于我的,而你才是逆贼!”

魏泱眼中生出火光。“大哥,你若开城认错,我可以原谅你,让你安度余生,可你若仍不肯认清现实,那就休怪我无情!”

“认不清事实的是你,你只要一攻城,我立即杀了这女人!”魏超掐住吕又苒的颈子,逼压向墙下,而这座高墙离地有数十丈高,一落地必粉身碎骨。

魏泱见吕又苒的险状,心脏像是也教人掐住一般,紧缩得他一脸惨白。

“住……手!”魏泱连声音都破碎了。

魏超得意至极,就知道吕又苒是魏泱的死穴,有了吕又苒,纵使魏泱有千军万马自己也无须惧怕!

他松开了吕又苒,抓着她面向魏泱,让魏泱亲眼看看她凄然的模样。

魏泱见她潸然泪下,表情绝望,心不禁用力的揪住了。

她悲伤的移开与他相望的视线,自己早该自缢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那害他的红颜祸水、千古罪人!

她往高墙下望去,一跃而下也算回到他身边了吧?

“不!”魏泱彷佛能察觉她的心意,蓦然大吼。

吕又苒凄然一笑,脚步轻轻往前移,但才一动,魏超已揪过她来紧抱着。“你想死,还由不得你!”

她苦笑,自己就连死,也无法如愿!

魏泱见她寻死被阻,不由松了一口气,但见她受制于魏超,魏超将她当成私有物对待,这不禁又教他怒火中烧。“大哥当真不放人?!”

“她已是我的人了,放了她,你还要吗?”魏超阴险的笑问。

魏泱神色大变。

吕又苒容颜惨白的道:“魏泱,您不用管我,尽管做您该做的事,不要忘记,千万不要走回头路!”她高声提醒他前世的错,今生莫再犯,不要为了她,毁了自己的一生。

“啪!”魏超打了她一巴掌。“谁要你说这些废话的!”

她被打得倒在高墙边上,让魏单扶了起来。

魏泱见状怒不可遏。“魏超,你敢打她,等我进城,要你千倍万倍的还!”他容不得心爱的人受辱。

魏超仰头大笑。“小老五,你真敢进城吗?就不怕我拿这女人的血祭你?”他有恃无恐的说。

“你!”

“哼,我不与你废话了,我只给你一条路走,立刻向我俯首称臣,并且说动父皇退位,从此不过问朝政,由我继位登基。”魏超道。

“若我不肯呢?”

魏超阴狠一笑。“魏单,由你动手吧!”他忽朝魏单道。

魏单一愣,明白魏超这是非要拉他下水,若他在魏泱面前伤了吕又苒,那将来他也别想全身而退,非得与魏超绑在一起不可了,但衡量此刻若自己不肯伤吕又苒,魏超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心一横,咬牙抓过吕又苒的一只手。

“你想做什么?!”她惊问。

“对不住了!”魏单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一挥,竟削下了她一截的尾指,这血还溅上了她的脸。

吕又苒当下痛得软来,断指处,血流如注。

魏泱目訾尽裂。“魏单,我杀了你!”他勃然大怒。

魏单一颤,完全不敢朝魏泱望去,拾起吕又苒的断指交给了魏超。

魏超满意的捏着血淋淋的小指。“做的好,这么一来,我可以相信你真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将来等我登基,会有你的荣华富贵的。”他笑说。

魏单点头,露出笑容,但一转身,那笑容已惨成碎片。

“魏泱,我再问你一次,从不从,若不从,这女人还有九根手指,我可以让魏单一根根的削下!”魏超狠毒的说。

魏泱面上毫无半丝的血色,不多想,立刻道:“好,我……退。”

城墙上传来魏超张狂刺耳的得意笑声。

她深夜独坐兴福宫,断指处仍是剧痛着,然而上的痛,却不及心痛的千万之一。

因为她,那男人从此将孤绝一生,永世被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是她害了他、是她误了他,原来她才是他的厄星祸源,当初他重生后不该再回头找她,更不该爱她、娶她,若自己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他又何尝会在重生后仍走不出宿命,仍自甘受缚。

