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报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换成办本王的事?」武王手中把玩著美玉,眼神中再也没有第一次见到西门冽的恐惧。
再厉害的老虎他都有办法让他变成一只猫。
西门冽静静的倚在窗边,像一头豹一样庸懒。他的视线对著窗外的一棵树,像是在沉思著什么。
「本王问话,你怎么不回应?」西门冽那懒得搭理的模样,著实让武王动了肝火。
「我在听。」依旧没有回头,西门冽用少得可怜的话,来告诉眼前的中年人他的听力正常。
「你难道就不能看著本王说话吗?」武王在心里头哼了几声,暗恼著给了他不用跪的权力,这人就开起染房来了。
「我来,不是专程看王爷的脸。」
窗外的空气冷得像是要结冰,天空下起了薄雪。
「你……」武王原本要跳起来修理眼前的人一顿,但转眼又想到他怀中的刀他惹不起,半起的身子滑稽的顿了一下,又坐回王椅上。
「第一件事,本王要你杀一个人。」
「谁?」西门冽这才缓缓回头,总算谈到正经事了。
「皇帝。」武王那有些老态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像是怕给人听到一样。
「皇帝?」不是听说快病死了吗?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他病了这么多年,还霸著位子不放,天下苍生都在议论皇帝的生死了,他却连遗昭也不立,与其让他这样拖著,不如早点送他上西天。」
武王愤恨的口气仿佛他是在谈论他的敌人。
「不过,那个老家伙狡诈的很,把玉玺给藏了起来,谁都不说!在找到传国玉玺之前,就算杀了他也没用,所以这件事暂且拦下,我们先谈谈第二件事,本王记得,你是天山老人的弟子,是不是?」
西门冽的眼神变得很冷,像窗外满天的冰雪。「曾经是。」
「哦?曾经啊……不管你学到多少本事,本王要你不择手段做出长生不老药。」
西门冽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但他的默不作声被武王当作是默认了。
「第三件事……」
「你确定要一次用完所有条件?」西门冽嘴角笑了一笑,似乎不太相信有人会这么蠢,不懂得保留筹码。
「当然。」武王嘿嘿笑了起来,「本王要你率领所有的死士,在楚山立寨为王。」
所有的死士?这么说,他已经不要墨黔这颗棋子了?
「王爷会如何处置那个人?」等到话问出口时,西门冽已没有机会懊恼。
「墨黔啊……他到底也帮了本王不少忙,也没有叛变……」武王看起来正在心里头打算著要怎么安排他的棋子。
「兵部尚书府一案,还缺个替死鬼呢。」终于,武王定了案。
西门冽睁眼狠狠瞪著眼前的人,像是不相信刚刚入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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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西门冽占楚山自封为王后,这几个月来脾气就像吃了火药一样的烦躁,任谁都挡不了他。就连平时最亲近他的木延也离他远远的,只有一次,一位神秘的姑娘来告访他之后,他的脾气才稍微的收敛了一下。
「人人都说楚山出了霸王,我还不信特地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来访的姑娘正是男扮女装长大的向绿意。
「你……」西门冽瞪著眼前的故人,一时百感交集,想起了惨死的弟弟,想起了尚未遇上墨黔的那段日子。
「我什么?我可是抱病专程来找你的,雪哥哥。」向绿意一笑,愈大愈美的容颜上有一抹不寻常的苍白。
「抱病?」听他这么一说,西门冽才想起向绿意的宿疾,「你又发作了?」
「老毛病了……」身子微晃了晃,向绿意摇摇欲坠的下一刻,已落在西门冽的怀抱中。
好冰……西门冽惊觉,连忙扶著向绿意在椅子上坐好。
原本要出口训斥他为什么一人不怕死的独闯虎穴,这下子通通吞到肚子里了。
「你先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很苍白。」出手探了一下脉搏,果然是比平时还虚弱。而且……看情况像是有一段日子。
「不怕,都这样走过二十年了,有什么好怕?」向绿意又笑了一下,才肃颜盯著西门冽的脸庞直年历。
「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哥哥们就死了,我压根不知道『哥哥』到底是什么?……直到,你的出现……」说到这里,向绿意压抑不住的捂住心口,像在压制著莫大的痛楚,良久,他才又喘著气说,「虽然只短短几个月,可是,可是我真当你是哥哥……」一连串的泪珠儿滚落下来,像是断线的珍珠,固执而无悔的坠落在地面。
西门冽的内心揪了一下,随即拍抚著向绿意的背,直哄著,「别激动……」就你是十几年前,弟弟生病时,娘亲和他都会做的事一样。
十年生死两茫茫……
「我不激动!」向绿意突然间紧紧揣著西门冽的衣袖,「冒著大雪的夜,你以为我来做什么?我去过爵爷府了,人去楼空……可我一直找,一定要找到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剧烈咳嗽声混著呼吸困难的声音,向绿意的脸越见苍白。
