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伴狐眠 第八章 作者 : 林佩

出发去京城前,先享受一下帝王级别的待遇,由一个煽情又冶艳的男子伺候着净身更衣,甚至一口一口细心地喂着用餐,这还是狐狸死说活说都要抢着来干的活。

青风下意识是想抵抗啦!但是在腰部以下完全使不出力的状态中,想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只好忍着万般不自在,让一个廿几岁的大男人被狐狸摆弄得如同初生之犊,丢脸丢到家!

即使想抱怨,一望向对方微斜上挑的银眸内隐含的挑逗,他就心紧揪,只好以淡淡的扬眉表示自己不成气候的抗议。

总之,只要牵扯上这只狐狸,任何事都变得不对劲。

「依目前被糟蹋成这般惨不忍睹的程度,骑马或走路都不在考虑范围内……」青风喃喃自语着,正考虑走水路或是雇用马车时,不小心又被帮着自己梳理头发的狐狸偷了个吻去。

对这毫无预警下的亲昵,老实说,青风还是不习惯,怔忡了一会,咬着牙喊了声:「别……别这样!」

「有进步了呢,以往都会用擒拿手招呼我的。舍不得我痛?」白狐邪邪地笑。

青风气往上冲,正想反唇相讥,白狐却在此时凑上前,令人心荡神驰的脸立刻占满整个视野,血管中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窜着迷乱交错的热气。

「所以说,阿风也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我这几天卖命的努力果然看见成果了。」狐狸像是自言自语,总之就是夸赞自己:「爱果然是做出来的。」

青风根本不是他的敌手,听到那样露骨丢脸的话,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赧然,最后只好低下头逃避,直生闷气。

「别老说这些,办正事要紧!」

想办法平稳住声调,不要老是跟白狐牵扯在无聊的话题上,他提醒对方,所谓的办正事,就是赶去京城救出飞花。

「对哦,我差点忘了。」

白狐笑嘻嘻地抱住青风,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样子,「没错,赶快把飞花带回来,免得你心里老惦记着她,跟我在一起都心不在焉。」

青风愕然,这只狐狸活了千年之久,真的不能以常理推断之,一般的道德礼范都不放在眼里,他脑里转的念头岂是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也就是说,变态两个字挂在他头上的确当仁不让。

「真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

青风轻叹,彻底放弃要改正狐狸自私心态的企图,道:「我们坐船顺着运河,大概几个时辰就能到达临安城外的渡口,进城后想办法联络上义父,商量商量救出飞花的计策……」

「再让你把飞花供在心上好几个时辰?不行,我不准!」白狐像是狗被踩了尾巴后惊怒嚎叫的反应。

「干、干嘛这么生气?」

忍不住攒起眉心,不解地说:「除了坐船外,还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吗?连这个也能让你吃这么大的醋,往后我的日子不是难过了?」

「反正看见你想着别人,我就是不高兴!」噘噘嘴,白狐撒娇似地把头埋向青风怀中,淡色的发丝有意无意地挨擦着对方敏感的脖颈同锁骨。

「我没办法不想别人啊,你这样要求真是过分了,死狐狸,我警告你,要是管我太多,不管是你救过我还是我救过你,都情愿一刀两清,老死不相往来!」

见青风说得坚决,狐狸这下只好让步,从此奠定了他惧内的地位。

知道白狐有深深地反省,青风嘴角漾开了笑,兽类果然要用对待兽类的方式来教,恩威并重,才能让野化的动物为之深深慑服。

轻咳了咳,青风横视垂耳夹尾的狐狸,问:「好了,如果你有比坐船更快到达京城的方法,就说出来!想到飞花不知会受到何种对待,我在这里根本待不住……」

听青风询问,白狐重新振作起精神,说道:「没问题,我抱你去。」

「抱我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头痛突然来袭,青风甩甩头,想对白狐的异想天开置之不理,但是忆及眼前的色狐狸不是普通人,说不定真有什么法子将自己不算娇小的身体「抱」到京城去。

