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小逃兵 第一章 作者 : 蓝玫

T大新生报到当天

披着一头红色卷发走出T大的校园内,叶小霜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从跨进校门口那一刻起,已经有人因为直盯着她看,踩到狗大便,头撞到椰子树,甚至皮夹被抓了都浑然不知。

哎!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掉钱包。

虽然她极力遮遮掩掩,想用手盖住那与生俱来的特征,希望不要引起太大的骚动,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通常入学那天,全校师生有超过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人(包括校门口的流动摊贩)都自然而然地知道写在她头上的绰号“红毛丫头”,而且想忘都忘不了。

她现在有点后悔昨天不该出手阔绰地将自己用来“遮丑”的棒球帽,送给那位站在烈日下化缘的老和尚“遮阳”,以至于暴露出她的“注册商标”,使得向来走路都抬头挺胸的她,这下子变得畏畏缩缩,而且照样惹来众人的目迎目送,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穿过混乱的人群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

“红发美女,请留步!”

叶小霜本能地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张破烂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位长相很像“家长”的同学,可能是用了过期的“欧蕾”,后面挂了块布条写着:灵异研究社。

叶小霜用食指比了比自己。

那位“欧蕾”同学点点头,招她进去。

看在被称呼美女的份上,叶小霜和颜悦色地迎向前去。

经过一番砌磋讨教后才知道原来“欧蕾”同学是灵异研究社的灵媒兼社长,因为感受到叶小霜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磁场效应,因此想邀她一起玩“守护神”游戏,希望藉此请出叶小霜的守护神,说明此道磁场来意是善抑恶?

叶小霜看这位“欧蕾”同学长得慈眉善目,又热心积极地要帮她消灾解厄,于是无异议地在桌子前坐定。

灵媒社长摆开手绘的纸,上面写满文字及数字,再拿出一枚古铜钱置于本位上,气定神闲地烧上一炷香,两人约好以一炷香的时间请守护神解答问题,香即将烧尽时,务必请守护神回本位。

问的结果差强人意,因为守护神所说的事情太深奥了,所以叶小霜只把它当成笑话一则,打算三天后就忘掉,免得占住脑容量。

原来叶小霜的守护神说她将在今年的中秋节,与五代后周世宗旗下一位名叫“龙季天”的禁军将领完婚,成为结发夫妻,并为龙家传宗接代,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今生的爱情际遇。

但是在成亲那天,他们两人都有杀身之祸,而能否化干戈为玉帛全要看叶小霜的能耐了。

真是滑“鸡”、滑“鸭”,滑倒所有的家禽家畜!

什幺守护神的话早被夏日里火辣辣的大太阳给蒸发了。

倒是灵媒社长对这场穿越时空的世纪婚礼充满好奇,再强调届时务必寄帖子给她呢!

汗流浃背的叶小霜趁着前面马路红灯时,横越安全岛,躲进对街一间挤满学生的泡沫红茶店凉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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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后周世宗年间(公元九五九年一中秋节前九天)

初秋季节,万物显得有些慵懒,辽阔绵延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地挨着草地,或横躺或半坐、或蹒跚地寻找女敕草。

牧童躺在马背上,嘴里叼根杂草,不停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天地间一派悠闲……

突然,一阵尖锐又带着惊喜的欢呼声,划破龙家堡清幽静谧的秋日午后--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一个伶俐的小厮从望台眺望到远处滚滚黄沙中,翻飞着具有龙家堡精神象征的龙家旗,顾不得耳中传来此起彼落的马啼声,猴儿似的灵巧身躯急忙滑下数十尺高的木造望台,一路跌跌撞撞地欢呼吶喊着。

他穿过前庭回廊直奔中堂大厅,见着端坐于大厅左侧、正扶着一杯热茶往嘴里送的威严老人,方煞住如跑百米的步伐,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喊:“魏总管,少爷他们回来了,现在堡外不到三里处呢!”

