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伴苏菲亚 第九章 作者 : 藤井树

其实这一切好像就不应该开始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本来就不该得奖的。

我没有得奖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的发生,

感觉像是一场闹剧,更像一场风暴来袭。很快的来,很快的去。

果然,还是走到了所有人都害怕的那一步。

就是说再见。

只是,为什么连你也说再见了呢?

“我喜欢你。”苏菲亚说。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苏菲亚说。

“为什么我已经明示暗示,也主动了那么多次,你就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呢?”苏菲亚说。

“我刚说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说。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这也只是女朋友啊。我跟她不能公平竞争吗?”

“这……这是不太对的。我不否认我对你很欣赏,也很喜欢,你聪明美丽,而且多才多艺,只要是男孩子看见你,大都会被吸引。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觉得我没办法对不起她。”

我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光著上身,只剩下牛仔裤跟内裤还穿在身上。而苏菲亚也已经月兑掉内衣了。

在我刚进到她家的时候,她很直接的向我走来,在她抱住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些许的酒味。然后她拉著我的手到她的房间,很快地,她的唇覆上了我的唇,然后开始慢慢一颗一颗的解开我衬衫的扣子。我的男性反应使得我接近失控边缘,我伸出手抚模她的臀部,慢慢地往上移动,然后是腰部,然后是胸部。

“你喜欢我吗?子东?”她一面亲吻我的嘴,一面问著我。

但说真的,我实在没办法回答。

“你喜欢我吗?子东?”她又问了一次,然后她自己把上衣给月兑了,正在解开她的内衣扣。

我还是没有回答,我心里只想著一句真心话:“你的身体很诱人,但我不能对不起安安。”

当她开始亲吻我的脖子时,我很快地推开她。

“苏菲亚,冷静点,我今天来,不是要找你上床的。”我很直接的说。

“我知道,但是我想跟你上床!”该死,她比我更直接。

“不!你听我说,”我说完,深呼吸一口气,“我承认我很想跟你发生……纯rou体关系,但我已经女朋友,我不能对不起她。”

“有女朋友又怎样呢?我不能跟她公平竞争吗?”她说。

然后就是这一集最前面所写的那些对话了。

我跟苏菲亚在她的房里谈了很久,当然,大部份的时间花在沉默上面,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我问了苏菲亚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说,她也不知道,对我就是一种很想得到,很想在一起的感觉。我反问她,那屌面人呢?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很多人都说是我男朋友,我一概否认的。因为我只喜欢你。”她说。

“那你为什么要散布你已经有男朋友的消息呢?”

“那个时候确实有一个男朋友,但我们很快地就分手了。因为他有很多个女朋友。我不喜欢花心的人。”

“呃……没有人喜欢花心的人吧。”

“对啊。所以我喜欢你,你很痴心。”她说。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更不能对不起安安。”

“你真的不给我机会吗?我其实是可以等一段时间的。”

“什么时间?”

“等你跟她分手的时间啊。”她说。

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苏菲亚的“求爱”我是明白而且坚定地拒绝了。我不知道苏菲亚会不会难过,但那从来就不是我的责任范围,我的责任范围在家里,是那个在家等我的安安。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苏菲亚说的那句话,“等我跟安安分手的时间?那大概要等到好久好久以后了。”我心里这么说。

没想到,错的是我。

色鬼在报到后的第二天就爱上苏菲亚了。对,你没看错,他“又”爱上苏菲亚了。要爱上一个女孩子对他来说只要一秒钟的时间。不过相信大家已经不会觉得意外了。

因为苏菲亚饰演的田氏跟色鬼饰演的庄周有好几场对手戏,因此,色鬼有了很好的理由邀请苏菲亚“单独”排戏。吃饭也好,中间休息十分钟的时间也好,他无时无刻不黏在苏菲亚的身边。

而苏菲亚因为我的拒绝,在戏班里她跟我的距离也开始刻意的保持,我想这很正常吧。毕竟一个女孩子如此的主动却被拒绝,一定是非常不好受的。

但在另一方面,魏旭飞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他眼里只看到色鬼对苏菲亚的纠缠,色鬼的举动使得他跟魏旭飞之间很快的破裂。