吕又苒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五弟媳!”魏单出现了。

她一见他立刻怒目相对。“你来做什么?”此人帮魏超助纣为虐,甚至还伤了她,见到这人她如何不怒。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处,魏超已要人替她包扎,可那被他削去的手指却回不去了,他虽感到内疚,却也是不得已。

“趁魏超正高兴能逼退小老虎,忘情的痛饮时,你快跟我走吧!”他竟说。

“你要我跟你走?为什么?”这人与魏超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凭什么要她跟他走?!她不肯。

他神色有些急。“我晓得你不信任我,但小老虎来找过我,我已答应帮他了,这就要带你离开这里!”他是趁魏超喝醉时才过来的,魏超随时会酒醒,若让他醒来,这女人就逃不了了,时间有限,耽误不得,只能简短解释。

“你走吧,我不会相信你的!”在他狠心削去她一根手指后,她很难信任他。

“小姐,二皇子真是来救您的,五皇子不久就会攻进来了,他要二皇子先一步带您出去,不让大皇子再拿您做威胁!”素馨赶来道。二皇子怕小姐不肯跟他走,本是要带她一起过来劝小姐的,但自己也是冒险进宫的,途中遇到了一点麻烦,解决后便过了相约的时间,这才迟了,这会赶来,便赶紧告诉小姐这个消息。

一见到素馨,吕又苒立刻不再怀疑魏单了,朝魏单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那快走吧!”不容再浪费时间,他已支开守在外头的人,领着吕又苒与素馨要离开兴福宫。

“魏单,你果然是个叛徒!”魏超带着大批侍卫怒火冲天的出现了,让才要踏出兴福宫的三人大惊。

“大……大哥……”魏单脸都死白了。

“不要叫我,你以为我喝醉了,就敢放走吕又苒,不知我是故意试探你,而你,真就露出马脚来了!”魏超怒目切齿的说。

“大哥,你听我说,我只是……”

“啪!”魏超狠狠打了魏单一个耳光。“你这庶出的杂种,还妄想要越过我,觊觎我的位置,你简直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死不足惜!”

这火辣辣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魏单脸上,瞬间让他的脸狰狞起来,再不见那谨小慎微的模样。“是,我是庶生,仅是一个妃子所出,但我不是杂种,我也是父皇之子,凭什么就不能与你争?况且你庸碌无能、残暴无道,我比你更优秀,更适合成为帝王——”

“住口,你哪里比我强!竟敢口出妄言!”魏超暴怒。

“我忍受你的荼毒已久,你不配当咱们的大哥,更不配成为大业的国君!”魏单忍无可忍的说。

“你找死,来人,将这家伙拉下去处死!”

侍卫马上要将魏单带走。

“不,放了他,你不能杀他,他是你兄弟!”吕又苒阻止的道。

“兄弟?我没有兄弟,我心中只有大业,而你,在担心他之前,不如先担心自己,我今日就要你成为我的人,来人,将这女人带至黑房!”

“不……”吕又苒脸色惊变,黑房……蓦然想起姚昭蓉那恐怖的遭遇,她面无血色。

李树立即上来要将她带往黑房。“经过主子的教过后,还怕您不乖乖听话吗?来,跟奴才走!”他上回让她射了一箭,伤了筋肉,痛了两晚没法睡,到现在这伤口还疼着,对她可是咬牙切齿得很,恨不得主子能替自己狠狠的教训她。

她骇然摇头不肯移动半步。

“您不去也得去!来人,用扛的!”李树狠笑吩咐。

“不,放了小姐,你们不能这么对她!”素馨赶上前去救人,但李树的人将她拉住。

“听说魏泱瞧不上你这贱婢,就将你收做义妹了,但那多可惜,魏泱不要你,我倒可勉强收下,等我一会收服了你主子,回头再教你好看!”魏超也朝素馨婬笑起来。

素馨惊吓得腿一软,险些站不住。

“哼,李树,你做什么,还不将吕又苒给我拖去黑房,我自腿断后,好久没有抱女人了,这吕又苒是我今日最大的乐趣,我要让她彻底明了,我和魏泱的不同,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吕又苒惊白了脸,一路被拖去了黑房,丢进那可怕的漆黑地狱。

“来人,点灯,我想仔细瞧瞧当我占有这女人身子时,她会是什么表情?”

