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臭丫头的力气还真不小,打得他头昏眼花、脑门发疼,全身不得动弹……咦?不能动!耀日猛力强睁开眼。
该死!他被绑在大床上!
「臭丫头!鬼丫头!还不替本少爷松绑?我非剥了你的皮,把你五马分尸不可!来人啊!」
有他在家的时候,家丁奴仆通常躲得远远地,所以,任他扯破喉咙喊到声音沙哑,人嘛!还是不见半个来。就在他失望透顶、沮丧已极的时候,有颗小脑袋从门扇探出头。
耀日就看着那粉白的瘦孩子,大大方方走进屋,自动自发的倒杯水送到他嘴边,看他一下子喝得半滴不剩,他俐落的又倒来半杯,喝完后,他取了块布替他擦脸、抹胸口。
「喂!你是谁?」耀日好奇的问着。「你来做什么?」
「我叫无敌,我来找姑姑。」小男孩睁着圆圆童稚的眼瞅着耀日,表情严肃地说:「叔叔爱喝酒,喝酒不是好行为,逃避现实,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老天!我知道你姑姑是谁了,就是那个长角的女暴君!」耀日忍不住开始申吟。
「姑姑叫傲君,不是女暴君。」无敌口齿清晰的说着。「叔叔,姑姑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先是拿刀杀他的胡子,后是用滚水煮他,现在更好了,把他五花大绑,然后溜个不见人影,要是让他找到她--
「叔叔,你头疼喔?来吃颗梅子。」无敌把耀日的咬牙切齿当成宿醉头疼,硬是塞了颗乌漆抹黑的东西到他嘴里。
「呸!这是什么玩意?又酸又苦……要是醉酒得吃这玩意儿,本少爷情愿不喝酒。」
「爹爹每次吃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第二天他还是会去喝酒,喝到不回家,姑姑就会去把爹爹拖回来。」小男孩黯然的瞅着耀日,好像把他当成爹了。
「我可不是你爹喔!我没有喝酒。」耀日赶快表明立场。
「爹爹每次喝酒……都说他没喝。」无敌幽怨地叹息。「有一天,姑姑把爹爹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哭一直哭,还说爹爹再也吃不到姑姑做的梅子了,然后,就来了一些叔叔伯伯把爹爹关到小盒子送走了,无敌一直喊,爹爹都不理无敌……」
小男孩在淌泪,耀日这铁铮铮的汉子也几乎跟着流下男人泪……不对!这小男孩会不会是女暴君安排好的陷阱?
「是你姑姑叫你来这里的?」
「是叔叔像爹爹一样大喊,像爹爹一样被姑姑绑,无敌才进来的。」无敌乌溜溜的眼里,已把耀日视作爹爹同等号的人物。
为此,耀日的哀叹更是不止息。
「叔叔,是不是无敌不帮爹爹解开绳子,所以爹爹生气,不理无敌?」
「当然不是。」
老天帮忙,他可是铁铮铮的硬汉,不懂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呀!干嘛硬塞给他这样一个惹人垂泪、可怜兮兮的小男孩?
「你叫无敌?」见他点头,耀日说:「你听我说,你爹爹他……他只是……哎!这该怎么说呢?」
「爹爹死了!姑姑说,那就是再也再也看不见爹爹的意思。」无敌抿着唇办,一脸茫然欲哭的抖颤着小嘴。
「你姑姑真残忍,为什么要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这种话?」他对女暴君的行径又加深一层反感。
「姑姑说,我六岁了,不是小孩子,应该坚强一点,她要工作,要还债,还要照顾无敌,很忙很忙的,所以,无敌要乖乖的把身体顾好,姑姑才会安心。」
或许是他误会女暴君了,她没有想象中那般没人性。
「叔叔,你就是二少爷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啊!我猜猜,是你姑姑告诉你的?」那丫头会如何形容他?
「姑姑说,二少爷跟爹爹一样,不爱洗澡、身体臭臭的,长得很凶,像熊一样,张大嘴巴的时候,好像可以吞下一只肥猪喔!」
「呵--」耀日只是打个呵欠。这小男孩为什么直往他嘴里钻?真把他的嘴当无底洞?小孩……还挺好玩的嘛!