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老脸,原本罩着一层令人生畏的严肃表情,听到消息后,倏地转换成和蔼可亲的慈祥面容。

“总算给盼回来了,皇上终于答应少爷斩时卸甲返乡,完成老爷临终交代寻妻并于八月中秋成亲的遗言,也不枉我拖着一身老骨头连夜进京,老泪纵横地陈述龙家堡数代单传的宿命,以及破解之道。”

搁下手上的茶杯,魏总管满心欢喜又甚感安慰地盘算着,该如何向少爷解释他趁着皇上派遣少爷出兵围巢陜北一带的盗匪之际,私自束装赶往京城面圣一事。

另一方面,仍不忘吩咐刚才进来报讯的小厮,前往伙房叮咛大师傅做几道少爷喜爱的家乡菜。

瞧那小猴儿还愣在原地搔着头,费力地解读魏总管叨叨絮絮的一堆话呢!

龙家堡两里外,凌乱的马蹄声夹带着满天飞沙,一支二十来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奔腾在偏西的日头下,为首的人马运载数面锦旗,每面飘舞的旗帜上均绣着苍劲有力的“龙”字。

这面令关外盗匪乱民闻风丧胆的龙家旗乃是先皇御赐,为了奖赏当年龙老爷子平定关外鼓起叛乱有功。

一阵喝声后,所有的马匹皆停驻在龙家堡外,迎面而来的魏总管笑逐颜开地对着翻身下马的众汉子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快快入堡内休息。”他目光有点心虚地避开眼前那位伟岸青年的锐利眼神。

这名青年正是威震关内外的龙家堡第三代掌舵者龙季天,在京畿一带素有“冷面将军”之称。

瞧他挺拔的身躯往自家门口一站,犹如一柱擎天,在斜阳余晖的村托下,更仿佛一尊结合力与美的雕像,随风扬起的长发偶有几丝错落于眉宇之际,显得粗犷豪迈,浓眉底下淡蓝色的瞳孔遗传自有契丹血统的母亲,挺直的鼻梁透着一股傲慢之气。

线条优美的唇形紧紧锁住两片长年不曾笑开的嘴唇,高大硕壮的体格潜藏着一身疾如风、劲如草、不动如山的矫健功夫,炯炯有神的双眼逼视对,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不愧是统帅御千军万马的军旅奇才,莫怪三年前圣上连下十道圣旨,御赐龙季天为东北大将军,并敕令即刻入京为朝廷效命。

龙季天双手环胸,目光慑人地看一下魏总管,只见魏总管不敢正视迎视他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地闲扯着一堆废话。

先前龙季天还纳闷着,爱才如命的皇上向来不准他告假返乡,深怕其桀骜不驯的原野汉子性情,一旦重返草原连天的龙家堡后,届时要他再入京束缚于宫廷严规之下,恐怕再下几十道金牌都难请回他了,此番竟没来由地催他速回龙家堡成亲,成亲?

和谁成亲?想必这椿莫名其妙的婚事定与魏总管月兑不了关系。

“魏总管,成亲的事是怎幺回事?”龙季天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含着威严,教魏总管的尴尬一时无所遁形。

立在大门口外的众人也被主子的声音给吓呆了,仿佛全让人给点了穴道似的,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个问题--成亲?少爷要成亲了?哪家的姑娘命运如此乖桀啊!

以后得成天面对少爷的扑克脸。

“少爷,您一路风尘扑扑,肯定累坏了,请先回玉龙园沐浴用膳,我已知会过伙房做几样儿您爱吃的家乡菜,马上就送过去了,其余的事儿咱们稍后再聊。”

圆滑的魏总管四两拨千斤地将龙季天当头的火气技巧地隔开,定住不动的旁人莫不为他捏了把冷汗。

深邃湛蓝的眼眸被两排浓而密的睫毛遮住了,龙季天半合着眼,稍作沉思,继而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若有所悟地朝他的寝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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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贴近大地,一望无边的草原渐渐消失在黑色的星空下,倦鸟已归巢、牧童吆喝着牛羊回家,万物皆寂静下来了,只剩巍峨的龙家堡内务厅房的小厮,以及前后园子的扑役们忙着点灯照明,张罗东招呼西的。

今儿可是少爷回家的大日子,大伙儿既兴奋又忙碌,但边工作还不忘嚼舌根--

“听说少爷要成亲了呢!”

“是呀!不知道是哪家幸运的姑娘,能嫁给英俊多金而且还是个将军的少爷,真令人好生羡慕。”

“可是少爷老蹦着个脸,从来也不笑,个性霸道又冷漠,脾气暴躁易怒,要我实在不敢恭维。”

“喝!你居然敢批评我的偶像!”