李树立即点灯,让原本黑暗的地方骤亮,教她看清楚室内一件件不堪入目的婬乐工具。

而她站的地方,脚底下就是一根带刺的鞭子,她倒抽一口气,将鞭子踢开。

魏超看见她的动作,冷笑。“害怕了吗?不用怕,这些都是助兴用的,只要你放松心情,就能当成享受!”

她胆颤心惊的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树,你们全出去吧,我要好好享乐了!”他婬声笑道。

李树立刻就带着人出去了。

见吕又苒害怕得缩成一团,他由轮椅上站起,一瘸一瘸的走向她。“这回你休想再逃了,你只能成为我的玩物,而魏泱就算攻进来,我也已经得到你了,我要让他后悔莫及!”

他扑向她,恶狠狠地剥她的衣服,她惊恐挣扎,他索性掐住她的颈子后强吻她,吻得她几乎快没气才离开她的唇,将昏眩的她丢上床去,扯开她的衣襟,露出肚兜。

“不……不要……”她哭喊着。

“由不得你!”他伸手要去撕她的肚兜——

“还不给本宫住手!”皇后蓦然到来。

魏超听见这声音一僵。“母……母后,您怎会来此?”问完立即瞪向站在皇后身后缩着脖子的李树,怪他没将人拦住,让她直闯进来。

李树抚着被皇后打肿的脸,表示他尽力了。

吕又苒见到皇后则是喜极而泣。“母后,救我!”

皇后见到她被欺侮得狼狈不堪的模样,怒火中烧,她没想过魏超竟会丧心病狂的对自己的弟媳干出这等禽兽的事来!这还是人吗?!

“魏超,还不放人!”她斥说。

“母后别管这事,还是回您的凤仪宫去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魏超摇头要她走。

“本宫是一国之后,整个皇宫,哪里是我不能来的地方!”她气得发抖。

“唉,母后一直待我不薄,我也有意要孝敬您的,可您偏要来闹,这就休怪儿臣不孝了!”他竟说。

“你说什么?”

“等父皇回宫后,就会退位让贤给儿臣做大业的主子,儿臣本想留您继续在宫中侍奉的,但瞧来您还是跟着父皇去上林苑静养享清福吧,这宫里以后发生的事也与您无关了,您可以不必过问。”

皇后听了这话一阵昏眩。“你要逼退你父皇,还要幽禁我们两个?!”

“说幽禁太难听,儿臣方才不是说了,让你们去享清福的吗?”

“你……你……”这就是她始终维护的儿子,她原本不信外头说的,他谋逆造反,但此刻,她不得不相信了,这逆子!“本宫当初就该听你父皇的,早早将你这不肖儿眨为庶人,那也不会有今日的宫变,本宫不能再让你大逆不道下去,本宫要你立刻放了苒儿,并且开城门让泱儿进来!”她正言厉色的说。

他嗤笑。“儿臣不可能照办!”

“本宫这是救你,否则等泱儿打进来,你就仅剩死路一条!”

“母后好意儿臣心领了,儿臣是绝不会放魏泱进来的,儿臣要蹂躏他的女人,还等着看他痛苦的表情,您不能阻止我!”

“你……你……疯了,竟这样对待自己的手足,母后不能再放纵你了。苒儿,来,母后带你走,就不信他敢拦!”她上前去救吕又苒。

吕又苒感激的握住皇后的手,渴望她的相救。“多谢母后救命!”

