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我时,我会来找你,若是我躲起来,你找不找我?
原来不是无缘无故说那种话,那家伙真的躲起来了。
“对方发了律师函过来要求这边立刻停止一切工作,并且从印厂把当月刚印出来的杂志全部提走,因为当初所签的合同全用**杂志社的名头,他们完全有权力这么做。发行部和市场部都在问,订户和广告客户的书该怎么办?是不是派人到市面上去买?对方放了风声出去,已经有广告客户和书商打电话来询问,有的书商要求我们这边退款,财务部那边来问退不退?”
“够了!”陶满堂看向姬草草,“陶治治呢?”
“还没联系上他。”
“去把他找出来!”
“是。”姬草草退出会议室,耳朵听见陶满堂在里头对着众多主管咆哮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是啊,怎么会搞成这样。
事情起因于周君胜的辞职。
其实周君胜辞职并非光是集团查媒体公司的账令他不愉快的缘故,而是有人写了匿名信称他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收授回扣贪污公款在账目上做手脚,陶满堂对他起了戒备之心,处处防备还安插眼线在他身边监视,周君胜觉得没意思,便辞职走人。陶满堂没做挽留,他原本就有这个意思,周君胜主动提出正中下怀,陶治治为此大为光火,还跟陶满堂吵了一架。
其实千晨存在着人力危机由来已久,人才往往慕名而来黯然而去,周君胜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本以为周君胜走就走了,没想到留下无穷后患。
他离开千晨没多久就被**杂志社挖过去做主编,随后没多久,对方单方面撕毁合约,停止与千晨的合作,收回两本杂志的刊号自己做,无所谓赔偿多少,于是便出现了上述的局面。
在这个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时候,身为运营总监的陶治治却不见踪影,打手机不接,打电话没人,班也不来上,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你躲我时,我会来找你,若是我躲起来,你找不找我?
那家伙是不是预先知道什么了,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来?
陶治治选在这个时候失踪,陶满堂骂他懦弱,不知为何,姬草草却相信他不是。她相信陶治治不会这么做,不需要什么理由,她就是相信他。
能打的电话都打过了,能找的地方也找过了,陶治治躲起来就是躲起来了,在他不想主动现身之前,恐怕是没人能够找到他了。
混蛋!不相信她吗?不相信在这个时候她会站在他那边,所以连个电话连条短信都不给她……姬草草冷哼,你有种,等你回来就知道怎么死了。
楚墨白放下电话,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她似乎到处在找你呢!”
沙发上的女圭女圭脸美男子笑了起来,“那就让她再多焦急一点吧!”
“让女朋友这样着急,你忍心?”
“我现在能出面呜?董事会那帮目光短浅的家伙,一碰到事情除了会吵着裁员寻人顶罪之外,还能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你看着好了,他们一定会投票表决暂停我现在正在进行的所有项目,包括那本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杂志。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他们去浪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呢!走了。”陶治治摇摇手离开。
“陶!”
“嗯?”陶治治回头。
“突然音信全无,总是令人担心。”
陶治治哈哈一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陶治治足足失踪了十天。
他不在的时间里,形势越来越差。
先后有二十名编辑递交辞呈,人事部以合同期未到为由压着不放人,闹得很不愉快。
杂志一期都不能拉下,那边要把下一期杂志顺利推上市面,势必要把这里的原班人马全挖过去。员工不跳槽过去,这里还有谈判的余地,如果员工全都跳槽过去,那边得以顺利过渡,什么谈判的筹码都没了。一年多的投入和品牌的建立,一旦合作关系破裂,千晨损失惨重。
杂志社那边态度十分明确,要收回就收回,无所谓赔偿多少。
这边稳定人心,答应给员工加薪改善福利,压着人作为筹码跟那边谈判,希望能够挽回,如果不能的话,至少也不能让对方顺利将下一期杂志做出来,颇有两败俱伤的趋势。
山雨欲来风满楼,人人自危,纷纷另谋出路,媒体公司几欲散架。
陶满堂坐在车里,疲惫地揉捏眉心。连日来的操劳奔波,让他意识到自己也老了。出事的不仅仅是媒体公司,其他几个公司也纷纷出现问题,让他分身乏术。
有电话进来。
“喂?”
