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未来妻 第二章 作者 : 千寻

自诩聪明的胤禟,在无数次的错误中,终于学会洗发精、洗面女乃和沐浴乳的使用方法,在皱过眉头,认定现代人吃饱撑着,连洗个澡都要搞那么多古怪名堂后,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些瓶瓶罐罐孕藏了三百多年的人类智慧。

洗过澡,胤禟抽走进厨房,见温柔还在瓦斯炉前忙。

凝她的背影,胤禟浅笑。

现代屋子比起古代的平宅庄园,实在是小得匪夷所思,但每个房间的设计却令人惊艳不已,不管是浴间、客厅或寝居,都舒适明亮又洁净,让人打心底赞叹,他还没学会使用顾铠焄所说的数位相机,待他学会,就把每个景儿给拍下来,回去后弄几个这样的房间来住。

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食物香,温柔并没有像府中厨娘那样,挥汗如雨、满身油腻,做顿饭像行军打仗,反而是嘴里轻哼着歌曲,炒个菜像跳舞,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好像做菜不是件工作而是项艺术。

一个虾酱炒空心菜、一盘蒜酝鳕鱼、几颗红油炒手再加一碗笋片鱼肚汤,她将瓷碗装满拌入松子的胚芽饭,一起放进托盘里,准备端进容厅。

她知道顾铠焄习惯一面吃饭、一面看电视,照理讲,吃饭态度这么随便的人应该不挑食,可他不但挑食,而且挑得很无赖,菜叶切太粗不吃,鱼不够鲜甜不吃,味道太咸、太淡、太辣、不辣通通不吃,换厨子的速度和换床单一样快。

这两年她的厨艺精进得如此之快,原因无他,谁教她有一个机车老板。

除厨艺外,顾铠焄挑剔的东西也不少,衣服要名牌、手工要细、要强调美感,住的要名设计师的作品,车子非法拉利不开他对生活细节的要求,好像他前辈子是某王朝的某王子。

王不王子她是不确定啦,可败家子肯定绝对是,顾铠焄花钱如流水、半点不眨眼,他牌气温和、不与人为敌,向来只与钱作对,她温柔可不同,脾气SOSO,独独特别善待金钱。

他们的性格天差地别,只有天真善良的董娘会以为他们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的绝配。

转过身,她发现老板站在门边,是饿坏了吗?还是穿越一趟古代,粗饭陋食的日子过得太辛勤?

如果这样、那再好不过,就让古代生活好好磨练他少爷的脾气和味蕾,免得他有事没事要她磨练厨艺。

“吃饭了。”

温柔丢下话便从他身边走过,没拿正眼看他,走进客厅摆好碗筷后,她走到电视机前面,打开抽屉找出遥控器,轻轻一压。

跟在她身后的胤禟看了一惊,直盯着萤幕上正在打斗的人群,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害怕剑气伤及自己。

但见温柔若无其事走到沙发前面坐下,他才想起这就是、就是……想起来了,电视机!原来这就是无论顾铠焄怎么形容,他都没搞懂的机器。

拉开笑容,他坐到温柔身边,视线再离不开那个扁扁的方形盒子。

温柔迟疑地打量靠自己很近的老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因为那条贴在后脑的假辫子?

下意识往旁边挪挪,她把遥控器摆在老板的右手边,让他自己选台,可他没转别台,就着她挑的节目、兀自看得津津有昧。

那是回放过几百次的神雕侠侣,画质都有些烂了,他居然还看!

“你要看这个?”

“对。”他想也不想便回应。

温柔耸耸肩,真的很怪,不过她不打算勉强他。

她和顾铠焄的相处是这样的,她不强求他,因为她清楚,世界上最难的事有两件:一是别人从口袋把钱掏出来;二是把自己的思想塞进别人脑袋。

因为艰难,温柔只选择前面那个。

鼓励老板在生意上用心是她的职责,所以她会说几声,尤其在董事长和董娘面前,但绝不唠叨,他愿意用心,是他担了好处,他不愿意用心,是他命中注定与商场无缘,强求无用。

可他不用心、总经理该做的事还是得完成,怎么办呢?

