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不愿 第十章 作者 : 紫蝶

“有什么问题?”魏语璇弯身问司机。刚才她的车在半路上突然走不动,司机下车检查半天也查不出原因。

“不知道啊……”司机实在模不着头绪;这辆电动车的性能超群,不可能发生问题的啊。

“现在怎么办?”

“哪泥……”司机不太懂中国话。

“算了!”魏语璇挺直身子,环视四周;白鸟市本来就车辆稀少,何时才能等到另一部车子?还是靠自己好了。她向司机挥挥手,大步离去。

“夫人!夫人……”司机急起直追几步,突然想到必须守住车子,赶紧回归原位,左右为难的他想起打手机的时候,夫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你是个疯子!”魏语璇怒吼。刚才走路的时候被人从身后蒙住双眼,再带到这间破屋,她心里有数是谁干的好事。“熊也!你还不赶快滚出来?!”

许久未见的熊也戏剧性地、慢吞吞地出现在门口。“你怎么知道是我?”

“谁会像你这样病态?!”魏语璇没好气地瞪着他。

“你不害怕?”熊也有些惊讶;她为什么没有一般被绑架者的表现?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魏语璇面不改色。

“你知道我要绑架你?!”熊也惊讶之余,努力思索,“这么说,利丹朱已有准备?!”

“你还不算太笨。”魏语璇讽刺他。

“不对,如果你们已有准备,为什么还让我得手?”熊也有点想不通。

“你这么卖力地计划复仇,我们不捧场行吗?”魏语璇态度轻松。

她说的是什么话,熊也觉得很没面子,目露凶光。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要杀你,要杀利丹朱……”

“知道啦!”魏语璇丝毫不在意,“哎!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带保镖?哦,有人给你通风报讯!是荒木雪,对吧?她是你的同党?”

“你也不笨。”熊也点头微笑。

“可是她很笨。”魏语璇无限遗憾,“她怎么能跟你联手?她明知道你和利丹朱势不两立,为了除去我,她却可能失去一切,这步棋走得大错特错了!”

“担心你自己吧。”熊也悠哉地说:“既然你们早有准备,利丹朱便随时会出现。也好,省了我很多事。语璇,你想怎么死?死于枪下?还是像烟花一样冲天而去?”

“你在附近设置炸弹?”魏语璇开始有些不安,“果然歹毒!”

“我说过,我不是在开玩笑。”熊也洋洋得意,“就算不能扳倒利丹朱,我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你没有一点羞耻心吗?!”魏语璇怒火高张,“你母亲投身火海,为你而死,就是为了替你赎罪,你还执迷不悟吗?!”

“那是她的宿命。”熊也无动于衷,“我无能为力。”

“你丧心病狂!”魏语璇愤然站起来,冲向熊也,狠狠踹他几脚。

“哎呀!你这个疯女人!”熊也狼狈闪躲,心中后悔刚才没有把她绑起来。

“不好好教训你,实在对不起自己!看我的无……影……脚!”魏语璇摆出电影里常见的武打姿势,继续猛攻。

熊也从来没有碰过这么“恰”的女人,只有节节败退。

“怎么回事?”荒木雪走进破屋时,愕然见到里面正在上演闹剧。

“你终于出现了!”魏语璇立即转移目标,冲到荒水雪面前,指着她大骂:“你这个笨女人!你不能想好一点的方法除掉我吗!你一定要跟他合作吗!你没想到他会利用我来毁灭丹朱吗?!你现在变成他的帮凶了!”

“毁灭丹朱?!”荒木雪心领神会地转头看着主凶。“熊也,我们说好合作赶走她……其实你是在欺骗我?!”

“愚蠢的女人!”熊也神情倨傲。

“你想对城主怎么样?!”荒木雪忐忑不安,“我绝不容许你伤害他!”

“这里的主控权不在你手上。”熊也掏出手枪,面色狰狞地说:“雪子,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最好乖乖地听话,不然让你第一个去天堂报到。”

“卑鄙!”荒木雪怒斥。

熊也只是撇撇嘴角,晃动手中的枪。

荒木雪愤然转身,不再看他。

嘿!一向高高在上的高贵秘书竟然也会吃瘪?!魏语璇看得兴高采烈。

“你没事吧?”她身后突然有人开口问候。

“哗!”魏语璇迅速转身,捂着快速心跳的胸口,抱怨地看着来人。“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冒出来吓人?!”

