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兰女子中学三年级教室走廊前,一群女学生跟在相貌美丽、举止骄纵的商萌萌身后,叽叽喳喳、高八度地讨论最近窜红的偶像团体。
刚转学进来还没两个礼拜,浑身有着南部人豪爽性情的苏心辰,坐在教室角落,安静地翻看着杂志,脑袋左摇右摆,配合着嘴里发出的声音。
“好帅喔!他真的太帅了……”
一群人纷纷掩住嘴,低声偷笑,还伸出手戳了戳商萌萌,要她看新同学发花痴的样子。
踏进教室的商萌萌,默默走到新同学身后,迅速抽走她桌上的杂志,“你看哪一个?”
让她也监赏监赏吧!哈哈……
“你还我啦!”苏心辰伸长手,索讨失物。
“里头都是老头子!哪来的帅哥?”商萌萌看到苏心辰停留的那一页,秀气的眉毛皱起,不高兴地质问。
“就在里头啊!”苏心辰理直气壮地回复。
“厚!哪个帅啊?拜托。”商萌萌猛翻白眼。
先前见她看得那么入迷,还以为她在说SuperJunior的成员咧!或哪出偶像剧的演员,结果呢?
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
这种商业杂志有什么好看的?
里头的男人全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老头子,要看这种人,她家公司召开股东大会时搞不好更多,干嘛看杂志的?呿!
“厚!你不懂啦!这种帅哥有脑袋,超好看,身家上亿,跟那种花枝招展,却只能领月薪的男人不一样啦!”苏心辰气呼呼地反驳,随口诋毁这群大小姐近日的新宠──韩系花美男。
“啥?你说我最爱的男人花枝招展,只能领月薪?”商萌萌的嘴角抽动,粉脸一阵黑煞。
而原本坐在自己座位,一边修指甲,一边看两人吵架的女学生自动靠拢,不爽地瞪着攻击她们的白马王子的公敌。
不迷韩星的人,看到她们的阵仗,也悄悄凑在外围,打算要把热闹看清楚。
“不是吗?杂志都这样写,不然干嘛跟经纪公司互杠,要自立门户?”苏心辰虽然势穷力孤,但从不畏惧恶势力,就算这群女人眼神很凶恶,她还是要扞卫自己“说”的权利。
“那你看上的男人有多棒?”商萌萌要不长眼的女人把话讲明白。
“你把杂志还我啊!我让你看他多棒。”苏心辰伸长手,想把东西要回来。
“哼!”商萌萌将杂志丢回去。
如果苏心辰没讲得让她心服口服,就该糟了!她倒要看看苏心辰能指出多帅气的老古董。
“商曜日真的很帅……”苏心辰的口水差点滴下来。
苏心辰对商萌萌充满敌意的眼神视若无睹,兴奋地摊开杂志,小手指向站在会场中央,对着众人演说的男人。
“噢!”就是他啊!
商萌萌错愕地凝视着苏心辰口沫横飞的模样,不知该说什么?
这白目没打听过所有关系人的底细吗?
她不知道班上同学的家世吗?
她知不知自己讲的白马王子的名字,跟照片里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一个是货真价实的富三代,而照片中的那个男人却是另一个人……
不管苏心辰喜欢哪个,都跟她商萌萌有密切关系,苏心辰应该一边流口水,一边巴结她吧?
但苏心辰却不识相地批评她商萌萌最喜欢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不介意别人贬低自己的偶像?即便她知道苏心辰搞错人名了,可她商萌萌有不计旧恶的高尚情操去帮助苏心辰吗?
这个讨厌的女人!她马上会让苏心辰知道得罪同班同学的下场是什么!