很简单,她帮顾铠焄去谈合约,合约签成了,他给她一笔合理价钱,她帮他签文件、提出会议重点,他也给她一笔钱,他嘴谗,她为他做饭,他穿越,需要她隐瞒……任何事都有其价位,而这些钱,不在她的基本工资里面,一个月结一次帐,名曰红利。

这样懂了吗?顾铠焄和她是很好的上司与下属关系,她为他的事分忧,他替她的存款簿解愁,她愿意为他上刀山、下油锅,重点是他给予“合理的价位”,而不是董娘误以为的“爱情”。

这辈子,她的爱全给了一个人,以前他的名字叫做蒋中正,现在改名字叫台湾帝难或四个小孩。

她等看老板把饭吃完,心想既然他没事,洗过碗后就回家吧,单独把田蜜和贺彝羲放在家里,她有些不放心,因为田蜜对于穿越这回事仍然半信半疑。

可左等右等、等得她双眉皱起,都不知看过多少次手表,老板的饭却还剩下一大半,什么时候他吃饭速度变得这么慢?他看的还是武打片呢,小龙女和金轮法王正在屋顶上抢黄蓉的女儿,这么惊险刺激的画面,还没办法增进他的进食速度?

她叹了口气,关掉电视。

“你做什么?”胤禟满脸的无辜与不解,好不容易融入剧情,他正看得津津有味。

“能不能请你专心吃饭,等你打完电话,我要早点回家。”她非压着他打这通电话不可,否则董娘那里难交代。

“你不留下来?”他惊讶问。

他的厨娘、婢女、幕僚……所有为他所用的人,全都住在自己的王府里啊。

“我为什么要留下?”

如果董娘坚持送他进精神病院,她留下多少能昔他解围,但现在西线无战事,她留下做什么?听他的清朝游记?行,但董娘说了,她有三个月的有薪假,要她听故事,等销假上班时再说。

他直觉回答,“因为我是你的主子,你靠我吃饭。”

这句话可将她惹毛了,温柔双手环胸,撇过脸望着他,思考要不要真的带他走一趟精神科。“你在古代待太久,脑子坏了吗?”

主子?哈哈,他居然说自己是主子耶。

她以为他们是共生关系,互利互生,他满足她对金钱的贪婪,她替他解决两个姊夫带来的隐形危害,但他现在居然称自己是主子……

“你是什么态度?”胤禟也恼火了,下人居然骂王子?!这世界反了吗?

她用两根手指头拉开两边嘴角,欠扁笑意中饱合讽刺意昧。

从来一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他是堂堂的九皇子,是这个无知女子的主子!他指看她,指责的话就要说出口。

温柔抢快一步到他身边,手贴在他的额头,好半晌才说:“果然发烧,等等,我打个电话给老板的娘。”

她现在同意董娘的话,他的确是疯了,低下头,温柔在包包里面找到手机。

想起那位哭号声让人头皮发麻的中年夫人,胤禟的心脏一阵紧缩,立刻夺下她的手机。“你要做什么?”

对于手机这种新兴产品,他极其熟悉,顾铠焄借他玩过好几回,只可惜在没有发射台的古代,手机打不出去,他无法接听。

“请『主子』的母亲过来,我认为,『主子』需要看医生。”

看见她挑衅的目光,他皱了皱眉,试探地问:“你在恐吓我?”