果然——

「我不是说过,还有许多厉害的本事要在你身前一一展现?」仰着头,白狐一副想讨心上人欢心的模样,「有招能让我俩去留任意、瞬间翱翔万里的乘跷追风术,想试试看吗?」

「乘跷追风?也是你的法术之一?」青风被不可思议的描述撩动了好奇心。

像是急着献宝的猴急年轻人,白狐一把抱起青风,用几近谄媚的轻声细语交代:「现在起闭紧双眼,阿风,不管听到什么或感觉到什么,都不可以开眼,直到我唤你时才能睁开。」

「如果不小心睁开眼睛会如何?」这个法术好像有危险性,青风不禁拉下脸,沉着声问。

「可能会摔成稀巴烂泥吧?」狐狸轻笑,抱着又酷又俊的情人,满脸的幸福满足,「乖,合上眼,我要动身了。」

脑海中才刚横过自己不小心摔成烂糊的画面,白狐就开始动作了,青风只好收回来不及月兑口的抗议,闭紧双眼。

白狐体温偏高的怀抱里散着特殊的山林气息,让青风有正在郊游踏青的错觉。

视觉暂时停工的情况下,用双手勾住狐狸的脖子,听耳边呼呼的风声掠过,知道拥着自己的那个人正以极快的速度飞行着,衣袖缥缈振飞的感觉飘飘然,像是正与他上穷碧落、下尽黄泉,去止之间如此随意——

正陶醉在乘风登举的飞波体验中,轻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白狐说:「到了,睁开眼睛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轻易就能媚惑他人的绝丽脸庞,被他愉悦的笑容几乎炫瞎的青风眨眨眼,安定好心神,开始打量四周。

不到十步的距离外,站着三个人,用惊讶莫名的表情瞪视着他与白狐。

「义父?」

青风脑筋一时转不过来,闭眼不过片刻的时间,怎么再度睁眼后,两人就从杭州城北的客栈处瞬间转移到了义父及怒雪冷月身前?

还记得可爱的纸鸟捎来的讯息是说,这三人到了京城的江陵王爷府附近,难不成这里正是京城?

「青风,你没事了?伤口痊愈的情形如何?」

撇开一阵汹汹的怪风吹过,白狐青风突然出现眼前的震撼,二当家见到义子面带病容的窝在白狐怀中,立即过来担心地问。

「喂,快把我放下来!」将音量压低到只有两人可闻悉的程度,青风微怒的语气掩饰泛着微红的脸颊。

白狐笑吟吟把青风放在一张太师椅上。

「义父,我胸口的伤已经痊愈了,多亏白狐尽心尽力为我治伤。」青风不再理会白狐,恭谨地回义父的话。

「你的脸色好差,毕竟大病初愈,还是该多休息——这里是风云堂设在京城的支部,你就留在这里养伤……」二当家交代着。

「飞花的情况怎么样了?在还没确定她平安之前,我是寝食难安……」青风忧心地问道。

「根据探子来报,飞花被软禁在王爷府,暂时没事。只不过王爷府从掳回飞花后增加了三倍的人手戒备,滴水不漏的保卫下,我们很难进行救援行动。」二当家皱着眉说明,加深了蚀刻在鹰隼般外表的细纹。

「听说今晚皇帝要出皇城,探望生病的江陵王爷。」冷月补充刚刚得知的一手消息:「皇帝是打算用这个借口到王爷府验明飞花的正身吗?」

在这两日间,二当家已向冷月、怒雪大略地说过飞花的身世。

「皇帝?」白狐蓦地开口,不疾不徐地道:「我想见他。」

「为什么?」青风转过头问站在身侧的青风:「为什么想见皇帝?因为他是你的妹夫?」

二当家也浮荡着某种奇怪的情绪回望白狐。

「我想见见玉狐选择的男人,也想确定当初玉狐下山的原因,是否就只是为了与人间帝王长相厮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各种恩怨就此作罢;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白狐没有明说,若是当年玉狐的匆促下山另有原由,他该如何找出盘亘在妹妹心中的结?那个不解的结也同时打死在自己心上……

