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治治正在发呆,周君胜沉着脸走进来。
“陶,我有话要跟你说。”
“坐吧,什么事?”
“为何要查媒体公司的账?”
“你说什么?”
“你不可能不知道,大家朋友一场,我希望你能够跟我解释一下,董事长是不是信不过我?”
“这件事情我的确不知道。可能只是常规的对账,你不要胡思乱想,媒体公司全靠你一手打拼,若是信不过你,当初为何放权?”陶治治安慰周君胜。
周君胜冷笑了声,“中国人有句老话:兔死狐烹、鸟尽弓藏你不会不知道吧?董事长的性格你难道还不了解?连自己惟一的儿子都不相信的人,你以为他会真信任我?当初放权,是不得不放,放我去帮他打拼,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他自然是不需要我了。他一早就在我身边安插了个副主编,几个月前,那个副主编接手了杂志的内务工作,把我这个主编架空了起来,现在一步步下来,你看好了,查账只是个借口,我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
“这件事情我会同老爹说的,你不要想那么多,或许只是巧合罢了。老爹若是真的如此不义,大不了你这里不做了,依你现在的名气,哪里不抢着要你,丝毫不会比这里更差。
“陶,你衔着金汤匙出生,没尝过一个人从底层努力朝上爬的艰辛,说话不要这么轻松!我费劲心力建设起来的成就,就这么拱手让人,你让我如何甘心?换做是你,你甘心吗?替人做嫁衣还落不得好名声,公司若是想炒我,不必这么麻烦,我主动辞职好了。”周君胜一向谦和,今天讲话这么尖锐,是真动怒了。
“你先别激动,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你自己这里不要先乱了阵脚。”
周君胜冷笑,“陶,现在是有人要搞臭我,我若是再不走,恐怕往后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了了。”
“君胜,你若是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信我一次,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周君胜沉默了片刻,叹口气,“算了,陶,我觉得很没意思,说不定我离开倒不是件坏事,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我还年轻,从头开始也不晚,只是在这里达到的是迄今为止最高的高峰,难以割舍罢了。不好意思,刚才那些话讲得难听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陶治治没料到事情变成这样,心下不禁黯然。
“好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陶,其实我的离开对你是个机会,好好把握。”周君胜拍拍他的肩膀,目注着他,面上有些复杂,“陶,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你问吧!”
“你和草草是不是……”
陶治治愕然,随即飞红了脸,“对不起。”他讷讷,等于是承认了。
“别傻了,说什么对不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周君胜欲言又止,“陶,我们是不是朋友?”
“说这个干吗?不是才说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朋友的话吗?”
周君胜沉默了片刻,“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陶治治随周君胜到他的办公室,周君胜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陶治治。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陶治治还在笑,一边便将档案袋打开了,里头有些照片,陶治治一张张翻看过去,他的脸色苍白了。
“你哪里弄来的?”
“找人去查,很简单。”
“我以为你喜欢她……”如果真的喜欢,为何会去查这些东西?他就不会。他明明早有所察觉,但却不会去查,因为喜欢,所以害怕真相。
“我跟你不一样,陶,你害怕面对事实,而我喜欢面对事实。”周君胜苦笑,“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们两个关系非同一般,难道你不是吗?你不觉得董事长对姬草草的态度很不一般吗?你要做杂志,董事长为何要询问姬草草的意见?她不是决策层,只是个秘书,即使再赏识,这桩事情也显得蹊跷……”
“不可能!”陶治治大声反对,“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整个人乱了,慌了,昏了,额头上渗出豆大冷汗来。
周君胜怜悯地望着他。
“太荒唐了,荒唐荒唐!”陶治治脸涨得通红,不停地翻来覆去这句话。他的脑子都乱掉了,他想说服自己周君胜在瞎说瞎猜,但是他心里明白周君胜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也只是猜测,你还是不要贸然去和他们对质,他们既然把这个作为秘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包括你……”
“不要再说了。”陶治治捧住头申吟,“我好难受,一想到就难受,我不想再听这件事情,我走了。”
“你没事吧?”周君胜见他脸色苍白,有些不放心。
“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我若要泄漏还需要来告诉你吗?”