“恐吓『主子』?我不要命了吗?好怕、好怕,我好怕啊……”

她乱演一通,瞪住他为难的表情,好半晌,嗤笑一声,决定放他一马。

没好气地尘到沙发另一端,温柔拿起电话拨通顾家大宅,是董娘接的。胤禟没见过电话,不知道它的功用和手机差不多,听见温柔和董娘对话,他眼睛一睦,带着些许心慌,他真的很不愿意面对那位夫人。

温柔先是安抚董娘几声,一再向她保证老板没事后,才把电话交给他,她以眼神示意,逼他接过。

胤禟僵硬看声音,勉强对电话那头说:“我没事。”

他只说三个字,电话那头便像倒珠子似的哇啦哇啦爆出一大串,他虽预料电话那头会出现人类的声音,但乍然一听仍受到惊吓,然而在惊吓过后,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对未来科技的由衷赞佩。

温柔凝娣他的表情,不解那份怪异。

电话那头终于说完,他放下电话,她点头道:“吃饱后把碗放进洗碗槽,清洁阿姨明天早上会过来处理,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她还是要走?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胤禟怒气升扬中……突地,与顾铠焄的对话从脑中跳出来一

“不是我夸我们家温柔,她是无敌女金刚,什么事交给她准没错。”

“天底下有那么厉害的女子?”

“这个时代没有,在我们那里可不少。”

“她没有弱点握在你手中,你怎么让她对你效忠?”

顾销笑着回答,“谁说没有,温柔是威武不能屁,贫贱容易移的女性,要威胁她,最好的武器不是权威或暴力,而是金钱。”

脑子转几圈,飞快寻找和温柔相关的讯息,挑出有利于自己的部分,然后……歼灭敌人!

胤禟隐下满脸怒容,气定神闲地扬起一抹阴邪笑脸,风流的桃花眼向她望去。

“我依稀记得,上个月的红利还没有结……”

右手握住门把、已经打开屋门的温柔身形一顿,猛然回头,对上他恶意视线。

她摇头,脸色铁青。

他点头,满面桃花。

她再摇头,眼角带上两分恐吓。

他再点头,轻松愉悦的表情上写着:我不怕。

好吧,他不怕,她怕了、真的害怕顾铠焄任何人可以和她开任何玩笑,唯独钱的部分不行。

“你不可以。”

“不可以?我以为这是身为主子的权力。”

“那是交易,我已经完成该做的事情,虽然还在你的户头里,但那是我的钱,你不可以侵占。”

胤禟扬眉,一双风流美目对上她的焦慌。呵,心头忍不住得意啊。“那你要不要试试看,如何把你的钱从我的口袋里面挖出来?”

温柔咬牙切齿、青筋暴露、眼底凶光向外射出,她虽不语,但表情写明一我是疯狗,你敢再过分,我就要扑上去生吞胡虏肉、渴饮匈奴血。

她越气、他越乐,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但现在,他为自己的变态感到光荣。

“做人的道理不是这样的。”好不容易,她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道理是有权有势的人说了算。”他指指自己,真是抱歉,恰恰好他是那位有权有势的人。

温柔吸气、吸气,再吸气,企图把空气吸光光,让他缺氧而死。

看着她的隐忍与挣扎,他心头感受到一股无可言喻的痛快。

人生第一回,他不是用自己的身分或长相让女人对自己臣服,那份成就,岂是快乐二字了得。

“怎样?决定好了吗?还想要回家?”胤禟分明已经从她的表情看出结论,但还是恶意地测试她的骨气。

温柔聪明、有才智、有学历、有外貌、有胆量,她的人生样样不缺,独独缺了那么两分骨气……

她不怕当炮灰,不怕犯颜直谍,但她怕她可爱的钱找不到回家的路啊……香下愤怒,她指看他的脸说:“好,你非常好。”

她在心底OS:就不要哪天需要我,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她发誓、她保证,他吃掉她三个月假期,她一定、肯定、绝对要他付出代价!

胤禟凉凉地应了句,“毋须强调,我明白自己有多好。”

拳头握紧,她这辈子没这么恨过一个人。“水至清无鱼,人至贱……无敌。”

她狠狠瞪过他,然后当着他的面进入他的房间,甩上他的房门。

砰!落锁。

温柔向床浦走去,短短三步后,她恨恨地搔乱一头长发。她的包包还在客厅沙发上,她换洗的衣物也在里面,可要她再打开门走出去,面子要往哪里摆呀?