“走,咱们离开这里!”皇后拉着吕又苒要走。

“母后休要逼儿臣翻脸!”魏超抓住吕又苒的另一只手,怒道,不肯放人。

皇后沉怒。“你敢跟本宫翻脸试试!”

她用力扯过吕又苒,就是要带走吕又苒,忽然,她身子被甩了出去,一头撞上硬墙,眼前一黑,她模上自己的额头,居然一片湿濡,鲜血直流。

“你……你这……畜生……”皇后指着他,手颤得厉害,无法置信这畜生竟敢对她动手!

“李树,将母后请出去!”见皇后满脸的血,魏超也无所谞,面不改色的说。

“是……是……”李树这才慌慌张张的让人将皇后抬出黑房。

吕又苒不敢相信魏超竟连自己母后都能这么对待,这还有一点人性吗?见他正邪气的朝她过来,她一颤,身子惊惧的往后退去。

“咱们继续吧,不过这回咱们可得玩得刺激些了。”他手上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还发出了青色的光,他瘸着腿,一步步缓慢朝她走去。

“不要靠近我……”她话还没说完,裙摆已教他割去了,露出了她白女敕的双腿。

吕又苒瞬间花容失色,转身要逃,但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拖回床去,一双手在她身上胡乱掐捏,她羞愤欲死,蓦然,他手中的匕首削去了她一截头发,她瞪大了双目。

“再下来,削的就不只是发了,可能是你身上的一块肉!”他倏然咬住她的唇,用力的吸吮,她几欲作呕,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绝望的滑落,若是真在劫难逃,自己非遭这男人蹂躏不可,那她情愿一死,绝不以肮脏的身子苟活面对魏泱!

她盯着他手中的匕首,见他只顾着撕她的衣裳,她趁此机会夺过匕首。

他大惊。“你要做什么?!”他怕她拿了匕首对付他。

她凄寒的笑。“你就留着由魏泱解决吧,少了我他能很轻易的取下你的脑袋,而我,便自我了断了——”她猝不及防的拿着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又苒,不要——”魏泱撞开门后,见到的就是她自尽的场面,他当场訾目握拳,心碎嘶吼。

然那匕首已刺进她的胸内,她眼瞳一缩,与他四目交错后,泪珠一瞬间滚落面颊,她张口欲说什么,终究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无力的闺上双目。

一股剧痛,透入骨内,他彷佛连气息也停了。

“小……小老五,你……你怎敢闯进来?!”魏超见吕又苒死在自己怀里,已是够愕然了,再见魏泱出现,他简直吓破胆了。“李……李树?!李树,你这该死的奴才哪里去了?魏泱攻城你竟不报!”他惊慌失措的喊李树。

“回大皇子,您的奴才李树公公在此。”彭顺拎着李树的脑袋进来了。

“你们杀了他……”李树死了,那表示保护自己的侍卫也全被缚了,这下魏超彻底慌了,本以为魏泱不敢攻城的,谁知……他大惊。

魏泱踩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魏超,魏超仍抱着吕又苒,见她胸上还插着自己的匕首,吓得赶紧将人放下,缩躲到床角去,惊恐的看着魏泱,深怕吕又苒一死,自己少了护身符,命也要不保了。

所幸魏泱眼底只有已死的吕又苒,连一眼也没瞧他。

魏泱一脸木然的抱起吕又苒那软绵绵又毫无生气的身躯,双臂越缩越紧,越缩越紧,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怀里,再也不分离。“又苒!”他悲痛难抑,终于仰天大吼。

一旁的彭顺不禁鼻酸,主子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还说动二皇子相助救人,谁知仍是晚了一步……

这命运真是捉弄人!

他用袖子揩泪,为主子惋惜遗憾。

魏超见魏泱只顾着悲恸吕又苒的死,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底,便打算趁他不注意时离去,可逃到了门口后,倏然睁大眼了。

“大哥,你要上哪去?”魏单沉着脸的将他逼回来。

“你……还没死?!”