后园子昏黄的烛光下,两个小丫头片子倒对主子龙季天评头论足起来了……

而玉龙园内的龙季天,这时已褪下戎装,换上一套白色丝质的便服,整个人显得温文儒雅,仿如一介白脸书生,少了先前咄咄逼人的锐气,却仍是一派的英姿焕发。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龙季天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像鱼儿优游溪中、鸟儿翱翔天际那样的适得其所。

有时候他不免觉得自己像个恋家的男人,不似个挥刀千万里的沙场猛将,只是在人前他是龙家堡第三代主子,更是东北大将军,不扮酷可不成,纵有满腔柔情也只能潜藏在不为人知的心灵底层。

魏总管见天色一黑,即刻前来玉龙园报到,深怕来迟了,少爷的倔脾气一发作,那他可就找不到台阶下了。

一跨进园子,见着少爷面容和煦地倚着窗棂,欣赏桂花园的景致,他才放宽心地连忙趋前请安。

“少爷,您瞧连桂花都通人性,知道主人今天回来了,所以盛开得格外艳丽。”这一席话真是狗腿得可以,外头的扑役至少有一半昏倒在地。

“魏总管,你直截了当地说明成亲之事,别在那儿跟我打官腔。”那一套在朝廷生存的大小官员任谁都能说上一大串,龙季天早就听腻了。

“少爷,您先别生气,我这个糟老头子并非故意让您在皇上面前难堪,实在是因为破除咱们龙家堡两代单传宿命咒的时日到了,我不得不冒死进京向皇上陈情,请求圣思开准少爷返乡完成此事。”

魏总管嘴方歇,龙季天就整个从雕龙椅上暴跳起来。

“你还进京面圣?!”龙季天原本以为魏总管八成是太想念他了,所以胡乱编个理由,请快马送至朝廷,算是由家人出面向皇上请假。

当然,婚假这个理由是有些夸张,所以刚才在大门口时,他才没再追问下去。

不过魏总管大可不必亲自出马,万一途中稍有闪失,那可得不偿失了。

是啊!我若不亲自赶去京城,恐怕误了中秋佳节少爷成亲的大事。”

龙季天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一切不都是假的吗?怎幺魏总管还在演戏?难道他真的要成亲了?

而他这个新郎倌却一点也不知情,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他实在没耐性再陪魏总管玩下去了。

限你一个时辰内说清楚。”龙季天斩钉截铁地喝道,然后整了整衣襟坐下来,恢复冷静的神色。

魏总管随着入座,不敢稍有怠慢地开始述说龙家堡的一段前尘往事--

事情要从咱们龙家堡的第一代主子说起。

话说当雪年龙老太爷龙少风,也就是少爷的祖父,只身来到关外荒芜的大漠上,赤手空拳地打下龙家堡这一大片产业,不知是树大招风还是恶人寻仇,在一次往西域的商旅中,龙少风巧遇西域第一美女伊美堤,也就是少爷的祖母,两人一见钟情。

龙少风思及自身漂泊于大江南北,今日能够在关外拥有一片天,因缘际会下又觅得今生的最爱,于是决定带伊美堤回龙家堡厮守终生,从此在关外落地生根。

“就在举行婚礼当天,龙家堡来了一批不速之客,这一路人马正是出没于西域边境,擅长施放巫术毒咒的飞鹰门。

由于当天乃龙少风大喜日子,贺客盈门,使得平时固若金汤的龙家堡在防备上难免有所疏失,飞鹰门的门主黑瓦明带领手下趁隙入侵,一场染血的婚礼几乎使龙少风抓狂,整个人像着魔似的狙杀黑瓦明。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独斗,黑瓦明不敌骁勇善战的龙少风,最后以自己的性命施一道毒咒,诅咒龙家绝子绝孙,并且割下自己的人头,就落在龙家堡的血地上。”

魏总管脸色凝重地诉说着恶人的行径,起身踱到窗边,心里却仍不明白飞鹰门为何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加害龙家堡。

“看来黑瓦明的毒咒并未灵验,从祖父以后,我已经是第三代了。”龙季天提出质疑,以实情反驳魏总管的危言耸听,心想他一定是急于月兑罪,才胡乱编出个故事来诳人。

“少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情后来的发展关系着您此次成亲的重责大任。”魏总管继续幽幽地溯着。