她对着空气虚昊好几拳,把满肚子火气给泄掉一些,才走到衣柜边。

在这屋子,她替顾铠焄拿过几百次换洗衣服,第一次,她替自己找衣服,她很故意,挑一件他刚买的昂贵衬衫,以及末开封过的CK内裤,再找出新的换洗用品,是他要她留下来的,好啊,她留,别后悔就成。

胤禟应该介意温柔上下不分、喧宾夺主的,但他不,他应该愤怒她骂自己贱的,但他不,只要她肯留下……

思绪停在最后两个字,为什么非要她留下?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胆小?穿越时要求贺彝羲相陪,穿越后,他又拖着一个弱女子在身边。

难道穿越把他的胆子变小了?

不!骄傲地抬头,他急急否认自己的胆怯,他不是顾锚煮,不会去依赖一个女人,就算她再精明能干。

他只是对这个世界太陌生,但他相信情况会渐渐好转,只要多适应几天,他就会明白独自在这个世界生存没有那么困难,再多给他几天,他就能不害怕且过得自在。

嗯,再多给他几天,凡事起头难,今天只是第一日。

他坐回原位,拿起遥控器亩视半天,压下标着电源的按钮,萤幕上有画面出来了。

瞧,他可以的,他不必依赖任何人,留下温柔不过是为了……所有的主子身边都需要一个佣人。

得意的眉微翘,邪魅的凤眼微扬,他的自负重新在脸上张扬。

拿起碗筷,继续被打断的晚餐,他不得不同意,温柔的手艺非凡,吃过晚餐,他没把餐具端到洗碗槽,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关掉电视,转头,他发现温柔留在沙发上的包包。

在他的世界里,隐私权尚未被重视,而属下连性命都是主子的,所以一个包包……他挑挑眉毛,不认为自己翻出来查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胤禟把包包里所有的东西全倒在桌上,先研究皮夹半天,还是搞不懂里面一张张厚厚的小卡做什么用,不过对于零钱包的拉炼设计,他很感兴趣,如果能把这种发明带回清朝,肯定可以大发利市。

当他用原子笔在万用手册里写出字时,双眼简直大放光彩,这太厉害、太伟大了,人类的进步太让人惊讶!

手机、钥匙、发票、充饥用的零食、化妆包……一个不大的袋子居然可以摆这么多东西?了不起。

他打开一卷衣服,那是温柔的睡衣,不是性感型的,但也是无袖上衣加短裤,虽然他早被顾铠焄精神训练过好几回,不过光是想象这种轻薄短小、隐约可窥见女子身材的睡衣,他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对个古人而言,可爱睡衣已经足够刺激中枢神经,所以当他翻到集中托高的和小内裤……平地一声雷轰上他的心,心脏瞬间卜通卜通乱跳,呼吸一阵喘过一阵。

他不认为主子看属下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但是……咽下口水,他像小偷似的飞快将衣服卷回一团,连同其他被翻出来的物品,用最快的速度塞回包包里,欲盖弥彰地将包包放回原来的地方。

脑子里想着非礼勿视,他把目光定在墙壁上的全家福照片,可是才不过短短十秒,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滑到温柔的包包上,温柔穿着与小裤裤的模样跳进他的脑海……

不!他一惊,飞快把视线再度定回照片上,他背礼记、复诵,中庸,把记得的诗词通通翻出来默念一遍,但是不知不觉间,当他再度发现时,他的眼光又落在那个包包上……真可恶、太可悲,圣贤之言居然敌不过几块小布料?

食色性也?是谁说的,给九爷站出来!

温柔在床上不停翻来翻去,尝尽失眠的滋昧。

是她认床还是性格太贫贱?二手的三千块床垫,她一躺上去就睡到不知天堂地狱,却在顾恺这张几十万且符合人体工学的高级床垫上闹失眠。

唉,她肯定是被顾恺气爆了,才会睡不着。

真奇怪,老板明明知道惹熊惹虎,就是不能惹到很不温柔的温柔秘书,今天是怎样,熊心豹子胆大降价,让他不管会不会翻天也要拚死尝几下?