姬草草站在十字路口,红灯在前方固执地亮着。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公司的号码。
“喂?”
“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谈谈。喂?为什么不说话?”
绿灯终于亮了,姬草草看着一闪一闪的绿色人形符号,匆匆过马路的人群从身体两畔分流而过,转弯的车子堵住直行的车,喇叭声嘈杂四起。她站在十字路口,是直行的时候,但是她没有走。
“还有谈的必要吗?你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嘈杂的街头声音仿佛从声音的世界里抽去,只剩下她的声音冷冷说道,“如果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一时的冲动,何必放在心上?难道你还要负责吗?那么你需要负责的女孩子岂不是多得顾不过来?哈哈!”她笑起来,脸上却满是哀伤的表情,“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你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她原想挂了电话,转念一想,还是告诉了他路名。她远远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过了十分钟,陶治治果然出现在路口。他东张西望,找不着她便不停地在马路两边来来往往跑;他满头大汗,好像是跑过来的;他站在路口打她的电话,回应的是已关机的机械音;她看见他生气的表情,看见他不死心站在路口张望了许久,终于失望地离去。
一直目送他消失,她才站起身。啊,很冷呢,手脚都冰凉了。记得转过一条街有个游乐房,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偶尔会去打打游戏。
她都快疯了,一想到他和查果果在一起,她就忌妒得寝食难安。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女人,他的女人也不少,如果她只是这么一辈子远远地望着他像个旁观者的话,他有再多女人也不会令她这么伤心,顶多生生小气骂骂他罢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和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却突然又去跟其他女人搞在一起,算什么意思?她现在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快要崩溃了。
姬草草在打土拨鼠,一只只土拨鼠朝上冒脑袋,姬草草拿槌子用力死力拼力地砸,她砸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嘴里念着:“我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想象着这是那对狗男女的脑袋砸砸砸,机器里滋滋地吐着对奖券,吐了满地。
“哗,姐姐好厉害啊,居然拿了最高分!”围观的小朋友好崇拜。
姬草草在玩机关枪,屏幕上血肉模糊,横尸遍野。
姬草草在玩拳击,打得拳击手鼻青脸肿,涕泪纵横。
姬草草在玩扳手劲,她一只手扳不过用两只,扳得相扑士的机械手咯吱咯吱几近散架。
姬草草在玩DJ机,震耳欲聋的音乐,刺激的霓虹,飞速下坠的琴键,她玩得聚精会神,暂时忘却了内心的痛楚,拼命地发泄着。
“呃,大姐,你已经玩很久了,可不可以让我玩一下?”阿飞头的小男生观察这个打扮优雅正在疯狂砸键盘明显玩不来的美丽女人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行!”美丽的女人拒绝得也强悍。
“要不这样,我们联手合作?”好强悍的大姐啊!小阿飞得罪不起,退而求合。
“过不了关有你好看。”
啊,到底是谁带谁啊!阿飞头小男生欲哭无泪。
于是美丽优雅的秘书小姐和街头小混混联手打DJ。
“大姐,你好烂哦!”
“闭嘴!”
“啊,大姐,你踩得我好痛。”
“吵死了。”
姬草草疲惫地走出游戏机房,疯狂的发泄之后,空虚更甚。
“大姐,失恋了吧?”阿飞头小男生跟出来,尾随在她后头嬉皮笑脸地问,姬草草不理睬他,他也无所谓,跟着她自顾自说话:“大姐,你条件这么好,何必为一个男人这么为难自己?喂,大姐,要不要我带你去玩玩?保证你忘了那个男人哦!大姐,不要这么冷漠嘛,好歹我也陪你打了这么久游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小非,喂喂,大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是鬼会吃了你……”
红色SHARP里,楚墨白和两个朋友正在喝酒聊天,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引起他的注意,因为是对很奇怪的组合:女的优雅美丽,男的流里流气,年龄还小,身上江湖味却很重。
楚墨白认出女的是陶治治的秘书,和她有过-面之缘,她怎会跟这种小混混扯在一起?