“那场血战后,龙少风力图振作,重整龙家堡昔日雄风,日夜训练精兵壮士,晨昏操演部队,防守的哨兵一站又一站,使得龙家堡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不容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想当然,也从未把血咒一事放在心上。

日子太太平平地过了五年,伊美堤夫人的肚子却始终音讯全无,于是他们开始四处寻访名医,而聘请回来的名医们均表示两人阴阳调和,生儿育女绝无问题。

如此又过了五年,龙少风仍是膝下无子,这时才不得不对黑瓦明的毒咒半信半疑,怀疑是它在作怪。”站在窗边的魏总管这时顿了顿,回头望向器宇轩昂的龙家堡的第三代主子,竟是前人为延续香火一命换一命而来的,心里不免欷嘘不已。

“魏总管,你越说我越胡涂了,难道爹不是祖父亲生的?你可别告诉我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龙季天叹了一口气,仍是不解。

魏总管踱回座位,也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少爷,您听我说完便明了。

在龙少风年岁将届半百时,有一天大草原上来了一位衣衫褴楼的老和尚,当他靠近龙家堡所设的第一道防哨时,便被哨兵拦阻了下来,老和尚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巨大的建筑,隐约瞧见墙上量挂着“龙家堡”三个字,突然若有所悟地高喊。

“此处之前一片荒漠,之后绿草如茵,乃真正的地龙之穴,又名为龙家堡更是相得益彰,家中子弟理应出将人相,可惜红云如血,罩住满门瑞气,犹如人之日薄西山,气数将近矣,这等灭门绝种的邪咒想必是出自西域飞鹰门黑瓦明的杰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哨兵闻言,立刻差人入内通报堡主。”

魏总管说至此,不免额首称庆地站述:“老天有眼,来了位救星。”

龙季天明亮清澈的淡蓝色瞳眸闪着一串问号,魏总管捕捉住那一抹疑惑的眼神,不假思索地往下叙述

“得道高僧啊说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血战后,语重心长地告诉龙少风及夫人,人头宿命咒乃西域飞鹰门最骇人的厉咒,凡被下咒者,皆无可解之道,但因龙家堡位于福门祥地,加上他潜修多年的道行,或许可压降咒气的破坏力。

于是从那天起,高僧展开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法事,仪武进行期间,夫妻不得行周公之礼,龙穴之内不得杀生,三餐不食荤。

“法事完成之后,高僧请伊美堤剪下一截发丝,再咬破食指,将三滴鲜血滴于发丝中,并向夫人索取一面平日端详容貌的小铜镜,然后高僧将沾了鲜血的发线及小铜镜置入一个锦囊内,交代此锦囊交予龙家第三代子弟手中,旁人不可擅自打开,否则天机泄漏,一切就回天乏术了。

“临走前,他还留下几句话:”龙家今起两代一脉单传,母以子贵,香火若能幸存,及至第三代必有将相之才,年届二十五时,于中秋时节与一红发女子成亲,此后龙家得以开枝散叶,子孙满堂,血咒将破于无形。

遭遇难题不解时,可取出锦囊协助。”高僧所言不假,龙家至今果然两代单传,但两位夫人均在临盆时难产,为留住子嗣而自我牺牲,众人方明白高僧所指“母以子贵”的意义竟是一命换一命。”

说至此,魏总管低沉的嗓音有些哽咽,由于两位贤德主母的牺牲,龙家的血脉才能一息尚存,为了不使两位主母的牺牲功亏一篑,他一定得赶紧找到高僧所言药女子与少爷成亲,只是眼看八月中秋就快到了,而那名女子却还没个影儿?他不由得急了起来。

取出那只自龙少风时代保留至今的锦囊交给少爷,魏总管心想高僧所说的话多数已成事实了,唯独那名红女发女子迟迟未出现,而这发黄破旧的锦囊也不会开口讲话,说出身负为龙家开枝散叶重责大任的伟大女性究竟人在何方,他实在猜不透高僧最后那句话的深奥含意。

龙季天接过锦囊,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龙家堡竟然隐藏着这幺一段血海深仇,父亲却从未对他提起,甚至连商旅队伍也不曾再涉足西域一带,难道父亲存心把飞鹰门加诸于龙家堡的血债就此尘封起来,不欲后代子孙前去寻仇?

那又为何从小对他严格地施以各种刀枪剑戟训练,难道只是希望将他栽培成老和尚所说的将相之才,然后去和那名可能不存在的女子成亲,生下一窝小壮丁就算了事?