魏单冷笑。“本来要让你的人砍头了,但就差一步,小老虎及时攻城救了我,见我没死,大哥觉得可惜吗?”魏单沉笑问。

“我……”魏超慌乱的猛吞口水,瞧这情势……他深吸一口气后道:“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痛改前非,再不争什么,父皇那我也会亲自去请罪,父皇一向仁慈,这回也定会不计前嫌的原谅我,所以你们也当放过我!”他见大势已去,竟厚着脸皮说这些话。

“父皇……已崩,他死前交代,让我杀了你这逆贼!”魏泱幽森的眼神未朝他投去半分,已是鄙夷痛恨至极。

“什么?!皇上已经驾崩了?!”皇后在让李树架出去后,让魏泱救下,人本就在外头,听见这话,震惊的冲进来。

而被魏超软禁的魏曲、魏新夫妇以及端妃和苏贵人也被放出来了,他们正好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是惊愕不信。

魏单走到皇后面前跪下。“父皇是教大哥与儿臣害死的,父皇听闻咱们作乱,当下就气死在圣山峰上了,这都是儿臣们的错,咱们罪该万死!”他跪在地上痛哭认错。

皇后刺激太甚,站不住身子的跌坐在地,端妃已然冲过去朝魏单身上狠打。

“我就说咱们别争,平安就好,可你不听,就要与人一争高下,而今居然气死了皇上,你还皇上的命来!”端妃边哭边打儿子。

魏单不闪不躲,任母妃责打,他也十分自责,自认没脸见人,就算被打死也应当。

魏曲与魏新夫妇以及苏贵人这会也全都悲怒的哭出声了,皇上龙驾归天,这教他们如何不愤,如何不悲从中来。

皇后见端妃惨打魏单,她默不作声的拾起地上带刺的鞭子,走向魏超。

魏超乍听皇上的死讯,也是一惊,哪里料到父皇会死,正错愕时皇后一鞭打到他身上,他吃痛后才回过神来。“母后?!”

“不要叫本宫母后,本宫没有生出过你这样的畜生,今日本宫就要打死你,替皇上报仇!”她一鞭又过去,他急忙闪躲。

“父皇的死儿臣也难过,但也不能全怪儿臣,是父皇待儿臣不公,偏心魏泱,儿臣不过自保……”

“魏曲、魏新,将这畜生的嘴给本宫塞住,人绑起来,本宫要活活打死他!”她痛心疾首的说。

魏曲与魏新听闻父皇已死,这魏超早已是人神共愤,立即动手将他的嘴塞住,而这黑房的刑具多得很,他们用铁链将他五花大绑,锁在墙上了。

皇后看着口中塞布,满脸惊惧求饶的长子,她曾一心为他谋算将来,而今才知自己犯了大错,错得离谱,瞧自己养出了什么样的狼心狗肺来!

她衔悲茹恨,举起长鞭。“就让身为母亲的本宫,亲自了结了你吧,这也算是给所有人包括你父皇一个交代了!”她悲咽地将鞭子抽出去,一鞭鞭打在他身上,却如同打在自己心上,可她不能再心软的助纣为虐了,这咬牙一鞭鞭的抽,魏超嘴被塞住叫不出声,但那剧痛令他双目爆裂几乎淌血。

他万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母后手中,当她这最后一抽抽出后,他心脏骤缩,断气了。

端妃与苏贵人惊瞧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尸首,心惊不已,魏超曾是皇后的命根子,她却狠下心肠来亲手打死他,可见她心中对此子是如何的痛心失望了。

端妃更是跌坐地上,皇后连爱子都杀了,那自己的儿子魏单还能苟活吗?

她悲声呜咽了。

魏单的妻子孙青青也赶到了,看着魏超的死状,想着自己丈夫的下场,身子顺着门框滑落地上,飮泣了。

魏单自知罪孽深重难活,举剑要自刎,端妃不愿见儿死,哭到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了,孙青青也同样哭瘫在一旁。

魏单流泪。“母妃,青青,我对不住你们……”他一剑要划过自己的颈子。

“住手!”魏泱喊道。他仍抱着吕又苒的身躯,之前对魏超的死,彷佛置身事外,只沉浸在失去吕又苒的悲凄伤痛中,可这时也不得不出声阻止了。

“四哥,拿走二哥手中的剑吧,他已将功赎罪,毋须寻死。”魏泱说。

魏新闻言赶紧去夺下魏单手上的剑。“二哥,你且冷静!”