“是我,我想跟你谈谈。”
陶满堂沉默片刻,“到家里谈吧。”
切断通话,他吩咐司机:“帮我把晚上的应酬都推了。”
“是,董事长。”
陶家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说过话了。
“你不问我这些天到哪里去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来向我解释的吧?”
陶治治沉默了片刻,轻叹口气,“我一直想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你的儿子?”
陶满堂闭紧了嘴巴,看着他。
“我一直都很崇拜你,即使你抛弃了妈妈,我也没有恨过你;在国外十几年,你不曾给我写过信,生日也不曾给我寄过礼物,我也没有恨过你;我回来找你,你接受我让我在你身边做事,那个时候我很高兴,我努力想要让你满意,结果还是让你失望;你骂我轻视我,我不怪你,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好;回国这么久,你没有跟我吃过一顿饭没有跟我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天没有跟我叙过一次天伦之情,甚至,我们连春节都没有在一起过过,我真的不恨你,但是,我忍不住想要问问你,在你的心里,我究竟还是不是你的儿子?”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吗?逃避十天回来的懦夫,就为了跟我说,你这十天里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没用的东西吗?”
陶满堂冷酷的话语如冰水当头浇下,浇灭了陶治治眼底的火焰,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冷漠的眼睛和表情,这就是他一直崇拜的父亲。他苦笑起来,笑容苍白而苦涩。他的肩膀垂了下来,这个时候,他觉得好累,这个时候,他多希望姬草草就在身边,让他把疲惫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当然不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死寂无气,“公司今天的危机,从君胜跟我说,他想辞职那时起,我就预料到了。君胜跟我说了,**杂志社一开始就没有诚心跟我们合作,他们看中的不过是我们的实力和名气,一等杂志做出名气开始赚钱,他们就会收回自己做,这个早就预谋许久了,半年多前他们就开始想这么做,想拉君胜过去,但是他一直都没有背叛你,老爹,是你自己轻信小人之言,把他推向那边,怨不得他。那两本杂志我们是要不回来了,再赌气跟对方斗下去,只有两败俱伤,无论如何,那两个品牌是您一手创建起来,您是创办人,看着它死不如让它活下去,就让对方去做,于名,你没有丝毫损失,于钱,损失只是暂时的,若是继续留在那个阴影里让自己无法自拔的话,才是大损失。我是这么想的,你能不能接受我不知道,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我和君胜谈过,他给我指了个方向,杂志,暂时不要做了,媒体公司的现状,经不起几年后才能收益的杂志,做书是个好方向,投入少,收益高,做成畅销书的话,利润绝对比杂志可观。我这几天一直在跟一些出版社联系,媒体公司虽然不做杂志了,但我们在圈内口碑好名气响,人家都愿意跟我们合作。几种做法,一种买书号,自己做;一种跟对方合作,对方出钱,我们出内容拿版税。条件全谈好了,如果您同意,马上能够上手做,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
“我还去了趟香港,阿曼尼在香港开了家书店你知不知道?专门卖他自己出的书和他认为值得推荐的书,书很贵,一本几百港币,但生意好得出奇,这也是值得借鉴的。所以我又跟国外一些出版社接触,引进一些好书,版税都很低,拿来后重新做,好书卖低价位,会有市场的。还有……”
陶满堂看着滔滔不绝说话的陶治治,他脸上严肃的线条渐趋缓和。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露出这种自信的表情了?
有多久没有见他这样充满激情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了?
如今,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那个有着源源不绝的精力,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儿子又回来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是什么让他重拾勇气?
他多少明了。
只是他一直以为,爱,是没有那么大力量的,因为对于爱,他失望得太久了,冰冷得太久了。陶治治说得没错,分开十几年,他没给他写过信寄过礼物,他以为儿子会恨他,所以回国这么久,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没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天没叙过一次天伦之情,甚至连春节都没在一起过过,而他居然对他说出他从来没有恨过他的话,让他情何以堪?