「无敌,你帮叔叔一个忙……」
「是不是替你解开绳子?」这叔叔的行为模式跟无敌的爹爹一样,怪不得向来害羞的自己会如此亲近他。「姑姑说,她绑爹爹是为了不让爹喝酒,她不许无敌给爹解开绳子。」
「我不是你爹呀!」
「可是,姑姑绑二少爷叔叔的嘛!」
只要是姑姑绑的人都不可以松绑?傲君把小男孩教得很好嘛!唉!他可苦-!
「你怎么知道这是姑姑绑的?是别的坏人绑叔叔……」他还想拐骗幼稚小童。
「这是姑姑绑的!姑姑都是这样绑爹爹的。」无敌很坚持。
不懂得跟小孩打交道的大男人,开始以各式物件诱惑,但小无敌都不为所动,因为,傲君说过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也不可以吃别人给的食物。
已经乏力的耀日,忍不住痛苦申吟,「快把我解开,我快憋死了啦!」
「死?二少爷叔叔也会死吗?」无敌小心翼翼的问。
明知利用小孩的天真是无耻下流卑鄙,可是,为了重获自由,耀日昧着良心,痛苦抽搐的说:「是啊!不帮我松绑解开绳子,我会死的!」
没一会儿时间,他,重获自由了。
动了动手脚、活络活络筋骨,他又可以去抱他的百花佳酿,才抬腿要走,裤管处传来微弱的哆嗦,无敌仰起头,又黑又圆又晶亮的眼珠子,直勾勾射中他的良心。
「好、好!不喝酒!走吧!咱们去逛逛。」
扛起小男孩,那微弱的负担竟让耀日觉得好踏实,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一抹笑容。
*****
趁着耀日昏睡之际,且离晌午用饭又还有一段时间,懂得精准掌握任何空档的傲君,行色匆匆的来到老早看好的院子。受东方老爷疼爱有个好处,就是无论你做的事多怪异,都无人过问。
「姊姊,你在做什么?」
爬上树梢的傲君闻声,不免低下头看看来者何人。
树底下是一名气质婉约、犹如水晶雕刻成的大美人,她领着一名明眸雪肤、身子骨看来有些单薄的小女孩,仰起头含笑仰望傲君。
与她目光一接触,傲君便有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她低头看看自己因终日操劳而显得粗糙的双手、微黑的肤色、身材又扁又干,还有,她的五官太过男子气……
当大小姐时都未必能赢过树底下这位美人了,更何况是现在?
「姊姊,娘说那树头的李子又涩又不好吃,屋里有甜甜好吃的蜜饯,请你来吃。」小女孩对傲君充满了崇拜。「姊姊,树上好不好玩?照儿可不可以上去?」
「可不可上树得问你娘。」傲君朝这对母女露出善意的笑容。「摘这些李子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人做醒酒药。」
「醒酒?」婉约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二少爷的未婚妻?叫……傲君,是不是?」
「不!我只是他屋里伺候的下人,是奴婢、丫鬟。」傲君脸色平静地说:「夫人是?」
「我叫叶芯,叶子的叶,草芯之芯,这是我女儿,她叫小照。来!小照儿,喊傲君姨姨。」
突然变得热络而亲切的夫人,让傲君倍觉受宠若惊,但不免也有些疑惑。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热络?
「傲君,你可以喊我芯姊,这摘李子的工作就交给别人,到我屋里喝杯茶可好?」
「除了做给二少爷吃,大部分可是要卖给药铺的,我还是自己来吧!芯姊,-住哪院哪房的?很少瞧见你呢!」谈话间,傲君的双手仍是忙个不停。
「我就住在这个园子,这个月是亡夫忌日,我带女儿上西灵山给亡夫作法会超渡,一回家就听见西门傲君的大名啦!」叶芯笑容可掬的模模女儿的粉脸,跟她介绍,「照儿,这位姨姨就是女乃女乃和爷爷说,敢跟叔叔吵架的人哟!」
「哦……」小照儿的眼睛霎时绽放出比星星更明亮的光彩,傲君已变成她心目中的超级大英雄。
傲君叫了一声,「叔叔?糟糕!你不会是大少女乃女乃吧?」
「别人是这么称呼我的。」叶芯仍是满面笑容,对傲君,她似乎也有强烈的好奇心,禁不住特意的多打量她两眼。
真是个体力超强、充满干劲的姑娘,见她瘦瘦弱弱的,背上的藤筐却足足占满她的后背。粗布衣裙,简单的绾起粗大辫子,微黑中下掩清丽明秀的五官,若肯好好打扮,不也是个明眸皓齿的佳人?