孙青青彷佛得了一线希望,抚胸止泣了。

魏单瞧向悲伤的魏泱。“我并没有救下弟媳,她还是死在大哥手中,我哪里赎得了罪?”魏单问。

“你命人偷开城门,才让我迅速的攻进来平乱,你已戴罪立功,相信父皇在天之灵,也不会再责怪你什么了。”魏泱道。

“可是……弟媳……”魏单看着他怀里阖目的人,满心愧疚,其实一开始他就错算大哥的卑鄙了,大哥早计划好拿吕又苒威胁魏泱,这才演变成一场无法收拾的乱事,甚至连父皇都给气死了!

他本想救了吕又苒就能解决这场叛变,如此便能对自己的错误稍有赎罪,可吕又苒终究死了,他对不起魏泱。

魏泱眼眶仍湿,将吕又苒的身子裹紧。“我会陪着她的,不让她孤单……”

众人一听大骇,他这是要随吕又苒去吗?

孙青青、蔡佳宁、刘淑兰以及这才刚闻讯赶来的姚昭蓉,都对他的深情动容不已,吕又苒虽已身死,却也让人无比羡慕,能得这样的男人为夫,受他所爱,这一生虽短,却也值了。

四个女人皆感动落泪了,尤其是姚昭蓉,她见魏超的死状奇惨,不禁又悲又喜,心情十分复杂,这人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他一死,自己也无依靠了,但他若不死,也只是折磨自己。

她这一生算是看破了,也尝到了自己尖刻任性的苦果,今后,她已懂得言行自重的道理了

“泱儿,你父皇已去,大业必将交给你,你不能胡来!”她已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皇后惊恐的说。

“没错,您之所以暂时隐瞒皇上宾天之事,是不想大业军心与民心动荡,而今大皇子之乱已平定,皇上死前也将遗诏交给您了,您现在已是大业国君,不能弃国家百姓于不顾,更不能对不起将江山交给您的先皇!”刘守中之前在外头平乱,现收拾干净过来禀报,却听见这话,马上正色道。

魏泱不语,只是目光空洞的望着怀中的人,他到此刻才完全明白,自己是为她重生回来的,自己不为君不为父,不为天下,只为她!

但她却走了,此生就算他君临天下,坐拥后宫三千,也无法得到一丝的快乐,那重生又有何意义?

他凄怆悲楚。

“这都是受我所害,弟媳的死,该由我负责!你若去死,我同死!”魏单激动的道。

“我也有错,是我太软弱,不愿过问任何事,才放任大哥胡作非为的!”魏曲站出来说。

“我不也一样,无能又无胆,只知受人摆布,永远替大哥顶罪,这才养成他不知错的个性,让他连小老五的媳妇也无耻要夺!”魏新亦愧道。

“你们……”魏泱这才知自己的兄弟个个有情有义,但……他抛不下吕又苒,怎能让她孤独入黄泉。“你们的情义魏泱心领了,我只盼与又苒长相左右……其余的……皆罢了……”他心已死,任何事都唤不回他的生存意念。

“泱儿,你真要伤母后的心?”皇后悲惨的问。

他潸然落泪,但仍是默然,一心求死。

“你这不肖儿……”

“天啊,你们瞧,又苒的手指好像动了!”刘淑兰正为此悲伤时,忽见已死的吕又苒食指似乎动了一下。

魏泱目光迅速往吕又苒垂下的手望去,那手指正极轻微的又动了一下,他惊喜得不敢置信。

“又苒活着!又苒活着!太医,太医!”等不及太医到来,他倏然抱起她冲出去。

外头天未亮,他抱着她奔过一座座殿阁、长廊、池林,原本以为失去了,却又有机会重获,这怎能不教他欣喜若狂!