儿子以为他不爱他,他以为儿子恨他。
原来他们父子之间,误解竟是如此之深。
他霍然起身,“不要说了。”他看见儿子脸上受伤的表情,一阵懊恼,对于亲情,他笨拙了十七年,如果儿子今天不对他说这些话,这个误解是要带进棺材里了。
他朝他伸出双臂,对着迟疑的儿子哑声道:“你不是问我,在我的心里,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我现在回答你……即使你再怎么让我失望,即使我曾经对你说过再难听的话,你的身体里流的始终是我的血,你怎会不是我的儿子?过来,让我抱抱你,儿子。”
陶治治太震惊了,他的全身都因为震惊和紧张而僵硬了,他瞪视着陶满堂,无法挪动分毫。
叹口气,陶满堂主动走向儿子,在把儿子抱住的时候,他叹息着说了句:“对不起。”
陶治治的眼眶湿润了。他紧紧抱住父亲,把眼泪擦在父亲的肩膀上。
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秘密,在继父冷落他的时候,在同学欺负他的时候,在辛苦求学的时候,在遭受挫折的时候,他都对自己说,我还有个父亲,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他坚信着这个秘密,最终,他等到了答案。
傍晚时分,姬草草走出大厦,她拉高大衣领子,寒流过境,气温突然降下来,只穿薄薄丝袜的双腿感觉到了寒意。
她独自朝公车站走去。
她走过人行天桥,在两个老乞丐碗里放入几个硬币;她在路边的灌木丛前蹲下,从包里掏出一袋猫粮,轻声召唤两只流浪猫出来用餐;她拐进书店里逗留片刻,买了本《尿水遥遥》;在饮料售卖机前停下,给自己买了杯热腾腾的红茶捧在手里,轻松越过马路,曼妙的身姿吸引男人爱慕的眼光……
而陶治治,远远地目光温柔地尾随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她离开大厦时开始。他随着她上了公车,又随着她下公车,随着她走进地铁,又随着她上地铁,他悄悄地偷窥着她,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发觉他是多么地想念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陶治治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吓了跳,连忙偷看姬草草,手机贴在耳边,她的眉头微微皱着正在打电话,给他。
陶治治犹豫着。每天都有来自她的未接电话,充满他的来电纪录。他的手指摩挲着接听键,手机在手里震动,震动。
“喂?”他终于忍不住接听。
“你终于接电话了。”她的声音没有预期中的惊喜,也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说着,“所有人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
“所有人?所有人那包括你吗?你想我吗?”
“董事长让你回家马上去见他。”她对他的问题听而不闻,公式化的语调伤了陶治治的心。
“不去。”陶治治赌气。
“你一定要去见他。”
“为什么?”
“你失踪这么多天,董事会那群人急得恨不能杀了你呢!你现在就给董事长打电话,告诉他你能够应付目前的局面,让他在董事会上支持你。”
“不要。”
“陶治治,你懂事点行不行?”
“不行。”
“陶治治!”
“草草,我如果真的被开除了,一无所有,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最终,我还是不可信任的男人,是不是?”
“如果你自己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姬草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陶治治蓦然回首——
“哇!”陶治治大叫出声,手机掉地。
姬草草就站在背后,执着手机,冷冷地看着他,“跟踪游戏玩得开心吗,公子?”
啊,惨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呢!
陶治治这次是真得罪姬草草了。
除了公事之外,她一句话都不跟他说,随便他怎么逗她,她就是板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草草。”他第一百零一次进行求和行动,“公司附近新开了家餐厅听说不错,中午去吃吧?”
嗒嗒嗒,姬草草飞快地打字,连眼皮都不朝他掀一下。
陶治治叹口气,败下阵来,“草草,我想喝爱尔兰咖啡。”他可怜兮兮地求她,见姬草草还是不理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
爱尔兰咖啡,是不是?那家伙还有闲心喝咖啡?姬草草狞笑起来。好啊,爱尔兰咖啡,是不是?寒光一凛,滑过美目,姬草草的神情阴险万分。
她朝杯子里倒速溶咖啡,一倒倒了五六包,再加糖,再放红茶包,眼珠转了转,她抓起案头的派克墨水瓶,一口气倒了半瓶进去,加上热水,拿铅笔搅拌搅拌,端进去给陶治治。
陶治治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给他泡咖啡,喜出望外,丝毫没有怀疑,连声道谢,一口进去,“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啊呸呸呸呸个不停,抹了把嘴,见一手的黑,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他气吼。
姬草草一语不发瞪着他,一双美目如冰似剑,瞪得陶治治心一虚气一短,败下阵来。
“算了,你出去吧。”
姬草草冷冷转身,“砰”地摔上门,陶治治吓得又是一抖。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一早上了,害得他轻易都不敢叫她进来,进来砰一声,出去砰一声,每砰一声就把他砰得从座椅上弹起来,心脏真是受不了她这样砰来砰去。拿点文件出来也是“砰”一声摔在他桌子上,摔得他这里纸张飞扬,他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气?