「别说话!」西门冽急了,连忙运掌输气,让那太过虚弱的心脏能够缓一缓。
「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哥哥……」
西门冽急到跳脚,「来人啊……」
那是,许久不曾再经历过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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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绿意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回到了江南的府第,他不由得想起了西门冽那惊人的轻功,外面天才朦朦亮,向绿意双手抚著心口,感觉那虚弱的心肺微微舒缓过来,床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只关在笼子里的信鸽。还有一封信。
向绿意打开信封,看到了西门冽龙飞凤舞的字,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这又何苦呢?雪哥哥……」
信里,写的是计谋,一椿能够让他活过二十岁的计谋。
向绿意回到绿园的隔天,外头就传出了绿园藏了长生不死的药的传闻,以及绿园唯一传人病危的消息。
过没几天,江湖上传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医冷在绿园出现……
半个月后,冷与向绿意一同消失了,绿园乱成了一团。
西门冽闭了闭眼,缓了缓呼吸,心里想著八成是这几天为了让冷听话花了太多的心思,又是打又是杀的,到最后还到县衙的死牢里劫出一堆犯人,在冷面前上演人间炼狱,才让他乖乖的替自己炼药,累坏了身体。
可也因为这样,他才想起这种天生的心疾可以用「换心」来治愈。向绿意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他取了一颗新鲜的心脏为向绿意换心,也许是向绿意命不该绝吧,连他都没把握能够成功的手术,居然成功了。
而现在,他在炼药,那据说是长生不死的药,天晓得,他跟在天山老人的身边不过一年,长生不死药这种东西他怎么炼得出来?
也许,世界上根本没那种东西吧,不管怎样,总是要尽尽人事,他不行,总有人行吧?所以,他用计诱出天山老人的关门弟子——冷,再用冷最在乎的人命来逼迫他妥协……
一切尽如他的意,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脑海里一直出现向绿意说过的话。
人去楼空,向绿意说,他到爵爷府找他时,早已人去楼空。
武王说兵部尚书的案子要让他做替死鬼……
替死鬼,代表著无生天的机会。
炉火烧得正旺,外头的天气也一天天的暖起来了,西门冽愣愣的看著火……
快透不过气了,好闷,好闷,怎么办?
西门冽抓著头,像是头痛欲裂,闷闷的申吟几声后,他抬起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
下一刻,药炉,人迹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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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是三月暖阳,地踩的是三月暖春。西门冽的脚步却沉重得有如在深雪里前进一般。
墨黔并没有像一般的犯人一样被叛秋后问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还是武王要显明他的慈悲?墨黔后来被判流放。
他一直以为,那样傲气的男人,会想办法让自己月兑离险境,甚至日后东山再起,毕竟,经他的身手,只要押解他的人不是太多,他要月兑身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听到的消息却是,那个男人在流放的路上病了,押解的官兵嫌麻烦,居然就把他丢在荒郊野外。任他自生自灭……。
西门冽不明白自己的脚怎么就这样动了起来,朝人家所指点的流放路线一路奔走,他更不清楚为什么他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似的,在寻找著什么……
脑子像是回到十几年前一样,对任何事都是直线思考,行为更像小时候,完全不计后果。不是不恨的……他不是不恨的,可是,要对一个人产生恨意之前,总会有一种反面的感情出来,然后才会有恨。
所以在恨意横行之前,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动摇,这个男人啊,如师如长,却又待他如玩物,如兄如友,却又在两人无坚不摧的信任上,用刀子狠狠的戳出伤口。
他总说他如老虎,翻脸无情,他又怎会明白他再像老虎,终究是人……。
再如何狠心,也会有不忍心。
再怎么无情,总是对他狠不下心。
所以,当他看见墨黔原本一身的傲骨只剩下一把病骨,只余一丝气息的躺在路旁让人糟蹋时,他恨不得杀光眼前所有的人。
当他推开围在他身旁的人群,抱起那轻到不可思议的病骨时,心里一阵揪紧的疼。
他发誓要杀了那些胆敢如此待他的人!
