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人马历经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后,最后只剩下一名刺客被压制在地。
眼见父亲想要了结那名活口,严立军急忙阻止,“爹,刀下留人!否则如何查明他们行刺您的原因?”
闻言,急于斩草除根的严四方只得收手,“也对,你没说,我都忘了,只是一个劲的想铲除这些居心不良的人……”
看他演得煞有其事,为首的黑衣人不禁笑了,撇唇对看来正气凛然的严立军道:“你不知道真相吧?我们刺杀令尊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王——”话还没说完,胸膛已被刺入一剑,当场断气。
“爹?”严立军十分讶异,“为什么?这下不是死无对证了吗?”
丢下长剑,严四方冷静的下令,“将这些刺客的尸体全都拖出去处理干净,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有违者斩!”
“是!”众人依言退下。
见父亲刻意留下自己,严立军料想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没想到父亲一开口便直接投下一颗震撼弹——
“我就是希望这些人死无对证!”
“孩儿不明白。”甚至可以说是很困惑!
“你知道为何最近王要你加派禁军,守护整个皇宫内苑吗?”
“听说这阵子有人意图对王不利。”面对父亲,严立军是有什么说什么。
“你猜得出那是谁吗?”
“孩儿不知……”没说完的话语在触及父亲深沉的表情与冷酷的眼神后顿住了,“爹,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可——为什么?”严立军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这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我当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严四方阴沉一笑,“所以为了永绝后患,咱们得开始采取一些行动……”
“小姐打算虐待那些鱼儿到何时方肯罢休?”望着池中惊慌闪避的鱼群,映画暗暗感到同情。
“这哪是虐待?”朝目标又射出一支飞刀,元千梦振振有辞,“我这是在练功!”
“练功?”映画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咱们现在身处皇宫内苑,多的是大内高手保护,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小姐要是想苦练绝世神技,奴婢倒建议您省省时间,这里难道还少现成的护卫吗?而如果小姐是想吃鱼的话,直说就好,何必自己造业杀生,皇宫里还有什么是您想吃而吃不到的?”
“就说我是在练功嘛!要是下回再遭遇危险,至少能自保,不拖累旁人。”
“算了。”见她坚持,映画决定省些口水——反正主子想做的事,向来没人能挡,而且最好也别挡,免得浪费生命,“小姐好好努力吧!奴婢先回去午寐一下,希望一觉醒来,您已有所斩获了。”
掩嘴打了个呵欠,她掉头要走,然而转身见到数步之外的一行人后,映画迅速欠身,而来人则是示意她噤声,退至一旁。
“吼!快过来啊!你们这些笨鱼,到底要不要让我射中嘛!我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你们能不能合作一点?否则我的成绩很难看耶!”咬着樱唇又射出数支飞刀,元千梦有些负气的说。
才说完,一只厚实的大掌冷不防握住她的手腕,“咻咻咻”的扶着她的手射出数支飞刀,然后她咒骂的对象便一条条的往下沉……
一、二、三、四、五……一下子就有五条耶!真是神乎其技。
“耶!有鱼吃了。”元千梦欢天喜地的正要上前打捞,却在意识到那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实力”时,猛地抬睫,“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一身龙袍,看来玉树临风的严驭堂。
“不先将它们捞回来吗?”笑问。
“我可能没说清楚——我想吃的是自己亲手抓的鱼……呃,不对!我是在练功!练功是为了防身,才不是为了吃鱼!”元千梦正色澄清,眼角却偏偏不受控制的直往战利品瞥去。
“既然这样,那我请人送去御膳房好了。”
“等等!”急急拦下他,“那个……送去时还是声明是我的好了……您知道,这些鱼又不大,让别人吃怪不好意思的,我还是自己解决的好……等下次射中大一点的再拿出来献宝。”
接下来响起的朗笑声已经不再让其他人目瞪口呆——只因自元千梦进宫后,他们的主上便不时会像这样大笑,前几年那个完全不苟言笑的他仿佛只是幻影。
“将这些收起来吧!”严驭堂依她的话下令。
待侍女们带走一条条可化身为美食的鱼儿,元千梦这才关心起严驭堂,“早朝结束了吗?”
“嗯。”
元千梦伤愈后不久,严驭堂很快便“实践诺言”——命人选好黄道吉日,准备册封她为后,连问也没问过任何人意见。
此举当然让许多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然而见识过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看护元千梦的人却是毫不意外,因为主上对待这位新来的姑娘的方式与几年前的夏姑娘几无差别,某些时候甚至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譬如他对夏姑娘说话时从未自称“我”,又譬如夏姑娘对主上说话向来是轻轻柔柔的,然而面对这位“偶尔”会忍不住大呼小叫的姑娘,主上却是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还会大笑出声。
对主上的“纵容”,他们初时还会讶异,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
“还好吗?”她知道他的政务繁重。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她希望能像这样一直看到他开朗的笑,不要再郁郁寡欢。
“你呢?”