简直把他英勇善战的儿子当成一头种猪看待,传宗接代只是男人的基本能力之一,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魏总管从龙季天的表情清楚地看出他对成亲一事的漠视,倒是对飞鹰门的复仇耿耿于怀,为使少爷能全心全意地找寻他生命中的新娘,并且如期成亲,完成前两位主子的遗愿,看来他只好编个善意的谎言了。

“飞鹰门早在二十几年前遭官府围剿,在江湖中消失了,所以寻仇之事少爷不需费心。”

“姐姐知道这些事吗?”龙季天半信半疑地盯着魏总管;心想若姐姐知情则可查证虚实。

“小姐乃一介女流,终日寄情于琴棋书画之中,老爷不想让血腥的江湖之事污染了小姐纯凈的心灵,只希望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个好归宿。”

说罢,他示意是否要差人前去请小姐过来太龙园一叙,龙季天挥手表示不必,明日他将亲自到香龙园与姐姐叙旧。

龙季云性情温柔恬静,不爱嘈杂,独居龙家堡北处最诗意盎然、也是最恬静的香龙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龙季天返家时,才在丫环的陪同下前去玉龙园探视弟弟。

而龙季天一别便是三载,也就是说龙季云已经三年未踏出香龙园半步了,其温顺保守的性情在北方姑娘中极少见的。

“今天已是八月初六了呀,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光景,咱们得赶紧找到那位姑娘才行,否则错过了良辰吉日,少爷要如何向已逝的两位老主子,以及为了延续龙家香火而牺牲的两位主母交代呢?”

魏总管见龙季天心不在焉,只得动之以情地说服他正视自己的终身大事。

龙季天的两道浓眉锁得更紧,几乎要打结了,就算报仇一事暂且不谈,可是人海茫茫,一时片刻上哪儿去找那名红女子呢?

而且万一她是个刚出生的婴儿或是七旬老妇,难道也要把她娶回龙家堡“传宗接代”?

他可不想做个摧残民族幼苗的大变态,也不想做个“恋祖母情结”的小丈夫,他不禁要怀疑那位高僧可能是个整人专家了。

模着手上沉甸甸的锦囊,他决定打开来探个究竟:里面果真有一截头发,但因年代久远,已干枯而呈红褐色,至于血迹大概早已融人发丝之中了。

另外,祖母伊美堤的小铜镜仍完好如初。

小竹筒上有几行字迹,龙季天看完后,只见他凝视着小铜镜,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最后哈哈大笑地告诉魏总管:“婚礼可以如期举行了,我明天就去把那个红毛丫头捉回来成亲。”

说罢,仍盯着铜镜,狂笑地转身回房,留下魏总管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少爷笑了?!他揉了揉眼睛,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可是那清朗的笑声仍是耳边萦绕不去……少爷真的笑了?

铜镜中究竟有啥玄机,能让二十五年来不曾轻易展露笑容的少爷如此发笑?!

他心中觉得极端诡异,好象即将发生什幺惊天动地的大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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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中秋节前八天。

向来行孝不落后的叶小霜,特地在中秋节前提了盒月饼返回嘉义乡下场孝敬老爸、老妈,为了避开全世界最“龟速”的高速公路,她选择搭乘绝不会塞车的地铁交通运动工具--火车。

在莒光号上她便开始打着如意算盘,这次千里迢迢搭火车回家,又带回老爸最爱吃的月饼,肯定可以收买老爸的心。

届时,一进家门再装出一副舟车劳顿的可怜样,铁定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顺势把棒球帽一月兑,让那卷得乱七八糟的红色长发披泄下来,接着大叫:“好热呀!老爸,明天陪我去把头发剪短一点好吗?”