「傲君,老爷可有给你工资?」叶芯迟疑的发问。
「有,而且比其他人优渥。」傲君朗朗而笑道。
「那你为什么还得……另外赚钱?」她更是不懂了。
「没法子,哥哥还留下一身债……啊!夫人,你这园子里的花可不可以给我?」生活重担早让她学会不怨天尤人,只是拚命赚钱、还债,养活自己和小无敌。
「可以!你喜欢哪几种,回头我让人给你插盆送去。」叶芯大方的表示后,傲君竟呵呵而笑,笑得她满头雾水,柳眉蹙起。「怎么?连花儿也可以赚钱?」
「是啊!而且很受药材店、胭脂花粉铺欢迎呢!改天我替你磨一色香百合粉,抹起来香甜轻软,连老夫人都喜欢呢!」谈笑间,李子已摘满藤筐,傲君俐落的从树上下来。
矫捷的身手,看得叶芯母女俩目瞪口呆。
傲君被她们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耸耸肩说:「被生活逼得都成了上树猴子啦!」
「你债务多吗?为什么不跟老爷提……」
「不!千万别跟老爷说。」傲君赶忙打断叶芯的提议,「老爷对我们姑侄俩已是仁至义尽,债务要靠自己能力偿还。」
「要是不嫌弃,我有些珠宝首饰可以先借你……」
傲君二度拒绝叶芯的好意,「大少女乃女乃,借了还是得还呀!我还是自个儿想办法吧!好在这东方山庄幅员辽广,你们眼里不值钱的花草叶,在我看来各个都有作用。」
「山庄会不会给你刨下一层皮啊?」叶芯开着傲君玩笑,觉得这位小姐挺有意思的。「人家都说人如其名,我觉得傲君这名儿还真是取得好,很适合你,果然是傲气得很!」
「我呢!除了这身子和小无敌就什么都没有啦!不傲点还真活不下去呢!」
叶芯觉得昂首挺胸的傲君自有一般坚毅不摇的志气,原本有些清淡的五官,瞬间变得光彩耀眼。
「傲君不是不明白大少女乃女乃的好意,也不是傲君自命清高,而是傲君不希望倚赖别人成了习惯,变得懦弱不堪一击。大少女乃女乃的好意,傲君心领了!」
「别大少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的喊,你不觉拗口,我听着都别扭呢!喊我叶芯、芯姊都好。」易感的叶芯被傲君高昂的斗志激励着,心下一直琢磨该如何帮她,而且要帮得不着痕迹。「可以让我们母女帮你弄弄这些花花草草吗?你不知道,日子过得太闲,就浑身都生毛病。」
「太少女乃女乃……」
「嗯?又忘了啦!」叶芯和煦善意的笑容,让傲君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好吧!芯姊,就请你们帮忙整理花材药草。」
「哇!谢谢你-!让我们母女有工作打发漫漫长日,现在就开始,好不好?」
叶芯一点大少女乃女乃架子也没有,很快就和傲君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她伸出的友谊之手,让傲君心口暖意一直不曾消退。
就在傲君和叶芯谈笑间,照顾小无敌的大婶慌慌张张的急跑向傲君,嘴里更是焦急嚷着,「不好了!小姐,无敌少爷……小无敌他……不见了!」
「不见了?有没有到其他地方找找?他不是喜欢到别的院子捉捉虫子吗?」傲君亦是神色紧张,但还不至于乱了方寸。
「这孩子不常乱跑,才教人担心,他能玩的地方,老婆子我全找遍了,就是没影啊!」大婶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无敌可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孩子呢!「早知道就不去洗衣裳,拿条绳子把他系在裤腰带不就得了!天哪!是哪个丧尽天良的拐了我们无敌……小无敌啊……」
「大婶,你别慌;傲君,你也别慌,小孩一定还在山庄里,我们把所有人都喊来帮忙找找。」叶芯紧紧抓着傲君冰凉的手。
「大少女乃女乃说得对,我们立刻禀告老爷,求老爷派人帮着找。」圆圆身子的大婶立刻迈步向前厅。
「无敌是我们西门家的命根子啊!要是他有三长两短--不!小无敌不能有事,否则,我会活不下去。」傲君头晕目眩、浑身虚浮的移动脚步,险些跌跤。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傲君,变成这副模样,可以想见她内心有多惊惶。
「傲君,撑着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我们没有吉人啊!这一路若不是无敌可爱的脸蛋支撑着我,我哪能活到今天?无敌是我的一切,我要去找他,无敌!无敌--」跌跌撞撞的傲君发疯似的狂吼狂喊,经过一重又一重园子、屋宇,她只是一味的喊着、找着。无敌!她的心头肉、她的一切、她的命啊!