“无缘无故失踪吓人的是你!”利丹朱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没有无缘无故啊!”魏语璇指着站在利丹朱身后的秋原野悠,“他知道我在……”看到秋原野悠急忙摇着手,她赶紧把后面的话吞进肚里。

“秋原……”利丹朱回头看着属下,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回事,欢迎大家的光临。”熊也意气风发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我已经准备丰盛的礼物送大家上路。”

“他埋了炸弹。”魏语璇低声提醒丈夫。

“我知道。”利丹朱心中有数地点头,朗声道:“熊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让他们走。”

“好气魄!”熊也轻轻鼓掌,继而潇洒地说:“我当然也不能小气,我的目标只有你,其他人可以请便。”

“我不离开!”魏语璇伸手紧紧抱住丈夫。

“听话!”利丹朱板起脸孔。

“不!”魏语璇倔强抗命,“利丹朱!你休想撇开我!”

“秋原!”利丹朱面色铁青,“把她拖出去!”

“是。”秋原野悠上前拉住魏语璇的手臂,将她拖离利丹朱身边。

“利丹朱!你发什么神经?!你不可以独自面对那个疯子!死秋原,你放开我,我要留下来帮忙!”魏语璇一面挣扎、一面高骂,却还是被强行拉走。

“城主。”荒木雪怯怯地走到利丹朱面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想听。”利丹朱面无表情。“出去!”

从来不敢违抗命令的荒木雪掩面而泣,转身奔离。

“好。”熊也踌躇满志,“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你打算怎么样?”

“这是你的地盘,随你怎么说。”利丹朱从容不迫。

“你很狂妄。”熊也摇头。“不过,你今天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没有想过失败吗?”利丹朱冷冷看着他。

“不!”熊也怒吼,“我这次绝不可能失败!”

“你不会得逞。”利丹朱平心静气。

“我一定要除去你!我一定要得到一切!”熊也的心情狂乱。

“砰!”利丹朱忽地一拳打中熊也的下巴。

“你想打架?!”熊也嘴角渗着血丝。

“来吧!”利丹朱向他招手,“这一架早在十年前就该打了。”

“我早就想把你打得屁滚尿流!”熊也摆出拳击的架势。

“来啊!”利丹朱跃跃欲试。

“他们在干嘛?!”魏语璇焦虑地看着不远处的破屋。

“解决问题。”秋原野悠不慌不忙地监督手下们继续工作。

“他在拖延时间,好让你们清除炸弹吗?”魏语胜心神不安。

“是的。”秋原野悠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人的机敏;刚才把她拖到屋外,她一看见四周围满人群,立即明白一切,不再吵闹。

“秋原,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魏语璇不明所以地问。

“那天你来找我说要诱出熊也,我便在你的皮包中装了追踪器和窃听器。”秋原野悠坦白告知。“啊?!”魏语璇颇为意外,“那这几天我的行动都在你们的掌控中?!丹朱一定气疯了!咦?不对,丹朱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城主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秋原野悠解释,“他如果早知道你的计划,恐怕你这几天根本出不了门。”

“好佳在没有被他发现。”魏语璇十分庆幸自己的巧计得逞。“不然不知道熊也什么时候才要出现,我们何时才能过太平日子。”

“恐怕今日以后,城主也不会让你有太平日子。”秋原野悠好心提醒她。

“对厚!”魏语璇惊慌失措,“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要赶紧躲起来……”

“来不及了。”秋原野悠的视线盯住她身后。“他已经走过来了。”

“啊?!”魏语璇立即回头。

鼻青脸肿的利丹朱疲惫地走到他们身边,沉声交代:“把他交给警方,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

“丹朱……”魏语璇作贼心虚地看着丈夫。

“你闭嘴!”利丹朱紧紧牵住妻子的手,转身离开。“跟我回家!”

喔哦!城主发火了!看样子,城主夫人的皮要绷紧一点了。

所有人都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目送他们远离。

“你还要摆这张棺材脸到什么时候啦?!”魏语璇很不耐烦。

“我很生气!”利丹朱继续“弹雷公”:“你怎么可以把自己当作诱饵?!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引。”

“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魏语璇理宣气壮,“我又没有受伤!而且,我们已经逮到他了,你别那么计较好不好?”

“你你真的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来才肯罢休吗?!”利丹朱气急败坏。

“我又没有那个意思。”魏语璇略觉委屈。

“那你以后还敢这样任性吗?”利丹朱神色严厉。

“我——”魏语璇见风转舵,“不敢了。”

“好。”利丹朱满意点头,“这一阵子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四处乱跑。”

“不行!”魏语璇顿时跳起来,“我的工作怎么办?那个计划怎么办?!”