“怎么了,墨白?”朋友问。
“啊,没事。”楚墨白笑笑,举起杯子。
乐队时间到了,拉丁乐队在台上表演激情拉丁歌舞,楚墨白拒绝了几次邀舞,他一直注意着姬草草那边。
她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美丽的容颜显得十分憔悴。发生什么事?记得上一次见面,她是那么高傲清冷,她和陶治治说话的方式令他印象深刻,但是此刻的她却仿佛完全换了个人,看起来疲惫而伤心,而且,她喝得太多了。
目光一凛,楚墨白看见那个小阿飞在翻她的包,他皱了皱眉,端起酒杯不动声色起身走过去。
小阿飞察觉有人靠近,抬起头凶恶地瞪着他,意思是少管闲事。
楚墨白微微一笑,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在口袋里,优雅地望住他,开口道:“小弟弟,缺钱花吗?”
就是这么个说话很客气眼神表情也很温柔的贵公子,却让小阿飞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压迫感,想他跑江湖也不是一年两年,这种人还是头次遇到。小阿飞身上有把水果刀,平时看谁不顺眼都会掏出来威胁亮一番,但是小阿飞直觉这次最好还是先关观察观察再说。
“怎么?你要给我钱用吗?”小阿飞做出自认最流气最帅气的动作,这个贵公子看起来蛮有钱的,既然他自愿做凯子,何必放过机会?
楚墨白还是保持那个温柔的笑容,道:“我可否问你一句,若是我给你钱,你准备派什么用场?”
“——嗦嗦做什么?给不给,爽快点!拿两千块来使使!”小阿飞伸出手臂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哎,我说你这人还真奇怪呢!我派什么用场关你屁事?”小阿飞按捺不住,“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是……啊——”
砰零磅啷哎哟妈妈,小阿飞连看都没看清楚是谁从哪个方向踢过来,就已经被踢飞出去了,酒吧里顿时尖叫连连,台上驻唱也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话说小阿飞端着刀子冲向楚墨白之时,打横里突然冒出一只脚来,“咚”一下踢在小阿飞没什么肌肉的肚皮上,以上三十度的角度冲天飞出去,越过两桌客人摔在第三张案几上,碎玻璃断木头制造出电影里才有的特技镜头(乖孩子不要学哦)。
小阿飞躺在那里唉唉申吟了半分钟才忍痛坐起来,嘴里骂骂咧咧:“Shit,看不出你这富家少爷脚劲还挺大,小爷我一时大意才会被你暗算,有本事我们重新来过。”
一抬头,贵公子身旁何时多了两个帮手,其中一个单腿冲天尚未放下,很凶很凶地瞪着眼看他,那目光好像老虎盯住猎物一般,看得小阿飞一个激灵,汗毛从尾椎骨一路掀上头顶。另一个斯文俊秀,脸上带着笑容,目光却炯炯锐利,一手背负,另一手两指夹着把水果刀,啊?什么时候被夺走的都没有发觉,啊呀妈妈惨了,今儿阴沟里翻船,惹上练家子了。
贵公子一脸无奈,一直在摇头,“小弟弟,我只是要你回答个问题,你这又是何必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小阿飞翻身想跑,却被揪住了衣领扯回去,勒得他差点翘辫子。
“跑什么跑?摔坏这些桌桌椅椅杯杯盘盘就想跑,让别人帮你赔吗?想得美啊你!”抓他的,说话的全是那个踢他的人,“二哥,墨白,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这个……”二哥托腮沉思,“楚天那小子回家省亲,家里事情一大堆正缺人手,新年快到也该大扫除了,若水说过想种一园子水仙花,后院一堆柴火还没劈,池塘里的莲藕也该捞一捞了,若无又挖了一大堆坑,不马上填平的话会很危险,就这样吧,带回去做点事情。”
“二哥英明。”
“你们想干吗?私自刑囚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小阿飞骇然变色。什么劈柴捞莲藕填坑?要把他卖到深山里去吗?他以前虽然也干过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但是都没有成功过啊!难道这次报应到自己身上来了?