***

华灯初上,夜色乍临,繁华的六朝古都临安一片升华景象。

在遍布着酒楼、茶馆的秦阳街上,各家在门前挂上了一对大红灯笼,照得整条大街亮晃晃的。

一群群所谓的达官贵人、风流文士,或乘车,或坐轿,或悠然步行,逛着祥和的太平盛世下纸醉金迷的长街。

在享负盛名的京怀食楼里,高朋满座、夜夜笙歌的景象毫不希奇。

三年前,一位岭南来的主厨进驻京淮食楼后,精湛的手艺及层出不穷的新鲜菜色,马上就为食楼挣进了大把银子,还为正值青年的主厨赢了个「小易牙」的封号。

「京淮食楼其实也是我风云堂的产业之一,老板马敬诚是京城支会的会主,靠着这间食楼攀交了不少达官贵人,连带也掌握了不少皇室里不为人知的秘辛。」冷月小声地对白狐咬着耳朵。

从杭州城赶来的四人一狐,如今坐在京淮食楼面靠大街的三楼厢房里。从外观上来看,他们这一桌客人与其它厢房内热闹快意的气氛有些不同,面对满桌盛宴,却极少人真的动筷,只除了一个……

那个穿一袭白衣文士袍、妖艳邪肆到天怒人怨的男子维持其一贯的散漫,陪着笑,一个劲地往另一名碧眼的黑衣青年碗中夹菜,青年的一双剑眉似乎正因生着气而紧拧着,显示主人正处于极端不佳的心情中。

「阿风,你的伤口才愈合,要多吃点滋补的食物喔!」

白衣文士白狐讨好地说,极尽诱惑之能事,只想哄得冷若冰霜的黑衣男子青风不再生他的气。

好好的,青风为什么要生白狐的气?依照狐狸的说法,两人不是已经两情相悦了吗?面对百般讨欢心的妖狐情人,青风又是发哪门子脾气?

事情是这样的,下午众人正在商量当晚闯入江陵王爷府的计划时,青风开口向义父请缨。

「义父,准许我跟你们一起行动吧!飞花被抓来京城这件事,是我保护不周,难辞其咎,若是只能眼睁睁看你们闯入虎穴,与御前侍卫对战,我哪有脸一个人苟且偷安地躲在这里?」

「青风,我知道你担心飞花,一心想着救人。可是顾念你眼下的体况仍旧虚弱,实在不宜参与这次的行动。」二当家摇头拒绝。

「我胸上那道刀伤早已无碍,只有下盘因为某种缘故变得比较虚弱……」他恨恨地瞪视那个造成他「下盘虚软」的罪魁祸首,「休息一、两个时辰就无大碍了。」

冷月在一旁看见白狐因为青风一个怨怪的眼神得意到喜不自胜,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问白狐:「白狐先生,你救伤治病的法术这么高明,怎么不一次根治我们家青风的病症呢?听青风的说法,他的全身无力还是先生你的妙作?」

冷月的语气有作弄、有怨怪,还有捉人隐私的八卦心态。

某狐仍沉醉在喜悦中,他把青风的嗔怪当成是赞扬自己的英勇神武、锐不可挡,让青风幸福得腿都软了。

一想到青风与自己的契合度如此之高、配合度如此完美,不由得又划开一抹婬邪的笑——幸好此时眼角瞄到对方眼里几乎喷出的怒火,心中一凛,赶紧回复平常超月兑若仙的表情。

「阿风全身无力的状况又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结果,一个铜板敲不响……」有意无意向青风抛一个猖狂欲情的眼神,像是邀请下一次的云雨欢爱。

青风再次阴沉地回瞪。

这死狐狸,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翻云覆雨?

唉,那的确带给了自己无上的欢悦体验是没错,只不过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个?等救回了飞花,想再找个时间同登巫山,又有何难?