魏泱抱着心爱的妻子抵达太医院时,黎明的曙光已完全透出,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射在他与吕又苒的脸上。

“宣读先皇遗诏,五皇子魏泱,性情仁德,经纬远图,久获圣心,朕卜之于天,询之于人,废长立贤,立魏泱为太子——”礼官捧着魏衍行的遗诏于圣山峰顶上的天坛上高声朗读,以昭告天地、祖宗,完成魏衍行的心愿。

魏泱穿着明黄缎底、捻金织成的龙袍,站在京城的高墙上,彷佛能听见八百里之外这朗读声,父皇未能抵达峰顶的天坛亲自昭告祖宗这件事,便含恨亡于半山腰上,他特命人前往慎重昭告一次,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

他已于一年前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恭和”,意寓兄弟间能恭谨和睦,共守大业。

而他即位后,止干戈,除冗官,薄赋养民,短短的时间便让大业呈现耳目一新的荣景,让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出发了。”吕又苒来到他身后提醒。

他回身,见她身着皇后的凤袍,眉目清雅迎风而立,不禁露出大大的笑靥。“好。”

她当日刺向心脏的那一刀刺偏了,所幸没伤及心脏,但仍足足休养了一年才恢复健朗,她受封为大业皇后时,甚至是让人抬着上殿的,魏泱无论如何都要在自己为帝的同时,也要她封后。

而今日是吕正盛与素馨的大婚,帝后决定亲临。

吕正盛已官拜兵部侍郎,素馨身为皇帝的义妹,便是义公主,吕正盛娶她后,也成了驸马。

两人婚期本定在一年前,但素馨坚持要等吕又苒的身子完全康复才愿意成亲,吕智玥虽急着娶儿媳,却也只得等,只是这一拖,延了一年两人才总算顺利成亲。

魏泱走向自己的皇后,牵起皇后的手,多庆幸自己还能再紧握住这双手,一年前若失去她,他恐怕也已经随她去了。

他专注的凝视着她,她明白他此刻想的是什么,主动偎进他的怀里,仰首望着他。

“一切雨过天青,咱俩再也不会分开了。”她希望他忘记差点失去她的事,这一年来,他经常作恶梦,梦见的就是她寻死的那一幕,当日匕首刺向自己的同时,其实也刺向了他,他在那时候,心已碎了。

这份阴影至今仍缠绕着他,令他不时胆颤心惊,对她更是患得患失,这样的他,令她心疼。

“朕晓得,朕只是太感恩了。”魏泱嗓音略哑的说。

“我也同样感恩您能一直爱着我。”

“你感恩这个?”

“这不值得感恩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何须感恩?”

“那真正需要感恩的是?”

“应该是咱们的爱情不管经过几世,再相遇都同样能相爱,且永生永世不变。”

“您说得是,这确实值得感恩,而且值得大大的感恩!”她甜笑道。

“两位主子若继续讨论值不值的问题,恐怕就要错过吕大人与义公主的大婚了。”彭顺上前道。他如今不再只是个小太监,而是清河殿的总管大太监了,他始终在魏泱左右伺候,忠心不二。

而魏泱则待他如亲,让他这世得以风光示人,不像前世凄凉度日。

魏泱与吕又苒相视而笑,一同登上銮驾前往太师府。

魏泱日前为吕智玥加衔特进光禄大夫,对他荣典示恩,此刻太师府高朋满座,宾主听闻帝后驾临,吕智玥立刻率着众人出来迎接,宾主齐齐对帝后行拜礼。

魏单、魏曲、魏新也在其中,他们三人曾是吕智玥的学生,也与吕正盛有交情,三人带着妻子同来祝贺。

前世魏超称帝时对手足赶尽杀绝,这三人下场都凄惨,这世魏泱即位后,即将三人封王,魏单为恭王,魏曲为宁王,魏新则为晋王,三人也有自己的封地,端妃与苏贵人都已跟着自己儿子出宫享福去了。