“少废话你!我问你,会煮饭吗?”踢他的人揪住他的衣领气势磅礴地拷问。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警告你,小爷我混的那条道说出来吓死你……啊呦!”小阿飞脑袋上吃了一记爆栗,顿时痛得涕泪纵横唉唉乱叫。
“我问你会不会煮饭,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答!”
“不会啦!”小阿飞屈服于婬威回答,男人煮什么饭,丢脸死了,“啊哟!都回答你了还打我!”
“限你一天之内学会十道菜,否则有你好受!还有事先跟你说好,跟我回去是要洗衣种花打扫修剪树木插花擦皮鞋给宠物洗澡整理房间晒被子买东西陪练拳,一样不会都不行,听明白没有?进了龙家门,走路要像猫,说话要恭顺,随传随到,慢一步要挨罚,见到若水要退避三尺,听明白没?听明白就跟我回去,你有权力保持沉默,你要说话也可以,一句不顺心打一顿,还有一些未尽规矩随时补充,不得上诉,走!二哥,墨白,我先带这家伙回去。”
“救命啊救命啊,警察在哪里?有没有警察啊?绑架啦!”小阿飞魂都吓飞了,被那人夹在胳肢窝下挟走,“强烈要求警察抓我啊!警察大叔,我犯案了,快来抓我啊!妈的,怎么都没有警察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大哥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补充规矩,进了龙家门,不许说脏话,要优雅动人,做不到没饭吃,听明白没?啊?听明白没?大声回答!”
“呜呜呜呜呜,听明白了。”小阿飞被龙若横带着迅速离开现场。
酒吧里怪事天天有,泡客们见惯不怪,音乐再起,歌舞升平,刚才的一幕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墨白看着龙若渡,叹口气道:“小天在你们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吗?”
“除了日常扫洒家务,其他都是若横的幻想罢了,放心。”龙若渡笑道。楚家两兄弟虽然不和,但是怎么都是兄弟,楚墨白断不会允许自家弟弟受人欺负,他此刻虽然面色和缓温柔,其实心里早已动怒,只是和气一团惯了,看不出来罢了。
楚墨白双眉一松,笑道:“这次的小弟弟,估计多久可以出关?”
“看他的造化。若能在楚天回来之前出关,是他的福气,若不能……”龙若渡没再说下去,转向已经醉倒的姬草草,“她怎么办?”
“我若带她回去,芙蓉会怎么想?”
“你不用指望我。”龙若渡断然拒绝,龙家家规,不是老婆不许带进门。
“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吧?”
“她是谁?”
“陶的秘书。”
“打电话给他。”
“也是。”楚墨白拨陶治治手机,“陶,是我。”
“有事吗?”陶治治问。
“是这样。”楚墨白大致将事情描述一遍。
“什么?”陶治治在那头大叫,“那个蠢女人,她的脑子用什么做的?居然跟小阿飞混在一起,没被卖掉算她福气……”陶治治气得不得了,在那头骂个不停,楚墨白只好将手机先搁在桌子上,喝着酒等他骂完再说。通常陶治治生气了会骂很久,楚墨白已经习惯了。他那么生气,很不寻常呢!
楚墨白看着姬草草酒醉攒眉的脸,是为情所困的一张脸呢!看来他今天这闲事算是管对了。
陶治治那头总算骂完,“啊!我不管她,你看着办吧!”他气呼呼地挂了电话,他找了她一天,她居然跑去鬼混!气死了!