就不怕她撒手不管,日后也在企业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难道是走了一趟古代被古人洗脑,觉得花钱的主子地位很崇高,决定回来后彻底检讨他和秘书间的“主仆”关系?

好狗胆!他要真敢这么想,她一定把劳基法叫出来,狠给他炸一炸。

果足下床,温柔舍弃室内拖鞋,以免制造太大声音,悄悄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往客厅里探勘。

电灯没关,老板躺在沙发上熟睡,虽然沙发加长又加宽,但他那样一尊庞然大物躺上去,还是得缩成一团。

她翻个白眼,明天就别落枕、哀哀叫,用主子身分逼她陪他去医院。

她不打算和自己过不去,因为她痛恨医院,自从母亲车祸去世后,她与医院结下仇恨。

为避免走一趟医院,转回房间,拿出枕头棉被,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客厅,耳里听着他微微的靳声,原本板起的脸孔卸下两分怨念。

她将冷气调高两度,抬起他的头,在他颈间塞进枕头,再帮他盖上薄被,死死盯着他的脸,忍不住低声唠叨。

“睡觉不关灯,能睡得安稳吗?笨蛋!成天搞那些古董能赚钱吗?要是你肯分一点心思在事业上,那两个姊夫怎敢看轻你?你对谁都好,就对我差,也不想想是谁在背后帮你,居然用钱威胁我?行,你最好对我再坏一点,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你安排相亲,一天跑五摊,就不

相信三个月内不能把你推销出去!”

她厌了、烦了、腻了,她应征的是秘书不是保母,顾铠焄对工作不厌兴趣就罢了,反正天底下的富二代又不是每个都青出于蓝,可他也不能过度醉心于死人骨头上,研究历史不是罪,但把自己搞成生活白痴就太过分了。

想她一个二十五岁、有着大好青春的女人,竟成天不是在公司、老板家,要不就是自己的烂公寓里,她也想谈一段恋爱,也想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啊,可是哪来的机会?上面那三个空间里除了顾恺,她没有别人可以面对。

很无奈,但除了多瞪他两眼外,她又不能把他抓起来过肩摔,摇摇头,被吃得死死的温柔关掉客厅电灯,收好桌上餐具,走进厨房。

到厨房给自己倒杯水,她一坐在流理台上叹气。

大家都以为自己和顾铠焄是一对,可她怎么看,都无法认同。

为什么?他明明皮相好、家世优、性格也不坏,怎她就是看不上眼?

试问:公司里的女职员,哪个不对他流口水?有多少女员工一进公司就把目标锁定他?曾经有位新进员工发下豪语,三个月内要让顾铠焄在她床上躺平,这样优秀的男人,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对他缺乏那么几分感觉。

因为两人相处得太麻吉,她没把他当成男性?因为他对她过度依赖,她觉得自己像他妈咪?还是因为他性情温和,少了那么点霸气?

她承认自己崇拜英雄,但这里不是乱世,英雄要往哪里找?她是不是该降低标准,把董娘的话听进去,好好利用这三个月假期,和顾铠焄培养感情?

她不知道。

也许和顾铠焄把条件谈一谈,说不定能说服他,只要婴自己进门,公司就有她一手支撑,他便可以更肆无忌惮进行自己的时空研究,从此,她有自己的事业,再不是替人作嫁,而老板也可以一心一意沉醉于自己的志趣,两人各取所需。

可这样真的好吗?她虽然现实又势利,可以出卖所有来换取最世俗的金钱,但连婚姻都当成交易物,会不会势利得面目可僧?

温柔脸上露出苦笑,她在傻什么呢?

她想要,老板不见得愿意,他是个幻想主义者,对于婚姻爱情,说不定还停留在童话故事的恶趣里。

跳下流理台,温柔仰头把水喝光,打开水龙头,一面清洗餐具,一面想着,今天晚上田蜜和贺太医会是怎样的相处情形?