“计划可以暂缓。”利丹朱耐心解释:“我必须先确定你的安全无虞。”

“熊也已经被警方关起来了!”魏语璇据理力争,“我不会有危险了。”

“我还是不放心。别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利丹朱惊魂未定;这小妮子如此胆大妄为,他必须想想办法控制她,否则以后还会有更多苦头等着他。

“哎!丹朱,你不能这样独裁啦!”魏语凝试图说道理。

“我可以,我是城主。”

“你想闷死我啊?”魏语璇坚决抵抗,“我说过,不接受日本女人的待遇。”

“我是日本男人,你是日本男人的老婆。”利丹朱再度强调,“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你根本是想把我关在家里当老妈子嘛!”魏语璇十分不服气,“如果你要的是那种惟惟诺诺的老婆,当初干嘛不娶荒木雪算了?”

“又说这种气死人的话!”利丹朱失去先前的冷静,“语璇,你一心把我往别的女人怀中推,到底是何居心引。我们的婚姻真的对你毫无意义吗?!”

“我——本来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嘛!这个婚姻……本来就是你情我不愿的嘛!”魏语璇支支吾吾。

“你到现在还敢说不爱我?!”利丹朱即将抓狂。

“我……又没有这样说……”魏语璇的心情浮沉不定,“我不知道啦……”

“我恨不得打你一顿!”利丹朱忍无可忍。

“丹朱……”魏语璇小心翼翼地说:“你本来就不应该娶我……不如,我们就这样……”

“怎样?!”利丹朱用力瞪着她,看她敢不敢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想跟他“算了”?!下辈子也没希望!

“没怎样……”魏语璇还是不够胆,她可不想变成人肉沙包。唉!可怜的女人,永远是弱者。

“你在想什么?”魏语璇凝视姬小路的画像,喃喃自语。“客死异乡的你是否觉得孤寂?姬小路,你对爱情有过什么样的憧憬?是不是因为失望,你才会放弃爱情?放弃生命?你真傻,不是吗?……”那天和利丹朱强烈争执之后,他们之间开始冷战。虽然表面风平浪静,魏语璇却觉得自己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世界遗弃,被完全孤立。

可恶的利丹朱每天出门前都再三叮嘱她不要离开白鸟城,好像她真的会去爬墙似的。唉!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此刻,魏语璇特别能够体会姬小路当年的心情。她们之间有许多联系,相似的五官,相似的遭遇,相似的心境!不同的是,魏语璇生活在廿一世纪,她不愿意坐困愁城……

“我请求你离开。”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魏语璇吓了一大跳!她迅速转身,看见荒木雪谦卑地跪在她身后的榻榻米上。

“你说什么?”魏语璇没有听清楚刚才的话;紧紧凝望眼前的女子。

“我请求你离开白鸟城,离开白鸟市。”荒木雪再次说明来意。前几天在家中自杀未遂的她看起来非常纤弱。

“你真够执着。”魏语璇在心中叹息,她对荒木雪没有恨意,这个女人已经够作茧自缚了。“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任何事情,这不是我可以做的决定。”

“我请求你原谅。”荒木雪低眉垂眼。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魏语璇宽宏大度,“我原谅你。”

“谢谢。”荒木雪轻声细述:“他不忍心把我送交警方,可是我已经失去一切,失去工作,失去尊严,最重要的,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泪,无声顺着脸颊滑落。

魏语璇看在眼里,非常伤感。人家本来过得好好的,她干嘛没事跑来日本跟人家抢老公?害人家白白去鬼门关走一圈再回来。

“我恳求你。”荒木雪泪如雨下,身子伏在榻榻米上,久久不起身。

“就算我离开,你也不见得会有机会。”将心比心,魏语璇无限心疼。

“我明白,我不敢多想,只要求静静待在他附近。”荒木雪的心充满期待。“如果没有你,也许长久以后,我还可能找到机会。”

世上竟有如此的痴情?!魏语璇不得不承认自己达不到这个境界。

“夫人,请你成全。”荒木雪深深鞠躬。

唉!人家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她还能铁石心肠吗?魏语临的心慌乱极了。

她和利丹朱的感情为何这样多灾多难?!唉!