楚墨白扬眉。就这样?“很无情呢,那孩子。”他对龙若渡道。
隔不了几秒钟,楚墨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是我。”陶治治在那头道,“她……她有没有什么事?我是说她有没有被……”
“差一点……”
“我要宰了那个家伙!”陶治治怒吼。
“我是说差一点被偷了钱包。”
“啊,哦,这样啊,她现在怎么样?让她跟我说话!”
“恐怕不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陶治治立刻又开始骂人,楚墨白再度搁置电话等他发泄完毕,小孩子今天火气很大呢!是关心则乱吧?
“现在怎么办?若渡不肯接收她,我又不能带她回家。”
“啊?难道你们就要把她一个酒醉的女子丢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间里?”
楚墨白想象陶治治在那头喷火,果然是关心则乱。
“你们给我等着,我马上赶过来!”
楚墨白对龙若渡道:“他说马上赶过来。”
“那就好。”
“但是他没有问在哪里。”
“你打过去告诉他吧。”
陶治治家的沙发上,手机响个不停。
“没人接听。”
“那么只能靠恋爱的直觉来找过来了。”龙若渡笑眯眯道。
恋爱啊……楚墨白叹息,陶也开始恋爱了,还以为他会守着满屋子玩具永远都长不大呢!
“墨白,别露出这种伤感的表情,那孩子已经长大了。”
“是啊。”年岁不饶人,连陶治治都长大成人了呢!
“醒了?”
头很痛,姬草草转动眼珠,发觉自己坐在陶治治车上,身上盖着陶治治的外套,他一边开车一边伸手帮她把滑落的衣服拉上去,再递过来一只呕吐袋。
“难受的话吐这里。”
姬草草不做声。
“你放我鸽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跑去跟阿飞混?你知道有多危险吗?新闻没看吗?前几天一个女孩子在酒吧和陌生人玩,被强行注射了海洛因差点丧命呢!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如果没有碰到墨白他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陶治治叹口气,“草草,我们需要谈一谈。”
“该说的话昨天已经在电话里说清了,我想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她故意端出最冷漠的声音。如果诚心要谈,昨晚为什么不谈?现在再来说这种话,算什么意思?
“是吗?”陶治治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阴沉,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探手揪住她的前襟一扯,将姬草草扯到面前,“放……唔……”抗议的唇被吻住,粗暴的唇舌分开她的嘴唇进入里面,热情很快被点燃,推拒着胸膛的手很快变得无力,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没有再讨论下去必要的表现吗?”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紧紧捕捉她湿润的眼眸潮红的脸颊起伏的胸部,“说谎!明明喜欢我,不是吗?”
姬草草推门想下车,但是车门被锁死了。
“在话没有说清楚之前,你哪里也去不了。”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是吗?”陶治治丢过来一叠照片,“这些是什么,麻烦你解释一下。”
姬草草拿起照片,她的脸色和陶治治当初看见时一样苍白,她的手在发抖,“你派人查我?”
陶治治冷笑,“你不用管我哪里得来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是不是老爹的情妇?”