温柔并不知道,在她转身进厨房那一刻,胤禟就张开眼睛。

他并没有熟睡,应该说,他从小到大就没熟睡过。

这可以解释为练武之人本就警觉,但也可以解释成,自古天家子女最难保全,而风云诡橘,腥风血雨的宫围,怡恰是人间最森严,却也最凉薄无情的地方,身处在那样的环境,没有人可以安稳睡觉。

他坐起身,手指滑过柔软的枕头和棉被,心微微泛甜。

顾铠焄曾说过,他极依赖温柔,温柔在,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怕。

温柔性格不温柔,她不巴结主上、不曲意承欢,她没把主子放在眼底,可却把主子放在心底,在意他受凉,在意他饿否、睡得安不安稳……

温柔的表现之于胤禟是种崭新经验,人们总在他面前卑躬屁膝、温良谦恭,他只消一个眼色便教人顺服心惊,但转过身,没有人会将他放在心上。

他从不奢求被下人放在心上,但温柔的举止却让他觉得,奢求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挑眉浅咽,一个恶意念头浮上,他小心翼翼的离开沙发,用棉被堆出一个隆起人形,再悄悄地走进房间,里头是关了灯的,看来,温柔坚信关灯才能睡好觉。

悄然一笑,他躺上床,拉过棉被将自己从头到脚盖起来。

等待……

温柔洗好碗进房间,直接往床上躺去,才躺平就发觉不对劲,猛然侧身,就着月光,她看见他的笑脸。

一惊!她双目圆睦,张大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

他不是熟睡了,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她动作太大把他吵醒?她直觉想掀被下床,却被一只大手横月复抱住。

吞了吞口水,她终于顺利把话挤出喉间,“你干什么?”

“睡不着,想抱着你睡。”他睛懒道。

“我还没有缺钱到需要卖身。”她想推开横在月复间的手臂,可是……他不是白斩鸡吗?什么时候练出一身肌肉?她使劲推,推得小脸涨得通红,也动摇不了他半分。

看着这样的温柔,)胤禟不由得扑味一笑。

“笑什么?”她咬牙切齿。短短几个小时,就被他气得磨坏珐琅质。

“虽然我在你眼里是个不上道老板,但对于女人,我也不是完全不挑。”

啥米!这种话能听吗?是谁模上谁的床,是谁对谁毛手毛脚,还敢说不挑!他就是挑过千山万水,才挑中她这个上等货的好不好!

她吸气、吐气,弄得胸腔动作加大,一时想不出半句话反驳,可起伏不定的胸口,却让胤禟想起那件让人喷鼻血的。

“不要动,求求你。”他低声叹气,像受伤似的。

温柔疑惑的看着他,又笑又叹的,他病了吗?还是受了伤?

“你哪里不对?”她忘记他的手还在老地方,侧过身,借着昏暗的光线,努力想看清楚他的脸。

他的眉毛拧成一股绳,声音极为隐忍,“没有,求求你,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要你让我抱着睡就好。”

难道他受的伤不是身体而是心灵,以至于性格大变?有可能,以前他从不敢勉强她、与她对峙的。

忧色浮上眉间,她轻声的问:“如果你睡不看,我给你拿几颗退黑激素,好不好?”

她每次出国回来,只要适应不来时差就香两颗,她不知道古代和现代有没有时差问题,但都是旅行,应该大同小异吧。

“不必,安静一点就行,拜托你。”

他咬牙,死命忍住下半部生理的偏激反应,不想把顾铠焄的秘书啃了,万一顾铠焄回来后,她要顾铠焄负责,他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后世。

安静一点?不反抗?不挣扎?在默默卖掉自己的白天之后,连自己的黑夜也要一并出卖?温柔满脑子紊乱,理智告诉自己,别理他,狠狠咬他一口、尽快逃生下床,但是他那句合着隐忍的“拜托”却吞噬了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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