「醒醒!醒醒!醒醒!」
墨黔被一阵猛烈的摇晃弄醒,他渐渐睁开那不再明亮的双眼。
「冽儿?」过份干裂的唇让他发出来的声音比磨石子还难听。
「是我,我在这里。」西门冽赶紧从怀中取出水壶,用口哺了一些水给墨黔。
「为什么……」墨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哀,却又有少许喜悦夹杂在里头,「为什么来找我……」
这不是报复吗?为什么还要在报复过后来找他呢?让他这样死去不是比较好吗?为什么又来扰来他的心?
「……」西门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别说这么多,我先带你回去疗伤。」
西门冽轻而易举的抱起墨黔的身子,脚下就要施展轻功。
「冽儿……」怀里传来墨黔的声音,「能在死前……见到你真好。」短暂的声音消失了,西门冽低头一看,墨黔又再次昏迷了。
心里一急,脚下轻功急催,他知道……他知道再不快一此,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西门冽把昏迷中的墨黔带回他的药室。
一听闻西门冽回来,向绿意急急忙忙闯进来,「雪哥哥,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
声音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后乍然停止。
「他是谁?」
「他是……」西门冽眉毛一拧,装出凶恶的模样,「你不待在房间里休养,跑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啊……」在心里头暗自叹口气,向绿意偷偷瞄了床上的人一眼,虽然是一身的病骨,连脸颊都凹下去了,但是从那轮廓来看,应是一名俊美青年。
重点是,西门冽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失控模样,自从他得知西门府血案双来,他的表情只剩下冰冷与憎恨。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除了装出来的凶恶处,还有抹不掉的担忧。
「你先出去,叫木延进来。」
「哦,好。」这人,会是当初带走雪哥哥的那位爵爷吗?
唉……
向绿意出去后没多久,高大的木延就进来了。
「木延,你帮我把这些药材用三碗水熬成一碗,记住,用文火慢熬。还有,上次我带回来的上好人参全部取出来,我现在要用。」
西门冽一回到药室就忙著把最好的药材找出来,他一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满心的焦急就让他停不下来。
等到木延把药汁熬好后,西门冽遣退了木延,把药汁端到床头,「起来,喝药了。」西门冽轻轻摇著昏迷不醒的墨黔,但墨黔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很难清醒的地步,西门冽心一横,把药汁灌到自己嘴里,再把药汁哺到黑黔的嘴里,务必确保每一滴药汁他都能喝到肚子里。
热烫的药汁进入到墨黔的喉咙里,让墨黔有了转醒的迹像。
墨黔的眼睛不断的眨著,像不适应药室的光线,沙哑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声音,「这是哪里……」
他明明记得他已经昏迷在流放的路线上了,怎么又会……?
「这里是楚山寨。」低沉熟悉的声音从墨黔的上方传来,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让自己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这么说,这不是在做梦喽?
「冽儿?」
「别急著说话,你现在每说一句话等于向鬼门关走一步。」西门冽放下药碗,轻轻扶起墨黔的上半身,让他好看清自己。
墨黔激动著喘著气,想把肚子里的话全都说出来,可是太过激动的结果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喘气。
「我说了,别急著说话……」西门冽闭一下眼,像是在隐忍著某种情绪。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地步呢?
「冽儿……回……回大宅……」墨黔不听西门冽的劝告,用力吐出这句话。
「大宅?」他知道墨黔指的是爵爷府,但是那里不是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吗?为什么要回去那里?