得讯后,东方老爷动员所有人手分头搜寻,老夫妇俩都加入寻找行列,叶芯母女更是不离寸步跟在傲君身畔。
叶芯好怕这已看似疯狂的女子,在尚未找到小侄儿前,自己已先崩溃了。
东方山庄并不是一座随随便便、想进来便进来的地方,排除被歹徒拐走因素,剩下的,或许就是在山庄某个地方玩到忘了时间,或许是不小心受了伤而无法动弹,又或者是……打个冷颤,叶芯不敢再往下深思。
「无敌!听见姑姑在喊你了吗?回答我呀!别吓唬姑姑呀!无敌--」
她已声音沙哑、喉咙发烫,但这些都阻止不了她呼唤侄儿的决心,她的仓皇让陪伴她的人心酸。
从深深庭院跑至前厅,披头散发、神色疯狂的傲君,带着沙哑的哭声,仍在呼喊,「小无敌……无敌……」
「姑姑。」
骑在耀日肩头的无敌,正好被扛着从前厅回廊经过,听见傲君喊人,连忙应声回答。
「无敌?」
听见回声,傲君立刻辨认方位,迎向前去,一见耀日也在场,她楞了一下,马上扑上前,把孩子抢到手,紧紧的抱在怀里。
「卑劣可恶没人性!就算生我的气,恨死我,也没必要绑架孩子,把气出在孩子身上!」傲君愤恨已极,骂完人后,放下孩子,扑到耀日身前,狠狠的扑打他。「禽兽!畜生!」
「搞清楚状况再骂人吧!臭婆娘!」攫住两只凶恶利爪,耀日的五官亦凶恶的纠了起来。
「你绑了我侄儿,这就是事实!」
「胡说八道--叶芯!你回来了?」他凶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但叶芯反而畏惧的扯着女儿的小手往别人身后躲藏,母女俩同时紧张兮兮张口,嗫嚅喊道:「二少爷。」
「叔叔。」
诡异的称谓令傲君忘了生气,怔怔的来回瞧瞧叶芯又看看耀日。
看见耀日因叶芯母女的反应而脸色一沉,傲君若有所悟的弯起唇角,正要继续追打,人家已撇下她,大跨步扭头便走。
「叔叔、叔叔--」
「无敌。」拦劫了跃动的小身子,傲君紧张兮兮的在无敌身上检查。「有没有受伤?叔叔有没有打你?」
「叔叔带无敌买糖糖,人家要叔叔!哇--」
在傲君又哄又骗下,无敌断断续续的说出他和耀日认识出走的经过,傲君这才明白--她误会人了!
「以后出门,要跟姑姑或大婶说,知道没?」
「我要叔叔!我要叔叔--呜……」
争闹许久,小无敌由叶芯哄着,带着他和小照儿一同前去爷爷与女乃女乃的房里玩。有了小玩伴后,无敌渐渐止住悲伤,分心在小玩伴身上。
而傲君却有个艰难任务!