※※※
噢!到了没啊……
苏心辰一只手撑着下颚,睁一只眼,瞄了萤幕右下角的时间,又赶紧按住鼠标,把视线调回正前方,预备抢演唱会最好的位置。
时间一到,她圈选位置完毕,按下页,未料网页跳页速度太慢,等不到她要的接口,禁不住心急,她不断按F5,重整网页,却把她之前预先圈选的位置给刷掉了。
“这什么烂电脑啊!”她爆怒,大吼一声,额头上青筋浮现,恨不得砸掉眼前这台电脑。
但,她要冷静、冷静……
她现在必须冷静,控制情绪,千万不能砸电脑,不然什么都没有了。
她在心里默念步骤,打算再来一次,没想到眼前的画面跟她的心一样混乱,就是无法跳到预期的网页。
“啊──”她尖叫一声,发泄心中怒气。
“小姐,买到了!我买到摇滚区的位置了!”播音系统传来小李的声音,宣布他不负使命。
“位置在哪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买到?”苏心辰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拨打室内号码,询问仆佣买票的状况。
“小李的在第九排,陈秘书的在第五排……”管家一边记录,一边跟主人报告。
喝啊!真是太好了。她在心底欢呼。
“公布出去,买到摇滚区前六排位置的人,这个月多一天休假。”苏心辰即刻祭出重赏。
“好……”管家身旁已经爆出欢呼声。
真是太好了,达成任务了。
原本说好摇滚区前十排的位置,现在有更前头的位置,她成功了,今天的假没白请。
“吁……”苏心辰挂上电话,轻轻叹口气。
没想到当粉丝这么辛苦,就算是财团、企业的大小姐,也没特权,全跟大家一样,得趴在电脑前抢票……她以后不敢嘲笑她们了。
“好累喔!”甩甩脖子,她搥搥紧绷的肩头,拍拍脸颊,顺手拿起搁在茶几的鲜果汁,用力喝一口,舒缓神经。
她已达到商萌萌的要求了,休息一会,下午她就去学校跟商萌萌说这个好消息,让她高兴高兴,顺道问问她,她哥哥喜欢哪一型的女生?
虽然说她达到商萌萌的要求,商萌萌就会把她介绍给她哥哥认识,但也不代表她走到他面前,能讨他欢心。
最万无一失的方法,还是多搜集相关的资料。
就算她不是他的菜,但适时的打扮,还是能替自己加分的,正所谓情场如战场嘛!她好好努力,总没错。
加油!你可以的。苏心辰悄悄握拳,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这样美吗?”
苏心辰顶着黄褐色俏丽短发,穿着荷叶边的单肩黑色杂金葱洋装,手臂上戴着夸张的金色手环,手上拎着古董宴会手拿包,足蹬三寸细跟金色高跟鞋,轻缓地走进休息室。
“哇!”商萌萌瞪大眼,满脸惊吓。
“快说,这样到底好不好看?”苏心辰迅速转个圈,展示窈窕身材,再紧张地看着她,等她说出个评语。
若还是继续被商萌萌嫌一身土气,不够时尚,她就不参加晚宴了,立刻回家,踢爆她爸请来的设计师。
天知道她这礼拜过得多辛苦!
她已经连饿七天,每天吃进肚子的饭量,大概只能喂小鸟,誓死要把自己塞进这件小礼服,好化身为好莱坞的时尚名媛。
要是还不够美丽、优雅,她干脆飞到韩国去整型算了。
“喔!不赖啊!果然是人要衣装,看不出你会变得这么美。”商萌萌心不甘情不愿地夸奖。
她还以为苏心辰是个只会穿T恤、牛仔裤的学生妹,再讲究一点,就是去百货公司的专柜买套衣服,依样画葫芦穿上去,就算有打扮了,没想到经过造型师的巧手,打扮起来还有模有样的,那她就不确定“他”会不会看上她了。
只是告白时,叫错名字……不论对象是男是女,都不会成功吧?商萌萌仔细揣想。
“我这样跟你哥跳舞,不会丢他的脸吧?”听到商萌萌的评语,苏心辰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下。
“嗯……应该是不会吧?”商萌萌语焉不详。
“你哥今天应该会来吧?”要是他不来,她就白费工了。商萌萌犹豫不决的脸色,让苏心辰开始起疑。
“当然会罗!你想见的『那张脸』肯定会来啦!”商萌萌咬牙低语。
“厚!那就好。”轻拍胸口,苏心辰终于松口气。
“你看,人不是来了吗?”轻拍她的肩膀,商萌萌纤细的手指朝玻璃窗外的高瘦人影指去。
“噢……”看到那张戴着金边眼镜的沉稳脸庞,苏心辰的脸都涨红了。
真的是他!他还是那么好看。
她怔怔地看着那张斯文得过分的面容,一颗心急遽地跳动,商萌萌似乎跟她说了什么,但都不重要,只要她能用最美丽的样子,走到他的面前,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换得他的一瞥,做什么她都愿意。
※※※
角落站着一个俊朗的男人。
选妥位置的言征人,随意从侍应生手中的盘子拿杯红酒,一边观看场内的活动,一边啄饮着。
他的老板商曜日已带着新婚妻子出国度蜜月。
在极少数人知道的情况下,商曜日必须出席的公开场合,都由几个高级助理代替,身为最得力的助手的言征人出现的场所反而少了,因为他得待在办公室,汇整所有资料后,再向人在海外的商曜日呈报,所以不是重要场合,根本用不着他现身。
这场可有可无的商宴,他其实也不用来的,但商曜日的妹妹商萌萌打电话来,恳求他一定要出席。
有什么重要事,非要他出现不可?