「为什么?」
「求你……」一串泪珠轻而易举的滚落墨黔凹陷的双颊,重击著西门冽的心。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哭得这样理所当然?该哭的是自己啊……。
「好。」
桂花开了,衬著春风习习,满园的桂花飞舞轻旋,似雨。
西门冽呆住了。
「京城的气候不比南方暖……这桂花,是我从北方移植来的品种。能耐寒,也能在春天开花……」
「为什么?」满园的桂花雨飘落在他的脸上,身上,西门冽仿佛又回到了有爹有娘有小弟的村落,那里,种满了娘亲最爱的桂花。
「你说桂花酿好喝,赞桂花美……我就想著,如果园里种满了桂花……不但能够赏花,还能酿桂花酿,我原想,原想让你高兴的。」墨黔躺在西门冽的怀中,气息虚弱的解释著。
「就这样?」西门冽想起了他们一起饮桂花酿的那一夜,的确赞过桂花很美,桂花酿很好喝那一类的话,那是因为当时他想起了家人的关系。
「不然……我一个大男人……才不喜欢花呢……」墨黔低低笑了出来,却引发了身体的剧烈疼痛。
实在是很窝囊,不是吗?明明就在乎这个人在乎得要死,却做出了伤害他的事。甚至在死之前还奢望著能够见他最后一面……真像个三岁稚儿……
好幼稚啊,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幼稚的可以。
「别笑了,何必这样折腾自己?」西门冽眼见墨黔愈笑愈大声,愈咳愈烈,忍不住吼了出来。
「咳咳……」墨黔努力止住咳嗽,却反而咳出了血。
西门冽看到墨黔咳出了血,赶紧把怀中的病骨抱到室内的房间安置。
「你怎么样?不是叫你别说话吗?」其实西门冽心里也明白刚刚给他喝的那些珍贵药材治标不治本,事实上他根本不承认自己可能无法救活眼前这个人。
「我忍不住……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室内的风比较小,温度也较暖。墨黔缓住了咳嗽后,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胡说,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
「冽儿,你我心知肚明……这副身体要撑下去……很难……不是吗?」苦涩的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他只是有点遗憾他们的下场居然是如此之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就算早知如此,当初他还是会选择留下西门冽的。
「我会救你,」话一出口,西门冽就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救?为什么要救自己恨之入骨的人?
「何必呢……我死了,你会快活一点……」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都是灭西门家的凶手,根本不敢奢望西门冽会原谅。
他也不应该原谅的,那有人那么宽宏大量的?
明明心里头就很赞同墨黔的话,可是西门冽的嘴巴却无法控制似的吐出一连串连他都很讶异的话,「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杀他?」
其实,不管原因如何,自己都不该对眼前的人心生怜惜的。
「说不说有什么差别呢?人都已经死了。」墨黔痛苦的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回避著西门冽的问话。
「这是你欠我的。」西门冽捏著墨黔的下巴,态度强硬到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我不想说……」墨黔想月兑离西门冽的手,不料西门冽的手劲太大,而他太虚弱,根本就动不了。
「我想听。」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墨黔亲自出手去灭了西门府。
「有必要吗?」面对西门冽的苦苦逼问,墨黔只是退却。
说了,也改变不了他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西门冽看到墨黔如此坚持的态度,不觉松了手。
算了,反正,他也查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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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木延抓来了一个人。
「抬起头来。」西门冽命令著。
跪在下方的是爵爷府未被抄家之前,一直贴身服侍墨黔的小厮阿青。
「是……」阿青抖得连声音都险些发不出来。以前在爵爷身边时,他就已经很怕西门冽了。
「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否则,你应该清楚我都是怎么杀人的。」
「是,是,是……」阿青忙不迭的磕头。
「你在服侍爵爷的期间,有没有注意到爵爷哪时候出过远门?」
「这……出远门啊,是有几次,可是小人都没跟出门,所以也不知道爵爷到底去了哪里。」阿青战战兢兢的回答。
「爵爷有没有单独出门过?」灭西门府,是墨黔一人动的手,理应只有他出马。
「单独?」阿青陷入思考,没多久就想到了,「有,有一次,爵爷什么都没说,光顾著喝闷酒,还喃喃著『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小人听了糊涂,可又不敢问爵爷,小人一直在身旁侍候著,后事,爵爷抓著小人的领子问了一个问题……」阿青抓著头,像是不解当时爵爷怎会问那个问题。