啪!闪亮的一记耳光掴上陶治治的脸,将他的脸打得侧过去,陶治治只是侧着脸看着她,好像意料到她会做出这种举动,而他故意让她打到一样,他的目光好冰冷,他接下来的话语更加冷酷,冻僵了她的心,“酒家女搭上大富豪,摇身而为董事长秘书,你的本事不小,我要对你刮目相看呢!现在呢?老爹满足不了你,所以转而找上我,是不是?”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她瞪大了双眼,气得痛得透不过气来,咬了咬牙,她再度扬起手。这次他不再让她得逞,他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几乎捏碎了她的骨头,一使力,他将她狠狠地压制在椅背上,他瞪着她,眼里满是崩溃的心碎。
“跟男人上床这种事情,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的是不是?”他粗暴地亲吻她的红唇脸颊耳朵脖颈,即便如此,也浇灭不了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周君胜劝他不要去对质,如果他没有爱上她的话,他可以把这个当做秘密隐藏在心底,但是他爱她呀,他已经爱上她了,让他如何能够装做不知道?让他如何能够不介意?他还没有冷酷到能够假装忘记这种事情。
她的泪水哭湿了他的手掌,把他从失去理智的漫天怒火中唤醒。
一月兑离他的掌控,她立刻缩成了一团,她哭得全身颤抖,一向坚强不肯示弱的她哭得一塌糊涂,哭得他又愧疚又心痛。
“对不起,对不起……”他试图抚慰她,但是他的轻轻一个举动都能使她露出恐惧的神色而朝着门那边退缩。陶治治叹口气,沮丧地扯乱了头发,“你先把衣服拉拉好,我保证不碰你,保证,你相信我……”
她颤抖着双手怎么都穿不好衣服。
“让我帮你好不好?”
“不要!”她尖叫。
“我只是想帮你。”
“不要不要不要!”她一迭连声地尖叫得喘不过气来,陶治治看她情绪过于激动,只好罢休。
她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开始用力拍打车门,“开门!开门!”
“我送你回去。”陶治治很想跟她谈一谈,但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根本无法交流。是他的错,他没有控制好自己,刺激到了她。
“开门!”她拍痛了手掌也不管,陶治治只好打开车门让她下去。
姬草草下车时差点摔跤,陶治治从后头拉了她一把,她立刻甩开他的手,好象他的手上沾满了剧毒。
陶治治开车尾随着她,她一路走一路等车,但是没有车子经过。
陶治治将车窗摇下,探出头去试图说服她:“草草,上车好吗?是我不好,对不起,你信我一次,我真的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你上车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她充耳不闻,走得更急。
陶治治按捺不住,停下车追上她,拦腰抱住她便朝车子里塞,她叫得惊天动地,挣扎得惊天动地,一辆路过的私家车停了下来。
“救命!救命!这个人他要强暴我!”姬草草大声呼救。
车里的男子立刻跑过来,上前揪住陶治治,“放开她。”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少管闲事。”
“小姐,你们认识吗?”
“她是我女朋友!”
“我不认识他!”
陶治治和姬草草异口同声。
“小姐说不认识你,你放开她。我老婆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我劝你立刻放开这位小姐,免得惹麻烦。”
陶治治不想跟他废话,他当然也不会放开姬草草。
“救我!”姬草草发丝凌乱满脸泪水衣衫不整的样子令陌生男子更加相信陶治治意图不轨,见他顽固不化还想当着他的面把姬草草塞进车子里,男子面色一沉,怒气上涌,箭步上前一把拎住陶治治的后领,朝后一拉一甩,把陶治治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陶治治的头撞到了车身,发出好大一声巨响,陌生男子一脚跟上来,将他踢飞出去半米远,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然渗出血来。
想打架?陶治治正满腔怒火无处释放,爬起身便朝那男子扑过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快上车。”男子的老婆将姬草草拉上车子,紧紧锁住门窗,跑到后车厢里翻出一只扳手高高举起冲过去,“老公,我来帮你!”
当!一扳手砸在陶治治脑袋上,陶治治摇晃了几下,扑通摔倒在地。
“啊——”老婆吓得扳手落地,全身发抖,“老公,我杀人了。”
警笛长鸣,警察终于赶来了。
“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企图那个女人……”男子将经过大致描述一遍。
警察检查了下陶治治,“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先叫救护车吧!”
老婆趴在老公怀里呜呜哭,“我没杀人,太好了,太好了。”
“老婆,你好勇敢,但是下次这种事情交给老公来就行了,知道吗?”
“可是人家担心你嘛!”
“老婆!”
“老公!”
紧紧相拥,热泪盈眶。
“你们几个,都跟我回去录口供!”警察叔叔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