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嫁不嫁? 第二章 作者 : 席雪

坐在化妆台前,尚原静难得地沉默,一双藏在墨镜后的深邃眼眸跟着薛洁儿忙碌的身影打转,见她仔细挑选上妆用品的模样,有股奇特的吸引力,让他移不开视线。

前置工作准备完成,薛洁儿手中拿着粉底液,转过身面对他,这才冷声开口:「拿掉你的墨镜。」

依言取下搁在化妆台上,尚原静微抬首与她四目相交。

「不要看我。」薛洁儿蹙眉。「你看前面的镜子就可以了。」

无辜地扬动剑眉,尚原静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哪里惹到妳了?」

「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惹不惹的问题。」不看他的眼睛,只看他的脸皮,薛洁儿上妆的动作十分专业。

「那妳为什么好像很不喜欢我?」尚原静非搞清楚原因不可。

「因为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妳是觉得我对女人嘻皮笑脸,让妳感到碍眼?」

「对。」懒得再理他,薛洁儿调整他脸的角度。「请你不要乱转!」

「冒昧问妳一个问题,妳是不是……喜欢我啊?」

错愕地停下动作,薛洁儿闷不吭声地瞪着尚原静微笑的脸,双眉紧皱。

「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妳看到我跟其它女人嘻皮笑脸而生气。」

放下手中的化妆用品,她蕴藏愤怒的眸子微瞇。「难道全世界的女人都非喜欢你不可吗?」

「我可没这么说。」但截至目前为止,好像没听说有人讨厌他!

「你这个人实在很讨厌,长得讨厌、态度讨厌,连说的话也很让人讨厌!」双手扠腰,薛洁儿咬牙,恨不得挥拳朝他的俊脸揍下去。

「长得讨厌、态度讨厌、说话也让人讨厌?」他有这么糟糕吗?数一数这些缺点,尚原静还是搞不懂自己让人讨厌在哪里,至少在碰到她之前,没被人这样嫌弃过啊!

「自以为是的家伙。」她指了指镜中的他,不屑地道:「额头饱满、眼带桃花、鼻梁高挺、薄唇性感,你这张长得比女人还美的脸,让我看了就讨厌。」

「所以……妳是气我长得比妳还美?有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心态,是很要不得的喔。」自以为弄懂了她的话中之意,尚原静良性劝说。

天啊!这个人未免太狂傲了!

「你长得一副桃花样也就算了,连态度都很轻浮,跟女人说话时时都在放电,简直就是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萝卜!」薛洁儿干脆挑明的说。

「妳别冤枉我。」闻言,他忍不住抗议。「我是平易近人、温柔体贴,对女人好是礼貌,也是男人先天的本性,但我可没有随便交女朋友。」以上言论,绝对属实。

「随便你怎么说。」她撇过头,不想再搭理他。

「妳是不是之前有受过情伤,所以才对长得好看、对女生温柔的男人心生厌恶?」摇摇头,他好言相劝:「就算是那样,妳也不能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这样很不公平。」

「啊──」薛洁儿真的快被气疯了,怒瞪着他,不发一语。

尚原静故作正经地看着她发怒的神情,其实内心早笑翻了。这女人的反应真的很激烈,想想,有哪个女人跟他说话会气成这副德行,除了那位逼他相亲的老妈以外。

沉默许久后,薛洁儿整理好情绪,重新拿起化妆用具,狠狠地捏起尚原静的下巴,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好似刚刚的一切对话都没发生过。

「不气了?」尚原静不知死活的继续挑衅。

「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气的,反正我只来代一天班。」她绝对不要再见到他!绝、对、不、要!

「妳只负责一天?」他不自觉的面露失望。

「不是,本来是要负责你在巴黎时的所有行程。」

「那为什么又说只来代一天班?难道是薪水不满意?」

「不是。」从化妆盒内拿出护唇膏,薛洁儿老实回答:「因为我不喜欢你。」

呵呵,看来她真的很讨厌他呢!