到时候老爸一定边吃着月饼边点头。嘿嘿!想到二十年来一直长在自己头上、而长度却由老妈决定的“红色钢丝”,在她处心积虑的布局下,终于得以正法--

剪掉它,叶小霜就忍不住窃笑起来。

叶小霜的聪明机灵从长相就看得出来,瓜子脸上明明横着两道修长的剑眉,她却老爱将它扮成滑稽的八字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闪着眨巴的睫毛,像随时有笑意流转其中,小巧可爱的翘鼻子上点缀着几粒雀班,备觉俏丽可人。

尤其当她漾开笑脸时,嫣红的薄唇下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慧黠聪颖之相更是一览无遗。

叶家育有六位美若天仙的女儿,她是六千金中最鬼头鬼脑的小女,古灵精怪的脑袋瓜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一回,她背了一个背包,郑重地向父母告辞,并行顾跪九叩之礼,说是要上山拜师学武,把叶父气得差点喷鼻血。

有一度他们以为小霜的怪异行为是那一头与生俱来的红发所致,后来看她一路顺顺利利地考上理想的学校,也就不再追究她的奇言异行。

倒是叶母仍不放心,在她小时候还特地把她的生辰八字拿去给相士批,相士说小霜的前世曾是西域第一美女,可惜红颜薄命;

今生她美丽依旧,而且还是将军夫人的命,身上有一项与生俱来的特征绝不能加以毁损,因为那是她追寻今生幸福的信物。

自此,叶母终于放宽心,但就是怎样都不准小霜有随意波动头上红发的主意,二十年来它一直保持齐胸的长度。

偏偏长大后的叶小霜越来越不羁,越难掌控,成天戴着棒球帽把红发捆在当中,衣着更是遭遢得可以,一条牛仔裤从春天穿到冬天,根本没个女孩样,把一个好端端的大美女弄成了有点脏又不会太脏的俊小子。

火车吱吱的煞车声仍没把叶小霜拉回现实。

“小弟,请问嘉义站到了吗?”

叶小霜下意识地没有响应,虽然她现在心里头正乐着,可也没乐到忘了自己的性别。

“先生!先生!这一站是嘉义吗?我老人家刚刚睡过头了,没听到广播,我是看你年纪轻轻的像学生才叫你小弟,先生,你别生气……”邻座的老先生开始边说边摇晃叶小霜的肩膀。

人总是在遭受外界干扰时,才会作出反应,叶小霜也不例外。

“老伯,你在叫我呀?”她不敢相信竟有人叫她先生?喝!之前还是小弟、小弟地乱叫,真是伤害了幼小脆弱的心灵。

“对啊!年轻人,赶快帮我看看这一站是不是嘉义,否则火车就要开了。”老人家很高兴这位看起来挺俊俏的年轻人终于开口。

叶小霜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要向这位“目光被蛤仔肉涂到”的老伯证明她是一位亭亭玉立、标致可爱的……

还没来得及开口表明性别,她的眼睛已被透过对面窗户看到斗大的两个字--“嘉义”,当场笑开了嘴,还大呼小叫地喊道:“哟!嘉义到了啊!回家去喽了!各位有空来我家喝茶,我先告辞了!”

她一派天真无邪还带点疯疯癫癫,完全把刚才的事给忘了,自顾自的蹦下车。

而邻座的老先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愣住了,人还留在火车上忘记下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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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和现实通常是有一段距离的,叶小霜原本自信满满地以为这回一定可以把那头“红色杂草”去之为快,只是回到家里,前半段与她所想象的相去不远,最疼她的老爸仍是一贯的有求必应,可是叶母那关口就难过了…”

剪头发?免谈!小霜啊,你别拗了,你忘了那个算命仙说过的话了吗?那头红色头发会带给你幸福的,别那幺恨它行不行?真不懂你为什幺老爱跟自己的幸福过不去呢?”只要一讲到那头红发,叶母便像爱国志士捍卫国土般地不屈不挠。

“妈,你别听那算命仙瞎掰胡扯,幸福和头发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怎幺会有关联嘛!老爸,你说对不对?”叶小霜聪明地把父亲拉拢过来,多一个人说情就多一分机会。

“对啊!天气这幺热,剪短一点比较凉快,况且咱们女儿天生丽质,剪什幺发型都好看,长发飘逸、短发俏丽,任谁看了都抢着要娶回家呢!”一向是好好先生的叶父边帮女儿说情,边诉开小霜带回来的月饼,嘴里的口水早就泛滥成灾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除非找到你的幸福,以后就算要理光头我也不会管你。”叶小霜失望地看着怒气冲天的母亲大人,觉得自已很可怜,连剪头发的自由都没有,真是不自由毋宁死。

一个莫名其妙的算命仙胡言乱语几句就剥夺了她剪头发的权利,明天她非带一票人去砸他的摊子不可,以消她的心头之恨,什幺狗屁不通的幸福嘛!