也活该他要爱上姬草草。
姬草草独自在大厦餐厅用餐。饭菜粗糙无味,姬草草吃得很慢。
对面有个人坐下来,姬草草抬头,意外地看见是楚墨白。
楚墨白口吻温和地解释:“是陶央我过来和解的。”
姬草草一听就知道陶治治那没用的家伙去搬救兵了。
侧目,看见陶治治就坐在不远处巴巴望着这里,视线一接触,那家伙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背后疑似有尾巴拼命晃动。姬草草看他那样子,心里突然很想发笑,面上还要强作冰冷。
“我和那种家伙没什么话好说的。”
“若是不在乎的话,也不会央我来和解吧!陶啊,其实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常常无意间做错事说错话得罪人,你能否多点耐心和时间给他?他虽然任性,但这份任性的心意,你难道看不明白吗?你们两个其实很像,太相像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会吃苦头的,因为容易耽误于一些无聊的误解而错失情缘,岂不可惜?”
楚墨白旁敲侧击的能耐一流,敲得原本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的姬草草心突然就松了。她原本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气他十天音信全无让她如此担忧,那么大的人了,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即使是为了公事也说不过去。如果真的在意的话,会十天连个电话都不来吗?姬草草气不过的是这个罢了。人也奇怪,越是深爱,越为一些细节斤斤计较。
看了眼那个家伙,还在巴巴定定地瞅着这厢,从来不肯吃这个餐厅饭菜的娇气家伙居然也为了装样子摆了个餐盘在面前。
姬草草环顾四周,发觉很多眼睛都在看着这里。众目之矢。
姬草草起身朝那家伙走过去,陶治治没料到她会忽然过来,脸上露出惊慌紧张的表情。
“上来吃饭?”姬草草打招呼。
“呃,哦。”陶治治慌乱点头,千言万语过于急切堵在喉头一句也吐不出来。
“喂,如果你把这些东西都吃干净的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姬草草突然道。
“真的吗?”陶治治大喜,丝毫没有警觉陷阱的意识。
姬草草挑起眉,“啊,没错。”
看着因为长得可爱俊美博得食堂大婶喜爱而被给了双分量的午餐,陶治治乐观地觉得努力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吃完就不再不理我?”和姬草草过往惨痛的教训让他变得谨慎。
“嗯。”
“不再给我喝那种味道奇怪的咖啡?”
“嗯。”
“不再像像早上那样一直躲着我?”
“嗯。”
他掰开竹筷子大口吃将起来,他这一吃,把识得他的人全都吓到了。天老爷,公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吃些什么啊?皮娇肉贵娇生惯养的家伙……
陶治治吃了口青菜,啊,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青菜。“这是什么?”他挑出一根长长的绿叶问姬草草。
“好像是没有挑干净的野草。”姬草草随口答曰。
陶治治皱了皱眉,又吃了一块粉蒸肉。哇,好难吃!赶紧喝汤漱口,一口汤下去,他直觉想吐出来,瞅瞅对面的姬草草,硬生生忍了下去。他的脸忧愁地皱了起来。
“草草,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陶治治谄媚。
“嗯,吃完再说。”
“墨白,你不吃吗?你也还没吃中饭呢!”陶治治想拖个人帮忙。
楚墨白笑笑,“我比较挑嘴。”
我也很挑啊!陶治治想这样说,看看姬草草,又吞回肚子里去,叹口气低头吃饭。苦命啊,爱一个人真是很辛苦呢!爱上姬草草这个女人更加辛苦。陶治治的小小哀怨随即便被眼前难吃的饭菜转移了注意。
“呃!”