很快?有多快?告诉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们昨天见面后的那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打架事件又发生了,一样在晚上,一样在致远楼前面,因为这部舞台剧的关系,致远楼前面的小圆环旁似乎变成了罗马竞技场。事情发生的当时我正在宁静湖旁边发呆,手机响了,一样是大炮打来的。

“子东,又打架了。”大炮说。

“谁打架了?”我听了有些惊吓,但声音依然冷冷的。

“魏旭飞跟色鬼。”

“喔。那魏旭飞赢定了。”惊吓过后,我声音更冷的说。

“嗯。刚刚我跟小管才在对赌,他说色鬼看起来练过健身,应该会赢,我说魏旭飞的杀气超高的,魏旭飞一定赢。”

“结果呢?”

“小管当然输了,魏旭飞是一见色鬼就狠狠的从鼻子补一拳,当场KO。秒杀!”大炮像是转播员一样的说,“不过,你为什么知道魏旭飞赢定了?”

我只是呵呵笑,并没有回答大炮。因为我知道魏旭飞有多喜欢苏菲亚,色鬼不懂收敛自己外放且怪异;无聊又莫名其妙的爱出风头个性,迟早一定会被扁。

“你要来处理吗?子东。”大炮问。

“处理什么?”我回问。

“处理魏旭飞跟色鬼的事啊。”

“不用处理了啦。他等等就又要走了。他不是指被打败的色鬼喔,而是魏旭飞。”我说,非常自信的说。

大炮在电话那头还有点怀疑我的推测,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果不其然,魏旭飞带著超屌团,在公演前剩六天的晚上决定离开。他们并没有当面通知我,只在致远楼留下了字条,写著:“找这个王八乌龟色鬼来演,陈子东导演,你这是在找死!我跟我的学弟妹们决定退出了,你看著办吧!祝你顺利了!”

大炮跟小管隔天拿著字条给我的时候,我人依然还在宁静湖旁边发呆。他很急的问我该怎么办?

这时金教授也得到消息,打电话给我。

“子东!这是怎么回事咧?”教授的口气很急。

“教授,我……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我今天要跟你说,在说之前,我想先跟你说声抱歉。”我说。

教授在电话那一头不安的静默,大炮跟小管在我旁边愁著眉头看著我。宁静湖的湖畔今天没有半点风,蝉鸣叫的像是替我呐喊。

昨夜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半,安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著电脑萤幕。我想我的回家时间与她跟我约定的“尽量早一点”来说,是已经晚了太多太多了。

我慢慢走近她,我想说些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她的萤幕里,是一篇密密麻麻的文件,她正在用Word写东西。

“嗯。你回来了?”她的语气是冷淡的。

“嗯。对不起,今天………呃……比较忙。”我说。

“忙?忙什么呢?”

“我在等那个灾难,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开始用谎言来掩饰我的错,虽然我真的并没有对不起安安。

“那个灾难在吃完晚饭之后就到了,你有跟我说吗?”

“啊!”我大惊,心跳骤然加快。

这时安安站了起来,把萤幕的电源关了,她似乎不让我看见她写了些什么。她回过身,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很锐利的看著我。然后她走近我,在我身上闻了一会儿。

“这是苏菲亚的香水味。”她说。

很多闪光灯在我面前闪个不停,几十只麦克风几乎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是想快点进到记者会的现场,但这途中举步维艰,好多记者不断地推挤我,摄影机的灯光把我的眼睛照得花了,我就快看不清楚眼前的路。

替我开路的依然是大炮跟小管,他们从事件发生的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不曾离开我的身边,我真的非常感谢他们。

“我就要开记者会说明了,请大家先别急著现在问,好吗?”在往记者会现场的途中,我不断地这么对记者们说。

这是公演前三天的下午,一个很糟糕的下午。

三天前超屌团离开后的那个下午,金教授跟我,还是大炮跟小管,四个人在办公室里“商讨”事情该怎么解决。在这之前金教授已经接到中华电信主办这个活动的负责人的电话,说这个活动要择日重新举办,并且将在“贰周刊”所刊载的事件查明确定之后,会立刻开记者会停止并取消我的冠军头衔。

似乎魏旭飞跟色鬼打架的事情,以及超屌团离开戏班的事情,在这一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贰周刊”刊了我最害怕的那件事。

“贰周刊爆出《去你的庄周》这篇文章是抄袭的新闻,还字字句句找出你我当初的抄袭处,”金教授把贰周刊丢到我面前的地上,“这事是真的假的?”