「是吗?」尚原静勾笑,「可是怎么办呢?我很喜欢妳。」

嘴角微微怞搐,薛洁儿闷声要求:「从现在起,请你不要跟我说话,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近距离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尚原静欣赏不已。「其实,只要妳跟我做朋友,妳就会知道我有很多优点。」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做朋友。」她不客气的一口回绝。

这次尚原静并没因她的回绝而感到挫败,反而更坚定地说:「可是我想跟妳做朋友。」

他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想再跟她耍嘴皮子,就算被笑幼稚也没关系,因为这种「想再见到她」的感觉很强烈,而且从未有过。

「那是你的问题。」板着脸,薛洁儿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看。

「妳错了。」拉住她的手,尚原静再度展现迷人的微笑。「交朋友,是两个人的事。」

「请你自爱一点!」彷佛害怕尚原静手上有什么可怕的病毒般,薛洁儿迅速的甩开他的大掌,一脸厌恶地怒瞪着他。

远远看着他们的互动许久,原本感到有趣,但眼见气氛逐渐僵凝,冉菁只好急忙过来解冻,笑吟吟的脸上彷佛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样,差不多了吗?」

「妳来干嘛?」双手环胸,尚原静的语调冷到极点。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冉菁挑眉,这家伙吃错药了吗?

「洁儿不喜欢我对其他女人太好。」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薛洁儿扬起一个难看又牵强的微笑。「请不要拿我开玩笑。」

「我是很认真的,就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一样。」这次,收敛笑意,尚原静直视着她。

一旁的冉菁瞇了瞇眼,跟尚原静认识那么多年,可从没看过他对哪个女人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那眼神……似乎多了些什么。

她没道破其中微妙的变化,带开话题:「你们的动作必须加快,因为要准备开拍了。」

「好。」垂眸,看在冉菁的面子上,她就不再跟他计较。

第N遍整理情绪,薛洁儿加快替尚原静上妆的动作,直到完成为止,他们都没再说话。

第一天的拍摄行程,只有一场在凯旋门取景的戏份,过程进行的十分顺利。

薛洁儿在一旁认分待命,导演一喊卡,她就上前替尚原静补妆,专业认真的态度,没有名化妆师的架子,获得许多工作人员的赞赏。

而尚原静的演技杰出,很快就引领女主角进入状况,原本预计要拍四个小时才能结束的戏,只花了将近三个小时便完成。

直到工作结束,收拾化妆箱,薛洁儿没再多看尚原静一眼,赶快整理完,她巴不得马上离开。

尚原静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与工作人员闲聊几句后便走近,打断她的忙碌。

「谢谢,辛苦妳了。」

「你也是。」回想尚原静的敬业与演戏技巧,薛洁儿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值得让人赞赏的一面,不过,仅止于在拍戏的时候。

「明天要准时出现喔。」忙了快三个小时,他的笑容仍然不显疲惫。「我会期待的。」

看他顶着那张讨人厌的笑脸说话,薛洁儿撇过头,闷声道:「你的期待会落空的。」

「喔?是吗?」尚原静拉长语气,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提起化妆箱,薛洁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自然没瞧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

为了捕捉到巴黎的浪漫风情,在天幕低垂之际,剧组登上了艾菲尔铁塔,此刻,落日辉映晚霞,星辰交替的巴黎夜景,拥有一股沉静之美。

然而,工作人员一切都准备就绪,眼看取景的绝佳时刻一分一秒的到来,整出戏最主要的灵魂人物,却闹起小孩子脾气,说他不拍了,管他什么导演是忘年之交,通通不买帐。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睨着尚原静,冉菁蹙紧双眉。

「我就是不想拍。」耸耸肩,尚原静扬笑。

「你以为我们是来观光的吗?」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知道我们是来拍戏的。」尚原静一向以敬业闻名,他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工作。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既然知道要拍戏,为什么拒绝让曲盼盼的化妆师上妆,还说你不想拍?」昨天不好意思借女主角的化妆师来帮忙,但今天对方主动提议,着实方便多了,省下不少麻烦。

「因为我不喜欢我的化妆师。」他道出问题所在。

这算是哪门子的烂理由?

「你的化妆师有什么问题吗?长得漂亮,技术更是一流。还有,你以前可从来没有挑过化妆师,现在为什么为了化妆师闹别扭?」

「妳也说是以前,现在我变了不行吗?」谁说善变是女人的专利?