宾果!她终于成功了!她已经奔向自由……呃,奔向大阪了。

偷偷混在观光客巴士里的魏语璇心跳急速;到大阪之后,离台湾就近了。

魏语璇明白自己的行为懦弱,可是她没有道别的勇气,更不敢面对利丹朱那张可能比包公还要黑的脸;如果他晓得她同意成全荒木雪的爱情,不知会怎样凌迟她?!她还是做个保持全尸的“逃妻”好了,虽然这一路上,心隐隐作痛。

在大阪的酒店订好隔天上午的机位,魏语璇只敢持在酒店房间内发呆。

勉强度过一个无眠的夜,带着熊猫眼的魏语璇东张西望地走进大阪机场。

还好!没看见熟人。在柜台Checkin之后,她高悬的心才暂时松懈下来。

背着跨肩式背包,魏语璇开始逛免税商店,心中想着要给哪几个朋友买礼物?……朋友们一定无法想象,但她离开台湾才两个多月,人生却已经有翻天覆地的转变,虽然结局不太令人满意,她总算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婚姻生活……

“你要去哪里?!”

嗄?!利丹朱?!魏语璇吓得转身就跑,在机场大厅漫无目的地逃窜。

真衰!哪会这么快就被逮到了?!他又在她身上装追踪器了吗?!

“别跑了!”利丹朱一把抓住她的背包,魏语璇立刻动弹不得。

四周旅客带着看好戏的眼光渐渐围拢过来。

“走!”利丹朱拉住妻子来到贵宾室。白鸟城主耶!航空公司大表欢迎。

“语璇,你来大阪干什么?!”

“要你管!”魏语璇桀傲不驯。

“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乱跑!”

“我没有乱跑,”魏语临强词夺理,“我要回台湾!”

“不等我?!”利丹朱强压怒火,“我承诺过,会陪你回台湾。”

“等你这个日理万机的城主?”魏语璇吹毛求疵,“我会等到下个世纪!”

“你——”利丹朱忍辱负重,“真的舍得离开?”

“我——”魏语璇装模作样,“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不值得你留下来?”

魏语璇沉默不语。

“语璇,你不愿意留下来为我们的未来奋斗。”利丹朱“郁卒”极了,“你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别这样。”魏语璇心神黯然,“丹朱,不是你的原因,你是个很让人心动的男人,我们之间也曾经有过很多美好,但对婚姻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只要有爱就已经足够。”利丹朱深情款款地说:“语璇,上天怜悯我的真诚,把你送到我面前,我不会轻易放开你。”

“可是,你不能以爱为名,把枷锁套在我身上。”魏语璇力争自由,“丹朱,你说的不是爱,是占有,我无法忍受这种霸道。”

“你真的要放弃我们的婚姻?”利丹朱神色冷冽,“在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语璇觉得自己的心正在碎裂,“我不……”她没机会把话说完,已被他拦腰抱起。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一律不准!”利丹朱把妻子扛在肩上,走人。

机场大厅的旅客纷纷让路给肩上扛着女人的男人。

大部分女性的眼神流露羡慕。

哇!这个男人好勇猛!他的女人好幸福!但愿他们的爱情从此一帆风顺。

所有人内心充满对他们的无尽祝福。

“放开啦!我要回台湾啦!”魏语璇突然发觉自己被塞进一个豪华座位。

“欢迎光临!”美丽的空中小姐对她绽放温柔的微笑。

魏语璇环顾四周,知道自己正置身于飞机的头等舱,她胆战心惊地问:“这班飞机……要飞去哪里?”

利丹朱不会要把她绑架去北海道?或者是西伯利亚吧?

“这班飞机飞往台北。”美丽的空中小姐如实回答。

台北?!魏语璇欣喜若狂。她可以回台北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利丹朱跑去哪里了?!他终于愿意放开她了吗?!想到这里,魏语璇觉得自己的心被一下子掏空。

“丹朱……”魏语璇低喃。

“我在这里。”利丹朱跃进她身旁的位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魏语璇尚未回神。

“实现我的承诺,陪你回台湾。”利丹朱笑容可掬。

“那……白鸟城怎么办?商社怎么办?”魏语璇又觉放心不下。

“工作可以挪后,老婆不可以不追。”利丹朱收起嘻皮笑脸,“语璇,我给的爱已经要不回来,我只想跟你永远不分开,这一生全心爱你。”

“嘿嘿……”魏语璇笑得很贼。她终于把老公拐上飞机,跟她一起回家了。

台北!我回来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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