他表情严肃的问著,墙上那面大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跳著,每一秒都好清楚。

我跟大炮还有小管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头很虚很虚。我看著贰周刊封面的一角有我的照片,还有一个标题写著:“颁给抄袭者冠军,中华电信如何自处?”

一直以来都觉得八卦媒体写标题真是力道十足,锋利尖锐,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标题下的主角。

我捡起贰周刊,大炮跟小管对我示意不要看,我确实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打开了。

“思念是一种试探”抄自某某某私人部落格里的一篇《爱谁恨谁》,里面有一句:“很深的思念一直在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累积,我曾经试探似的偷偷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他却也试探似的告诉我,他也有很深的思念,但对象不是我。”

“就像大肠包小肠”抄自某个新闻台里的一篇文章,是一个老师写的,她说她每天替学生课后辅导,几乎吃饭时间都不正常,还好习惯在傍晚的时候买些好吃的点心先撑撑肚子,有时候买得比较差一点,就像7-11的冷冻肉包一颗,买得好一点,就像大肠包小肠。

“看不见更交叫人费疑猜,为新情舍故人,难顾旧恩情”这一句呢,经国文专家鉴定之后,推测为废句,只是随便写写凑凑字数而已。(哇铐,这都可以猜到?)

“没有你”是流行歌曲歌词,大约有数百首歌用过这三个字。情书大全也大约用过数百次。

“我家的猫咪都不抓老鼠”抄自一个和蔼的母亲为自己的女儿架设的童年网站,该女童今年九岁,因为害怕老鼠所以特别养了一只猫,没想到该猫不争气,见老鼠就躲,所以女童某天的心情记事便出现这句话。

“你啊你!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抄自某个旅行者的自制网页。原文为:“带著你的遗憾,我来到天天都是艳阳天的希腊,但可惜的是,你啊你,无法看见这里的风景,就像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只能看得见乌云,看不见美丽的希腊。”

“别枉费了我日夜祈祷”抄自某某私人部落格,该部落格名称为屌之部落。原文为:“真的很希望能再一次感受到你当初的爱,因为那种特别的感觉与眼神让我难忘至今,我真的希望能再与你回到那里,一个我只记得枫叶是绿才美丽的地方。再带我去好吗?让我实现这个简单的希望,别枉费了我日夜祈祷。”(我铐!该死,我竟然不知道我有抄到屌面人的东西?)

“失去你”是流行歌曲歌词,大约有数百首歌用过这三个字。遗书暨祭文大全也大约用过数百次。

“我就是冰冷的月亮”抄自一篇比较李白与杜甫的文章,是大陆对案的文章。里面写到“杜甫乃是诗界热烈的太阳,而李白却是冰冷的月亮。”

“我家的老鼠都在抓猫咪……”再一次抄自和蔼的母亲为自己的女儿架设的童年网站,该女童今年九岁,因为害怕老鼠所以特别养了一只猫,没想到该猫不争气,不抓老鼠就算了,还落魄到被老鼠抓,所以女童某天的心情记事便出现这句话。

看完之后,我真是万念俱灰,彷佛现在就是世界末日,对!就是现在,这一分这一秒就是。

“子东,其实……我也该给你拍拍手。”金教授说,他点了烟斗坐在他那张庞大的董事长椅子上。

“拍什么手?”我无力,也已然一切都无所谓的问他。

“全部是抄袭的,你也能抄得这么像一篇创意潜力十足的新诗,我真该给你拍拍手。”

“谢谢教授……”我说。我不知道教授是不是话中有话,但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人在这种特别脆弱的时候,就像精疲力竭的走过一片雾茫茫的冰原,心情跟空气一样零下三十度,唯一支持自己意念的,就是那一片冰天雪地当中,那个曾经有过温暖的地方,就是安安。