这会帝后亲临,再加上三王齐至,吕府的这场大婚荣耀无比。

吉时一到,太师府热闹滚滚的拜堂,吕又苒见证新人成亲,魏泱心中无限欣慰,尤其是对素馨,她前世苦了一辈子,今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好结果。

吕又苒成为皇后后,与素馨仍是亲爱没有隔阂。

素馨不顾俗礼,拜完堂后仍穿嫁衣出来,上前拉着她关心的问道:“皇后娘娘身子可是已经完全无恙了?”她担心皇后身子未愈,勉强过来后伤身。

“当然,要不皇上怎会让我出来?”吕又苒抿笑斜睨身边男人一眼笑说。

“也是,皇上要紧您的身子,若是不妥,不会让您来的。”素馨放心了,可接着她扬唇一笑。“若您身子大好了,那便得尽快怀上皇子,这可是众人万分企盼的事!”

这一提,吕智玥猛点头,其它宾客也忙着附和——

“是啊,不是臣要说,皇上,咱们几个手足的王妃,手上的、肚子里的,都已有些成就了,就剩您与皇后娘娘还没有动静,这是不是该加把劲了?”魏单搂着孙青青道。

孙青青肚子已隆起,约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而瞧魏曲的王妃蔡佳宁,肚子更大,也有七个月了吧,然而最有成就的应属魏新了,刘淑兰手上已经抱了一个出生四个月的娃儿了。

如此相较下来,帝后这方面的进度是落后得多了,难怪魏单要他加把劲。

魏泱瞧向羞赧的吕又苒。“前阵子皇后调养身子,不适合怀孕,可这之后,朕就会赶工了,这落后的进度说什么也要补上的!”他一脸誓在必得的说。

吕又苒双颊则因他的话显得更加绯红了。

“皇上想后来居上是不容易的,臣的王妃肚子里不小心刚又藏了一个,臣怕您是追不上的。”魏新得意洋洋的说。

“什么?淑兰不是才刚生不久,怎么又有了?!”蔡佳宁讶异的问。

刘淑兰脸都红了,恼怒的瞪了丈夫一眼。“要您别这么快说的,您干么说出来?”末了气恼得还踩了魏新一脚。

魏新吃痛的缩回脚。“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可是夜里努力,这成绩才斐然的,怎就不能昭告天下了?”

“您!”刘淑兰更气结。

四周已是爆笑出来,刘淑兰是刘守中的妹妹,刘守中今日也在,瞧了胞妹与魏新这对欢喜冤家,也不禁摇头笑得莞尔。

“这会讨论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何时怀孕,你们拿我取笑做什么?”刘淑兰恼羞成怒的跺脚。

“是啊,是啊,晋王妃连着生子、孕子是表率,咱们笑她做什么?这会咱们急的是皇后娘娘的肚子,所以该要问问皇上,您说要赶进度,那请问几时能赶出成绩来?”素馨接口笑问。

“这……”魏泱一愣。这能说得准吗?

吕又苒羞急的拉过素馨。“瞧你惹的事,我的身子刚才调养好,生子之事不急,倒是你,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这新娘还在这儿不害臊的说这事,你呀,既成了亲,那为吕家传宗接代的大任就交给你了,你什么时候为大哥生出个孩子来?”吕又苒反将素馨一军。

吕智玥听见,又一次地猛点头,大家马上转了方向,改朝新人一阵催生,这回换素馨面红耳赤了。

姚忠也是今日的宾客之一,在一旁看得好生羡慕,见到别人儿女幸福美满,偏自己的女儿万般不幸,唉,女儿日前出家为尼了,自己虽不舍,可也不知如何阻止,许常伴青灯对她反而是好事,至少能由佛祖身上获得平静,忘却魏超带给她的种种伤害,他摇头苦叹,万般都是命啊!

魏泱眼见众人其乐融融,欢声一片,自己重生成功开创了一个新天地,一个让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美好圆满的新人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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