「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现在谁有空等他拐弯抹角的浪费时间,错过取景的绝佳时刻就又要等明天了。

眼底窜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尚原静等她这句话很久了。「我要薛洁儿来帮我化妆。」

冉菁怔愣,从来没有耍过大牌的尚原静,现在竟然为了薛洁儿没来而拒拍!?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洁儿了?」她合理怀疑。

「不喜欢干嘛要指定她帮我化妆?」尚原静面露微笑,虽然口中承认喜欢,却让人不知带有几分认真。

「你如果只是觉得她好玩,拍完戏我帮你联络她,看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冉菁像哄小孩般,要求先吃饭再吃冰淇淋交换条件。

「不要。」但尚原静出乎意料的坚持。「不是她化妆,我就不、拍。」

「那明天,明天我一定找她帮你化妆,今天就先将就一下行不行?」

「不行。」他给的答案很迅速。

冉菁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现在是在耍大牌是不是?」

「之前没耍过,现在耍起来就可以予取予求的话,那是的。」

尚原静突如其来的固执让冉菁是又气又无奈。

薛洁儿可是知名的化妆师,怎么可能随传随到啊?

他们就这样相看两瞪眼,任由时间照常流逝,谁都不愿意让步。

直到工作人员再度来催促,身为经纪人的冉菁只好投降,掏出手机,拨电话给薛洁儿。

「洁儿,是我。」

「我知道,有事吗?」

「现在,能麻烦妳来帮忙化妆吗?」

「帮谁?」

「尚原静。」

唉,薛洁儿就是不想再看到尚原静,所以今天才会没来的,现在还要找她来帮忙,恐怕难如登天吧?

「我没空。」

这是意料之内的回答,但冉菁没时间放弃了,央求道:「洁儿姊,拜托妳帮帮忙,尚原静说没有妳化妆他就不拍戏,我真的很为难……」

「我不是说在辈分上不需要有任何区分吗?况且,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拜托,再一次就好,就今天而已。」

闻言,待在一旁的尚原静可不满了。「什么就今天?整个在巴黎拍摄的期间我都要指定她当我的化妆师。」

瞟他一眼,冉菁眼神里饱含哀怨,但还是叹气,认命的改口:「洁儿,算我求妳了,我们在巴黎拍摄的这段期间,麻烦妳帮他化妆,就当我欠妳一份人情好不好?」

「不好。」薛洁儿依旧断然拒绝。

「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急,这家伙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突然变得固执得要命,如果妳不帮忙,我势必会被……」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没得到响应,冉菁开始怀疑薛洁儿到底有没有在听。「喂?洁儿?妳有在听吗?」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薛洁儿的长声叹息,「……你们在哪里?」她妥协了。

*****************

十五分钟后。

手上提着化妆箱,薛洁儿冷着一张脸出现,瞪着尚原静胜利的微笑表情,她终于明白他昨天拉长音是什么意思。

「真的很谢谢妳!」冉菁拉着她走向尚原静,即便自私,但可以把麻烦的家伙扔给薛洁儿处理,她松了一口气。

「我们又见面了。」看着薛洁儿,尚原静深邃的双眸散发光彩。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但不管是昨天的第一眼或是今天,只要看见她,他就有种莫名的愉快心情,乐于展现越挫越勇的精神。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薛洁儿板起脸低喃,虽说淑女不动粗,但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真的很容易内伤。

「难为妳这几天必须天天看到我,但劝妳最好看开点,调适心情,免得等我回台湾,还要帮妳寄十八铜人。」他从不激怒女人生气,向来只喜欢看女人美丽的笑脸,不过对象换成薛洁儿,他反倒喜欢看她生气多于看到笑脸。

很变态!但他乐此不疲。

「不用你鸡婆。」扯出一记很难看的微笑,薛洁儿咬牙切齿道:「只要你少说话就好。」摊开化妆箱,她压下脾气。

「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只是和平相处,未必比吵架斗嘴时来得愉快就是了。

「只要我帮你化妆的这段时间里,你能保持安静,我们就可以和平相处。」

「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严格说起来我并没有犯到妳不是吗?」其实他还是很好奇她讨厌他的真正理由何在?昨天的那些说词,完全不具公信力。

薛洁儿当作没听见,专心忙她的,完全没有多搭理一句话的兴致。

拉住她忙碌的手,尚原静蓦地认真。「妳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视线相交,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定自己在她眼里看到了些什么。

急于掩饰心情,薛洁儿撇过眼,忙找借口。「你喜欢说话气我。」

「那如果我不说话气妳,妳就不讨厌我吗?」

「我尽量。」

「好吧,那我知道了。」尚原静很干脆的结束话题,他没遗漏掉方才在她眸里出现的情绪。

待尚原静上场拍戏,薛洁儿总算能松懈下来,拿起随身镜,看着照映在里头的自己,眸中带着不为人知的忧伤。

为什么讨厌尚原静?