然后,彷佛时光把我留在原地,把我的记忆带到好久好久以前,我刚认识安安的时候。我有多么喜欢她很甜很甜的笑脸。我第一次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有多紧张;我第一次约她吃饭看电影的时候身体有多颤抖;我说不出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安安有多直接地替我接话:“你想说……你喜欢我……是吗?”当时,我也从她的声音当中闻到羞涩的味道。

然后,片片红色的叶子不断地飘落,我跟她站在一大片树林里,阳光穿过树梢,空气寒冷,但心里却很温暖。

“子东!陈子东!”教授的声音把我带回世界末日,我又听见墙上那面大钟的声音。

“我在……我在听。”我说。

“中华电信已经确定了,他刚刚已经打电话来取消你的第一名,并且择日重新比赛不由次名递补,大概晚一点就有记者会了。”

教授说完,我跟大炮和小管互看了一眼,大家都是一脸大势已去准备接受后果的表情。我向他们两个点点头,表示我的感谢。

安安离开我那天晚上,我跟她坐在床边两个小时,直到天已经亮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几乎没有说话,她看著她要提走的大皮箱跟改天才要再回来搬的电脑,我看著她一直无声在掉眼泪的眼睛和脸庞。

我想说些什么,想跟她解释我跟苏非亚没发生什么事,虽然我伸手抚模了她。虽然我曾经幻想过想跟苏非亚上床,但我终究没有让这个发生,我想用我最后的一点点筹码来跟她谈,但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嫌苏菲亚的香水味非常恶心而戴上了口罩,当时是凌晨四点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的坐在床边已经一个小时。安安手边已经一大堆用面纸包的水饺,我从不知道她哭是没有声音的,我试图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给一点爱怜和安慰,她“斥声”说:“别碰我!”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天亮后的五点半。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这是她第二句。

“不要走。”我说。

“凭什么要我继续留下?”这是她第三句。

“……”

“你爱过我吗?”第四句。

“不是爱“过”,是依然。”我说。

“但太迟。”第五……

“……”

“你保重。”六………

我跟著她一直走到巷口,我想问她离开后要去住哪?至少别让我担心她会没有人照顾,但话到嘴边就吞回肚子里,因为我知道她会回我:“Notyourbusinessanymore!”(不再是你的事了)

我在睡不著的情况下回到学校,天刚亮没多久,宁静湖里那几只还没被烤成烧鹅的天鹅一早就起来游水了。我躺在湖畔,然后开始偷偷地哭。

“抄袭是不对的,我为我所做的事向社会大众道歉,今天会开这个记者会,主要就是要公开的说明这件事的始末。我很遗憾距离在公演只剩三天的时候宣布公演取消,也很抱歉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取消公演的。”我说,在记者会现场。

“请问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诚实的告知大众那篇文章是抄袭的呢?”记者一问。

“我不敢诚实,我怕丢学校的脸,也怕丢自己的脸。”我说。

“你可能会被中华电信告诈欺,你有什么感觉呢?”记者二问。

“我没有意见,我该负责的我就会负责。”我说。

“贰周刊说他们手中还有你跟苏菲亚的约会照,下一期就会爆料,你对此有什么感觉?”记者三问。

“随他们爆吧。我跟苏菲亚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我说。

“你现在脖子上有个类似吻痕的红斑,那是苏菲亚做的吗?”记者四问。

“我拒绝回答。”我丢光自己的脸,但总得为苏菲亚保留她女孩子的自尊吧。

“中华电信在三天前宣布要择日再举行比赛,藤井树当天也在记者的追问下表示他会再参赛,你这次会真正的拿出自己的实力写一篇文章参赛吗?”记者五问。

“我不会参加了,再一次跟中华电信说抱歉。”我说。

“那么你也不会完成《去他的庄周》这本书罗?”记者六问。

“怎么完成?意义在哪?对了,在此跟商周出版社说声抱歉。”我说。

“现在你有什么感觉呢?陈子东。”记者最后问。

“没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只想去找我的女朋友。”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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