言征人不予置评,不过对于亲如妹妹的商家大小姐,只要不妨碍工作,他都乐意完成她的希望。
“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量拿,别跟我客气啊……”
宴会主人的招呼声已从不远处传来,他也不等人家过来寒暄,就举起杯子,轻轻颔首,遥向主人致意。
知道这位重要,又很低调的特别来宾性格,宴会主人没特地走过来跟他聊天,只是高举手中的杯子,做个敬酒的动作。
两人相视微笑,同时干掉杯中物,便算意思到了。
“哥,你干嘛躲在这儿?”商萌萌灿笑如花,牵着盛装打扮的苏心辰,轻快地走到他的身边。
言征人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笑意,对这样的叫唤,他是不陌生的。
从小,他便跟商曜日在一起,在他们身后的,就是这样娇娇软软的呼唤,跟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硬是要逼他们停下来等她。
“哪有躲?站在这里比较不会被撞到。”锐利的光芒敛去,他轻松地跟商萌萌说笑。
“呵……”两个大女孩不禁都笑了。
“我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同学苏心辰,她很喜欢你喔!”商萌萌劈头就把来意说清楚。
“萌萌……”苏心辰红了脸,埋怨地瞄她一眼。
言征人将苏心辰尴尬的表情收入眼底,也顺道审视她窈窕得让人蠢蠢“欲”动的火辣身材。
合身的衣着让前凸后翘的性感曲线一览无遗,膝上二十公分的短裙恰巧包裹住浑圆的俏臀,俏丽短发胡乱地贴在红润的脸颊,显得她年轻又健康,而艳红的嘴唇微噘,似乎在跟引荐她的朋友抗议时,他只觉得月复中一股热流乱窜。
“我说实话嘛!”商萌萌毫无愧疚地娇笑。
呼!她大小姐很忙的,可没有那么闲,专职来当红娘。
站在露台上的五位琴师,自然奏起华尔滋音乐,将现场气氛炒热,也让不少年轻男女蠢蠢欲动。
有不少旧识已经在跟她挥手了……
“很高兴认识你。”无视两人的眉目官司,言征人温润如风,淡淡化解苏心辰的尴尬。
“我也是。”没想到他这么亲切,苏心辰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哥也是你哥,你跟着我这样叫就好,不必先生来、先生去的,听起来很别扭。”商萌萌深怕自己露出马脚,让在商场纵横、杀敌无数的精明男人看出端倪,赶紧抢先交代。
“噢……”不知该说什么,苏心辰惊喜地看着她。
言征人眉梢扬起,默默接收两人的互动。
“你们慢聊,我也要去玩罗!”商萌萌挥挥手,不待两人跟她说话,便急着跟前来邀舞的人走了。
“萌萌……”苏心辰低声叫唤,却叫不回急着落跑的人。
“别叫了,萌萌向来都那样,说风是风。”
虽然他不知商萌萌硬把自己拗来参加宴会,又把“同学”丢给他是啥意思,是想改行当媒人吗?
如果是,也太不称职了,根本没把话说清楚,就急着闪人。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人都来了,就下场玩一下吧!总是有这点时间的。
“你想跳舞吗?”言征人伸出右手,风度翩翩地向她邀舞。
“想,可我不大会……”望着那张斯文俊朗的脸庞,苏心辰轻声表示。
“没关系,跟着我动就好了。”言征人拥着娇羞的小女人,顺着悠扬的乐声,跟她一起滑进舞池。
“好。”她眼神着迷地痴望着他,粉脸涨红。
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在他的怀抱,苏心辰毫不迟疑地踏进音乐构成的瑰丽仙境里。
他看出生涩的小女人学过交际舞。
“跳得不错啊!”