举步维艰的她,一步似乎就有千斤重,但仍慢慢挪向耀日的厢房方位。终于,她到了门扉紧闭的屋外。
但无论她如何敲门、低声下气,屋里头半点回应皆无。
「我知道是我不好,太冲动,误会你了……可是,人家都登门道歉了,为何还摆大架子?你也不对,带了别人小孩为什么都不说一声?明知道我们西门家就剩最后这点骨血了,无敌是我人生的希望和寄托,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太过激动后的松懈令她撤去了往日的防护,脆弱的哽咽着……深吸几口空气,她勉强压抑住急涌的泪意,再度向门板深深一鞠躬。「对不起!」
拭去夺眶而出的泪,傲君低着头快步疾走,才奔走一小段路,她便撞翻「一座山」。
被撞倒的人,怒气腾腾的叫骂着,「走路不带眼睛啊?撞了人也不道歉?喝!是-!」
傲君也发现撞倒何人了。「二少爷……你不在房里?」
「废话!算了、算了!快起来,我自认倒楣,好心没好报,碰到你这女人算我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推了半天,他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哭了?」
「没有。」傲君别过脸,避开他探问的目光,但无法逃避声音的哭腔。
「明明就有!你哭什么?无敌都安全交到你手上了,顶多下次不带他出门,你干嘛还哭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勾动傲君太多心酸往事,当初勉强压抑住的心情,全一古脑儿化成滔滔泪海,迅速淹没他俩。
「喂!女暴君也会哭,真是天下奇观。」刺激的话好像不能停止她的泪,于是,他改口软求,「别哭了啦!别人会以为是我欺负你耶!好好,算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请原谅我!」
这样还是不行!看她哭得实在凶猛,却又咬牙抿唇努力不发出声音,薄薄唇瓣都快让她咬出鲜血,耀日心肠一软,将她的螓首压入自己的胸怀。
「放声哭吧!我帮你挡着,没人听得见,来!放声哭啊,快啦!」
被他这么一逗,她哀伤的情绪全跑光了。
「你好臭!」
「不会吧?才被你剥完皮。」
瞧他举高手臂闻着自己的味道,还深深陶醉的模样,傲君忍不住噗哧一笑。
「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黄狗撒尿啦!」掐掐她的鼻子,刮刮她的脸蛋,他完全将她当成淘气小子。「干嘛哭啊?谁欺负你?」
「就是你!」她凶恶的指着他的鼻子,后来发现自己还迭在他的怀里,便觉得有些害羞的推推他,「二少爷,快起来啦!」
「哈!脸红喔,想不到你也会脸红?我还以为你的皮比牛皮厚,不管什么东西都穿不透。」
这二少爷是不是不懂得讲好听话啊?一张口就只会损人,傲君斥道:「下回连你的嘴巴也得洗,省得一张口说话就臭气冲天。」
「免啦免啦!我又不是你兄长,少拿对付你兄长那一套来对付我。」他把她当烫手山芋扔出去。
「你是二少爷,自然不是我哥哥,哥哥的身子可没你臭,而且,你比他更笨重,拖着你还得花更大的力气。」
「你拖着我招摇过市?你存心教我出丑见不得人是不是?」好下容易他才对她稍有些好感,这下子又全敲碎了。
「放心!除了百花馆,没有人瞧见二少爷是被人拖着走的。」
百花馆的人全瞧见了?她是故意不让他上酒楼喝酒吗?
「别以为除了百花馆,本少爷就无处可去!」耀日提高音量和她四目对望,当然,他眼底是冒火的。
然而傲君可不是被吓大的,她大胆迎上他的火眼,卯足全力正面迎敌……不!是迎向二少爷!
「二少爷上哪儿酗酒,傲君就往那个地方把少爷领回家。」她跟定他了!
「我是二少爷!我的事不用-管!」
「不!傲君深受老爷重托,非改善二少爷的不良习惯不可。」挺身扬眉,她一副拚命到底的刚韧样。
「你、少、烦、我!」这是令十名大汉都会觉得齿寒的吼叫。
「要傲君不烦二少爷也行,请二少爷把坏习惯全改了吧!」她仍是一派平静的坚持。
「你--」他忿忿的指着她,面目狰狞的逼近,但她挺住了。
互相瞪视了好半晌,耀日扭头便往前厅方向走去。
「二少爷,你上哪儿去?」傲君在背后追赶。
冷不防的,他止住步伐,表情阴鸷的转过身,用力大哼一声,道:「我上妓院嫖妓,有本事跟来啊!」
「不可以上那种地方,会身败名裂啦--」傲君小跑步急追,耀日却大跨步急走在前。
一个表情冷峻可怖,一个在后头唠唠叨叨,目送他们离开东方山庄的众人,心头莫不抖颤起一股恶寒的惧意。
只怕山庄已无宁日,一场风波才停,另一场更大的风暴已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