“我怎么可能不好。”元千梦绽笑,附在他耳畔悄声道:“您忘了,在这里,我是谁罩的?”
见她笑意盈盈,看起来没半点不快乐,严驭堂才放心下来,“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告诉我。”
“只要我说了,您就会替我办到吗?”
严驭堂本来直觉要应允的,但在捕捉到她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异样光芒后,他迟疑了一下。
“为什么要想那么久?”她有些不满。
“你可以说说看,我虽不敢保证有求必应,但会尽力……”他不想将话说死;——因为她的举止从来就不是他能预料的。
“是吗?那如果我现在就想要那张纸……”
才听到这里,俊逸的眉心便皱了起来,“我以为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几个月,而不是十几天!”
“瞧,这个您就办不到了吧!”丽颜上掠过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
“我问的是你真正的需求,不是这个……”
“您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元千梦发现到他的脸色微微一僵。
“没有,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罢了。”虽然知道她是故意在作弄他,严驭堂的心中仍然有些不舒坦——他不是很喜欢听到这些事……关于她要离开的事。
“哦!”闻言,元千梦放下心,垂睫数了数怀里剩下的飞刀数目,“好像不太够用……”其他的都被丢到水里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她的双颊被骄阳晒得红通通的。
“一个时辰有了吧!”她没记得很清楚。
“现在是盛夏,在太阳下这么久,很容易中暑。”
“可是都练这么久了,还是不见显着进步,我不要这样。”她倔强的个性又冒了出来。
“练武本非一朝一夕可以速成,还是慢慢来吧!”
“但最近我和刺客非常有缘,我还是想先学好几招,以备不时之需。”
“这里守备森严,若你还是不放心,我会再多加派人手在你身边。”
“问题不在那里,而是我一直相信靠人人倒、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
严驭堂这才真正领教到她固执的一面。“不过还是暂时休息一下吧!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否则待会儿晒昏头,反倒得不偿失。”
“说得也是。”元千梦这才愿意跟他走到一旁的凉亭中。
“不过待会儿您可得再示范一次射飞刀的方法,顺便也看看我的姿势和手法哪里不正确,否则为何您老是百发百中,我却永远停留在射十都只中一、两刀而已?”
“当然没问题。”严驭堂淡笑,“不过在那之前,你先瞧瞧这是什么。”
疑惑的打开侍女呈上的锦盒,她见到里头横躺了一支小巧的玉笛。“这是什么?”
“你喜欢吹奏乐曲不是吗?”
“所以您打算将它送给我?”
“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则是因为——能保护你。”
“这个能保护我?”元千梦困惑的拿起它东看西看,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严驭堂微笑拿起玉笛就唇轻轻一吹,只见数支银针即飞射而出!
元千梦啧声惊叹,“这是怎么办到的?”走上前,碰了碰深入木柱中的银针,吓得瞠目结舌。
“这不是普通的玉笛,这里面藏有银针,若是这么吹的话便能成为武器。”
“哇!我要、我要!”这比他单纯送能奏曲的笛子更让她开心。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将礼物递给又叫又跳的她,黑眸中隐约浮现宠溺。
“谢谢!”冲着他甜美一笑后,她忙着现学现卖,“是这样吗?”
下一刻,只见严驭堂迅速闪身,而四周也响起彼起彼落的惊呼声——只因被吹出的银针不是射向别人,而是射向他们的主上!
“王!您没事吧?”
“王,您还好吗?”李进及侍女不约而同的趋前关切。
“不要大惊小怪。”严驭堂扬手制止。
“对不起……”元千梦有些懊恼,在这里,她该要更谨慎一点才对。
“没关系,熟能生巧,再多练习几次就好,就像你教我用树叶奏曲一样。”严驭堂对着闷闷不乐的她笑道。
“当然!”她重新绽笑,“我这么冰雪聪明,一定很快就会学会的,说不定下次我还能用它来保护您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又是一笑,她百折不挠的性子也是令他钦佩的地方之一。
“那,我再来试一次好了。”元千梦兴致勃勃的又卷起衣袖。
“王,您……呃,要不要稍微站远一点?”李进强笑提醒。
他知道主子的身手过人,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尊贵的主子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没想到这番好意却换来严驭堂不赞同的眼神,“不必多事。”
“是奴才多嘴,请王恕罪。”嘴里道歉,李进的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因为主子已有很久不曾表现出这么宠爱一个人的模样了。
而在不远处的楼台,有双凤眼一直注视着这一切,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