想到昨晚激情酣战之处,心脏突然「咚咚咚」地打起了大鼓,莫名的干渴袭来,青风无意识地舐出红女敕女敕的舌尖,舌忝了舌忝略为干燥的下唇。

很不幸的,这一幕被白狐尽收眼底,属于兽族的抬头蠢蠢欲动,冷月再次的询问则正巧给了他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白狐先生,你能只用一张符镇住飞花的心痛,治疗青风也该易如反掌才是呀!迟迟不动手,难道另有隐情?」冷月维持一脸的纯真,问。

白狐咽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笑,心想:要阴我?你这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哪是我千年妖狐的对手?好,我就顺水推舟,先跟阿风拿点甜头说。

「没错,我是有办法让阿风立即行动如常……」狐狸假作沉吟貌,柳叶般的银眼瞅着青风笑,「如何呢,阿风?」

青风几乎要听到自己气血逆流的声音了。

「既然有法子让我舒服一点,怎么不早说?让我像个白痴任你耍来耍去的抱着很好玩吗?」青风头一次体会到何谓咬牙切齿的真义。

「不是的,因为乘跷追风之术对凡人而言太过危险,我怕你在飞行途中一个按捺不住胡乱动作,遭致挫骨扬灰的下场,所以……」

白狐黏到对方身边,用遭到误解、好心没好报的可怜样貌搏取同情。

「是、是这样吗?」

被狐狸似是而非的解释搞混的青风果然心生愧疚,不知不觉放软了态度,「那么现在你可以帮我治了吗?」

「可以呀!」白狐大方地说:「举手之劳而已!」

快乐的回答还回响在半空中,青风的呼吸就毫无预警地,被某个比他更为炽热的双唇夺走了。

大睁的双眼赫然看见白狐的容貌贴近,青风第一个反应是惊慌失措,接下来一片空白,被动地沉溺在熟悉温暖的触感中,急切灼热的漩涡在嘴里化开,彼此的津-液融合后渗出了不可思议的甜味。

四周突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臭狐狸,不是早约束过他别在外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这里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身边三个可都是自小就娴识的熟人,这样没头没脑地吻下来,还要不要做人啊!

白狐根本没听见青风的心声,一个劲地品尝着嘴里所能攫取的任何部位,贪得无餍——

「锵啷」一声,打破眼下诡谲的局面。

风云堂里,最冷静漠然、沉着如万年冰山的雪执法犯了平生第一个失误,从不离手的宝剑吹雾掉到了地上!

由此可见,白狐对青风所做的事,造成了其余三个旁观者心中多大的震撼!

兵刃掷地的声音意外地唤回了青风的理智,两手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推,分开白狐纠缠的唇舌,接下来一拳击中他的脸,不算小的冲击让白狐向后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这样做?」青风捂着嘴,气愤又羞红的指着地下的白狐问。

「我在帮你度气啊!」狐狸揉了揉发疼的脸颊,委屈地抱怨道:「瞧,你不是全好了?」

青风一惊,对啊,力气全部回来了,腰部也不再酸软无力,重若千金的双脚开始伸展自如。

「你就不会使用正常一点的方法吗?」有点自知理亏,青风不好意思地上前扶起了白狐。

「这就是最正常的方法啊!还有什么比直接度气给你更好更快的方式?」白狐语带无辜地道:「我是仙人耶,体内有源源不绝的仙气,度到凡人嘴里,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总之,胡说八道一番,狐狸最会随口编理由了。

旁边二当家的干笑几声,还没从义儿被强咬的震惊中完全清醒,只呐呐道:「啊,原来这也是先生的道法之一,看来仙人道术的深奥之处,果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阿风因为受重伤,导致体内充满浊气,阻滞气血运行,刚才我将自己修炼多年的仙气由嘴直接吹到体内,化解阿风体内的虚浊。」

白狐眼睛眨都不眨地,继续用些凡人难解的理论掩饰既定的犯罪事实。

「真多亏了先生……」二当家泪眼盈眶,「你对青风,不,对我风云堂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青风突然明了自己又被狐狸耍了一道,气得几乎吐血!

狐狸果然狡猾,不但光明正大地当众吃起了自己豆腐,还拐得义父对他感激得五体投地。

再看看另外两位观众,从呆若木鸡的状况下回来后,冷月一脸的兴味盎然,似乎察觉出什么的眼睛从白狐转到青风,又从青风转回白狐身上;怒雪不发一语拾起心爱的剑,又变回了一块冰。

就为了这件事,青风虽然如愿以偿地跟随义父等出来,可是直到坐定在京淮食楼的厢房里,他仍生着白狐的气,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直到店里的小二送菜过来时,在二当家的耳边轻声说:「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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