气息吐在她的耳鬓处,具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全数飘进她耳里。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若有似无的磨蹭,让她浑身轻颤,手脚发软。
如初学者般,她差点忘记舞步。
“欸!抱紧。”他淡淡一笑,轻声提醒,大手稳稳扣住她的腰际,令她不至于跌倒。
“谢谢。”被纯男性的气息包围,她眼儿含春,羞怯地瞟他一眼,嘴角不停颤抖,心中有掩不住的激情。
言征人的手在她的肌肤上滑动,如绸缎般光滑的触感,使他无比眷恋。
两人靠得更近了。
“你很紧张?”他察觉她脸上的嫣红一直没褪去。
“我……怕跳错……”才说着,她便踩到他的脚。
“看着我就好了,不要想自己会跳错,就不会跳错了。”言征人霸道地罩住她,轻松带领着她,旋转如翩蝶。
两人之间,彷佛有无数条隐形的线,她只能顺着他的手势,完美呈现,如同被他操作的木偶。
眼角余光瞄到其他人的表情,全以赞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他们搭配得十全十美,渐渐地,在他们身旁的人一一退到舞池外围,欣赏他们华丽的表演。
有谁会相信这样契合的演出是来自比陌生人还熟悉一点的……普通朋友?
他们眼神交缠,举止亲昵。
他们轻快旋舞,脚步飞跃。
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像作梦般,美丽纯粹。
苏心辰都快晕了,但心底有个声音教她坚持下去。
只要能这样让他牵着手,从此刻开始到最后,只要他不嫌她脚步笨拙,他是她唯一的选择……
※※※
“玩得开心吗?”言征人轻声询问。
“好玩!我还想再跳。”苏心辰不停喘气。
“先休息一下吧!”
在众人为他们喝采、鼓掌后,手中多了杯他为她拿来的饮料,她摇摇头,把果汁换成红酒。
“你满十八岁了?”他扬起眉梢。
“刚满。”她满不在乎地回应。
她不想在年纪上头多谈,只会拉远了他跟她的距离,反而举起杯子,想跟他杯碰杯,再一饮而尽。
她在经典的电影里,看过这样的画面,总觉得浪漫得不得了。
接收到她眼底的渴望,言征人达成她的愿望。
两人喝了酒,又随意聊几句。
他似乎瞄到商萌萌跟友人躲在不远处的角落,对着他们的身影指指点点,轻声窃笑。
言征人只是侧身说笑,挡住苏心辰的视线,不让她看到商萌萌失当的举止。
没多久,场内灯光瞬间暗下来,乐师弹奏的是节奏较慢的舞曲,许多人纷纷下舞池跳舞了。
有个打扮娇媚的女人朝他们站立的方向走来,似乎想找言征人跳舞,苏心辰先下手为强,拉着心仪的男人,走下舞池。
“你很喜欢跳舞?”言征人将手轻轻护着她的腰肢,让娇柔的躯体自然贴住他。
“那是因为你……”在几杯红酒下肚之后,苏心辰的言行渐渐大胆起来,两手像水蛇般,攀住心上人的脖子,低声示爱。
软玉温香在怀,痴迷的眼神满是迷恋,言征人清楚知悉情窦初开的大女孩对自己的企图。
“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赖在他的怀里,她轻声呢喃。
“哦?”一直?他不知道他在商行集团的行情,已高调到让年满十八岁的大女孩能注意到他。
“真的,我追踪你的所有报导……你对我很不熟,但我对你熟到就像住在你家隔壁……我知道你喜欢的颜色、喜欢吃的东西、常做的休闲娱乐……”怕他不相信,她继续咕哝。
就像商萌萌迷韩国偶像一样吗?他看了苏心辰一眼。
唇边挂着淡淡笑意,言征人尽量把苏心辰往暗处带,不让神智迷乱的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我生日刚过没几天……”她靠在他伟岸的胸膛上,继续娇缠。
“所以?”俊朗的脸庞漾着淡淡笑意,似乎在鼓励她勇敢追爱,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
“补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好不好?”她眨眨眼,悄声询问。
“你想要什么?”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只是他离十八岁已远,不知青春正盛的女生喜欢什么。
“这个!”她把小嘴噘起,飞快地递到他唇边。
是个擦边吻!不是正式的亲吻,但已经让苏心辰的大眼睛湿润许多,开心到快哭了。
他惊讶地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没消失,眼底却漾着怪异的光芒。
“那样太寒酸了。”扣住她的下颚,他低声评论。
“啥?”什么意思?眨动过长的眼睫毛,她痴痴望着他。
他,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