「问了什么?」西门冽急问。
阿青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话,连对旧主子的敬称都忘了,「他,他问我,『阿青,如果你被你的族人容不下你,派人要杀你,你会如何?』我当时愣住了,想了好久……才回答『小人会躲,躲不过的话,就反击,没道理站著让人家杀啊,不过,为什么小人的族人要迫杀小人呢?』后来,后来那一晚爵爷就不见了,莫先生吩咐我不许把爵爷不在的事说出去,隔了两天,爵爷就带著一身的血回来。」
西门冽静静的听著,阿青愈说到后面,西门冽的眼神愈冷。
「够了,木延,你送这位小兄弟回去,打赏一百两。」
「谢谢爷,谢谢爷。」阿青听到不用杀头还有打赏,磕了头后欢天喜地的去了。
留下室内一脸阴霾的西门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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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阿青的话,西门冽又派了人去追查当年的事,慢慢水落石出的真相让他简直不敢置信。
他知道自己是西门家的耻辱,他知道西门老头恨他恨得除之而后快,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西门府的灭门原因,竟是因为自己……
西门卧龙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西门冽成为爵爷的娈童,原本他是不想管的,反正赶出去的孩子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可是西门麟一直吵著要找回哥哥,西门卧友怕西门麟哪一天找回了那个孩子,连带著西门麟也会学坏,所以,心一横,找来了墨黔以前的仇家,合计著要杀了西门冽。
墨黔知道后,心也一横,直接灭了西门家。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了。」西门冽苦笑,面对著服完药的墨黔,
他笑,是因为到了此时此刻才发现以往的认知与作为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苦,是因为他发觉自己实是一个笨蛋,不值得墨黔对他这么好。
「你……」墨黔刚被逼著服下一贴参汤,刚有了精神,就见到西门冽一脸痛苦的来找他。
「西门家曾派人潜进爵爷府企图杀我,是不是?刚开始你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抽丝剥茧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当时,我正全心全力学你的刀法,你不敢告诉我,所以就私自解决了?」
看来,他的冽儿什么都知道了。
墨黔看著西门冽的双眼里有著歉意以及浓浓的悲哀,他知道被族人追杀的悲哀……自己的仇家中有一小部分是来自同根的。
那一年他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对西门冽这头小老虎有一种感情的需求,迷惘的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当时又发现了西门家的意图,他以为,以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西门府对他是好的。
他忘了,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忘了,他杀的是西门冽的同族人,他忘了,西门冽眼里除了幼弟外谁都容不下。
而他,杀起人来是手下不留情的。
「是,不过,我不是不敢告诉我,而是不想,你还太小,根本不了解人心险恶。」
「借口,都是借口!」西门冽冲上前,猛烈摇晃著墨黔的身躯,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摇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出来。
热辣辣的液体不断的滚出西门冽的眼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或是在做什么?他只是感到一种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深沉悲哀。
墨黔第一次看到西门冽哭,而且还哭得如此肝肠寸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他笨拙的伸出双手缓缓的拍著他的背……
小时候他难过时,母亲都是这样做的,用双手轻轻拍著背,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此时此刻的墨黔,面对著西门冽是却不知道刻说些什么。
当初莫言笑得知他的鲁莽的事情后,千交万待,绝对不可以对冽儿坦承是自己做的,他说,这样会让冽儿恨他。
一时软弱的自己竟然害怕冽儿恨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莫言笑替自己顶罪。
当时他真觉得自己最好死了,一了百了,也好过让冽儿仇视,让莫言笑背罪。
「不要哭……一切都过去了。」墨黔轻轻哄著。
大错早已铸成,悔恨太晚。
西门冽只是在墨黔的怀里哭著,像是哭尽委屈,也像是哭出心里的悔恨,不管是哪一种,久违多年的泪水再度回到他的眼睛里。
曾经失去的感情,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