电梯里,陶治治靠在楚墨白的肩膀上泛恶心,“我的胃里怪怪的,一定会拉肚子的,呃!墨白,我会不会拉肚子拉死掉英年早逝呢?我还没有结婚生子,真是不甘心呢!”
陶治治像个怨妇般地不停埋怨着,明明是大男人,讲话却口无遮拦,电梯里都是人,他也好意思!姬草草实在忍笑忍得好辛苦,躲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面壁死命揉搓笑得僵硬的脸皮。
那家伙,真的把双人份的食堂餐全部吃完了,那种一般人初次吃都会轻微月复泻的食物,居然被他吃得一滴汁水一粒米都不剩,这对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来说,真是显足了诚心。
从前斗得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为了对方而肯委屈自己求全呢?走到这一步,真是谁也没有想到。
姬草草在角落里望着陶治治若有所思,陶治治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过头,眉一扬,唇一展,这个时候的他,笑得天真无邪。
唉,已经是二十六岁的男人了,却仍然这个样子,让天天待在他身边二十九岁的她这个“老”女人情何以堪呢?
“董事会十分钟后召开。”
陶治治看着姬草草,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准备好了?”姬草草问。
“手可不可以借我握一下?”
姬草草无言将手伸过去,陶治治紧紧握住,好纤细好柔软好温暖好滑腻的手,握在手掌里,让他想起那年他和她一起离开千晨时,那种相互依靠的安全感。
五分钟后。
“喂,你握够了没?”
“你这女人真讨厌耶!我正处于这么困难的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握久一点会死啊?”
“我怀疑你在拖延时间。”
呜,被看穿了,好犀利啊。
“喂,如果我被踢出公司的话,你可就失业了。”
“Minchy下个月嫁人做阔太太去,那个职位董事长属意让我接替,董事长首席秘书,无论是职位还是薪水,都比你这里高呢!”
“啊,果然是无情的女人呢!”
两人边朝会议室走去边斗着嘴。
“喂,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再抖了?”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陶治治无奈地道。
“可以啊,等你活着从里头出来再说。”
“说话也毫不顾及别人的自尊心,像你这种女人会有人要吗?”
“你是不是又想拖延时间?”姬草草竖起眉毛。
呜,又被看穿了。
“那我进去了。”陶治治垂头丧气。
“喂,打起精神来!”姬草草在后头大力拍了他背脊一下。
“你会为我祈祷的,是不是?”陶治治满怀希望地扭头。
“啊,我要回去写自荐信了,你自求多福吧!”姬草草摇摇手真的走了,连头都不回。
陶治治银牙紧咬,果真是无情啊!
“草草!”陶治治冲进办公室,姬草草站在打印机旁边扭过头,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
陶治治面色一变,箭步过去一把抢过,“啊!你竟然真写了自荐信?”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姬草草哼哼,“每月多一倍的薪水,傻瓜才不要呢!”
陶治治“刷刷刷”撕了那张纸,“没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无所谓,我可以再打。”姬草草耸肩,朝电脑步去。
陶治治抢过鼠标,把那个文件拖到回收站,迅速清空,得意地对着姬草草狞笑,“我删掉了,看你怎么打?”
姬草草双臂交抱,靠在桌子上对住陶治治看。陶治治开始还很得意,后来渐渐笑不出来了。
“你真的要离开我?”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如果他会汪汪或喵喵叫的话,就像即将被抛弃的猫狗崽了,“我现在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哦?”姬草草扬起眉,笑,“以前是谁说过信鸡信鸭信猪狗都不能信我这个女人吗?”
“你这女人记仇的记性可真够强的!”N多年前的话了她还牢记于心,陶治治无奈道,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董事会接受我的提案。”
“哦?”姬草草扬眉。
“还走吗?”
“加薪给我啊!”
“趁火打劫!”陶治治骂着,嘴角却扬开了,“你知道吗?草草,虽然面临相似的危机,但是不知为何,上一次我觉得孤立无援,这一次,我却一点慌张都没有,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即使是挫折,似乎也能凭着那股支持撑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