其实他说的话并没有到会让人生气的地步,她可以一笑置之或是毫不理睬,但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她就会忍不住动怒?

难道是因为他跟「那个人」的个性实在是太过雷同,所以她才会难以抑制的烦躁不安吗?

可是,这个理由,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

下戏后,尚原静一进化妆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化妆台前椅子内熟睡的薛洁儿,他勾起温柔的笑,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倾身,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绝美的脸庞,有种想一直这样下去的念头,彷佛永远都不会腻。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能如此专注而宁静地凝望着一个女人,如果他能瞧见此刻荡漾在自己双眸里的柔情,那么或许他就能够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但现在,他也只能顺其自然,无法刻意去定义些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对他而言绝对是不同的。

冉菁的开门声转移了尚原静的视线,他回过头,在她要开口之际,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并不希望薛洁儿被吵醒。

她走近他,将音量放到最轻、最低。「你在做什么?直接把洁儿迷晕企图绑架她?」

「我需要用这种滥招数诱拐女人吗?」他可是当红的偶像明星耶!

「很难说喔!洁儿根本就不买你这张脸皮的帐。」她继续调侃:「真没想到堂堂的全民偶像尚原静,竟也有垂涎某个女人的一天,你刚刚那种表情分明就是想把人家给吃了!」

「妳不讲话损我嘴巴会很无聊是不是?」薛洁儿是第二个不买他帐的女人,因为第一个是冉菁。

「是。」如果她被容许再幼稚一点,真想再吐个舌头给他。

尚原静赏她一记白眼。「虽说朋友妻不可戏,但就算妳不是丰艺的女人,我也绝对不会对妳感到兴趣。」

「你少来了,你上回认真喜欢一个女人是几年前的事?」

「我只是不容易投入感情罢了,况且若非认真喜欢,我也不会想交往。这几年虽然花边新闻不断,但没一件是真的,至少,没有哪个女星向记者报料过我和她们有朋友以上的关系。」他说得认真。

「这次可就不一定了。」冉菁睨了熟睡中的薛洁儿一眼。

尚原静不置可否。

「虽然我也很想成全你想继续变态地看着她的心愿,但是你真的必须赶快请她帮忙打点,好赴下一个约了。」

「我还有行程吗?」

「台湾有几位杂志记者追来巴黎了,想做些简单的采访拍照。」

「我没心情。」他宁可选择在这里静静看着薛洁儿。

「你在亚洲的影迷们无法忍受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冉菁尽职提醒。

「我还是没心情。」

「有种就把你的大牌留给那些记者吧!不要在我面前说。」每次都说没心情,但哪次真的见到他面对记者时板臭脸了?

「我这叫敬业。」他叹气。「否则我真的耍起大牌,妳要帮我善后吗?」

「休想。」结束话题,冉菁正经道:「快点叫醒她,五分钟后就给我出来。」话落,她转身离去。

尚原静万般不舍地抬手想叫醒佳人,却瞧见薛洁儿了无睡意的双眸。

「妳什么时候醒的?」竟然假睡!有意思!

没有被抓包的窘然,她起身应道:「你一定要追根究底吗?」

「妳有不回答的权利。」他只是想知道,她是否知道刚刚他曾那样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其实我也不想……」

「不想跟我斗嘴?」他扬笑接话。

「不想偷听。」她没有回视他,径自做着手边的工作。「但就是有只蚊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嗡吵个不停。」

「小菁真可怜。」被说成是蚊子了!

这回,薛洁儿终于回过头来。「我说的是你。」

唉,这种女人,还真是──可爱!

被说成是蚊子,尚原静不仅没有不快,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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