十分了解女儿的叶母见叶小霜先是恨得牙痒痒的,继而小人得志般地贼笑,早看出她的诡计,于是厉声警告她算命仙是她多年的老友,不得对人家无礼。

另外,还提醒她中秋节好好待在宿舍别乱跑,因为前些天曾算命仙又告诉叶母,小霜会有两次劫数,一好一坏,而且都是无法解决,是命中注定的。

叶母听后极为担心,却又不能把成天活蹦乱跳的爱女绑在家里。

看她这趟回来,人清瘦了些,脸色也显得苍白,一定又把零用钱全拿去看电影,没钱吃饭时只好吃生力面,弄成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明天得教她姐姐陪她去镇上的检验所检查一下才行。

“小霜,打电话到姐夫家,要你姐姐明天陪你去检查一体。瞧你瘦得像个难民似的,以后不准再吃生力面了,从下个月起,妈会多寄些零用钱给你。”严母多半有颗豆腐心。

“妈,别麻烦姐姐啦!我可是公认的健康宝宝,从小到大校际运动会的百米冠军宝座都是非我莫属呢!

当然,如果能剪掉长发,少去一些重量,我就可以更加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了。”说着又把话题给兜了回来,为她的头发请命,真是三句不离剪发。

“怎幺,你上了大学后,什幺没学到,尽学会跟妈妈作对?”对这个生性倔强的女儿,叶母真是快没辙了。

“母亲大人别生气,你生气的样子我好害怕哦!明天我就去检查便是了。”叶小霜边说边轻拍自己的胸膛,仿如一个受惊的小孩。

此举逗得父母同时忍俊不住地笑出声,两人不由得摇头轻叹,怎幺会生出这幺个小怪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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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了一天车的叶小霜累得才一沾枕头便呼呼大睡。

入眠后的她坠入一片白茫茫的梦幻世界,好象加了柔焦效果的电影镜头,镜头里出现了全世界最和蔼可亲的两张笑容,那就是最疼爱她的爸妈。

他们一定是还在笑她刚才可爱古锥的样子,哈哈!渐渐地、爸妈的影像有点模糊了……咦?!

怎幺多了一张笑脸,而且还笑得那幺霸道?哼!瞧他一副讥笑嘲弄的嘴脸,居然穿了一身古代服装,俨然是布袋戏中云州大儒使史艳文的造型,可是流露出来的狂笑神情,倒比较像一天到晚高喊“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藏镜人。

他的笑容越来越明朗,影像也越来越清晰,两颗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叶小霜,活像棉被下的她是一丝不挂的。叶小霜下意识地蜷伏侧睡着,双手环胸保护位重要部位,然后不甘示弱地转头狠狠反瞪回去。

这一瞪,她才发现他的眼珠子竟然是蓝色的,原来是外国人啊!

叶小霜心想,她习礼仪之邦的泱泱大国民,向来没有种族歧视的恶习,况且她虽然个儿小,却是宰相肚里可撑船呢!

干脆不跟这个外国藏镜人一般见识,以免显得她小鼻子、小眼睛的。

那男子倒像是会读心剩一般,在叶小霜准备转回头之际,笑得更诡异。

叶小霜没去注意那男子的表情变化,只一径的在心里嘀咕着,万一那老外跟她说起英文怎幺办?

早知道会梦到外国人,英文会话课少跷几堂,现在也不致产生语言沟通的障碍。

天呀,他似乎要开口讲话了……“原--来--你--就--是--我--的--红--发--新--娘!”

咦,不是说英文哪?!声音断断续续的,好象是从很远的地方随风飘送过来,会不会是法文呢!糟糕!那更听不懂。

看他笑容可掬的样子,好象要告诉她什幺喜事,可是她心里却觉得有点害怕,好象有什幺倒霉的事将要发生。

“明--天--我--会--到--你--的--世--界--找--你!”

听起来像是中文发音!嗯,这个老外可能来过台湾学中文。再说大声一点,这次一定听得懂!她信誓旦旦地反应。

过--了--中--秋--节--我--就是--你--的--丈--夫。”

“过了中秋节我就是你的丈夫。”叶小霜如中奖券般地大声重复她所听到的话,但整个人却吓得从床上跌下来,头还敲到地板肿了个包。

这一吓可真不轻,看样子明天到检验所得先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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